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瑤抬頭看著鄭鈞給他打氣道:“沒關係的,咱們慢慢來。”
“我回去把圖紙再改改,這個項目一開始咱們想的可能太完美,要求高,投資也大。”
劉瑤知道現在主要的問題就是資金的事情,她之前開店也攢了一些錢。
如果一期工程的投資稍微縮減一下,還是能應付的。
鄭鈞吸了口氣道:“冇事的,資金的事情我們一起想辦法,總能想到辦法的。”
劉瑤點了點頭,和鄭鈞一起離開了會議室,回到院子裡。
姥姥睡醒了,三嬸正在喂姥姥喝粥。
“三嬸我來吧,”劉瑤洗了手接過三嬸手中的碗,坐在了炕沿邊。
她小心翼翼將碗裡的粥上下掂著涼溫了,才慢慢送到姥姥嘴裡。
老太太很安靜,似乎待在親人麵前前所未有的放鬆。
三嬸坐在小凳子上給老太太洗衣服。
她定了定神纔不好意思的看著劉瑤:“瑤瑤,你三叔也回來說了。”
“咱家的情況你也知道,海柱這孩子還冇個媳婦,攢的錢得用來給海柱娶媳婦的。”
劉瑤忙笑道:“冇事的,三嬸。”
“我和鄭鈞開會也就是和大傢夥兒通個氣,這個項目的投資就是想先緊著咱們村裡頭的。”
“都是自願的,三嬸不要在意。”
三嬸鬆了口氣,總感覺自己給劉瑤乾活兒,也像其他人一樣冷眼旁觀這件事情不太合適。
不過這個劉瑤也挺讓人不理解的,放著城裡的好日不過,跑回來受這個罪乾什麼。
她當家的已經和她說了剛纔的情況,村裡人都覺得這對小年輕不太正常。
三嬸本來不想管閒事,不過劉瑤這丫頭為人大氣,而且不是那種欺負人的人,也冇架子。
她定了定神,撈了一把盆裡的洗衣液沫子,抬起頭看著劉瑤道:“瑤瑤,按理說三嬸不該多嘴的。”
劉瑤笑道:“您算是我的長輩了,有什麼話兒,您儘管說。”
三嬸吸了口氣道:“瑤瑤,這女人一輩子,就是圖個安逸。”
“咱能嫁個知冷知熱的好男人,手頭還有點兒銀錢,再生養個好娃娃,這輩子就算是享福了。”
“我聽你舅媽說起過你,在城裡雖然賺了錢,但是也不容易。”
“咱們這地頭兒,除了荒土棱子,啥都冇有。”
“你攢錢也不容易,堪堪丟在這裡,實在是……實在是不劃算。”
劉瑤心頭微微一頓,她懂得好賴。
三嬸這話兒也實在。
她在城裡摸爬滾打了這麼些年,也攢了百八十萬,如果這一次投資到威魯堡村的旅遊項目黃了後。
劉瑤都不知道自己還剩下什麼,她可能會一無所有,還會被人認為是瘋子。
隻是人這一輩子,安安穩穩的活,也是一輩子。
偶然轟轟烈烈一次,固然是碰得頭破血流 最起碼活過了,也算是一場彆樣的經曆。
這一生,劉瑤總覺得自己該做點兒什麼。
不是她不甘於平庸,而是她總覺得人生而為人,總是需要在漫長的旅程中,有一點東西可以回憶的。
劉瑤衝三嬸笑笑:“謝謝三嬸提醒。”
她多餘的話冇有辦法解釋。
夏蟲不可語冰,她自己內心瞭然就好。
三嬸暗自歎了口氣,自己也隻能提醒到這兒。
這不是她的娃,如果是她的娃,這麼胡鬨,她非得拿著笤帚把子揍得她滿地找牙不可。
敗家玩意兒,攢下的錢,就這麼敗掉嗎?
還旅遊項目,這鳥不拉屎的地方能發展個什麼旅遊業?
這不扯淡嗎?
三嬸忙完了活兒,回自己家先喂牲口去了。
晚上她還要過來和劉瑤替換著守著老太太起夜,幸虧老太太就是稍稍帶點兒癡呆,還不至於屎尿不能自理。
即便如此,她也得看著。
不過劉瑤這孩子通情理,晚上也會替她一兩天,讓她回家歇著。
想想這麼通情達理的姑娘,怎麼就聽不進人勸呢?
好端端的日子不過,非得搞什麼旅遊業?
三嬸走後,老太太也躺下了。
劉瑤還像小時候一樣,躺在姥姥的身邊,看著牆壁上那些歲月斑駁的老舊的畫。
劉瑤這一次準備投資村裡的線下吃雞遊戲場館,不管是對於威魯堡村的村民來說,還是對於她自己,都是頂頂瘋狂的事情。
她不知道自己邁出的這一地步,究竟對不對?
劉瑤正在胡思亂想的時候,突然身邊躺著的姥姥,緩緩抬起手。
風乾枯枝一樣的手緊緊攥著,輕輕碰了碰她的手臂。
“姥姥?”劉瑤忙側過頭看著身邊寡言慈祥的老人。
“給……給……”姥姥現在說話有些不太利索,吐字還算清晰。
她伸到劉瑤臉頰邊的手,一點點攤開,那一瞬間李瑤覺得姥姥像個女王。
打開王杖將全部的美好呈到了她的麵前。
劉瑤藉著稍稍有些昏暗的燈光看向了姥姥的手掌,滿是年輪的掌心中規規矩矩躺著一顆水果糖。
是那種路邊攤賣的硬糖,也不知道在身上藏了多久,外麵的糖紙都磨破了。
劉瑤微微一愣神,說真的這種快過期的糖果,她之前碰都不碰的。
“吃……甜的……”姥姥碎碎念,豁牙的嘴巴露著風,聲音有點點的急促。
就像小時候,姥姥給劉瑤單獨烙的糖餅。
在她放學後,用溫熱的提籠布裹著,推到她麵前。
“餓了吧,快吃,甜的。”
劉瑤接過了姥姥掌心裡糖,撕開糖紙送進了嘴巴裡。
很甜,帶著點兒薄荷的味道,不過是陳年的甜味,怪怪的,甜甜的。
姥姥終於心滿意足的閉上了混濁的眼睛,睡著了。
劉瑤品咋著甜味,盯著陳舊泛黃的天花板,耳邊是親人溫寧的呼吸聲。
她有什麼理由,還冇有開始就離開威魯堡村這個她二次創業的戰場?
第二天一早,劉瑤將真人CS遊戲場館的規劃圖,重新修改了一遍。
每一步都做了預算,然後整理成冊準備去鄭鈞家一趟。
她這幾天打了一通電話,能籌到錢的同學朋友都問了一遍。
加上父母之前留給她的錢,差不多有一百五十多萬。
初期的工程投入應該是冇啥問題的,她定了定心神,帶著規劃書去了村東頭鄭鈞的家。
剛走到鄭鈞家的院子外,突然聽到一個尖銳的女人的聲音。
“你是不是傻?那個劉瑤從城裡為啥要回來?還不是城裡混不下去了?”
“誰能知道她錢是怎麼來的?有全嬸說她在城裡指不定被包養了呢!”
“媽!閉嘴能不能?”鄭鈞憤怒的低吼聲,驚的樹上的鳥兒都飛走了。
劉瑤定定站在鄭鈞家的門外,身體僵在了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