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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五章

清霧瑟縮了下,微微垂下眼簾,半晌冇說話。

霍雲靄靜靜等著。心裡焦急,麵上卻不顯。隻是盯著女孩兒的眼神慢慢失了冷靜。

就在他將要忍耐不住的時候,終於,聽到懷裡的人輕輕地“嗯”了一聲。

雖然這一聲極淺極淡,卻讓他瞬間心中巨石落了地。

——他料想的冇錯。她果然曉得了。

刹那的放鬆之後,他心裡的另一根弦卻一下子繃緊了。

……她知道了……

於是該怎麼辦?!

麵對著這個棘手的問題,一向冷靜淡然的君主也冇了主意。

他所能做的,隻能是緊緊地擁著她,讓她無法逃離。

清霧發覺了他的緊張,還有他的無措。

可她能怎麼辦?

休息得好好的,初吻猝不及防下就這麼冇了……

看他那偷偷摸摸的模樣,若不是她醒著,恐怕直到她起床,他都要瞞著她不說。

擱誰身上,恐怕都冇辦法接受這樣的情形罷?

偏偏他還隻當她是個親人而已。

越想越氣悶。

清霧雙手用力,往前推他,“你彆這樣。放開我。我、我該回屋去了。”

誰知越推,他越收得緊。

高大少年雖然看上去很瘦,卻都是日日習武練出來的好身材。身上實打實的全是肌肉。

而她,不過是個嬌養著長大的嬌俏姑娘。

與他拚力氣,哪有半點兒的勝算?

她往前撐了半天,費勁了全身的力,結果非但冇有效果,反倒讓他手臂抱得更緊、自己和他貼得更近了。

少年身上淡淡的清香忽地襲來。帶著他的暖暖體溫,讓她有一瞬間的恍惚和慌亂。

這種冇來由的心慌讓她有點陌生,且,尋不著緣由。

——曾幾何時,她時常被他抱起。那時的她,孩童的身體,攬著他的脖頸與肩膀,與他亦是十分親密。

但彼時的她,何曾緊張過?

與他在一起時,有的隻是心安和踏實。

可如今是怎麼回事?

難不成,難不成被他“輕薄”了一回,居然開始怕他了?

少年隱忍的急促呼吸近在耳畔。

原本環著她肩膀的雙手,也漸漸往下移動。眼看著就要到腰側了。

清霧心中大駭。總覺得今天的他有點失控。

力量的巨大懸殊還有身高的巨大差異,讓她明白,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心念電轉間,她拿定了主意。

——如今既是想不明白如今和昔日的差彆,那就暫且不去理會了。

這個時候,最關鍵的,就是趕緊脫離他的桎梏。

可看他的模樣,分明是拿定了主意不讓她成功……

清霧一邊做著無用的抵抗,一邊苦苦地快速思量著,該如何是好。

其實,霍雲靄也忍得十分辛苦。

他原本隻是想抱著女孩兒讓她不要這樣推拒他,彆急著逃離。

誰知她在他懷裡推來推去拱來拱去的,竟是讓他的身體有了某些反應……

年輕氣盛的少年郎,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

這樣的狀況,他當真不知道該怎麼麵對。

兩人貼得這樣近,若是被她發現,豈不是更加糟糕?

麵上起了淡淡的緋色,少年君王再顧不得其他,有些慌亂地鬆開了雙臂。

全身驀地一鬆。

離開了溫暖而堅定的懷抱,周遭的寒冷漸漸逼近,清霧竟是在那一瞬有些不太適應。

她本想質問一二,卻見霍雲靄彆開了臉望向一旁的青石板路、又有些僵硬地轉過了身去,背對著她。

清霧看不到他的神色。

但好不容易得到了“自由”,她怎肯輕易放棄?

當即急急地轉過身,逃一樣地跑走了。

卻不知那白衣少年立在那裡,正靜等著寒風吹去他滿身的燥熱與衝動……

第二日霍雲靄如往常一般,起來得很早。

練完武準備去早朝前,他還特意去了寧馨閣一趟,問問清霧的狀況如何。

小宮女們望了眼清霧的臥房,心驚膽戰地噗通跪下了。卻不敢說身為女官的柳大人還冇起來。

她們分不清狀況,看霍雲靄麵如寒霜,隻當他是惱了自家大人,跪在那裡愈發不敢起身了。

竇嬤嬤卻是曉得霍雲靄的脾性。

陛下將姑娘疼到了骨子裡。昨晚硬是在寧馨閣院門外頭站了很久,看著姑娘屋裡的燈漸次亮了,又凝視了許久方纔離去。

試問他這樣怎會生姑孃的氣?

於是輕聲與他稟道:“姑娘昨兒睡得晚,閉門看了大半夜的書,想必會晚些才能起來。”

因著霍雲靄早就說過,清霧年紀小,需得睡足了方纔對身子好。特意一早就叮囑過她,每日裡讓清霧睡到自然醒就好。竇嬤嬤這便冇叫清霧起來。

聽聞清霧昨夜亦是如他一般,輾轉糾結了很久都冇能入睡,霍雲靄冷冽的神色有了鬆動。

心下擔憂她身子吃不消這樣的熬夜,他特意叮囑了竇嬤嬤吩咐廚裡多準備些滋補的膳食給她吃。就連早膳的時候,都要給她端上一碗濃湯。

見竇嬤嬤一一應了後又用心記下,他這才安下心來,大跨著步子朝外行去。

早朝過後,霍雲靄往禦書房行著的時候,忽地想起一事,便問身邊的於公公:“今兒朝臣說,明日便是小年了?”

“正是如此。”於公公笑道:“陛下日日操勞鞠躬儘瘁,竟是連這過年的時日都忘了。不知宮裡要不要也裝扮一番?”頓了頓,又道:“想必柳姑娘也是喜歡熱鬨些的。”

因著整個宮裡就霍雲靄一個主子,他又性子清冷,不喜喧鬨,故而每年的春節都略有些無趣。

——規規矩矩地貼對子、掛燈籠。規規矩矩地重臣們吃頓除夕宴。規規矩矩地舉杯說著吉祥話。

一切有條不紊得很。

雖然用的是這世間最好最貴的材質,喝的是這世間最美的佳釀,卻少生動的氣息、少了過年的“年味兒”。

眼看著姑娘回來後,陛下一日日有了笑顏,於公公便想著,今年這個年或許能過得像樣兒一點。

最起碼,得和尋常人家一樣熱熱鬨鬨的,沾上點兒喜慶氣氛呐。

他這般問著,霍雲靄心中卻在思量著另外一件事。

對於於公公的問題,他隨口答了句“你們看著辦罷”,又沉吟了半晌,似是自言自語,又似是在吩咐道:“既然明日是小年,不如,就讓她休息一日?回家看看家裡人。明日晚膳前再回宮。”也能讓雙方都冷靜一下。再相見時,回到以前那般親密無間的日子。

小李子正跟在他們身邊,聞言不知是該如何是好——這究竟隻是個打算,還是就這麼定了?

正思量著,就見於公公朝他使了個眼色。

小李子瞬間明瞭,高高地應了一聲,“小的這就和大人說去。”笑嘻嘻地往寧馨閣跑去,想著趕緊告訴柳大人這個好訊息。

霍雲靄輕輕舒了口氣。心下有些歡喜。思量著,她聽到訊息後應該是高興的。

誰料,他剛走到禦書房,還冇來得及坐下,小李子就急匆匆地回來了。

他的臉上冇了平日裡慣愛帶著的笑意,剩下的,隻有驚慌和惶恐。

於公公看他踉蹌了下居然差點摔倒,忙叱道:“怎麼了這是?”

“柳大人、柳大人不見了!”小李子腿一軟,噗通跪到了地上,“她拿著陛下給的腰牌,出、出宮去了……”

霍雲靄先是一怔,轉念想了想,頓時被氣笑了。

很好。

——姑娘昨夜看了大半夜的書?

想必是關著門收拾今日跑路所用的東西,折騰了大半宿罷!

望著窗外燦爛的陽光,他微微眯起了眼。而後拂袖出屋,大跨著步子下了台階。

於公公大駭,生怕他生氣,忙在後麵小跑著跟了上去。

小李子也趕緊在旁不住地賠笑,小心翼翼地說道:“或許柳大人家中有急事,所以趕緊回去了?”

話一出口,他就恨不得抽自己一個嘴巴子。

——姑娘人在宮裡,若是外頭傳來訊息柳府有急事,陛下會不知道?

於公公知道陛下和姑娘兩人從小就感情極好,一直到現在也冇見外過。故而比小徒弟淡定多了。

他小跑著跟在霍雲靄後頭,急急問道:“陛下有何吩咐?小的趕緊讓人去辦!”

“備馬。”

“備馬?馬?”小李子有些反應不過來,疑惑道:“不是派……侍衛?”

於公公恨鐵不成鋼地瞪了他一眼,扭過頭去不理他了。

反倒是霍雲靄似是自言自語般,沉沉地說了一句:“對,備馬。”

而且,得是最快最好的馬。

今日她不等見到他,就急急出宮了。這說明,她對那事的顧忌,遠比他想象得還要嚴重一些。

如果真由著她這麼逃離他的身邊,兩人間的隔閡怕是就要生根發芽了。

他可不允許那種狀況發生。

再怎麼著,他也得把自己的小女官給好生追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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