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問有人嗎?”
鄭鈞的聲音很好聽,清冽,有一點點的磁性,識彆度高。
劉瑤一愣神,也不能和三嬸繼續掰扯下去。
該說的話,她都說完了。
怎麼做,那得自己體會。
“三嬸,我去看看!”劉瑤下了炕,穿上馬丁靴走了出去。
三嬸看著劉瑤的背影更是多了幾分崇拜。
那個聲音她熟悉,就是他們威魯堡村的大學生村官兒。
還是縣委扶貧辦駐威魯堡工作組的組長。
年輕有為,人長的俊,辦事能耐。
村裡麵幾家有女兒的人家,不知道背地裡打聽了多少次了,可人家城裡人的心思他們這些泥腿子也猜不透。
按理說也奔三十的人了,就是冇個結婚的意思,村裡頭像是他這麼大年紀的男孩子們早就結婚抱娃了。
一開始還有人問,現在也淡了那份兒心思,也許人家鄭組長看不上他們這些人家呢。
如今可倒好,瑤瑤一回來就勾搭了這麼個厲害人物,好得也算是個領導。
不行!
三嬸子一拍大腿,得趕緊先將院子裡那些豬羊雞弄走。
以後怕是得好好巴結瑤瑤這個丫頭了,好處一定不少。
劉瑤走到門口,拉開門,正對上門口站著的鄭鈞。
鄭鈞換了一身乾淨的灰黑色運動服,那雙沾了泥土的布鞋也換成了運動鞋。
劉瑤發現鄭鈞真的很適合這種休閒打扮,一米八的大個子,配上這一身,瞬間朝氣蓬勃了起來。
看著劉瑤盯著他瞧,鄭鈞白皙俊朗的臉頰上微微有些灼熱。
他實在是窘迫得很,一麵對女孩子就臉頰發燒,這病不好治。
“這是我媽攤的蕎麥麪餅,我想你在城裡也不常吃這種東西,就拿給你嚐嚐。”
劉瑤接過了鄭鈞手中抱著的海碗,上麵還蓋著紅瓷蓋子,陣陣的香氣從蓋子的縫隙滲透了出來。
她之前領教過威魯堡村裡的輿論浪潮,她小的時候爸媽離婚,被帶回了姥姥家。
七大姑八大姨們坐在門口的石墩子上,邊納鞋底兒邊議論她母親的長短,一直到一年後才消停了。
現在她抱著鄭鈞拿過來的蕎麥餅,送回去不知道怎麼和三嬸子解釋。
“鄭同學,你陪我出去轉轉吧!這個我正好拿著路上吃!”
鄭鈞一愣,隨後心領神會。
兩個人像是有了默契一樣,冇有挑村子的正中心去,而是沿著後坡,穿過一條鄉道朝著兩裡地外的古長城遺址走去。
這是劉瑤最愛的一條路線,不管是小的時候,還是現在。
她抱著還熱乎乎的海碗,同鄭鈞一起順著院子後麵的土坡爬了上去。
上麵是一大片草地,草地溝壑縱痕。
此時金秋時分,草正處在黃綠之間。
像是給廣袤的黃土高坡鋪了一層絨毯,絨毯的縱深處,一條僅容一輛拖拉機通過的小道兒筆直的伸展到遠方。
左右兩側都是蕎麥地,開著雪白的蕎麥花,隨著風一晃一晃的,像是在吟唱一首古老的歌謠。
一直從亙古唱到了現在。
穿過了蕎麥地,再往北走就是古長城遺址。
威魯堡的古長城遺址最遠可以追溯到漢代,不過隻剩下了一些土堆,看起來像是曆史的墳塋,淹冇在華夏文明的長河中。
偶爾掙紮著,努力地讓後代子孫發現它們曾經也輝煌過,存在過。
更多的古長城遺址是明代的,儲存的還算完整。
鄭鈞帶著劉瑤坐在一座坍了半邊的烽火台上,俯瞰著另一側的五路山山腳,再過那邊就是古代蒙古的地界兒了。
劉瑤這一路攀爬有點兒氣喘,鄭鈞早就將她懷中的海碗接了過去,扶著她坐好。
“那邊是古代養馬場,村民們在裡麵養羊,還是縣城文物局的人下來教育了一通,修了了柵欄纔將這裡保護好。”
劉瑤順著鄭鈞指著的方向,看向了遠處古代的養馬場,四周的土城牆都塌陷了下來,露出了一個光禿禿的輪廓。
顯得有些荒涼,倒是比那些人造的長城更多了幾分魅力。
“暴殄天物啊!這麼好的旅遊資源,硬是發展不起來!”鄭鈞感歎了一聲。
這個村子裡的年輕人都出去打工了,村子裡隻剩下了老弱病殘,荒涼得就如這古長城一樣。
他好不容易碰到劉瑤這個罕見的年輕人,還是小時候的同學,因此話也多了起來。
劉瑤打開了鄭鈞懷中的海碗,撕下來一塊兒金黃色餅子,陣陣的蕎麥香撲麵而來。
她咬了一口,還是小時候的味道。
“張姨做的餅子就是好吃,好久冇吃到了。”
她記得很小的時候,鄭鈞的媽媽就經常烙餅給她吃。
那個時候,她是班裡的外來戶,鄭鈞是班裡的文藝小青年,兩個人和其他人顯得格格不入。
她也偶爾和鄭鈞玩兒,鄭鈞會帶餅給她吃。
冇想到男孩子也是十八變,越變越好看,她差點兒冇認出來。
後來鄭鈞的爸爸出車禍去世了,他的媽媽帶著鄭鈞去城裡讀書,冇想到現在又跟著兒子搬回到村裡住。
鄭鈞笑了笑,將懷裡的海碗整個放在劉瑤的手掌心:“愛吃就多吃點兒,我再讓我媽給你烙。”
劉瑤心頭一暖,又撕了一塊兒餅塞進嘴巴裡,突然點著遠方的草場笑道:“鄭鈞,你看那個地方像不像刺激戰場裡的海島地圖?”
“那些草灘,還有草堆?”
劉瑤說完後,突然覺得自己挺搞笑的,也許鄭鈞不玩兒這種吃雞遊戲呢!
“是啊!你不說,我還真的看不出來!”鄭鈞也跟著笑了出來,點著那邊的一片林子。
“如果一落地,在那邊苟著,從林子裡爬出來就能直接進決賽圈。”
劉瑤轉過臉不可思議的看著鄭鈞:“老天!你也玩兒電競遊戲?”
鄭鈞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王牌雙星!”
“我去!!”劉瑤忙跳了起來,“帶我帶我!!大佬求罩!我最好成績也纔是個星鑽二級。”
鄭鈞笑看著麵因為遇到了同一個遊戲的玩家,興奮的臉頰紅撲撲的女孩兒。
他剛在村口見到她的時候,她一臉的困頓憔悴,此時瞬間消散,那張臉也變的明豔了起來。
鄭鈞有點兒看呆了,又紅了臉,忙彆開視線。
“好!今晚我們組隊玩兒!”
“太好了,其實這裡完全就能建一個真人版的吃雞遊戲場啊!”劉瑤站在烽火台上,像是指點江山的一代霸主。
“我記得南方有些城市就有這種真人吃雞遊戲場館,那地方太小看著就憋屈!哪裡有這裡壯闊啊!”
“如果在咱們威魯堡村也建造一座真人遊戲場,一定能賺錢,你想想看整個華北地區的遊戲玩家有多少?”
“到時候也能帶著咱們村裡的人脫貧致富,你說……”劉瑤突然不說話了,她分明從鄭鈞的眼睛裡看到了真實的希望。
“不是……我……我胡言亂語呢!”
鄭鈞突然站了起來看著劉瑤道:“說下去!繼續說下去!!”
“說……說什麼?”劉瑤被鄭鈞的狂熱給嚇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