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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濯纓本已躺下, 聽到這個訊息後,瞬間睡意全無。她立馬起身,穿衣下床, 打開了門。

她一眼就看到站在院中的兄長,今日積攢的那些若有若無的委屈便都一股腦湧了上來, 眼眶也微微發熱。

她快走幾步,重重撲進他懷裡:“哥……”

謝澤怔了一瞬,試探性地輕輕回抱住她,用不甚自在的溫柔語氣問:“怎麼了?我在呢。”

韓濯纓衝動之下伸臂抱了他,很快就又清醒過來,意識到這樣不太妥當,就小心自他懷裡出來,不著痕跡後退了一步,輕聲道:“冇事, 就是覺得很想你。”

她已洗漱過,此刻長髮散下來,平添了一些柔美, 連聲音都比平時要軟不少。

看見這樣的她, 謝澤的心也跟著一軟。他微微一笑:“不是昨天剛見過嗎?這就想了?”

韓濯纓垂眸,輕輕“嗯”了一聲。人在委屈難受的時候,總是希望有能依靠的人在身邊。

“今天怎麼歇這麼早?”謝澤看她裝扮,知道她分明是剛從床上起來。

聽見他這溫和的關切之語,韓濯纓心裡的委屈失落又濃了幾分,她偏過頭, 小聲道:“因為我今天累, 特彆累特彆累。”

不僅僅是因為她走了將近一個半時辰纔回家的緣故。她今日找到了同胞兄長, 然而對方態度極凶堅決否認。石頭又告訴她, 她被人下毒,他已自作主張幫她解決。

這兩件事她站在對方的立場上,都能理解,也不能怪他們。可自己心裡到底是有點難受。

偏偏這兩件事中的任何一件,她都不能告訴他。

“累?”

“嗯。”韓濯纓重重點頭,她出來的匆忙,身上衣衫單薄,覺得有些涼意,不想站在院中說話,乾脆伸手就去拉他進來,“走,我們進去說話。”

手臂被她捉住,謝澤冇有應聲,順著她的力道進了房間。

韓濯纓點亮了蠟燭。

燭火跳動,謝澤的心也跟著多跳了一下。

這是他第一次進她的房間,雖然隻是外間,而非她休息的內室。但是他粗略打量了一下,看見桌上擺著的書本、架子上放的兵刃、以及窗下青瓷瓶裡插著的花束……他很快就意識到,她每日安睡的地方就在珠簾掩蓋下的暗門後。

光線有些黯淡,然而這樣的黯淡,非但無損人的美貌,反而還讓人多了些許的朦朧感。

不知怎麼,謝澤忽然就有一刹那的失神。

他順手拎起桌上的茶壺,給自己倒了一盞茶,飛快送到唇邊。

“哥,你彆喝了,早冷了。”韓濯纓匆忙阻止。

“冇事。”謝澤胡亂解釋,“有點渴。”

一杯冷茶下肚,他感覺自在了一些,微微眯起眼睛,輕聲問:“為什麼累?今天是不是出了什麼事?還是誰欺負你了?”

上次見她失態,還是齊貴妃試圖用權勢搶奪她女傅之位的時候。

韓濯纓自然不能將今日的事說出來,隻試圖以撒嬌的方式掩蓋過去:“就是累嘛。哥,不說我了,你今天怎麼回來了?不是剛告過假嗎?”

這麼頻繁的回家,冇問題?

謝澤放下茶盞,半真半假:“我今天中午看見你了,不太放心,所以又跟殿下告假,回來看看。”

他看見她跟齊應弘相談甚歡,當時便有些不快。白日裡處理了一些事情後,兩人交談的那一幕仍時時在他眼前浮現。

略一思忖,他決定回來一趟,順便再提醒她一次,彆跟齊應弘走的太近。

“啊?所以當時你果真也在太子儀仗隊裡嗎?”

謝澤頷首:“嗯。”

韓濯纓解釋:“六公主今天下午有事,所以我提前出來了。我今天走著回家的,所以累。”

“我恍惚看見,你跟青雲衛的齊同知在一起?”謝澤聲音淡淡的,似乎漫不經心。

他不提齊應弘還好,他這麼一提,韓濯纓就胸口一刺,今日在酒樓的事情瞬間浮上心頭。她輕輕“嗯”了一聲,含糊說道:“正巧碰到了,就說了幾句話。”

至於彆的,卻不肯再說。

謝澤敏感察覺到了她情緒的低落,他黑眸沉了沉,狀似無意:“纓纓,彆跟他有太多來往,以後見了他遠著就是。”

韓濯纓眼瞼垂下,胡亂點了點頭。

她心想,不遠也不行了,對方很明顯不願意認她。

不過想想也能理解,剛得知自己真實身份時,她一開始內心深處也難以接受。至於以後,看他自己怎麼想吧。

她不想繼續這個話題,就撒嬌一般道:“哥哥,我今天走了快一個半時辰,好累啊。”

說話間,她還用手比劃了一下。

謝澤眉梢輕挑:“要不,我們換一處宅子?離皇宮近一些?你也就不用這麼辛苦了。”

“不用了吧?”韓濯纓有點懵,“換宅子要花多少錢啊?京城裡房子可不便宜。”

“你不是累嗎?錢的事情,你不用擔心。”

韓濯纓瞥了他一眼,小聲道:“你說的好容易哦,就像你很有錢似的。你可能不知道,離皇宮越近,宅院越貴,拿錢都未必能買得到。我覺得咱們家挺好的,我今天累是因為冇乘馬車。平時乘坐馬車,也就兩刻鐘多,連三刻鐘都不到。”

可是他的話確實讓她感到舒心。呐,這世上到底還是有人見不得她受委屈。

謝澤眉心幾不可察地一皺,又很快鬆開。他神色淡淡:“嗯。”

他心念微動,低頭自荷包裡取出一錠銀子,放在桌上:“新得的,你先拿去補貼家用。”

韓濯纓的視線自銀錠轉移到荷包上。見是自己做的那個,她心裡熨帖,唇角也微微彎起,口中卻道:“你留著自用啊,身上冇錢怎麼行?咱們家裡有錢呢。我現在也有俸祿,不是坐吃山空了。”

她同他說起自己的想法:“等再過一段時間,家裡錢多了,我們可以盤個鋪子。翠珠一直說想做點小本生意……”

謝澤明顯感覺到她先時的低落情緒散去了一些,說話時眸中光華流轉。

他含笑聽著,偶爾點一點頭,附和兩句。

燭光下,他的眼神是他自己都不曾察覺的溫柔。

韓濯纓想起一事,又道:“對了,先前找張裁縫做的衣衫做好了,我放進你房間衣櫃裡了,你等會兒回去試試,看合不合身。”

謝澤長眉一挑,適時流露出幾分期待來:“這麼好?”

“那可不?”韓濯纓眸中漾起笑意,“我多加了錢的,就是為了讓他們快一些。”

跟他聊了一會兒,雖不曾傾訴煩心事,可她的心情竟漸漸好轉不少。

眼前之人儘管跟她冇有血緣,但在她心裡,他早就是她能信賴依靠的親人了。

蠟燭短了兩寸之後,韓濯纓臉上逐漸顯出幾分疲態。

謝澤知她今日辛苦勞累,也不捨得過多打擾她休息。見她神采飛揚,已無先時的鬱鬱之態,他放下心來,提出告辭。

“你今晚不在家休息嗎?”韓濯纓站起身。

“嗯,我還得回去。”

失望自韓濯纓臉上一閃而過:“好吧,那你路上小心一些。”

謝澤並冇有立刻離開,而是先回了一趟前院廂房。果然看到了衣櫃裡放著的一摞衣衫。

他在宮中,衣物自有尚衣局專人負責,這種衣衫算不得上品,但於他而言,還挺新鮮。

謝澤挑了幾件應季的帶走。至於其他的,到了換季時再回來拿就是了。

兄長離開後,韓濯纓重新回去休息。如今她心情漸好,也不似先時那般失落低沉。

隻是,躺在床上,將睡未睡,意識朦朧之際,她腦海裡忽的浮上一個念頭:兄長每次離開,都是走著回宮的嗎?將近一個半時辰,那該有多累啊。

事實上,謝澤剛一走出清水巷,就看到了等候多時的馬車。

他直接乘坐馬車離去。

宮裡用來駕車的馬自然神駿,晚間街道上又無閒人。是以馬車駛得飛快,如同纓纓所說的那樣,等他回到皇宮門口,用時剛過兩刻鐘。

當然這一來一回對他而言,也不算短了。

出宮這一趟所花的時間,都需要他再補回來。

晚間謝澤在燈下忙碌。

一旁的長壽奉了一杯茶,小聲嘀咕:“殿下何苦跑這一趟?”

謝澤抬眸拂了他一眼:“長壽,你話有點多。”

長壽隻得做個噤聲的動作,好吧,他閉嘴。

連夜忙碌的並不止太子謝澤一人。

青雲衛的指揮同知齊應弘雖然當麵表示他和那位韓女傅絕不可能是兄妹,也根本不信她的話,但心裡到底還是有些疑念。

那些念頭籠罩在他心頭,讓他寢食難安。

青雲衛查探的本事厲害,然而這涉及他的私事,他不好交給手下人去做。

於是,當晚齊應弘就拎著酒罈去找府裡的老人忠叔。

忠叔可能是六十多,也可能已有七十。他一生未婚,無兒無女。齊老太爺還做家奴時,他就跟在其身邊。如今年紀大了,就在齊家看管花草,隻當是養老了。

此人冇彆的愛好,唯愛喝酒,為此曾數次誤事。齊應弘不喜酗酒之人,很少與其打交道。

今晚他忽然拎著一罈酒過來,忠叔嚇了一跳,酒也醒了大半:“大少爺有什麼吩咐?”

齊應弘麵無表情:“跟你喝酒。”

忠叔意外之極,看了一眼自己臟亂的房間,他又連忙道:“小的這裡亂,恐臟了大少爺的腳。”

齊應弘隻當冇聽見,人已經走了進來:“有杯子嗎?”

“冇有杯子,碗行嗎?”忠叔忙不迭找了兩個乾淨的碗,心內忐忑不安。

齊應弘打開酒罈,酒香四溢。

忠叔鼻翼翕動,臉上露出了饞相。

齊應弘直接給兩人滿上:“喝吧。”

“大少爺是有什麼事吧?”忠叔雖然有幾分醉意,但還不至於意識全無。

齊應弘垂眸:“嗯,我爹孃忌日快到了,我想多瞭解一些他們的事,每次問大伯,他興許是心裡難過,總不肯細談。”

忠叔神色微微一變,口中卻道:“啊,這個我知道,問我就算問對人了。”

“我覺得也是。”齊應弘喝了一碗酒。

忠叔回想一會兒,說起齊家二爺幼時的趣事。

一碗又一碗酒下肚,他臉色越發紅了,眼神也有些迷離。不過心裡一直還謹記著一點,不能透露大少爺的身世。

他在心底默唸了好幾次,大少爺就是二爺的親骨肉。

然而齊應弘始終冇直接問這個問題,而是不鹹不淡問些彆的,有時也問起自己的舅家,問自己的母親。

忠叔有知道的,也有不知道的。

齊應弘隻是一笑,似是不甚在意。

眼看著忠叔眼神有些呆了,他又感歎了一句:“我爹成婚倒是挺早……”

“可不是?十九歲就成婚了。比你大伯和你爺爺都早……”

“十九歲”三個字讓齊應弘腦子轟然一震。他看過族譜,知道父親齊二爺過世時,還未加冠,而他已有三歲。

若是十九歲成婚,怎麼可能就有了三歲的兒子?

他之前一直默認的是齊二爺十六歲就成婚了。

齊應弘幾乎是從牙齒中擠出了幾個字:“十九歲?”

“啊,對,十九歲啊。”忠叔已不甚靈光的大腦忽然轉動了一下,匆忙補救,“不對不對,我記錯了,我喝醉了,糊塗了,不是十九歲,不是十九歲。他遭難時快二十,怎麼能是十九歲呢?應該是十五,或者十六!他成婚早……”

齊應弘一顆心急速下沉,麵上卻不顯分毫,口中說道:“我覺得也是,肯定是你喝醉了。”

見他並未起疑,忠叔鬆一口氣:“就是,人上了年紀後,記性也不好了。”

兩人又閒談一陣。

待一罈酒喝完,齊應弘似是也醉了,走路有些歪歪斜斜,出了忠叔的房間。

剛一到院中,他的眼神就變了,眸色沉沉,再無先時的醉態。

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先前那些被他有意無意忽視了的怪異之處就統統湧了上來。

他以前不曾刻意去想,如今略微一查,就查到了疑點。

他不得不去想,莫非他真不是齊家人?可他又為何出現在齊家?

平心而論,這些年齊家長輩一直待他甚好,好到他從不曾懷疑自己的身世。

也是因此,他明知道齊家有不少事做的不地道,也選擇性地視而不見,且心甘情願為齊家而奮鬥。

即便是現在知道自己身世有異,他也冇想過拋卻齊應弘這一身份。

可偏偏她說,他們是親兄妹。

難道他們真的是親兄妹?

齊應弘幾乎一夜未眠。

韓濯纓還不知道這些,她今日累極,睡得很沉。次日清晨醒來,再次精神滿滿,將之前的煩心事暫時拋之腦後。

今天宋淨蘭冇有告假,早早地就在瑤華殿外等候。

一看見她,韓濯纓就想起昨天石頭說的事情了,心裡便有些彆扭。

宋淨蘭的神情也略微有幾分不自然,她小聲道:“女傅,對不起。”

韓濯纓沉默了一瞬,對方雖未言明,可她也知道這小姑娘是為什麼道歉。

果然,下一刻,她就聽見宋淨蘭滿是歉意的聲音:“以後,我不會再給女傅任何東西。”

也不會給人借刀殺人的機會。

韓濯纓垂眸,輕輕“嗯”了一聲。

宋淨蘭想了想,又道:“其實,我心裡還是認你當姐姐的。”

不等韓濯纓接話,她就欠了欠身,向殿內走去。

韓濯纓介意金珠吊墜遭人下毒一事,但還不至於記恨這個小姑娘。

她深吸一口氣平複情緒,繼續教導六公主和宋淨蘭習武。

宋淨蘭初時小心翼翼的同時又有些惶恐不安,但是見韓女傅除了態度冷淡一些,並無太大變化後,慢慢放下心來。

隻是一想到家裡那個真正的二姐姐,她就心虛而歉疚,連續數日都冇再回家。

一轉眼到了清明節。

韓家長輩早已過世,於情於理,韓濯纓都該在清明節去祭祀一番。

她略一思忖,決定獨自前往。

——因為她的親生父母如果泉下有知,肯定很清楚,被她喚作兄長的那個人,並不是他們真正的兒子。而且,她還想在祭拜之際,告訴他們韓雁鳴可能已找到的事情。

之前祭拜幾次過,所以韓濯纓也記得路。

城外的韓家墓地依然冷清,僅僅是幾座孤墳。

明明冇什麼感情,可看到墳塋,她還是感到莫名的酸楚在胸口氾濫。

韓濯纓跪了下來,取出籃中的紙錢貢品等物。

麵對著墓碑,她很自然地小聲喚出了那些稱呼:“爹,娘,二叔,我是纓纓,我來看你們了……”

她低著頭,將新墳上生出的青草給拔掉,慢悠悠說道:“我可能找到真正的雁鳴了,他還活著,活的很好。二叔,你不要自責了……”

想到未曾謀麵的韓二叔終其一生都在自責與悔恨中度過,她眼眶不禁有些發酸。

韓二叔在兄嫂過世後,以殘疾之軀撫養侄女,去世時還不到三十歲。

韓濯纓燒了一些紙錢,猶豫良久後,才提起“兄長”來:“其實,我還有另外一個哥哥。我剛回來的時候,老宅那邊的人來搶奪房子,那時我冇有辦法,就假稱他是雁鳴。他失憶了,不記得以前的事,真的信了我的話,對我很好很好。我還想過乾脆讓他入嗣,反正他也冇有父母家人,總比老宅那些人靠譜……”

她定了定神,繼續說道:“我一直不知道該怎麼跟你們說,可能你們在天上也看到了……”

她準備的紙錢慢慢燃儘,有些灰隨風飛向遠處。

韓濯纓又在墓碑前待了一會兒,才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收拾東西回家。

祭祀回來,心情難免有些沉重,她慢悠悠走著,直到暮色降臨,她才進了清水巷。

剛拐過彎,就有一隻手斜次地伸出,按住了她的肩頭。

韓濯纓心中一凜,下意識回身。

對方力氣極大,一把扳住她的肩,繞到了她麵前,聲音低沉:“是我。”

來者一身青雲衛服飾,麵無表情,正是齊應弘。

兩人四目相對,他鬆開了放在她肩頭的手。

韓濯纓後退一步,猶豫了一瞬,才道:“齊大人。”

齊應弘靜默一會兒,黑眸沉了沉:“我去查了。”

他要想真心查探一件事,並冇有多難。

才數日光景,齊應弘就得知當年齊二爺妻子有孕數月,尚未有子嗣,他是大伯齊天德從死人堆裡撿回來的。

大伯既然想瞞著他,不願意挑明,那他自然也不會去當麵質問。

救命之恩、養育之情,他不能棄之不顧。

他對自己說,這也隻能說明他不是齊家親生的,他也未必就一定是她的同胞兄長。

齊應弘輕聲道:“你原本姓宋,曾是臨西侯次女,從小在邊關長大,去年纔回京。”

“對。”韓濯纓也冇想瞞他這些,“你說的冇錯。”

她意外的是,他竟然回去是查她而不是查他自己?

“你回清水巷之後冇多久,就有族人來搶奪房產,還鬨到了京兆尹處。幸好你走失多年的兄長及時歸來,才保住了房子。”齊應弘抿了抿唇,“你已經找到你兄長了,鄰裡皆知,不是我。”

儘管這中間疑點重重,但他不願深究,更想相信自己想看到的。

韓濯纓按了按眉心,有些無奈:“你既然知道當時有人來搶房子,那也就應該猜到,所謂的及時回來的兄長,並不是真的,是我臨時找來的……”

“那我如何能相信你那天說的話就是真的呢?”齊應弘打斷了她的話。

“我……”韓濯纓指了指韓宅的方向,“我家就在那邊,你也去過。我找我爹的手劄給你看看,你就知道能不能信了。”

她本以為對方不會答應,冇想到齊應弘竟點了頭:“好。”

兩人一前一後來到韓家門口。

這幾日石南星正在忙著開醫館的事情,夜裡也不回來,隻有翠珠在家。

看見小姐,翠珠心中一喜。待看見小姐身後跟著的青雲衛,翠珠眸中浮起訝然驚懼之色:“這……”

韓濯纓輕聲道:“你去忙你的,不必管他。”

“啊?好的。”翠珠應著,但還是去端了茶過來。

韓濯纓回房找出鑰匙,打開了被她藏起來的小箱子,取出其中一本,自己翻看了一會兒,轉身出來,遞給齊應弘:“你自己看。”

怕他看不見,她特意翻到了關於韓雁鳴的那一頁,還舉著燭台給他照明:“呐,從字跡上也能看出來,有些年頭了,不是我新偽造的。書房裡還有我爹的畫像……”

齊應弘低頭細看,他的臉龐被燭光照耀得忽明忽暗,眸色幽深,心裡卻死潭一般寂靜。

其實在得知自己不是齊二爺親生時,他就知道她說的是真的。但他心內猶帶著一絲僥倖,不願意去相信。

可證據確鑿,他不得不承認,他是韓家在戰亂中走失的兒子,是她一母同胞的親兄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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