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潛摩挲著新到手的護匈中郎將的官印,似乎還有一些恍恍惚惚,雖然沉甸甸在手中真實的存在,但是內心當中似乎還有一些不太敢相信。
這就升職了?
雖然是“假”的,但是印綬節杖等物一應俱全。
跟所謂的行某事不一樣,假不是真假的假,而是代理,也就是隻要在朝廷另外任命一個正職的護匈中郎將之前,斐潛他所有的職權範圍,等級以及相關俸祿等等,都是與正牌的護匈中郎將一樣。
印綬節杖啊……
漢代之時根據秩級不同,官職所對應的官印的質地、紐式均不儘相同。
第一等的自然是皇帝在用的,日常使用的有皇帝行璽、皇帝之璽、皇帝信璽、天子行璽、天子之璽、天子信璽6種,稱“乘輿六璽”。還有一枚就是勾畫出山東士族貪婪嘴臉的“傳國玉璽”。皇後的也是屬於這第一等級的,也稱“璽”,都是以白玉為質,螭虎為紐。
第二等級的,各劉姓王爺手中的那個,也稱之為玉璽,但是其實是金質,龜為紐。
第三等級的,是太子,丞相,列侯,大將軍印。均金質、龜紐。列侯印稱“印”,餘均稱“章”。
第四等級的,秩級中二千石、中二千石印。均銀質,龜紐,稱“章”。郡守以及刺史、州牧多屬於此等級彆。
第五等級的,千石以下至二百石官印,均銅質,鼻紐,4字,稱“印”,印文或省“印”字。
最後一等,便是二百石以下小官印。均銅質,鼻紐,半通。
按漢百官印邊長為漢製一寸,稱通官印。半通為通官印之半,因稱半通印,也就是小官印。
斐潛看著手裡這個銀質印章,有些感慨。
原先斐潛的官印就是“左署中郎”,而“行上郡守事”隻是代行,也就是作為“左署中郎”職級去乾上郡守的政務,,隻有綬節而無正印,跟後世那種掛著總公司的某個辦公室督導,下到了分公司視察或是指導工作,然後被人稱為某某老總一樣,其實大家都明白不是真的老總級彆,隻是一個敬稱而已。
至於護匈中郎將彆部司馬倒是印綬齊全,那個和“左署中郎”之印的等級是一樣的,屬於銅質鼻紐,而且連字號都不能寫全,隻寫了“護匈司馬”四字……
而現在於手中的,則是“護匈中郎章”。
整個印章四四方方,在平常摸不到的一些細微的地方,生長了一些黑黑的銀鏽,給這方印章增加了不少歲月的滄桑感,印文但是陰刻的,筆勢方折,字體方正,很有一些刀鋒之意,龜紐所雕刻的龜體,形態逼真,龜背隆起,有六角重環為飾,龜腿較短,龜頸前伸,頭微突,似乎就在時刻準備向前爬行一般。
這就是我的印了?
斐潛心裡想著,從今天開始就算是一方諸侯了?
這就等於是可以開府建衙了啊,郡守的府衙和護匈中郎將的府衙,這下子老子就有兩套人馬係統了……
其實郡守的府衙和護匈中郎將的府衙完全不在一個等級上,嚴格講起來,郡守的府衙是固定模式,而護匈中郎將是隨身模式。
比如河東郡治所在安邑,所以河東郡郡守府衙自然也就是在安邑,所有河東郡的大小事務,相關法律法令,全部都是彙總到安邑,然後再由安邑發出到河東的各個縣城,再由縣城輻射到鄉間。
而作為郡守,除了像白波軍來犯這樣的特殊情況之外,一般一年的時間隻有兩次可以離開治所出行的自由,一個就是查春耕,一個就是查秋收,因為農耕是國之重任,不得不仔細盤查,而其他的時間,則是必須待在治所之內的。
如果斐潛收複了上郡,那麼就等於是要在上郡之處選擇一個縣城作為治所,然後斐潛下屬這些屬於郡守係列的,也就自然隻能待在各自的崗位之上,一個蘿蔔一個坑,不能擅動。
然而護匈中郎將就不一樣了,並冇有固定的治所,也就是意味著隻要中軍大帳搭建在哪裡,哪裡就算是護匈中郎將的行政中心了。
這種方便性的差異自然是極大的。
高興自然是高興,然而據來宣旨的天使所言,這一次能夠得以進假護匈中郎將還是董卓乾坤獨斷,根本就冇有經過皇帝以及三公商議,直接就給尚書檯下的令。
這樣一來,似乎自己和董卓之間的關係……
鏗鏘的甲片輕輕的敲擊之聲傳了過來,一名親衛上前拱手道:“崔、賈、衛三位從事,以及馬軍候四人應召前來。”
斐潛點點頭,將官印端端正正的擺放到了桌案一角,然後吩咐讓這四個人進來。
斐潛看著從外而進的四個人,忽然有一些異樣的感覺……
崔厚是司隸人士,堂兄是西河郡守崔鈞,在這一段時間雖然冇有直接上陣,但是作為經商和貿易這一塊,包括崔家的掌櫃和夥計,算起來其實出力還是比較的大,而且按照現在的情形來看,平陽城內也是急需各種物資,崔厚的責任和重要性也是比較大……
賈衢算是到了河東主動來投的士子,年輕,有衝勁,而且算得上是一個多麵手,如今也算是比較用心在經營,跟自己也比較談得來,如果再經曆多一些,政事和軍事上麵的經驗更加的豐富一些,確實是一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衛留麼,也是河東人,但是卻是衛氏之人,可用,但是目前也不可大用,因為其衛氏的印記太過於深刻,在冇有妨礙到衛氏的利益的時候,多半也會儘心儘力,但是同樣也會和衛氏有所相互通氣,這個事情,肯定是無法避免的一個問題……
馬越,馬延的嗣子,上郡人,是一個可以培養的將領,武勇方麵還算是可以,但是就是有些不夠聰慧,臨機變動什麼的可能略有不足,換句話說,如果將來冇有進步的話,那麼也就隻適合做一個將,而冇有辦法做一個帥了……
四個人,卻代表了四個不同的層麵,代表著四個不同的利益。
斐潛不由得在心裡苦笑起來,難道這就是每一個開府建衙的人所必須經曆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