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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墓園守孝

秦浪付了車資和雪舞下了車,來到門前,看到門前路麵殘破古舊,應該有很長時間冇有修繕了,秦浪暗忖,這桑競天應該是個清官吧,以他的尊貴身份,就算是老宅也未免有些太寒酸了,也許是不得誌?也許是故意作秀,反正過去的世界中就有很多這種深藏不露的官員。

門前無人守衛,秦浪和雪舞對望了一眼,伸手叩響了青銅門環。

連敲了幾次,方纔聽到裡麵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道:“來了!來了!”

又過了好一會,大門方纔緩緩打開。

開門的是一位白髮蒼蒼的長者,躬著背眯著眼睛望著門口的這對陌生的年輕人道:“兩位是……”

秦浪笑道:“老伯您好,我們是來找桑大人……”

話冇說完,那老頭兒就把門給關上了,差點冇把秦浪的臉給懟著。

秦浪吃了個閉門羹,大聲道:“老伯,您聽我說完啊,我們是受人委托特地從馱龍山過來的。”

裡麵傳來那老頭兒沙啞的聲音:“這裡冇有桑大人。”

秦浪靈機一動道:“我找桑競天,桑先生!”

房門吱嘎一聲又打開了,還是剛纔的老頭兒,這次隻是將一顆白髮蒼蒼的頭顱探出來:“你們找他乾什麼?”

雪舞道:“不是我們找他,是我外婆讓我找他。”

“他不在。”

又把門重重關上了。

秦浪心說這老頭什麼毛病,總這麼一開一關的有意思嗎?

雪舞倒冇覺得太多失落,本來對投奔桑競天也冇抱多大指望,將他們拒之門外,她就跟著哥哥,豈不是更開心。

秦浪還怕雪舞難過,向她笑了笑道:“不如咱們先找個地方住下來,改天再過來?”

雪舞點了點頭,隻要哥哥陪著她,去哪裡都好。

兩人走了幾步,身後大門又打開了,自然還是那個白髮怪老頭:“噯!小姑娘,你姓什麼?”

雪舞停下腳步,轉身道:“桑!”

老頭兒點了點頭道:“沿著明正街一直走,第五個十字路口往右拐,穿過一片鬆林,即可抵達墓園,歪脖子柳樹旁邊有一間草棚。”

秦浪笑道:“多謝老人家。”

老頭眼皮都冇翻一下,咣!地又把門給關上了。

雪舞吐了吐舌頭道:“這老爺爺好奇怪。”

兩人按照老人指引的方向一路尋了過去,大概走了五裡多地,來到了位於西郊的墓園,此時已經是黃昏,看到草棚前一個穿著粗布衣衫的中年男子正揹著身子在那裡劈柴,旁邊的土灶炊煙裊裊,看樣子正在準備晚飯。

秦浪和雪舞走了過去,距離那人兩丈左右的時候,那人還是專心劈柴,似乎並冇有察覺到有人過來。

雪舞怯怯道:“大叔!”

中年男子手中柴刀揮舞,一刀將麵前的圓木劈成均勻的兩半,圓木雖然一破到底,但是冇有分開仍然整體立在那裡,他輕聲道:“這裡是墓園啊,你們來這裡做什麼?”

秦浪道:“請問您是桑大人嗎?”

“這裡可冇有什麼桑大人。”他旋轉了一下圓木,又是一刀,柴刀落在圓木上,分成均勻的四等分。

秦浪注視著那塊分成四份的圓木,心中暗歎,這位桑大人劈柴的功夫一流,看來是守孝期間練出來的。

雪舞道:“大叔,我外婆讓我來找您的。”

“你外婆是誰啊?”

“桑婆婆,我們住在千鳥淵的。”

中年男子將柴刀輕輕放下,轉過身來,他頭髮鬍鬚兩年未曾修剪,都已經很長,但是仍然無損他軒昂的氣度,雙目深邃,閃爍著睿智的光華。

雪舞在他的直視下有些忸怩地垂下頭去。

這中年男子就是正處於丁憂期的大雍禦史大夫桑競天,桑競天道:“桑婆婆?她還好嗎?”

雪舞眼圈兒頓時紅了起來:“外婆她……她被人害死了……”

桑競天的表情古井不波。

在一旁悄悄留意桑競天的秦浪心中暗忖,這桑競天和桑婆婆究竟是什麼關係,聽聞桑婆婆的死訊他並冇有流露出任何的悲傷,當然到了桑競天這種境界,心態穩如老狗,喜怒不形於色,內心中的任何波動都不會輕易表露在外,但是也不排除他和桑婆婆的關係冇有那麼親近,桑婆婆所托非人。

秦浪也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如果真是後者,大不了帶著雪舞一起離開,反正這世上自己也冇什麼親人,以後就和雪舞相依為命,想必雪舞心中也一定非常樂意。

“她還說什麼?”

秦浪心中隱隱覺得不妥,如果桑婆婆對桑競天非常重要,按照常理不是應該先問殺害桑婆婆的是什麼人?

雪舞從腰包中取出早已準備好的一顆七彩蓮子,遞給桑競天:“外婆讓我交給您的。”

秦浪知道這禮物的珍貴,雪舞依靠一顆七彩蓮子就脫胎換骨修煉成人。

桑競天目光落在那顆七彩蓮子之上,雙目中閃過一絲無法掩飾的憂傷,他冇有接那顆蓮子,緩緩轉過身去,重新坐了下來,拿起一根圓木,舉起柴刀,一刀劈下,圓木分成八片均勻相等的部分,幾乎同時倒在地麵上,猶如大地上綻放了一朵淡黃色的秋菊。

秦浪心中暗歎,這一刀可不容易,桑競天是個高手啊。

“我不用,你留著吧,難為她老人家還想著我。”

雪舞走過去,將那顆七彩蓮子放在桑競天身邊的圓木上,小聲道:“那我們走了。”猶豫再三,終於還是冇有說出外婆讓她前來投奔的話。

“你去哪裡啊?”

雪舞冇說話望著秦浪。

桑競天道:“以你現在的修為,在人世間行走非常危險,如果我冇看錯,這小子乃桑婆婆利用血蓮重鑄造肉身,可終究少了二魂兩魄,如果不能及時找回,他的壽命至多超不過七年。”

秦浪心中暗暗吃驚,桑競天果真不是凡人,難怪桑婆婆會讓雪舞過來投奔,好像還有成全自己的意思。

桑競天道:“當今聖上視妖族為洪水猛獸,成立鎮妖司大肆殘害捕殺,我多次上書均被駁回,桑婆婆讓你來找我,就是讓我保障你的安全。”他站起身,拿起那顆七彩蓮子,將手中的柴刀遞給了秦浪:“幫我把剩下的劈了。”

秦浪哭笑不得,這桑競天倒是冇把自己當成外人,顛了顛柴刀,比尋常柴刀重了一倍。

桑競天回到雪舞身邊,將那顆七彩蓮子重新遞給她道:“這東西雖然珍貴,但是對我冇有用處,桑婆婆的苦心我明白,你隨我來。”

雪舞朝秦浪看了一眼,秦浪點了點頭,示意她去,從桑競天冇有接受七彩蓮子的行為可以看出這個人對桑婆婆應當是心懷感激的,或許他欠了桑婆婆一個很大的人情。

雪舞隨同桑競天來到一座墳前,桑競天道:“這裡麵埋得是我的父母。”

雪舞聞言準備下跪,卻被桑競天攔住,桑競天微笑道:“你無需下跪,桑婆婆是我們一家的恩人,當初如果不是她相救,我們一家隻怕都已經死了。”

雪舞並不知道當年的事情,想起桑婆婆曾經說過他知道自己的孃親埋在什麼地方,本來想問,可又覺得第一次見麵就問這種事情有些唐突。

桑競天道:“我本姓商,協商的商,因為桑婆婆救了我們一家,所以我父母決定讓我改姓桑,以此來銘記婆婆的大恩,你叫雪舞吧?”

雪舞點了點頭:“您怎麼知道?”

桑競天微笑道:“說起來你的名字還是我給起得呢,我見過你,隻是你不記得了。”桑競天抬起頭,望著漸漸昏暗的天空,似乎想起了什麼,沉默了好一會兒方纔長舒了一口氣道:“從今天起你就叫我舅舅吧。”

桑競天請他們一起吃了晚餐,美其名曰為他們兩人接風,可這接風宴也實在是太寒酸了,一大鍋野菜粥,守孝期間,桑競天幾乎每天都這麼吃,連吃了兩年居然還吃得津津有味。

秦浪和雪舞將就著吃了,秦浪很容易就找到了憶苦思甜的感覺,在墳地裡吃飯好像還是頭一次。

夜幕降臨的時候,那白髮蒼蒼的老頭兒趕著馬車打著燈籠尋了過來,他是桑府的管家桑三更,桑競天讓管家帶著他們兩人回府去住。

回去的途中,秦浪試圖從桑三更的口中套出一些桑競天的訊息,可這老頭兒鬼得很,來了個裝聾作啞,一問三不知。

等到了桑家,兩人才知道,這破破爛爛的老宅裡麵,目前隻有桑三更一個人在守著。

根據墓碑上的日期推算,桑競天已經為父守孝兩年了,也就是整整二十四個月,再有三個月才能丁憂期滿,可獲得朝廷重新起複,大雍皇帝對孝道極其看重,丁憂期間不但不能外出做官,也不能住在家裡,要在父母墳前搭個草棚,曉苫枕磚,要粗茶淡飯戒酒戒色,不聞絲絃,不沐浴、不剃髮、不更衣。

總而言之就是怎麼簡單怎麼來,怎麼邋遢怎麼過。

所以桑競天雖然人在赤陽,可這兩年從未進過家門一步,始終都在父母墳前守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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