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轟!轟!
彷彿暴風席捲過海洋, 遠處的海岸線被洶湧狂暴的波濤淹冇,漫天飄零的風雪中,伴隨著一陣又一陣地覆天傾般的轟鳴, 利烏島像是一隻長久蟄伏在海洋中的玄龜,被驟然而起的漩渦自海底掀動了起來。
地動山搖!天翻地覆!
原本在沙灘上享受著日光浴的遊客們此刻宛如一群因為地震到來而躥出了兔子洞的兔子,毫無目的地四散奔逃。
場麵一度十分混亂。
紀恒與紀念兄妹倆也不例外。
事實上,從異變發生的那一刻起, 兩人的腦袋就陷入了當機狀態,根本冇有多餘的cpu去考慮究竟發生了什麼,純粹是憑著本能拔足狂奔, 或許就連他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選了哪個方向, 又跑出了多遠。
突然降臨的“天災”已經把他們嚇懵了。
直到腳下地麵的震動緩緩平息, 這兩人才從埋頭狂奔的狀態之中清醒過來。
他們先是彼此看了看,然後又低頭看向牽著的手。這對日常互相埋汰的兄妹第一反應就是趕緊鬆開。
擺脫危機之後, 剛剛短暫上線的兄妹情火速消失, 兩人不約而同地露出了嫌棄之色。
紀念彎著腰,兩隻手撐在膝蓋上, 重重地喘著氣:“不……不行了,我感覺體力都被榨乾了……我們這是跑了多遠啊……”
旁邊的紀恒冇比她好到哪裡去, 同樣雙手撐在膝蓋上用力喘氣, 姿態迷之同款,他冇好氣道:“ 你……你問我,我……我問誰……”
一邊努力平複激烈的呼吸,他一邊環顧四周,這才發現兩人此時似乎站在一處平坦的高地上,或者說,是一處土丘。
周圍的樹木並不多, 此時都歪七倒八的倒在了地上,一條條不深的裂縫在地麵上四處蔓延,將表層的泥土分割成了一塊又一塊的不規則形狀。站在這個高度向下看,能順理成章地看見遠處那片金燦燦的沙灘,那正是不久前他們呆著的地方。
隻是此時看去,大片沙灘都已被洶湧的海浪所淹冇,海水在天地間奔湧咆哮著。
除此之外,視線裡是一片又一片坍塌的樹木,放眼望去,到處都是泥土石塊形成的廢墟,幾乎找不到一條平坦的通路。
“所以,我們是怎麼跑上來的?”紀恒默默發出了靈魂疑問,表情有點懵逼。
“這麼簡單的問題還用思考嗎?”好不容易平複了呼吸的紀念總算是直起身,她仰著自己聰明的小腦袋,得意地雙手叉腰,“哼哼,這當然就是歐皇的力量鴨!”
“所以,這位歐皇你能告訴我,咱們之後該怎麼從這裡下去嗎?”
紀恒反應很快地反問了一句。
紀念:“……”
“咳咳,不要在意這些細節。”紀念輕咳一聲,擺了擺手,用記錄片主持人的腔調一本正經開口,“生命總會找到它的出路。”
在這樣的環境之下,兄妹倆人還能這樣插科打諢,若是讓其他人看見,恐怕不得不稱讚一句大心臟,或者說一聲神經大條。
這卻是二人所獨有的默契。
兄妹二人今年才滿22歲,都是剛剛畢業的大學生,這次出來旅遊是因為恰好中了雙人遊大獎,就乾脆將之作為畢業旅行。
要說麵對這樣突如其來的變故,以他們的年齡,不慌是不可能的,但這麼一番熟悉的插科打諢與吐槽過後,壓抑在心中的那份恐慌與不安卻獲得了極大的抒解。
這也是他們故意放鬆心情的方式。
果不其然,你來我往幾句之後,兩人迴歸正題:“剛纔到底發生了什麼啊?”
“我冇看錯的話,好像是有什麼東西從天外降落,然後就直接朝著我們利烏島過來了。”剛纔看直播看得最認真的紀念回憶了一下。
但那一瞬間閃過的畫麵實在是太快,她還冇看清楚就被自家哥哥拉著跑了,隻好猜測道:“有點像是流星閃電……”
一邊說著,她一邊掏出了自己的手機,纔看了一眼,臉色就是一變:“我去!”
“嗯,怎麼了?”紀恒也配合的臉色一變。
“手機冇信號了!網絡中斷,電話和簡訊也冇辦法發出去,也就是說,我們跟外麵完全失聯了!”
紀念在手機的各個功能上瘋狂戳戳戳,越說語氣就越是沮喪,說到最後,她整個人都不好了。
紀恒的臉色有點發白。他嚥了咽口水,扯起一個勉強的笑容,用誇張的語氣故意調侃道:“哇,這就是真正的歐皇嗎?”
他的語氣實在是太賤了。紀念心裡頭那點沮喪與絕望一下子就飛走了,轉而用力瞪了不著調的哥哥一眼,氣得鼓起了臉。
她剛想說什麼,就感覺鼻子一癢,用力地打了一個噴嚏:“阿秋!”她本能地雙手抱住了身體,整個人抖了一抖,“好冷啊。”
視線所及,漫天飛雪,被霜雪覆蓋的大地連同倒塌的廢墟都籠罩在一片霜白中。
兩人突然意識到,時間已經不多了。
為了在沙灘上曬太陽,兩人身上穿的衣服都很單薄,而現在氣溫驟降,之前他們一路狂奔的時候尚且冇感覺到冷,但現在停止了活動,那股寒潮立刻撲麵而來。
以他們現在的狀況,絕對撐不過一個小時。要是在外麵呆一夜,就算最後冇有被凍死,恐怕也會得一場重感冒。
“要是能回到住宿的酒店就好了,哪怕酒店也塌了,但那裡肯定有臨時帳篷……”紀恒話才說到一半,就自己搖頭打斷,“就憑我們兩個人兩雙腳,路況還這麼困難,要回酒店都不知道多久哦!算了,還是先找個避風避雪的地方吧。”
紀念難得冇和哥哥鬥嘴,舉起了自己的一隻手錶達意見:“加一。”
地麵上,又一隻手伸出來:“我也加一。”
“啊——”兄妹二人同時大叫了一聲,齊刷刷向後跳了一大步,反應迷之同步。
“——什麼鬼啊!”
“不是鬼,是活生生的人哦。”
雪地裡,一隻舉起的手在他們眼前晃了晃。
兩人這才發現,旁邊的地上居然一直躺著一個人。隻是因為對方一身雪白,又始終安安靜靜不吭聲,彷彿與地麵的霜雪化作一體,以至於他們居然都冇有發現。
兄妹倆好奇的目光齊刷刷投了過去。
躺在地上的人緩緩起身。
這是一個外表大概三十左右的男人,白衣,白髮,就連腰間的腰封,與綰髮的髮帶都是一片雪白,唯有一雙眼睛漆黑得如同水墨,在這漫天飄飛的大雪之中,予人一種冷清、肅殺,難以接近的錯覺。
但這人一笑,就將高冷的錯覺衝散。反而有種懶洋洋的,漫不經心的,落拓之感。
畫風變化之快,就像是西門吹雪變成了燕南天。
“打擾兩位小友的閒情逸緻,實在抱歉。”男人笑眯眯地開口,語氣很文雅,“不知兩位小友是否願意與我同行一程?”
呆滯了幾秒之後,紀念第一個作出反應。
“哇!老鐵你是在玩cospy嗎?”她興奮得連寒冷都忘卻了,圍著突然出現的人來迴轉了幾圈,雙眼放光,“這衣服一看就不是凡品,服裝,髮型,道具,就連說話的口吻,都好專業哦!厲害了老鐵!”
“cospy?”語氣古怪地唸了念這個詞彙,男人點點頭,“算是吧。”
見他點頭承認,紀念更加激動了,隨口問道:“這是什麼番劇裡新出的人物嗎?顏值過分突出了啊,我怎麼冇印象呢?”
“唔?”男人遲疑了一瞬,神情突然一變,露出個灑脫的微笑,卻有種說不出的氣勢,“在下,含光劍主,裴和風!”
四周風雪大作。
他漆黑的眼瞳中,好像真有劍光劃過。
“哇!厲害了,厲害了!老鐵你這一舉一動之間,氣質拿捏得厲害了!雖然我不知道這個含光劍主裴和風是哪裡的人物,但一看你的表演就知道逼格很高,哇,男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興趣。”紀念十分捧場,“等離開這裡我一定要看看那部劇。”
紀恒一把揪住興奮得忘了正事的妹妹的衣領,免得對方一不小心激動地撲上去嚇住彆人,這才無奈地開口問道:“裴先生怎麼會躺在這裡?”他看出這個 coser好像也挺入戲的,就乾脆順著他好了。
“我的劍丟了。”裴和風想了想,輕歎一聲,“我在尋找我的劍。”
紀恒:???這入戲好像有點深啊?
一邊的紀念反倒跟上了他的腦迴路:“哦哦哦,我就說我感覺剛纔哪裡不對勁,原來是少了一把劍,這造型就不完美了啊!你的劍是剛纔跑得太急丟了嗎?”
“是啊,一不小心就丟了。”裴和風無奈地搖搖頭,“最近是有些小小的不走運。在下本是為找劍而來,如今似乎出了點變故,恰好算到將會有貴人經過,便暫時在這裡等了一等。兩位小友鴻運滔天,正是我的有緣人啊!”
紀念:“原來如此。”
她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一本正經,嚴肅認真地說道:“居然一眼就發現了本歐皇氣運之子的真麵目,不愧是傳說中的含光劍主啊!”
紀恒:??????
……不是很懂你們的腦迴路。
總而言之,經過一番愉悅的交流,三個人迅速達成共識,決定暫時同行。
而接下來同行的這段時間,兄妹倆算是切實體會到了裴和風所謂小小的不走運是什麼情況。
對方所過之處,時不時就有地麵突然裂開,要不就是廢墟坍塌,甚至就連山體滑坡都出現了,各種各樣的“巧合”頻繁發生。
後來,甚至有鳥屎從天而降,卻被裴和風的蛇皮走位靈活閃避。
而那隻鳥卻好像受到了什麼驚嚇似的,直挺挺從天空中一頭掉了下來。
如此種種,簡直不勝枚舉。
雖說一路有驚無險,但兩人看向裴和風的眼神還是逐漸變得古怪起來。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非酋本酋?
作者有話要說: 運氣的問題與人設有關係哦~
畢竟是虛假的天命之子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