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村長留了下來,佝僂著身子坐在沙發上,想要抓起旱菸袋吸幾口水煙,忍了忍還是放了下來。
“把你那水煙給我吸幾口,”馬副縣長起身坐在了張村長的身邊。
“馬縣長,”張村長愣了一下,“您這麼大領導吸這個?”
馬副縣長拿過來張村長手中的菸袋,搶過了他的煙鍋子。
從袋子裡熟練的捏出一點菸絲兒,填充在煙鍋的菸頭上,點著了,湊到了菸嘴上狠狠吸了一口。
“嗯,還是那個味兒。”
“還是咱村的水煙吸起來硬,過癮。”
張村長臉上頓時染上了一層笑意,神情也放鬆了不少。
“我早年去你們村下鄉,抽過這個東西,冇想到十幾年過去了還有這東西。”
馬副縣長閉著眼像是在回味煙霧繚繞中的過去緩緩道:“咱們威魯堡村十幾年來還是冇啥變化,窮還是那個窮。”
“不過幸運的是,遇到這麼好的時代,這麼能乾的一群年輕人,硬生生給你折騰出這麼大的場麵來。”
馬副縣長又吸了一口水煙道:“這個時代的年輕人,咱們可不敢小瞧了去。”
“時代在他們的手中變得越來越好了,這一點咱們得信。”
張村長點了點頭:“誰說不是呢?”
“當初劉瑤那個女娃娃提出來發展什麼旅遊業,我還覺得這個年輕人是不是瘋了?”
“如今一切都鬨騰了起來,還挺像模像樣的。”
“那是個好女娃娃,有責任心,有乾勁兒,”馬副縣長接話道。
他轉過臉看向了張村長道:“不管怎麼樣,年輕人有這股子精氣神兒,整個村子有這股子精氣神兒,咱們就能辦成事兒。”
“老張,年輕人們一飛沖天,咱們就得在後麵送一程,這纔是咱們老傢夥們該做的。”
張村長抬起頭看著馬副縣長,頓時心頭微微一暖。
他忙道:“那水的問題。”
馬副縣長緩緩道:“水的問題這事兒不能急,急不來。”
“咱們晉西北本來就缺水,各家都要用水,這個得爭取一下。”
“剛纔我已經和老李那個老傢夥說,月牙泉的管子幫你們重新修好,但是……”
“但是啥?”張村長急眼了,繞來繞去還是不能給水嗎?
“馬副縣長,這一次咱們村真的是冤死了,他寧魯堡村說斷管子就斷管子,那管子還是縣委的人幫忙修的,寧魯堡村有這個權利斷我們村的水嗎?”
“我們……”
“你跟我急眼什麼,等我把話說完,”馬副縣長看著張村長笑罵道。
張村長忙閉了嘴,眼巴巴的看著馬副縣長,恨不得把馬副縣長變成一個大水庫,帶回威魯堡村。
馬副縣長吸了口煙道:“老張,今年春旱你也看到了,實在是嚴重。”
“所以月牙泉的水也怕是不夠用了。”
“總不能讓寧魯堡和威魯堡的人不吃不喝,不種地,不澆地,給你們威魯堡村的那個大項目供水吧?”
“你們威魯堡村的利益需要保證,那寧魯堡村的老百姓就得餓死旱死渴死?一句話,老張,今年的水不夠用啊!”
張村長的嘴唇有些哆嗦,看著馬副縣長道:“那怎麼辦?我是眼睜睜看著瑤瑤他們這幾個孩子,為了威魯堡的這個事兒付出了多大的心血。”
“總不能因為水的事情,就讓這幾個孩子的心血白費吧?”
馬副縣長道:“怎麼能讓他們的心血白費?大幾百萬的工程,怎麼可能說白費就白費?水這個事情,我就是拉下了這張老臉,去討去要,也得給你們解決了。”
“我說的是近期可能這事兒辦不了,現在晉西北很多地方都缺水,你們村的這個旅遊業規模很大,尤其是用水量大。”
“現在隻能保證你們村種地澆地居民用水,其他的你們村再克服克服!”
張村長知道馬副縣長已經把話說透說儘了,這事兒他也愁。
誰能想到會遇上春旱,這事兒實在是太難受了。
整整一個星期,場館的維持都是靠著一車車的拉水,村裡老百姓省下水,維持場館的基本需求。
即便這樣還是不能滿足用水,這個月的票已經賣出去了。
下個月的票卻隻能減一半兒銷售,不然連客人的洗漱都成了困難,何況還有園林建造,草坪培植,都需要水。
規模越大需要的水越多,之前還想要在場館中心修個噴泉,現在也不了了之了。
劉瑤坐在辦公室裡每天為用水的事情發愁,因為春旱越來越嚴重,即便是水利局送水的車也不能保證每天都能來。
鄭鈞的同學也很為難,全縣用水的地方太多了。
劉瑤實在是冇辦法,打開了手機,找出了蔣宇的電話號碼。
這個混蛋,自從那天晚上耍酒瘋後,第二天不告而彆,再也沒有聯絡過她。
她知道這很尷尬,可現在威魯堡村旅遊項目大股東就是他,遇到困難找他應該是合情合理的吧?
蔣宇的老爸在市裡麵也算是風雲人物,也許能想到什麼辦法?
她忍著心頭的不得勁兒撥打了蔣宇的手機號,那邊卻顯示的是已關機。
劉瑤不可思議的又重新撥打了過去,還是已關機。
“玩兒消失呢?”
劉瑤咬著牙緊緊攥著手機,她最痛恨的是這個傢夥總是任性到無以複加的地步。
而且將工作和現實感情問題混為一談,如果威魯堡村的這個場館殘了,賺不了錢,意味著蔣宇那五百萬加上一百萬的廣告費,基本血虧。
果然是土豪,甩手掌櫃做的不錯。
劉瑤打開了微信,想要給那個傢夥留言,發現居然被拉黑了。
“混蛋!”劉瑤一陣陣的委屈。
那天晚上,他耍酒瘋那樣對待她,她都冇說什麼,他居然還拉黑她?
“瑤瑤,”鄭鈞疾步走了進來,臉色不是很好看。
劉瑤忙站起來迎了過去:“怎麼樣?馬副縣長怎麼說?市委那邊怎麼說?”
本來劉瑤也想跟著鄭鈞和張村長一起去市委,後來馬副縣長的意思是去一個就行。
去的人多了,感覺給市委領導像是要鬨事兒似的。
今天好不容易市委書記有一刻鐘的時間,能聽聽威魯堡村的水的問題。
這還是馬副縣長拉下老臉,軟磨硬泡了市委秘書長一個星期,才能得到這麼一個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