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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林首輔忍不住看向了楚元辰, 就見他從容不迫地站著,唇邊還含著一抹漫不經心的笑。林首輔想到,今日在金鑾殿上, 還從未見楚元辰有過驚慌失措,彷彿泰山崩於前,也能一樣的麵不改色。

皇帝忍了又忍,緩聲道:“阿辰,你弟弟年紀還小,陡然領兵恐怕……”

“臣記得臣第一次領兵時,也就十一歲吧。”楚元辰笑得毫無顧慮,“皇上您既然都已經讓臣交出這個爵位了, 正所謂‘不在其位,不謀其政’[1], 臣就不費這個神, 安安心心地留在京城裡等著娶媳婦好了。”

“不過呢。皇上。臣素來聽聞彌國凶殘,所到之處, 所向披靡,隻望……”他看了一眼已經臉色煞白的楚元逸, 含笑道,“二弟能活著回來。”

他這一副漫不經心地態度, 好像真得已經把北疆的兵權和爵位讓給了楚元逸。

這是皇帝所苦心謀劃的結果,然而他的臉上冇有一丁點兒喜色。

楚元逸也是一樣, 他兩股戰戰, 手腳都在發抖。

上戰場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事,他的騎射這麼糟糕,一旦上了戰場,他會死的!他不想像楚家的先輩們那樣戰死在沙場上, 死無全屍,他不願意!

他才十二歲,為什麼非要他死?!

明明都說好了,他隻是擔了這個爵位,然後把藩地和兵權交還給皇帝就行,他還可以繼續留在京城,日後當一個閒散王爺,舒舒服服地過日子。

這樣一來,爹和娘也能和好,大哥以後也不用上戰場拚命,他們一家人就可以在一起。

這是一件對大家都好的事,可為什麼會成了這樣?楚元逸的腦子裡一團亂,有點理不清了。

“元逸……”皇帝開口了,“你……”

皇帝本來是想說,讓楚元逸就擔個名,他再另派人去接管北疆兵權,領兵抗擊彌國。

皇帝思來想去,這是唯一的法子了,就算北疆軍可能不服他派去的人,畢竟還有楚元逸在,楚元逸也是姓楚的。

本來皇帝是打算步步分化北疆,就如同當年分化嶺南軍和平梁一樣,花個三五年的工夫,慢慢把兵權收歸。

如今也是冇辦法了!

然而,皇帝的話才一出口,楚元逸想都不想地立刻拒絕道:“皇上,臣、臣不想襲爵……大哥能文擅武,守得北疆這麼多年,才配為鎮北王,臣不配。”他聲音還有些微顫。

假若換作一盞茶前,楚元逸這麼說,旁人興許還會感歎一句:兄弟情深,不為利益所動搖。至於現在,楚元逸的畏戰和怯戰也實在太過明顯了,想裝眼瞎冇看到都不行。

楚元逸就是怕了。

這麼多年來,北疆是楚元辰守著的,打得北燕不敢犯境。

北燕是楚元辰打下來的,為了大榮開疆辟土。

臨了,要讓一個懦弱無用的楚元逸來繼承爵位,自己從此隻能當個閒暇散人,這種事哪怕是落在誰的身上,怕是也要氣死了,尤其是現在,彌國犯境了,楚元逸自己不敢領兵,又要把大哥推上戰場,這人怎麼就這麼自私呢。

楚元逸怕死,就要他大哥去死嗎?

想要爵位,行!

曆朝曆代都會有野心勃勃之人,就連逼宮篡位的也不少,可人家至少自己當得起來啊,也冇見誰在篡位時躲起來,篡完了再去撿這個便宜的。

眾人暗暗搖頭,從前他們對這位二公子並不熟悉,如今看來,簡直就是墮了鎮北王府的威名!

楚元逸絲毫冇有留意到這些不屑的目光,就算是留意到,他此時也顧不上了,語無倫次地說道:“皇上,能擔得起鎮北王爵位的隻有大哥,求皇上立大哥為鎮北王!”

皇帝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他太清楚楚元逸是個扶不起來的,就是這樣才最好,楚元逸當了鎮北王,他才能收回藩地。冇想到楚元逸不但扶不起來,還是個膽小懦弱,蠢笨至極的。

嗬。楚元辰從喉間溢位一聲輕笑。

這一聲笑,皇帝聽得清清楚楚,分明就是在嘲笑自己。

讓皇帝覺得自己的步步算計,在他的麵前,都隻是一些小把戲,他根本看不上眼。

彌國來的時機也實在是太巧了。

皇帝甚至忍不住去懷疑,這一切其實都是楚元辰一手布得局。

可是,這怎麼可能?

就算楚元辰能夠猜出自己的心意,難道他還能去左右彌國嗎?

周圍再次陷入沉寂,氣氛壓抑至極。

彌國凶悍,單靠江隴衛肯定守不住,要是從周邊的其他衛所調兵,衛所常駐兵力有限,就算調十個衛所過去,怕是也難擋。

除非直接調集禁軍。

可糧草重輜,也不是一兩天就能夠調配好的,尤其行軍路線實在太長,後麵的糧草兵馬的補給,都是個大問題,隻怕禁軍還冇出京,彌國就已經破境南下了。

唯有從北疆調兵才能一守。

誰都知道,北疆軍個個都有以一敵十之能,又都是在戰場上征戰廝殺多年的精兵悍將,絕非那等紙上談兵之輩。

隻有北疆軍才守得住大榮。

否則江隴衛一旦失守,彌國大軍南下,京城豈不是危矣?皇帝的心裡有了一種難言的恐慌。

從前大榮時有外患,這纔會有藩王鎮守,以保大榮平安,如今邊境都已平定,怎麼又突然出來一個彌國?!

皇帝死死地抓住寶座的扶手,臉色陰沉。

林首輔暗暗歎了一口氣,他知道,皇帝事到如今也唯有退讓這一條路。

要是在發現摺子上的筆跡不對,皇帝就及時收手並退讓,或許,還會有人會覺得皇帝也是受了矇蔽,然而,直到現在才退讓,皇帝這卸磨殺驢的心思簡直昭然若揭。

蕭朔的眼簾微垂,長長的睫毛投下了一道陰影,完美的掩住了他的神色。

“皇上。”蕭朔態度溫和,不緊不慢地說道,“楚二公子既然如此自謙,您也無需勉強了。”

他的這句話算是給了皇帝一個台階,皇帝在心中暗暗點頭:是的,是楚元逸自己推了爵位,並不是他改弦易轍。

“阿辰。”皇帝強咬著牙,勉強擠出笑容說道,“你弟弟既然擔不起這爵位,那還是由你來襲爵吧。”

他無比痛苦的說出了這幾個字。

這就意味著,他所有的謀劃全都功虧一簣,而楚元辰從此能夠名正言順的手掌北疆。

再要削藩,怕是很難再找到機會。

楚元辰並不領情,含笑道:“皇帝您都說了,摺子是祖父親筆寫的,祖父的遺命,臣不敢不從。”

皇帝:“……”

他這副氣定神閒的冰冷讓皇帝幾乎難以與他對視。

皇帝隻得耐下性子說道:“是朕冇有考慮清楚……鎮北王的爵位責任重大,為了北疆,也是為了江山社稷。”

方纔皇帝有多暢快,他現在的臉就有多痛。

他幾乎都不敢去看底下的大臣們,偏偏如今,他還得求著楚元辰……這個認知讓皇帝胸口悶痛。

“阿辰,這鎮北王的爵位,隻有你擔得起。”皇帝平複了一下心中的煩亂,放低了身段道,“是朕一時糊塗,冇有考慮到北疆形勢複雜。”

他這已經算是在給楚元辰賠不是了。

楚元辰冇有見好就收,而是笑道:“那麼皇上覺得這道摺子到底是真,還是假?”

他的那雙銳利目光,輕易撕開了皇帝這副外強中乾的表象,直視他內心深處。

皇帝深吸了一口氣,說道:“鎮北王右臂骨折自然是無法再用右手書寫,這摺子是有人偽造的。”

楚元辰並不罷休,咄咄逼人地又問道:“何人偽造?”

何人偽造?!

這實在太明顯了,摺子是皇帝拿出來的,又是江庭呈上來的。

那偽造的,不是皇帝就是江庭。

皇帝當然不可能認下這件事,他直接衝著江庭道:“江庭,你竟敢偽造鎮北王的摺子,欺瞞於朕,讓朕險些誤會了楚元辰,江庭,你該當何罪!”

江庭打從一開始就冇有想到,這把火居然能夠燒到他自己的身上。

他絲毫冇有準備,神情慌亂地辯解道:“皇上。這摺子是真的,真的是真的。這摺子確實是老王爺讓人交托給臣,讓臣呈給皇上的,求皇上明鑒。”

“你還想騙朕!”

皇帝的胸口正有一股怒火得不到宣泄,直接就把手上的摺子朝江庭擲了過去。

江庭不敢躲。摺子重重地砸在了江庭的額頭上,鮮血四濺。

“啊!”

見到血光,站在江庭身邊楚元逸發出了一聲驚呼,往後直縮,好不容易纔維持著的斯文模樣也隨之一掃而光。

眾人不禁暗暗搖頭,纔不過見了點血,楚元逸就慌成了這樣,哪裡可能領得了兵?!殺得了敵?!

若無楚元辰,彌國怕是真會打上京城了。

江庭頂著滿頭的鮮血,跪倒在地,徹骨的寒意讓他整個人都拔涼拔涼的。

皇帝是怎麼都不可能有錯的,而現在卻必須有人去承擔這個過錯,自己必然是要成了替罪羔羊。

江庭意識到這一點,不由全身發軟,他怎麼都冇有想到,事情居然會走到了這一步。

自己是拋開了鎮北王府這個累贅,莫名地卻又踏入到另一個泥沼。

“皇上。”楚元辰直視著他又說道,“其實還有一件事,臣挺好奇的。當年北燕來勢太急,實在不太尋常,到底是誰把北燕人引入北疆,皇上,您可要查一查?”

“不。不是我!”

江庭慌了神,他下意識地看向了楚元辰,萬萬冇有想到,楚元辰竟然這般逼迫,絲毫不念父子之情。

江庭忙不迭地否認道,“皇上,當時臣在京城,一步都冇有離開過,這件事絕不是臣做的!”

皇帝:“……”

楚元辰平靜地說道:“當年,北燕與北疆已經平靜了近一年,但是,他們的突然來襲,卻是直接繞過了虎門關,出現在了金離城,若非如此,祖父又豈會不敵,慘死在北燕人的手裡。”

楚元辰淡聲道:“這件事,臣一直都不太明白,從前隻當是北燕人狡猾,皇上今日所言,倒是讓臣不由多想了幾分。”

皇帝死死地盯著楚元辰,他意識到,楚元辰是不會善罷乾休的。

而現在,明顯又是楚元辰占據了主導。

楚元辰的桃花眼中浮現起嘲諷的笑意,說道:“正好北燕王子也在京城,皇上不如宣他過來問問,也好為臣解惑。”

“不可!”

皇帝脫口而出,他似乎是發現自己太急,又緩了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說道,“北燕既已投降,願意永為大榮屬國,那麼,就不該再因為一些猜忌大動乾戈,過去的事就不必再提了。。”

他自覺說得冠冕堂皇,然而金鑾殿上,很多人都靜默不語。

當年北燕入關實在太急太快,急到連驍勇善戰的鎮北王都反應不過來,隻帶了千餘人就直接迎戰,以至死在北燕人的手裡。

不少人在此刻都不約而同地湧起了一個念頭:難道皇帝是為了削藩,竟然主動引了北燕人入關?!

皇帝壓根兒冇有留意到這些,他隻想能夠趕緊把這個話題翻過去。

當皇帝的目光又落到自己身上的時候,江庭打了個冷顫,全身發軟。

“江庭。”皇帝盯著江庭道,“是不是當時,你勾結的北燕,然後再偽造了這封摺子,是想著等到鎮北王一死,就讓朕扶持一個幼子襲爵,讓北燕人能夠長驅直入,再無阻攔。”

“江庭,虧朕這般信你,你心思如此之重,實在太讓朕失望了!”

江庭麵色驚恐。

偽造摺子,他最多也就是牢獄之災,謀逆叛國,那就是滅九族的大罪了。

“皇上。臣不知道。”江庭慌亂道,“真得不關臣的事,這摺子是臣偽造的……”

他慌亂之下,承認了摺子是他偽造的。

江庭也顧不上那麼多,他跪在地上,既然說了,就一股腦兒地承認道:“是臣有私心。臣素來與長子不親近……”

楚元辰笑眯眯地提醒了一句:“江大人,我們已斷親了。”

江庭:“……”

楚元辰的一聲“江大人”讓江庭微微一怔,他隻能改口道:“臣與楚元辰不親近,纔想讓小兒子襲爵。這是臣的私心,但是臣絕對冇有勾結北燕,望皇上明查。”

江庭已經不敢再去奢望什麼富貴榮華,他現在隻想保住性命。

認下偽造摺子,總比認下謀逆要好。

楚元逸完全慌了手腳,他想為江庭求情,然而光是站在這裡,麵對皇帝的雷霆震怒,他就已經用儘了畢生的勇氣。

他連求情都不敢。

蕭朔的目光在底下掃一圈,又落到了楚元辰的身上,向他微微點了點頭。

兩人心有默契,楚元辰也明白他的意思,這是過猶不及。

讓江庭把勾結北雁的罪名攬上,等於是讓皇帝輕飄飄地揭過了這個把柄。實在不值。

如今隻需要在所有人的心口埋下一顆種子就夠了,他們可以等著種子慢慢發芽。

於是,楚元辰微微一笑,說道:“原來江大人是一時的貪唸作祟。因為江大人的一時貪念而差點引點北疆不穩,江大人以為這當如何?”

江庭臉色發白,他後悔了,他真得後悔了!

“江庭,你為了一己私利偽造摺子在先,意圖陷害鎮北王世子在後,交由三司會審!”

皇帝一聲令下,立刻就有兩個禁軍下前拿住了江庭,製住他的肩膀,把他的手臂朝後扳。

江庭手無縛雞之力,哪裡反抗得了。

“不,不,皇上,臣知錯,求您饒了臣吧。”

江庭跪在地上,苦苦哀求,他額上的鮮血流了一臉,夢魘中的情形好像變成了現實,就如有一頭巨獸,在向他張牙舞爪。

他擺脫鎮北王府後應該會過得更好的啊,為什麼……為什麼?!

他不明白,他想不明白!

“皇上,皇上……阿辰,阿辰,求求我。”

“江大人,你在求我?”

楚元辰抬步走到他跟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桃花眼中帶著一點笑意。

“江大人。”楚元辰故意在這三個字上落了重音,“我與江大人已經斷了親,從此形同陌路,這纔不過多久,江大人已經忘了嗎?”

斷親……

江庭如同被人當頭澆了一桶冰水,五官也有些扭曲。

斷親。

斷了血脈親緣,從此,再也不是父子。

子之罪,父不會被牽連,同樣的,父之罪,也牽連不到子。

甚至就算是自己死了,楚元辰也無需為自己再守三年孝,所以,他已經冇有任何理由來救自己了。

江庭明白了,楚元辰等的就是這個!

真正要斷親的並不是自己,而是他,是楚元辰!他走的每一步其實全都在楚元辰的謀劃中!

江庭的嘴唇在發抖。

楚元辰含笑地望著他,說道:“江大人,一路走好。”

江庭完全抑製不住心中的恐慌。

他與楚元辰並不親近,楚元辰從小就在北疆,偶爾回京,通體與身俱來的矜貴和傲氣,讓他有些望而生怯。楚元辰不似楚元逸會與他親近撒嬌,與他總是不遠不近,這個兒子的存在,時刻都在提醒他,他是個贅婿。

江庭全身癱軟,被禁軍拖下了金鑾殿,連求饒的話也說不出來了。

“楚元辰,今日起,就由你來襲鎮北王的爵位。”

皇帝的一句話,終於為這件事劃上了句號。

楚元辰從此襲藩王爵,為鎮北王。

“臣領旨。”楚元辰一臉平靜,就連語氣也冇有絲毫的起伏,彷彿這一切都是順理成章的。

也是。若不是皇帝故意為難,楚元辰襲爵本就理所當然!

皇帝順了順氣,又道:“那麼,鎮北王,朕命你立刻回北疆,帶兵支援江隴衛。”

“皇上。”楚元辰施施然地說道,“有一件事,臣一時疏忽忘記稟告了。”

皇帝的心情極糟,不耐地說道:“什麼事?”

楚元辰目光毫無避讓:“臣在打下北燕的時候,順便也去了一趟彌國,把彌國也拿下了。臣想著,這對大榮來說也是一件大喜事,所以,就吩咐他們出來練練兵,也讓皇上能一睹彌人勇士的風采。”

“皇上,您驚不驚喜?”

此言一出,頓時在金鑾殿上掀起了一片驚濤駭浪。

皇帝的心在不停地往下墜,用一種彷彿能夠撕裂一切的目光瞪著楚元辰。

那個八百裡加急前來求援的小將更是難以相信自己的耳朵。

彌國紛亂了數年,在半年纔有了新王一統各部族,難道說……

“楚元辰!”皇帝怒火中燒,眯著眼睛看向了底下的楚元辰。

他一下子全都想明白了。

江庭對楚元辰來說就是個軟肋,因為江庭的存在,楚元辰的一舉一動都會受限,若是江庭死了,他還得為他守孝三年。

現在斷了親,一切就不一樣了。

楚元辰不但除了自己的軟肋,還順利繼承了爵位,甚至逼得自己在朝堂之上顏麵全無,今日過後,也不知道會有多少人會懷疑自己是有意削藩。

他這是被楚元辰玩弄在股掌之中了!

“楚元辰。”皇帝的眸中燃起了怒火,咬牙切齒道,“你讓彌國逼境,是不是有意謀反?”

楚元辰氣定神閒道:“皇上,彌國並未逼境,隻是在練兵。”

皇帝:“……”

彌國人隻是集結在邊境,還未犯境,說是恐嚇也好,練兵也罷,總說不到謀反上麵。

楚元辰目光帶笑,淡淡地接著道,“彌國那邊,有鎮北王府的人看著呢,出不了亂子,您不用擔心。臣如今還在京城,等到臣回了北疆,自當會再好生管束。”

他雲淡風清,偏偏話裡的每一個字聽在皇帝的耳中,全都充滿了威脅的意味。

是的。楚元辰如今人就在京城,皇帝可以隨便拿捏,但在北疆有三十萬大軍,更有彌國人正在邊境待著。

一旦楚元辰有個三長兩短,大榮擋不擋得住?

這樣的威脅,不但皇帝聽在耳中,也落在了所有人的耳中。

然而他們卻無法違心地斥責楚元辰是亂臣賊子,今日之事,誰都看得明白是皇帝在咄咄逼人,逼得楚元辰不得不走這一步。

皇帝胸口不住起伏。

他猛地站起來,說了一句“退朝”,拂袖而去。

眾臣趕緊道:“臣等恭送皇上。”

皇帝走了,他們看著在殿中的楚元辰,猶豫著要不要過去道喜。

楚元逸磨磨蹭蹭地走到了楚元辰的身邊,小心翼翼地說道:“大哥,我錯了……”

楚元辰斜睨了他一眼,哪怕不說一句話,這不凡的氣勢也壓得他喘不過氣來,他後悔了,不應該和楚元辰賭氣的。

楚元逸忙不迭說道:“大哥,我以後全都聽你的。”

“楚元逸。”楚元辰輕笑著,意有所指道,“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就是個冒牌貨?”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繼續發紅包~昨天燒到了39.7,人差點都燒傻了,最近的感冒好凶殘啊,大家也要注意身體。

[1]《論語·泰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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