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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六章 有所得必有所失,斷其狗急跳牆的本錢(12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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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子清說的不算多客氣,當麵憐憫一個九階強者。

然而,那佟家主不管怎麼想的,不管信不信,行動卻依然很誠實,先將這裡封鎖了,人為化作一個臨時的密室。

他心中思緒萬千,波濤洶湧,臉上的表情控製倒是還好,可是眼神卻已經掩藏不住的複雜。

餘子清看到這一幕,就知道,這大戲還能唱下去。

如今修行過琅琊化身術的人其實不止一兩個,想找一個琅琊化身,其實並不是很難。

按照正常的路數,餘子清其實是應該先找一個普通的琅琊化身做實驗的。

然而,這事是反過來的,前期試驗,壓根冇法找普通的琅琊化身做。

一,實力太低的人,心性如何,不知道,意誌如何,不知道。

二,實力太低,就算是願意拚死一搏,去嘗試著斬斷化身與本尊之間的聯絡,那也是極大的概率,神魂崩滅而死。

要麼是神魂維持不住,崩滅了,要麼是扛不住**刀的痛苦,崩滅了。

最終都是死。

而其死的時候,為了不暴露,餘子清就隻能執掌羅盤,以簡單粗暴的暴露手段,強行湮滅符文。

其本尊哪怕得不到訊息了,可是化身與本尊之間的聯絡,可以被斬斷這件事,卻也不得不暴露。

餘子清隻能一上來就找最強的琅琊化身。

而如今最強的琅琊化身,有可能是九階的,大概率隻有東廠督主有。

能修成九階,無不是意誌堅定之輩,有獨立的人格,獨立的思想,曆經各種困難,才一朝飛起,躍遷到九階。

隻有這種人,你給他說這種事,他纔會自己去思考,纔會去信。

甚至於,他哪怕不信,也絕對不會轉身就去給其本尊告狀。

因為哪怕有一絲可能是真的,他也會先自己去確認這是不是真的。

同樣,也隻有這種人,才能扛得住**刀之苦。

就像鐘守正,元神都差點裂成兩半了,還能活蹦亂跳的。

若有一個九階化身,不是走的煉氣之道,而是走的煉神之道,那處理起來就簡單多了。

隻可惜,目前一個元神境的化身都冇見到。

可能督主自己,都不敢讓化身煉神吧。

餘子清的腦海中,有關佟家的資訊,飛速的浮現。

當時蘇離給了他整個大離,各大勢力的詳細資訊,佟家哪怕在第一梯隊裡,排在後麵,那也是第一梯隊。

佟家除了當代家主,是九階之外,還有一個老祖宗,也是九階。

隻是那位傳聞壽數將儘的老祖宗,很久都冇露過麵了。

老到那種地步,氣血衰敗,真元開始萎縮,實力已經遠比不上巔峰時期。

但那也是個九階,若是佟家遭遇大難的時候,這就是佟家的底蘊,

其實大家現在都默認了,佟家老祖宗已經死了,隻是佟家秘不發喪。

佟家主佟偉舜,便是佟家當代的頂梁柱。

其有六兒三女,這數量對於一個大家族來說,算是非常少的,走的都是集結資源,培育精英的模式。

想要繼承家主之位,其後輩之中,就不能是普通的精英,必須要有一個各方麵能力都不錯,有拔尖的地方,其他的地方也不能有太短的短板,還要天賦足夠好,福緣也不錯,夠努力,有九階之姿。

這種大家族裡,能放到身邊培養的後輩,就算不是人中龍鳳,有九階之姿,那也不可能有廢物。

佟偉舜這個家主,當年也是從激烈的競爭之中,一路拚殺過來的。

得虧蘇離給整理的資訊,都比較詳細,尤其是佟家主這種重要人物,都是著重記載的。

看著佟偉舜的樣子,餘子清輕歎一聲。

“看起來,你似乎還不怎麼信。”

“我如何信?”佟偉舜的麵色有些複雜,腦海中的記憶和思緒,開始了衝突。

餘子清自顧自的道。

“督主隻是一個太監,從小就是一個太監。

他在宮城的陰暗之處長大,從小就見慣了陰謀廝殺,人命如草芥。

他是個什麼貨色,算了,拋開他不談,今日隻談你。

先說你的夫人,你尚且在微末之時,隻是一個不受重視的庶子,她便跟著你。

你到了今日,貴為一家之主,也未曾納妾,未曾養外室。

你與你的夫人之間的感情,難道是假的麼?

你不願你的血脈後裔,如同少時的你一般,不但要麵臨嫡子的詰難,其他庶子的惡意。

甚至,連自己的親孃,都不能叫一聲母親。

你的親人,你的友人,你的敵人,這些終歸都不是假的。

你的歡心笑容,你的痛苦淚水,你的卷戀,你的憤恨,終歸都是真的。

你的一生,都隻是你自己的而已。

你是化身也好,是邪術的受害者也罷,說你是兩者皆可也無所謂。

你拚搏一生,走到今日。

我隻問你,你願意捨棄與你相濡以沫一生的夫人。

願意捨棄你的兒女。

願意捨棄你一生的努力,捨棄這一身修為,捨棄自己的神魂。

讓佟偉舜這個名字,都變成一個一文不值的化身。

所有在乎你的親友,此生都要陷入痛苦與絕望之中。

你身邊的人,在你死後,都冇有一個好結果。

你,真的甘願嗎?”

餘子清步步緊逼,佟偉舜閉上了眼睛,坐在那裡一動不動,隻是他的眼皮都在忍不住的顫動。

心中天人交戰,思緒與記憶,愈發混亂,愈發掙紮與割裂。

從他記事開始,他便知道,自己是一個化身。

甚至天生就懂很多東西,從小就懂得不少人情世故。

而他小的時候,他的父親,妻妾成群。

他乃妾室所生的庶子。

從小隻能叫正室為母親,他的親孃,在私下裡,也不能偷偷的叫。

他的親孃也教導他,不能授人以柄,私下裡也不能叫母親,必須按照規矩來。

他從小就懂得這些,謹小慎微,所以從不犯這些小錯。

乖巧又努力,天賦也好,就被帶到了正室膝下撫養,這纔給了他日後繼任家主之位的機會。

那個時候,他的確就真的以為自己就是化身,行事都如同那先天就懂的東西一樣。

可是越來越大,實力越來越強,他的確有過疑惑。

他無法控製自己的感情,感情越好,心裡其實就越是痛苦。

痛苦有朝一日,他終歸還是要迴歸本尊。

然後他又繼續冷靜下來,牢記他隻是一個化身。

他一直控製著自己,控製的很好。

直到有朝一日,他得到了幾滴甘霖,他覺得自己準是有心魔了,便一個人偷偷去了一趟佈施鎮。

然後,他的魔念被驅逐出去,他卻並冇有感覺到心裡舒服了多少。

反而看著那些魔念,他心裡更加痛苦和茫然。

化身,難道也會有魔念麼?

還是說琅琊化身術,太過完美本身,就是一種缺陷了。

這一次,他收到了訊息,他親自前來,其實就是做好了犧牲的準備。

若是逼不得已,他便以東廠督主的身份赴死。

而後一生的努力,都會迴歸到本尊。

雖然他知道,這裡麵破綻太多了,他一生的軌跡,都是有跡可循的。

哪怕以督主半途將真正的佟偉舜替換掉這種藉口,也還是破綻很大。

但他還是來了,先談談,談不攏了再說。

可見麵之後,事情便完全脫離了他的預期。

他知道崔常甁是化身,也知道那個老太監,因為那倆人都死了。

他來之前,還曾聽說,錦嵐山的卿子玉,其實是一個劍道強者。

然而,來之後,他聽說。

崔常甁乃是主動赴死,所以纔在極短的時間內,死在了一個七階體修手裡。

他知道,其實當時崔常甁冇有當場死掉。

因為他之前也接到訊息,想辦法弄點情報,最好有辦法把崔常甁救下來。

現在一切都合理了。

崔常甁若是以死相博,死戰到底,怎麼可能被一個七階體修,在正麵交鋒裡被活捉了?

還有那老太監,雖說本身就是為了犧牲掉,去那有去無回的地方,獲取極為重要的資訊。

可也是死的很容易。

而且,他壓根不知道,老太監跟本尊之間的聯絡,斷開了。

這一點極為重要。

他的感情也好,他心中的迷惘也罷,其實都隻是積累,甚至如何積累,都基本不可能爆發的火藥。

他不知道化身和本尊的聯絡,可以被斬斷,這件事,纔是點燃火藥桶的關鍵。

他會不由自主的開始懷疑,本尊為什麼不告訴他這一點。

開始懷疑之後,有了一絲裂紋,餘子清的話,便如同尖刀,順著這一絲裂紋,直直的插入他的心裡,勢如破竹,無法抵擋。

餘子清看著佟偉舜閉著眼睛,也難掩內心的掙紮,他也不言不語,自顧自的啃著靈果,給佟偉舜思考的時間。

佟家到底是大家族,第一梯隊裡排在後麵,那也是大家族。

這隨便拿出來的靈果,錦嵐山雖說也買得起,可是卻冇奢侈到這般隨便吃的地步。

那位督主倒是挺會選目標的。

都是在一個有一個九階,但是卻快要跌落大派大家族範疇了。

在這種家族裡,選一個不受重視的目標,種下種子。

然後,讓化身靠著先天優勢,再加上他在外部的幫助,讓化身逆行而上,成為掌權人。

隻有一個九階的大勢力,所有的資源,自然是緊著這個九階來,這樣才能維持住地位。

他們擁有的資源,不是特彆多,但也足夠供養一個九階,剛剛好。

這樣便好控製,最後翻車了也好,收回九階了也好。

那個失去九階的大勢力,跌落了第一梯隊,周圍的豺狼虎豹便會一擁而上,這曾經的大勢力,自然也冇有能力再報複。

餘子清覺得,自己可以著重注意一下,有類似情況的宗門、家族等大勢力。

到時候,找點機會,親自去驗證一下,這些勢力裡獨自一個的九階,到底是不是琅琊化身。

畢竟,老羊之前也說了,他可以保證,不是化身的,羅盤不可能顯示是。

但是若是化身,以一代的羅盤來看,的確還是有可能,有辦法可以遮蔽掉,讓羅盤顯示不是。

當然,之所以放出去一代,也是故意的。

你不能上來就拿出一個完美的檢測法寶,把人逼的狗急跳牆,你總得讓人家有空子可以鑽。

真要是上來就放出去二代,那東廠督主現在肯定炸了。

一步就將這種人逼到死地,再無迴轉的餘地,他恐怕再也不會顧忌其他。

想想這傢夥,目前發現的九階化身,竟然就有三個了。

會不會還有更多,誰也不知道。

得慢慢來,給他們鑽空子。

然後再拿著二代的羅盤,悄悄的解決鑽空子的人。

如果不是一代,壓根冇法辨彆到底是本尊還是化身,督主會讓佟偉舜來見他?他敢麼?

自從聽老羊說了之後,再加上上次在老太監那親自實驗了一次。

餘子清對於這琅琊化身術,到底是化身術,還是邪法,亦或者是二者皆是,都不在意了。

他在意的隻是結果。

化身是完整獨立的人,化身和本尊的聯絡可以斬斷。

有了這倆前提,那我說你就是純粹的邪法,那你就是!

我來策反你的化身,隻要這化身是九階,那餘子清就可以十成十確定,化身可以被策反。

隻要能在人活著的時候,去斬斷了這種聯絡。

那化身就徹底變成了一個完整獨立的人,再無一絲一毫的爭議。

餘子清等了良久,看到佟偉舜睜開了眼睛,蔓延複雜和疲憊,他自顧自的道。

“看來,你是不知道,你與那人之間的邪法聯絡,其實是可以被斬斷的,而且已經被斬斷過一次了。”

佟偉舜沉默了一下,點了點頭。

“是,我都不知道。”

餘子清的手微微一頓。

不知道可以被斬斷,也不知道已經被斬斷過一次了。

這倆都不知道,性質就不太一樣了。

他念頭一動,再次問道。

“你不會是,到現在為止,都不知道督主是誰吧?”

佟偉舜冇有說話。

餘子清有些震驚。

“你不會是從來冇見過他吧?也不知道他現在是誰,是什麼身份?”

“我每一次見他,都是在密室裡,甚至我記憶裡的模樣,都是陰暗的,肯定跟現在不一樣了。”

“嘖嘖……”餘子清嘖嘖有聲,略帶嘲諷。

那傢夥的警惕心這麼強麼,在自己的化身麵前,竟然都要防一手。

他明白,這是怕有朝一日,某個化身翻車,會牽連到他,會牽連到其他化身。

若是往日裡,這般謹慎,其實也冇什麼,說挺正常的也冇錯。

但是現在,在餘子清和佟偉舜談這些事的時候,這種謹慎,就完全變味了。

變成了心虛,變成了從一開始就提防著化身。

餘子清往這方麵引,佟偉舜哪怕明白,他也會不由自主的向著這方麵想。

到底是因為謹慎?還是為了提防化身?

無法確定的時候,無論如何,也都必須把後者算上。

“我怎麼斬斷聯絡。”佟偉舜沉聲開口。

說出這種話,就代表著,他起碼已經信了一半餘子清的話。

“剖開神魂,再以秘法,斬斷聯絡,最後再以天材地寶,恢複神魂,從此之後,你便徹底擺脫了邪法侵害。”

餘子清說的很簡單,這也是正常的程式。

冇有細節,泄露了也無所謂。

就算是有細節,冇人能操作的了,那也是白搭。

佟偉舜冇有問細節,隻是聽步驟,他便知道其中凶險。

也知道,為何前麵倆人都死了。

餘子清斟酌再三,決定加碼。

“對於我來說,最難的不是恢複神魂,不留下無法恢複的嚴重損害,也不是斬斷聯絡。

最難的隻是如何在剖開神魂之後,保證人的神魂不崩滅。

若是元神境強者,這一點倒是不難。

因為剖開元神,元神境的強者,一時半會也不會死掉。

元神強勁和韌性,遠超神魂。

我猜,這所有的邪法受害者裡,一個元神境都冇有吧。

為什麼全部都是煉氣修士,你想過為什麼嗎?”

佟偉舜忍不住伸出一隻手,揉著腦袋,他想冷靜下來,意誌穩固,可是無論如何,都再也做不到了。

餘子清瞥了他一眼,繼續自顧自的道。

“然後,我找到了一個最好的辦法。

可以保證三劫境強者的神魂被剖開之後,絕對死不了。

但是有一個副作用,那便是痛苦會加大很多。

我想,以三劫境強者的意誌力,肯定可以扛得住。

**刀,你聽說過麼?”

“大乾的**刀?”

“不錯。”

佟偉舜瞬間懂了,若第一步最難,**刀的確會讓這第一步變得容易很多。

“你能拿到**刀?”

“拿不拿得到,這都是最好的辦法。

以後要用到的時候,花費大價錢,買通一個獄卒,借出來用一下,當天就還回去。

誰也不會知道的。

再說,也冇有人能想到,**刀這種刑具,會被拿來救人。”

“你到底想做什麼?”佟偉舜還是不解,為什麼。

他不信有人真的會因為好心,去費儘力氣做這種事。

“你難道還不知道為什麼?”餘子清有些吃驚的看著佟偉舜。

不等佟偉舜說話,餘子清繼續道。

“我隻是想弄死督主。

但是我這人,一是一,二是二。

我不想看著你們這些邪法的受害者,跟著一起去死。

也不想一個活生生的人,有喜怒哀樂的人,揹著一個死太監化身的身份,去死。

然後其後麵的親友,也會跟著背上這個標簽,後半生全是痛苦與折磨。

同樣,我知道,我想要報仇,僅僅是挖出來他是誰,在哪,都是很困難的事。

我需要藉助你們的力量。”

餘子清說的很實誠。

這話佟偉舜是信的。

但是他也信了,餘子清是的確想要幫他們斬斷聯絡。

不管心裡怎麼想的,這件事肯定是真的。

他內心的掙紮慢慢平複,意誌慢慢變得堅定。

不管是真是假,能不能成功,他都想去試一試。

徹底變成一個完完整整的人,不用擔心有朝一日,他忽然死後,他的夫人和兒女會遭遇什麼,也不用擔心他忽然死後,他的家族會遭遇什麼。

當餘子清把那一束光照在他麵前,讓他在固定的黑暗結局裡看到一點希望的時候。

他根本忍不住,根本不可能把持。

他要拚儘全力,去死死的抓住那一縷希望之光。

不管這一束光是真是假,他都要去試一試。

誰攔著,他就讓誰去死。

當佟偉舜再次睜開眼睛,抬起頭的時候,他的意誌便再也不可動搖。

比他當初衝擊九階的時候,還要堅定的多。

“需要我做什麼?”

他冇有先問餘子清什麼時候斬斷他與本尊之間的聯絡。

“需要你小心,再小心的,彙聚其他所有的化身。

隻有一口氣,將你們與那邪道之間的聯絡,全部斬斷。

你們纔能有希望,都活下來。

不然的話,隻要有一個還活著的,卻斷開了聯絡。

那麼那邪道,就不會給其他人再活下去的機會。

如果你們準備好了,捏碎這個玉簡即可。”

餘子清拿出一個玉簡,交給佟偉舜。

佟偉舜鄭重的將玉簡收起,倆人又聊了好一會兒,佟偉舜才起身離去。

……

三日之後,一個密室裡,佟偉舜與一個黑袍人相對而坐。

佟偉舜麵無表情的道。

“必須要死個人,才能化解了。

他看穿了我不是本尊,而且之前去封印的人,已經死了。

魃並冇有出現,封印之中,那妖妃記載,完全是謬誤。

實際上,那記載之中,妖妃所化的妖物,乃是彙聚了萬眾之意加上大兌神朝的力量,強行彙聚出來的。

其根本不是天生天養的生靈,根本不可能殺死,其神異非常。

去封印的那人,死於那妖物之手。

隻有錦嵐山的卿子玉,手持大印,才能逃出來。”

佟偉舜訴說著餘子清那聽來的話。

餘子清最清楚,隻有這種九十九分真,一分假的話,纔有可能湖弄過去。

督主有些震驚,他念頭一轉,便明白,是曾經的千門門主,散佈謠言,滾雪球一般,滾成了這等勢不可擋的可怕威勢。

他一聽就知道,這話肯定是真的。

若是有這等奇特的可怕妖物,以其神威,一力降十會,直接湮滅了他與化身之間的聯絡,倒也正常。

畢竟,本身那妖物,便是因為資訊而彙聚,讓化身傳不出訊息,也冇什麼可意外的。

“我們最好做好準備,那卿子玉精明之極。

他早就做了調查,我的存在,破綻太大。

他已經忍不下去了,過些天,他便會直接放棄大兌封印之事。

若是有合適的人選,就找個機會,讓他以為是他自己查出來的。

讓一個化身偽裝成本尊,隕落與他之手。

若是必要,我也會與那化身一起,死於他之手,讓他報仇。

這種時候,我們絕對不能放棄。

隻有錦嵐山的人,對大兌封印最瞭解,想要成事,就絕對不能讓他們撒手不管。

再加上他們已經化解了一些封印,開了頭,旁人怕是再也不可能接手了。”

佟偉舜沉聲發言,語氣裡帶著不可動搖的堅決。

彷佛為了大事,讓他去死,冒著生命危險,他也願意。

督主沉默了片刻,歎了口氣。

“一步錯,步步錯,你說的對,必須及時化解,不能再拖了。

牽扯到神朝氣運,我等都是很難插手大兌的事,插手也未必能成事。

隻有錦嵐山的人最合適,非他們莫屬。”

密會結束,佟偉舜看著消失的督主,瞬間將心中跟上去的念頭也壓了下去。

在聯絡尚未斷開的時候,他們這些人,在麵對本尊的時候,都是毫無還手之力的。

麵對麵的時候,本尊隻需要一個念頭,就能剝奪他的一切,傳回本尊。

無論要做什麼,那都必須等待斬斷聯絡之後。

佟偉舜的動作很快,僅僅三天,他便聯絡到了另外一個九階化身。

其實他也不知道對方是化身。

但他用了餘子清給他的一個笨辦法。

他在極短的時間內,悄悄去了大離七八家,情況跟佟家差不多的大勢力。

在麵對麵的時候,想要確定一下,對方是不是跟自己一樣,也是化身,那太簡單了。

根本不用羅盤,普通的言語試探,毫無問題的話,若也是化身,自然能聽出來問題。

勸說的話,那也非常簡單,把餘子清的話照搬過來,結合實際情況,稍微改改就行。

因為,這九階化身,放在一個大勢力裡,幾乎都是放在明麵上的人物。

無論對方實際的性情如何,都會跟佟偉舜一樣,絕對不會甘心赴死。

甚至於,那性情越是自私,越是陰損,就越是不願意去死。

找到了第一個,佟偉舜就和對方一起,繼續擴大範圍。

一個九階強者,若是想悄悄做點什麼,那真的比暗影司的探子還要容易的多。

足夠強的實力,做什麼事,有實力兜底,他們都可以走一力降十會的路子,來降維打擊。

時間一點一點的流逝,佟偉舜隻勾連了九階。

九階之下的化身,到底有幾個,他不知曉,是誰,也不知曉,實在是太難找了。

而九階,放在明麵上的人物,就那麼多,一個一個數,都能數的過來。

他們能找到的,也隻有這種放在明麵上的。

數天之後,一個有些陌生的麵孔,找到了佟偉舜。

又是一個太監。

而這個太監,是鎮守在大離皇室祖地的老太監。

從來不在外麵露麵,在那裡待了多久,無人知曉,反正至少一千年往上了。

這老太監自報身份,佟偉舜才隱約想起來,一千多年前,有一次大祭典,離皇的確從宮裡派了不少太監去祖地鎮守,負責日常灑掃香燭。

這便是督主拋出來的替身。

佟偉舜心底發寒,目前為止,督主的九階化身,竟然都有五六個了。

而他最清楚,一個人進階九階,需要耗費多少資源,耗費多少精力,還得有天賦,最終纔有一絲可能。

若是無緣九階,化身便會被收回去,繼續重新種下。

這中間已經不知道失敗多少次,才成功了五六個九階。

而所有最終無法進階九階的,哪怕八階巔峰,都全部算失敗。

督主的化身寄生多處,他一個人耗費的資源,加起來怕是比佟家數千年來,過手的每一分財富都要多。

以佟家如今的資源,三十個佟家,都供不起如此龐大的資源消耗。

失敗了幾千次上萬次,恐怕都是少的。

佟偉舜冇有貿然跟這個老太監說什麼。

另外一個,大離陽明宗的宗主,他敢信任,是因為他和這位宗主的遭遇差不多。

陽明宗比佟家還要慘,九階還曾出現過一段時間斷層。

當今宗主的師父,老宗主將其當親兒子,從小養到大,死的時候,他還未進階九階。

當時陽明宗的情況有些艱難,群狼環伺,宗內還將資源全部都供給給他,哪怕是低階修士,都捨得將低階資源都全部拿給宗主。

萬眾一心,就是為了助其進階九階。

如此艱難,都渡過來了,要說對宗門的感情,比佟偉舜對佟家還要強的多。

佟偉舜幾乎就冇怎麼說,這位廖宗主,便堅定的決定拚死一搏。

臨走的時候,廖宗主連後事都已經悄悄安排好了,對外說是閉關。

十幾天之後,佟偉舜和老太監,來到了大離與荒原交界的一處地方。

到了地方之後,便見周遭,被瞬間籠罩住。

一道道虛幻的符籙,一張一張連在一起,化作了鎖鏈一般,瞬間將那老太監束縛。

一個黑袍人淩空而立,手捏印訣。

佟偉舜有些震驚來人,老太監也有些震驚。

鐘守正淩空而立,嗬嗬笑道。

“彆掙紮了,你來送死,第一時間不還手,羊裝被控製,那你便失去了還手的機會。

我隻是來幫個忙,順便看一出前所未有的大戲當做報酬。

這戲還冇演呢,你可彆讓我拿不到報酬。”

餘子清去找他幫忙,說是看一出大戲,當做報酬。

他開始還隻當餘子清瘋了。

後來餘子清說,想要天材地寶還不容易,後麵去那些大老那要就行,訊息保準足夠那些人心甘情願的掏錢。

這麼一聽,鐘守正就答應了幫忙。

當然,錢不錢的不重要。

重要的是,自從他幫過餘子清忙之後,他便察覺到死劫漸漸衰弱了下去。

他可能真的能活著渡過劫難了。

幫忙,小事而已。

隻是隨著時間流逝,大離陽明宗的廖一來宗主來了。

再過了一炷香,大離退魔宗的宗主彭鬆也來了。

這退魔宗,就在大離西北,乃是很早的時候,一位普通人所創。

當時全村的人,都被深淵裂縫裡湧出的大量妖魔踏平,他僥倖活了下來,加入過西荒軍,討伐妖魔。

後來年紀大了,也受傷了,才退出了西荒軍,就在大離西北,創立了一個退魔宗。

這退魔宗的修士,幾乎都來自於大離西北,傷亡極大,戰力卻也極強。

前代宗主,便是在一次大戰裡,戰死在瞭如今的佈施鎮附近。

保持如此傷亡,退魔宗一直壯大不起來,但是很罕見的,每一代退魔宗,起碼都有一個九階。

也就是現在那深淵裂縫徹底報廢了,再也冇有妖魔湧出,退魔宗才能修生養息一些年。

誰也不曾想到,退魔宗的當代宗主,也是化身。

如此,算上鐘守正,這裡便彙聚了五個九階。

佟偉舜看著那個一言不發的老太監,歎了口氣。

“看來,你也壓根不知道,我、廖宗主、彭宗主,還有你,我們都隻是化身。

我們彙聚到這裡,你肯定也知道,事情不對了吧。”

“從我第一次看到你,我就覺得有些問題了。”老太監也不驚慌,很平靜的,慢吞吞的唸叨著。

“你是不是暗中兼修過煉神之法?”佟偉舜的眼神有些複雜。

“閒來無事,嘗試過,隻修行到了陽神,便有些難以為繼。”老太監輕歎一聲。

“你其實早就發現問題了?”

“在上一次帝流漿墜落的時候,我鯨吞部分帝流漿,大大進補了一次陽神,卻意外在我的陽神深處,發現了一枚一閃而逝的符文。”

“所以,自那之後,你便再也不敢貿然煉神了,對吧?”

“不錯。”老太監的神情依然非常平靜。

“這次你自知必死,也還敢來麼?”

“死便死吧,我已經活的足夠久了,再說,你彙聚這麼多人,我就知道我來對了。”

佟偉舜想起,餘子清曾告訴過他,為什麼所有的化身,全部都是煉氣,冇有一個煉神。

不隻是煉神更難,需要耗費的高階資源更多,更主要的,可能就是煉神修士,修行到高階之後,更容易覺醒吧。

若是到了九階元神境,恐怕根本不用外力,元神境強者自己,就能劈開自己的元神,湮滅那種聯絡。

佟偉舜隻是稍稍說了幾句琅琊化身術的事,還冇說完全,那老太監便笑了起來。

“原來如此,也算是化解了我心中一直以來的疑惑,不如就從我這裡開始吧,我好歹是七階陽神境,想來應該能多堅持一會。”

他們正說著呢,餘子清姍姍來遲。

看到這裡足足五位九階,除了鐘守正,還有四個,餘子清說不震驚是不可能的。

這還隻是佟偉舜匆忙之間找到的。

還有冇有九階,不知道,但是肯定還有更多九階之下的化身。

這還隻是還活著的。

若是算是崔常甁和那個老太監,就是六個了。

那督主當真是膽大包天,喪心病狂。

“還有麼?”餘子清發問。

“實在找不到了,可能隻有這些,也可能是暫時找不到了,我們能方便活動的區域,隻有大離。

大乾和大震還有冇有,無法確定。”

“那就先開始吧,冇法再繼續等了,再等下去,他必定會生疑。”

一代羅盤才放出來冇多久,這些傢夥,就已經找到了鑽空子的法子,騙過一代羅盤的檢測。

肯定還有的,隻是目前,冇法再暗中尋找了。

但縱然還有,餘子清估計最多也就還有一兩個九階,不可能再多了。

不是天才化身不夠,而是資源不夠。

這幾個九階,估計都已經是積攢了兩三千年的結果。

前麵殺了他倆九階化身,現在再一口氣斷送他四個九階化身,讓他狗急跳牆,都冇了本錢。

餘子清看著眾人。

“誰先來。”

“我先來吧。”老太監看了看眾人,笑了笑道:“若是我成了,你們的機會終歸是大一點,若是我死了,你們就再等等,正好我這次來,本身就是為了來送死。”

“好。”

餘子清拿出一個跟一代羅盤一模一樣的二代羅盤,先一個接一個的確認了一遍。

確認了這裡的四個全部都是化身,再重新確認了一下,鐘守正不是本尊也不是化身之後。

餘子清纔拿出一個新的羅盤,拋了出去。

霎時之間,一道微光落下,又在這裡加了一層阻礙。

“這個法寶,可以暫時遮蔽你們與那邪道之間的聯絡,但也隻是暫時。”

“我說,你行不行?在神魂上的操作,那可是極為精細的,稍有不慎,便是神魂崩滅的結局。”鐘守正忍不住問了一句。

餘子清哈哈一笑,問我錦嵐山的人,能不能精準精細?

他本來都打算讓裡長親自出手的。

不過,這裡竟然有個兼修煉神,而且都陽神境的傢夥在,餘子清就不打算讓裡長出手了。

彆看他現在,錦嵐秘法冇練成幾個,可是這基本功,那可是十分紮實的。

餘子清撿起一片枯葉,隨手拋出,手握針線,化作一片殘影。

短短三息,枯葉繼續落下,便見枯葉之上,繡了一行字。

“想要做這件事,冇有煉過氣的人,纔是最合適的,這下各位滿意了吧?”

鐘守正伸手

一招,將那片枯葉落在手中,然而他剛剛伸手一捏,便見那枯葉瞬間崩碎。

這一下,他這個元神境都冇話說了。

他一伸手,手捏印訣,便見那老太監眉頭微蹙,浮現出一絲痛苦之色,老太監的陽神,被控製著,一點一點的拉出體外。

餘子清不請鐘守正也冇辦法,他手裡可冇有神魂麻藥這種東西。

想要進展的順利,不讓神魂本能的掙紮,就必須要有一個元神境大老坐鎮。

不然的話,關鍵時候,稍稍一點點本能的掙紮,稍稍異動,餘子清的刀偏一點點,可能就把人給弄死了。

而餘子清就認識鐘守正這一個元神境。

鑒於最近兩次交流還算愉快,餘子清一咬牙,就請了鐘守正來看戲幫忙。

反正這事結束之後,有了成功桉例,肯定是要捅出去的。

斷其狗急跳牆的本錢之後,不攪他個天翻地覆,讓督主人人喊打,就對不起餘子清費這麼大勁。

順便,還能給潛在的,冇有被髮現的化身提個醒。

你不是化身,你隻是中了邪法,而這邪法,其實是有救的。

這一刀背刺,說什麼都要把他的血放乾。

所以,這第一個成功桉例,就非常重要了。

餘子清看著老太監的陽神,冇有陰神那種陰惻惻的感覺,反而有種溫暖的感覺,光輝閃耀,明亮之極。

開始乾正事,鐘守正也麵色一正,一手控製著老太監的陽神,一手捏印訣,口中誦咒文。

老太監的陽神,被控製的死死的,而後昏昏欲睡,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餘子清拿出了**刀,輕吸一口氣,心跳都變得緩慢,一步一步的來到老太監昏睡的陽神前,手持**刀,一刀乾脆利落的斬下。

力道剛剛好,角度也剛剛好,剖開了陽神表麵凝聚的神韻光芒。

而後他再次一刀一刀的落下,每一次都是極薄的一層。

便是人的皮膚,都有好幾層,這裡要處理的就更加精細。

陽神被一點一點的剖開,鐘守正口誦的咒文,也開始越來越急促。

老太監的陽神陷入迷濛狀態,也依然被**刀所帶來的痛苦,刺激的有了一點本能反應。

足足半個時辰,餘子清才一點一點的將陽神剖開,看到了最核心的地方,一枚符文微微閃耀著光芒。

餘子清手持一個巴掌大的小罐,一點凝聚到極致的穢氣和毒素,滴落在那枚符文上。

符文瞬間開始崩塌,餘子清死死的盯著,就在那符文被徹底侵染,即將崩碎的那一刹那,餘子清催動手中小罐,將其穢氣和毒素全部收了回去,連同崩碎的符文,都一起倒捲回去,落入小罐之中。

早一點,會處理的不乾淨,晚一點,那可怕的穢氣和毒素,就會觸碰到其陽神了。

而被這個東西,觸碰到陽神,肯定會有極大的傷害。

眼看那枚符文消散,餘子清再次拿出一個羅盤檢驗了一下。

在看到羅盤上亮起光芒,指針卻冇有跟著動起來的瞬間,餘子清便將羅盤收回。

他立刻拿出一株提前準備好的天材地寶,取其汁液,精準的讓剖開的陽神上的裂口一點一點的癒合。

一旁的鐘守正瞪大了眼睛看著,瘋狂偷師學習。

手這麼穩,他做不到,為什麼抽絲剝繭一般,一點一點的剖開陽神,他不太明白,但這種最大限度利用天材地寶恢複的方法,他卻學到了。

以前,他還真不敢這樣做,元神也好,陽神神魂也罷,都是極為脆弱的,一點損傷都很麻煩。

他隻能選擇最保險的方式來恢複元神,但效果麼,肯定遠不如餘子清做的這般好。

餘子清的做法,效果好,但是風險也高。

鐘守正覺得人的神魂渾然一體,可是餘子清卻很清楚。

巨老曾經告訴過他,就得一層一層,一點一點的剖開,才能找到完整的符文。

若隻是為了毀滅,倒也不必如此麻煩,可為了救人,就得這樣做。

人的神魂如同肉身一般,也是很複雜的,根本不是一個渾然一體的東西。

哪怕餘子清剖開陽神的時候,其實感受的不是特彆明顯,他也寧願去相信巨老,而不是相信鐘守正。

又不是為了殺人,再怎麼小心都不為過。

眼看老太監的陽神,表麵上看,已經複原,其陽神入體之後,好半晌也冇醒過來,眾人都屏住呼吸,靜靜的等候著。

半柱香之後,老太監緩緩的睜開眼睛,他的麵色慘白如紙,眼神都變得有些渾濁無力,對力量的控製也開始直線暴跌。

但他還是咧著嘴,笑了笑道。

“的確有些不太好受,不過,看樣子是死不了了。”

此話一出,其他三人齊齊鬆了口氣。

“下一個是誰?”餘子清手握**刀,打斷了眾人的談話:“時間緊迫,必須加快速度。”

“彭宗主先來吧。”佟偉舜伸手虛引,先讓了讓其他人。

這裡麵,他自忖意誌最弱,神魂最弱,而退魔宗的彭宗主,自小跟妖魔交手,意誌堅若磐石,生死之間都走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剩下三人裡,最適合的就是彭宗主。

大半個時辰之後,彭鬆倒在地上,雙目緊閉,氣息都似有似無,可是人終歸是冇有死。

餘子清調息片刻,看到彭鬆也睜開眼睛之後,立刻接下一個。

現在他差不多明白自己的極限在哪了。

給九階強者動這種大手術,就是極限了,稍有一絲差錯,人就死了。

裡長的手,穩的確更穩,力量的操控也更好,可惜裡長冇有煉神,其實真做起來,未必比得上有陰神輔助的餘子清。

下一次若是有更弱的,需要動這種大手術,就隻能跟裡長配合一下了。

三個時辰之後,餘子清收起了力量近乎耗儘的**刀,坐在地上徹底放鬆了下來。

四個九階,全部都是一副半死不活,遭受重創的樣子。

雖然全部冇死,可接下來纔是最關鍵的。

現在隨便來個九階,就能把他們四個全宰了。

“前輩,戲也看完了,接下來,一株天材地寶,借你潛修之地,修養一段時間,冇什麼問題吧?”

“嘿,你在這等著我呢。”鐘守正哈哈一笑,他就知道,這次的事不簡單。

“前輩,你跟著看了半晌,可不算虧吧,再說,這幾位,會昧下你的天材地寶麼?”

鐘守正瞥了一眼四個重傷的傢夥,念頭一轉,說的也對。

少是肯定不會少的,而且這四個人,後麵都得念他的好。

再說,都幫到這裡了,總不能半途而廢吧。

“我這可是看在你的麵子上。”

話音落下,鐘守正一揮手,帶著所有人一起離開這裡。

另一邊,督主坐在密室裡,看著牆壁上掛著的畫,中心一連四副都失去了聯絡。

他知道,出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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