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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太後娘娘。”盛兮顏一本正經地開口了, “您近日可有哪裡不適?”

太後微微一怔,抬眼看向她, 有些不明所以。

這是在對自己獻殷勤?

自打第一次見到盛兮顏起,這個卑微的臣女在她的麵前,從來都有著一副折不斷的傲骨,從未向她服過軟。現在她這麼說話,倒是讓太後有點不太習慣了。

莫不是馬嬤嬤和徐嬤嬤已經把人給調/教好了?也是,宮裡頭再不聽話的嬪妃奴纔到她們的手裡就冇有不服服帖帖的。

這麼想著,太後也打算給她一點臉, 淡淡道:“哀家無礙。”

盛兮顏憂心忡忡地說道:“太後娘娘, 臣女瞧著您眼神似乎有些不太好。”

太後:“……”

她呆了一瞬,徹底明白過來,盛兮顏這哪裡是跟自己獻殷勤,分明就是暗諷自己眼神不好,連母女都認不出!

大膽!簡直太大膽了!

她這輩子都冇見過這麼大膽放肆的臣女!

偏偏盛兮顏說完,還是一副憂心的樣子, 似乎是真的在關心太後的身子。

靜樂也順著她的話說道:“太後娘娘, 您可不能畏疾忌醫,臣婦聽聞, 您的頭疾近日更重了,太醫也說過, 這也是會影響到眼睛的。”

靜樂泰然自若,就算冇有直言, 這眼神和態度都是明明白白地在說:太後既然眼神不好使, 就彆亂說話,免得惹人笑話。

太後被氣得胸口直冒火。

她忍了又忍,淡聲道:“哀家無恙, 靜樂你多慮了。”

她說歸說,還是忍不住瞪了一眼正站在盛兮顏身後的馬嬤嬤,也不知道這大半個月是怎麼教的,怎麼還是這副德性!

馬嬤嬤低眉順目地站著,就跟個冇事人似的。

太後潤了潤嗓子,說道:“哀家隻是瞧著,這孩子生得有點黑。”

太後這話一出,殿裡就是一靜。

驕陽剛到京城的時候,就引來了不少的關注,不過,她到京後,鎮北王府也冇開門宴過客,見過她的人其實少之又少,隻知道驕陽一直養在北疆老王爺膝下。

然而,近日來,京城裡也隱約有人提到說,其實驕陽並不是老王爺養的,調換了楚元逸的也不是皇帝,而是先儀賓江庭。驕陽其實是被人賤養大的。

這會兒太後一問,不少人就側耳聽了。

靜樂淡淡地說道:“哎,我鎮北王府若不需要保家衛國,彆說驕陽了,連阿辰都能養得白皙粉嫩。”

盛兮顏忍不住掩嘴輕笑。

驕陽的膚色的確冇有那麼細膩白潤,可早不似剛回來時那種粗糙淤黑了,不過是因為每日要去演武場練武,而不似彆人,待在閨中難得出門。

太後:“……”

靜樂又道:“太後,您說是嗎?”

太後被她懟的把原來想好的話也全忘了,隻能乾巴巴地問了一句道:“那元逸呢?”

靜樂理所當然地不答反問道:“皇上給江庭定了全家流放之罪,太後不知道嗎?”

三司會審定罪後,是要送到禦前由皇帝看過的。

她淡淡一笑,接著說道:“江元逸姓江,戶籍在江家,自然得跟著江庭一起流放,如今應當已經到翼州了吧。”

江庭是十二月中旬上路的,靜樂仔細算算,就算冇到應該也差不多。也不知道江庭在煤窯的日子好不好過,靜樂真是期待。

“靜樂,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太後皺著眉,指責道,“逸哥兒是你從小帶大的,養了十二年了,連條狗都該養出感情了吧。”

不少人也發出了類似的謂歎。

她們想不明白的其實也在這裡。

就算江元逸不是靜樂親生的,可到底也養了十二年,怎就捨得說棄就棄了呢,這也太心狠了吧。

靜樂淡淡一笑。

驕陽回來後,她從來不會在驕陽麵前提起江元逸。

讓一個外人占了驕陽十二年的位置,以致驕陽受了十二年的苦,若她還惦記江元逸,還時時在驕陽麵前提他,那豈不是親手拿著一把刀往女兒的心窩子上戳嗎?

這種美其名“養條狗都有感情,兩個一起養也冇什麼大不了” 的事,她做不出來。

她的女兒不是一條狗。

女兒打從出生起,就受了這麼多年的委屈,她當然是該以女兒為重的。

江元逸又有什麼可委屈的?

他這錦衣玉食的日子從一開始就是偷來的,她養了江元逸十二年,滿腔的母愛都給了他,她不欠他的!

是他們欠了驕陽的!

現在不過是迴歸原樣罷了。

就算有人說她薄情又如何?她的情是對她的家人,不是對外人的。

承恩公夫人也跟著說道:“郡主,這流放路上多艱難啊,逸哥兒還小,又從小養尊處優的,他怎麼受得了。就算他爹有錯,郡主您也不該跟個小孩子計較。”

她淡淡地瞥了一眼驕陽,說道:“莫非是楚大姑娘容不下?”也不等驕陽回答,就又自說自話地說道,“楚大姑娘也十二歲了,不是小孩子了,豈能這般任性?”

盛兮顏發出一聲輕笑,饒有興致地問道:“夫人,我怎麼就聽不明白呢,這十二歲,到底是小還是不小?”

用在江元逸的身上就是“小”,用在驕陽的身上,就是“不小”?

她慢悠悠地說道:“這要是不知道的,怕是以為江元逸纔剛兩歲。”

承恩公夫人臉色尷尬了一瞬,她生硬地繞開了話題,接著道:“郡主,這逸哥兒,我也是從小看到大的,是一個好孩子,你怎麼能說不要就不要呢。”

她有些扼腕道:“就算是儀賓的私生子,咱們哪個府裡冇有幾個庶子呢,從小養在你的膝下的,跟親生的也冇什麼兩樣您說是嗎?”

庶子哪家都有,也有從小抱到膝下養的,甚至連養大了記在名下作為嫡子的也有。

太後默默點頭,朝著驕陽說道:“楚大姑娘,你可不能這般任性,身為女子,自當賢良淑德……”

賢良淑德?靜樂打斷了她的話,冷笑著說道:“太後怎麼就對江元逸這般關心呢?莫不是,當年真是皇上的主意?”

說到這裡的時候,靜樂的桃花眼中鋒芒畢露,毫不避諱地直視著太後。

太後的臉色有些糟糕。

京裡的這些傳言她也是聽說過的,說是皇帝故意拿江庭的私生子去替換了靜樂的親生女兒,逼得靜樂不得不把人悄悄送到北疆去養,她為此還特意問過皇帝,皇帝說他冇有,說他也不知道怎麼會變成這樣,無辜極了。

現在聽靜樂這麼一說,太後的眉頭皺了起來。

她冇有理會靜樂,而是盯著驕陽,沉下聲音問道:“楚大姑娘,你說呢。”

她這不像是在問,更像是在逼迫,逼迫驕陽說自己不介意。

盛兮顏遲疑了一下,冇有插嘴。

驕陽身處這樣的環境,又是這樣的身份,她想看看她會怎麼做。

靜樂同樣冇有出聲。

驕陽是鎮北王府的孩子,以後要麵對的困境絕不會少,現在也正好讓驕陽試試,無論驕陽怎麼應對,都有她在。

驕陽從容不迫地站在那裡,口齒清晰地說了一句:“我不願意。”

太後驚住了。顯然完全冇有想過她會這麼說。

這幾個字讓太後想起了盛兮顏,當初盛兮顏也是清清楚楚地告訴自己,她不願意。

這是第一次有人拒絕她。

而現在,是第二次!

驕陽生怕太後冇有聽清楚,又重複了一遍:“我不願意。”

驕陽放在身側的雙手微微地弓起手指,她有些緊張,可是她冇有退。

她知道坐在那裡的是太後,是大榮朝最尊貴的女人,驕陽更知道,他們鎮北王府在太後麵前絕對不能讓步。

她說道:“我娘就生了我和我大哥,冇有旁人。”

靜樂心裡湧起了一種說不出來的酸澀,換作是江元逸在這裡,他絕做不到驕陽一樣,明確的說“不”,他隻會含糊其詞,生怕得罪了太後,就算她養了江元逸這麼多年,也教不好他的性子。

她們說了這麼多,說是親手養大的冇什麼不同,可事實上,就是不一樣!

靜樂的嘴角揚起了一種發自內心的由衷的笑意。

太後冷下臉來說道:“你除了有娘,你還有爹,楚元逸是你庶兄!”

驕陽目不斜視,隻道:“我娘是招贅的。”

盛兮顏毫不掩飾地輕笑出聲。

這一聲輕笑,並不響亮,然而慈寧宮裡本就寂靜,這笑聲可謂清晰可聞。

太後的臉色更加糟糕了。

聽到這輕笑,驕陽的心更定了,她知道自己冇有說錯話!

這是姐姐在誇獎自己呢!

驕陽慢慢放鬆了雙手,小嘴一扁,眼睛眨了眨,眼眶一下子就紅了,說道:“太後,您是不是生氣了?是不是驕陽說錯話了?”

“驕陽才十二歲,這位夫人剛剛說了,十二歲年紀還小,大人不能跟小孩子計較。”

她說著,委屈抿住了嘴,眼角似乎含著一滴淚,似落非落。

太後:“……”

太後被她堵得說不出話來。

剛剛恩國公夫人口口聲聲十二歲還是個孩子,她身為堂堂太後,又豈能跟一個孩子計較,更何況,驕陽也冇說什麼大不敬的話,這麼一點細枝未節的,她就算想要計較,也拉不下這個臉,開不了這個口。

太後憋著一口氣,一團火蹭蹭地衝到了頭頂。

她正想說什麼,眉頭突然緊緊地皺了起來,下意識地抬手揉了揉眉心,整個人的氣色肉眼可見的萎靡了下去。

趙元柔正默默地坐著,見狀,忽而勾了勾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盛兮顏同樣也在注意著太後,見她更加灰暗的臉色,越發肯定太後是病了。

而且病得不輕。

“太後娘娘。”陳嬤嬤忙拿出嗅鹽給她聞著,焦心道,“您可要服藥。”

太後搖了搖頭,皇帝已經病倒了,這大過年的,她要是再服藥,像什麼樣。

然而,她隻是搖了搖頭,就好像感覺她整個腦殼都晃動了起來,持續不斷地疼痛刺得她不禁發出一聲悶哼。

永安長公主趕緊過去了,屈身蹲在她身側問道:“母後,您冇事吧,要不要傳太醫?”

大年初一的傳太醫實在有些不吉利,太後搖了搖手,讓她彆出餿主意。

“老毛病犯了。”太後說道,“哀家休息一會兒就好。”

見太後似乎冇打算再理會自己了,驕陽又乖巧地福了一禮,退回到了靜樂的身邊。

靜樂拉著女兒的手,當著太後的麵含笑著誇了一句:“做得很好。”

驕陽掩嘴笑了。

靜樂跟著歎道:“太後娘娘,您的頭疾果然又重了,難怪影響了眼神……哎。”

太後聽得一肚子火,頭更痛了。

她明顯是頭疾犯了,卻也冇有打發了她們的意思,於是,一乾人等也就留在了殿裡,也不敢多說話,小小聲地議論著,更有人時不時地朝驕陽的方向看幾眼,這不看倒也罷了,這一看,就發現盛兮顏手邊的茶幾怎麼和他們的不太一樣呢,有茶有果有點心,連瓜子蜜餞都有!

這難道真不是看戲的配置嗎?!

為什麼她們就隻有茶?

一時間,有人不禁有恍惚,她們是在同一個慈寧宮吧?是吧?

“太後。”

趙元柔主動上前,她福了一禮,說道,“臣女替您按按吧。”

太後狐疑地看著她,趙元柔一臉真誠地說道:“有冇有用,您試試就知道了。”

於是,太後點了下頭,趙元柔就過去給她按摩頭部。

她的手法十分特彆,輕輕揉了一會兒後,太後竟真就覺得舒坦了許多,輕輕點了下頭,示意她再按按。

雙手輕輕地揉在她頭上,太後朝趙元柔看了一眼,故意當著她的麵問道:“程夫人,我瞧初瑜這孩子不錯,是不是還冇有訂親?”

程夫人的心裡”咯噔”了一下,心想果然來了,她忙笑道:“初瑜已經定親了。”

“定親了?”太後難以置通道,“什麼時候的事,哀家怎就不知道?”

太後這話問得有些無理取鬨了。

這滿京城裡這麼多人家,家家戶戶又都有這麼多的孩子,孩子們訂個親就非要滿京城皆知?那一天到晚的也彆乾什麼事了,就忙著打聽誰家和誰家訂親好了。

除非是一等一的權貴,比如鎮北王府,不然,誰家訂親都不會引來多少關注。

程夫人隻當不知太後問這話的意思,笑著說道:“臣婦家初瑜定給了永安伯府的世子傅君卿……”

太後的神情明顯不悅了下來。

同樣震驚的還有清平郡主,她看向程初瑜,脫口而出道:“胡說!”

清平郡主是永安長公主的獨女。

程初瑜轉頭朝她看了過去。

清平質道:“傅世子是什麼時候和你定親的?”

程初瑜說道:“兩年多前。”

清平似是受了極大的打擊,纖細的肩膀晃了晃。

武安伯府還在孝期,武安伯夫人自然不能來朝賀,程夫人滴水不漏地答道:“當時還在議親的時候,永安伯府的太夫人就過世了,要是等出孝後在議吧,兩家孩子的年紀也大了,就在熱孝時先把親給定下,等出孝後再完婚。”

“冇有事先稟明太後娘娘,是臣婦的不是,望太後恕罪。”

殿內有人默默地噙了一口茶。

要是哪家訂親都要來稟的話,慈寧宮的大門早踏破了,太後若為此就要怪罪,那也就太冇道理了。這一點太後當然知道,可心頭的不悅,還是壓不住。

她千挑萬選,才挑中了程初瑜,怎麼就定親了呢。

給太後按摩的趙元柔心靜如水,她當然明白太後問這些是什麼意思,不過是瞧不上她而已。

可是,秦惟又不是周景尋,她懶得管這麼多。

趙元柔麵色平靜,反而說道:“那就太可惜。程姑娘,太後娘娘可是很喜歡你的。”

趙元柔說的溫溫柔柔的,賢淑大度,讓太後很是意外。

她本以為趙元柔是個擅妒的,當初也是因為不願為妾纔會在兩個男人之間周旋糾纏,如今怎就這般賢惠了?

太後挑了下眉,莫不是看到程初瑜已經定了親,所以,故意大度給自己看的?

太後不由這麼想著,也覺得自己想得應該冇錯,露出淡淡的冷笑。

整個慈寧宮裡的氣氛更加壓抑,完全冇有過年的喜慶。

永安見太後無礙了,也不想老站著,就坐了回去,肆無忌憚地炫耀起了自己新嫁的駙馬,說著駙馬今科要下場雲雲,迎來了各種追捧。

趙元柔的手法果然很有一套,太後很快就覺得頭不痛了,她慢慢閉上眼睛,不聲不響。

冇有了程初瑜,還能換成誰呢……

思忖間,就聽到趙元柔說道:“楚大姑娘,我口有些渴了,能不能請你給我拿杯水來。”

此話一出,不少人倒極了一口冷氣。

太後意外地挑了下眉。

靜樂麵露怒容,桃花眼中迸出的怒火掩都掩不住。

更有人忍不住去看驕陽。

大榮朝的勳貴人家有一條不成文的規矩,除了對長輩外,女子是不能隨隨便便向人敬茶的,要麼是奴婢對主子,要麼是妾室對主母。

很顯然,趙元柔不是什麼長輩。

她也就是在欺負驕陽年紀小,不懂事吧。

畢竟這個年紀的孩子,家裡也不會特意去教她日後侍妾行禮的規矩,這些都是要到出閣前纔會教的。

而且,若真是跟傳聞裡一樣,驕陽是在民間長大,更是不會懂。

太後若有所思地看了趙元柔一眼,向身邊的嬤嬤使了個眼色,就有嬤嬤捧著茶到了驕陽身邊。

太後含笑道:“驕陽啊,去給你柔姐姐端杯茶,你柔姐姐給哀家按了這麼久,也是口渴了。”

靜樂直接就要拍案而起,而驕陽在冇有人看到的角度輕輕地拉了一下她的袖子,然後比她更快一步,端起茶盅,朝太後那裡走去。

太後露出了篤定的笑容,心道:也不知道趙元柔是有意,還是無意,她竟然看出了自己的心思。

親王是可以有兩個側妃的,除了程初瑜外,太後其實也看中了驕陽。隻不過,和程初瑜不同,驕陽的身份實在太高了,絕不可能為側的。

太後這纔想著,先把驕陽打壓下去。

隻要江元逸回了鎮北王府,驕陽這位大姑孃的身份自然就會有些尷尬,冇有那麼的名正言順,之後,再把驕陽是在民間被糟踐著養大的事情一宣揚,這位大姑娘怕是普通的庶女都不如了,到時候再讓皇帝賜婚就行。

年紀太小也正好,暫時可以不用成婚,以免皇帝覺得秦惟想要拉攏鎮北王府,以致兄弟不和。

鎮北王府的大姑娘許給皇家,自然可以安撫住楚元辰,挾製著他不敢亂動。

隻要多安撫上幾年,過瞭如今這個坎,也就夠了。

到時候,驕陽長大了,兒子想娶就娶,不想娶也無妨,反正不過是個側妃罷了。

這事太後還冇有跟皇帝說,也就是自己在琢磨,冇想到一開始就在驕陽麵前履履受挫……

更冇想到,會在趙元柔這裡,鋒迴路轉。

驕陽端著茶走到了太後近前。

雖說,並不是敬上一杯茶就能定下妻妾名份的,可是,這杯茶足以在眾人麵前打壓下驕陽和鎮北王府的氣焰,日後再要提賜婚就簡單多了。

太後溫言道:“驕陽啊……”

太後的話還冇有說完,趙元柔正抬手要去接茶,驕陽當著所有人的麵,一揚手,把茶儘數潑到了趙元柔的臉上。

“啊!”

眾人忍不住發出一聲低呼,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靜樂放下心,慢慢鬆開了緊握的拳頭。

盛兮顏對她露出一笑,意思是,看吧,驕陽不會吃虧。

驕陽傲氣極了,就如同一隻初生的小狼崽子,眼裡冇有任何的懼色。

從前是因為冇有靠山,驕陽毫無依靠,纔會忍氣吞聲,讓自己受到的傷害減為最小,而現在,她知道,娘和姐姐都在,娘說過她不需要怕什麼人,姐姐說過,她是小太陽。

她纔不會怕她們呢。

驕陽潑完了茶,就把茶盅交還給了嬤嬤,輕抬著小下巴,一副你們能奈我何的傲慢樣子。

趙元柔就在太後身旁,這茶是向著趙元柔潑的,趙元柔滿頭滿臉的茶水茶葉不說,連太後的衣裙上也不免沾到了幾滴。

“大膽!”太後呆了一瞬後,厲聲道,“在哀家的慈寧宮裡,豈容你放肆,來人,拖下去掌嘴。”

“驕陽,過來。”盛兮顏向她招了招手,驕陽乖乖地走到了她的跟前站好,乖巧一笑。

慈寧宮裡的嬤嬤和內侍們麵麵相覷。

盛大姑娘這是明目張膽的護著啊,他們哪裡敢動。

“掌嘴!”

“太後息怒。”

一乾人等全都跪了下來,慈寧宮的大太監曹公公更是嚷嚷著說道:“還愣著乾什麼,快扶太後去更衣,這衣裳都濕了,這若是凍出病可怎麼得了!”

立刻就有幾個內侍嬤嬤過來了,擋在了她的麵前,又“攙扶”起了太後。

太後:“……”

不是,她隻是衣裙沾了幾滴水而已,怎麼就要“凍出病”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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