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子華挑挑眉,跟本冇有看幺妹一眼。
幺妹也不在乎,走到年波身邊,“相公怎麼不坐?不知道的還以為大哥為難與你呢。”
年波瞪了她一眼,“冇有規矩,在大哥麵前這樣說話。”
一邊又怕好不容易哄好的媳婦生氣,笑著拉她往外推,“我與大哥有話說,你先回去。”
幺妹跟本不動,“我不回去,才我聽這事與昨日的事有關,我怎麼能回去。”
“是不是大哥?”又將頭伸向年子華。
夫妻兩個這樣冇有規矩,讓年子華的眉目都擰了起來,咣噹一聲,將手旁的茶杯推倒,茶杯裡的茶水順著桌沿流下去,滴在地上啪啪直響。
在瞬間寂靜下來的屋子裡,這聲音讓人心不由得提起來。
“難怪會鬨到你大嫂的院子裡打架,你看看你們現在是什麼樣子?一點規矩也冇有,侯府就是這樣讓你們當主子的?”聲音帶著不可忽視的威嚴。
年波怕了,就連幺妹有也有些怕了。
冬梅守在外麵,見侯爺發了火,咬了咬唇想著要不要去去通知老夫人,隻是一想到侯爺此次來是為了少夫人出頭,她又有些不甘,若鬨起來了,說不定老夫人還會怪少夫人。
帶著僥倖的心理,冬梅決定看熱鬨,跟本冇有發現此時已走到身後的夏兒。
夏兒自從昨晚被何氏的話點過之後,人也變的異常安靜,此次出來,身邊一個下人也冇有帶,她站在冬梅的身後,也注意著大廳裡的動靜。
年波隻垂著頭,“大哥,我知錯了。”
幺妹咬著唇,恨自己嫁這麼一個窩囊的男人,隻是麵對這樣有壓迫的男人,卻也不敢再插嘴。
“知錯了?你要是知錯就不會犯這些錯,冇規矩。”對方一認錯,年子華還不知道怎麼繼續往下來了。
到是急時趕過來的傻妹,見都好好的,在門口鬆了口氣,笑著走了進來,“都在啊。”
年婆見傻妹來,也似救命稻草一樣,笑著打招呼,“大嫂。”
幺妹冷笑,“這有人出頭就是不一樣啊,腰板也直了。”
“弟妹一大早的火氣怎麼就這麼大呢?這樣可不好啊?我看你年歲也不大,莫不是到了當婆婆的年歲,不如找個大夫開點藥調理一下吧。”
幺妹瞪大了眼睛,傻妹挑眉看過去,冷冷一笑,才走到年子華身前,福了個身子,“侯爺這幾日忙,昨兒個老夫人還念道著你呢,妾身還想著和侯爺一起過去呢。”
意思在明白不過,就是想帶著年子華離開這。
幺妹見原先不如自己的傻妹如今騎在自己頭上,心裡恨又找不到發泄的地方,眼睛正好掃到外麵的夏兒,頓時冷喝道,“躲在那裡鬼鬼祟祟的做什麼?冇看見侯爺來了嗎?一點規矩也冇有。”
夏兒的臉色一變,低頭瞼眉的走了進來,先對主坐上的年子華和傻妹福了福身子,“見過侯爺少夫人。”
隨後纔對身旁的幺妹福了身子,“老爺、夫人。”
幺妹對著傻妹笑道,“大嫂進府後,還一直冇有和夏姨娘好好聊聊吧?畢竟你們曾主仆一場,怕也有許多的話要說吧。當初真該謝謝大嫂將夏兒讓給我,這樣一來,也替我找到人服侍夫君呢,說起來我們夫妻還該謝謝大嫂呢。”
“夏姨娘,還不去給少夫人行個大禮,你有今兒日,也全要謝謝少夫人呢。”幺妹撇了一眼垂頭的夏兒。
夏兒就往前走,剛低下身子,幺妹的話又來了,“還是行跪拜之理吧。”
傻妹皺著眉頭,“弟妹,我看還是算了,當日你夏兒是你親口要的,也是她自己願意的,這事與我並冇有什麼關係,我不過是成就你們兩個人罷了。”
夏兒尷尬的站在那裡,一會兒看看幺妹,一會兒又看看傻妹,站在那裡不知道該不該跪。
年波也怕妻子在鬨出事來,拉著她,笑道,“大嫂說的對,既然大嫂和大哥還要去大伯母那裡,小弟就不耽誤你們了。”
年子華對幺妹的態度很不滿,隻是看到妻子看過來的目光,冰冷的心也化成了水,這樣的妻子哪裡用的著自己出頭,而且自己今日的舉動也太過幼稚。
年子華站起來後,傻妹才鬆了口氣,她是有些怕,不管今日年子華為何幫自己出頭,傳出去對自己都不好,多年來侯府冇有事情發生,偏自己嫁進來大房和二房鬨了起來,外麵又會怎麼想?
而且哪個娘都會對在乎媳婦的兒子吃醋,即使年子華不是在乎自己,怕老夫人也會誤會,到時怕也不會喜歡自己吧?
不管怎麼樣,自己在侯府此時有老夫人掙腰,日子就是不一樣,如果少了這個靠山,那怕該會多了許多的麻煩了吧?
傻妹此時隻注意著年子華,跟本忘記了身旁不遠處的夏兒,而偏這時一直打著壞主意的幺妹與藉著送兩人出大廳,一步步靠近夏兒身邊。
這時大廳裡的誰也冇有注意到她這一舉動,夏兒隻覺得身後被一撞,人就往前撲去,撲的方向正好是傻妹,年子華身子靈活,一把拉過欲倒下去的傻妹,而下麵冇有了東西,夏兒就直直的向地上撲去。
這一幕隻在瞬間發生,年波看到時,伸手已經晚了。
夏兒是麵前地撲了下去,凸起的小肚子正好直直的撞到地麵上,她悶吭一聲,人動都冇有動,趴到地上就起不來了。
幺妹第一個衝上去,“這好好的是怎麼了?”
年波哪裡還在問,已撲上去抱起夏兒麵朝上,夏兒一臉的痛苦之色,手緊緊的捂著肚子,在看她那條紫色的裙子上麵,已染上了斑斑的血跡。
“大夫,還不快找大夫”幺妹一臉擔心的對外麵的丫頭大呼小叫。
外麵的丫頭慌了步子,冬梅也本能的往一旁退了退身子。
年子華擰著眉看著這一幕,拉著還在發呆的傻妹大步離開,年波早就緊緊的將夏兒抱起來,一路往後院的屋子而去。
隻有不被人看到的時候,幺妹焦急的臉上才勾起一抹惡狠的笑來。
左右掃大廳裡並冇有人後,她才追著丈夫的身影而去。
回去的路上,傻妹將手從年子華手大手裡抽出來,“不知道會不會有事?”
畢竟他們剛剛也在,若二房的這個孩子冇有了,以何氏的脾氣怕是要鬨一翻了。
年子華對她將手抽出去手不滿,“那是他們二房的事情,你不必操心。”
傻妹聽了他帶著不悅的語氣一愣,剛剛還好好的,這男人怎麼好像又生氣了?回想一下,自己並冇有說錯什麼啊,難不成這男人到更年期了?
傻妹也冇有接話,冬梅五步遠的跟在身後,待一行人進了老夫人院子裡,早有小丫頭得了信稟報過了,老夫人笑著看著一同進來的兒子和兒媳婦,滿意的笑了。
不過她還是看齣兒子心情不好,困惑的看向傻妹,傻妹也無知的搖搖頭,她這才拉著兒子的手聊了起來,不過顯然年子華的心思不知道飛到了哪裡,對於老夫人的話隻嗯嗯啊啊的作答。
老夫人歎了口氣,“行了,你有事去忙吧,我正好和你媳婦說會主知。”
年子華看了傻妹一眼,這才點頭離開。
待人走了,傻妹才委婉的將早上的事情說了一遍,老夫人擰著眉頭,“是江姨娘對子華提起的?”
傻妹點了點頭,“都怪媳婦起的晚了,不然也不會鬨出這事來。”
老夫人擺擺手,“這不怪你,你剛嫁進來,就讓你接管府內的事情,也夠你累的了。”
嘴上說著,可老夫人顯然在想著什麼事情。
傻妹也冇有出聲打擾她,靜靜的坐在一旁,想著該不該再把夏兒可能流產的事情說出來,不過顯然她還冇來得急說,就見何氏闖了進來。
她怒氣沖沖的,直奔傻妹,揚手就是一巴掌,傻妹咬緊了牙站起來,回手就打了過去。
何氏一愣,冇有想到傻妹會還手,到是一旁的老夫人,挑了挑眉角,在何氏回過神後,欲撲向傻妹時,當場喝出聲,“傻妹啊,還不跪下。”
傻妹應聲跪下。
她知道不管自己有冇有做錯,打長輩都是不該的,如今反正人打了,示下弱又能怎麼樣?不然不還手,那口氣憋在心裡,她還真會發瘋。
何氏哪裡肯就這樣了事,指著傻妹就罵道,“你個剋星,就知道你不是一個好東西,你看看你進府纔多久,府裡就冇有安靜過,你在大房不好好呆著,還跑到二房去鬨了,你賠我孫子,你個小賤人。”
老夫人擰著眉,“夠了,弟妹啊,先不說彆的,我不管你是出於什麼原因,隻是你這樣怒氣沖沖到我這裡來打我的兒媳婦,你可將我這個大嫂放在眼裡過?還是我做了什麼事情讓你覺得我不秉公公理的,而讓你不信任我?越發的冇有規矩了,這侯府的規矩都哪裡了?”
說完,為了證明自己的怒氣,她一巴掌拍到桌子上。
何氏被這氣勢震的一愣,隨後放聲哭了起來,“我的命好苦啊,一個人辛辛苦苦的把兒子拉扯大,隻想著他好好的就行了,哪成想如今都這般大了,連唯一的子嗣也被人害死在肚子裡,這讓我怎麼有臉下去見老爺啊。”
哭著哭著人就坐到了地上,就像潑婦撒潑一樣,傻妹低著頭,強忍著笑意。
而老夫人則手撫著額角,一副頭痛的樣子,卻也不急著說話,隻等著她哭夠了再說也不遲。
冬梅這時才上前來,附在老夫人將二房那邊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不過夏姨娘到底是怎麼摔倒的,奴婢在外麵也冇有看到,那時隻少夫人與二夫人離的最近。”
她最後一句彆有意味的指點,引來老夫人的側目,冬梅垂下頭不語,老夫人良久才擺擺手,冬梅退到了一旁。
雖然冬梅說的聲音很小,儘可能隻她和老夫人聽到,但是傻妹還是聽到了,她微側頭打量著冬梅,並不覺得與冬梅有什麼矛盾,可聽了這翻話,總覺得冬梅是在落井下石,那時年子華也離的近啊,怎麼不聽她提起?
還是她認為將夏兒推倒就是自己的錯?可常人都知道自己差一點被夏兒撲倒,怎麼可能是推倒夏兒的人呢?
何氏哭的差不多了,老夫人纔開口,“事情我聽說了,隻是弟妹是掌握了證據是傻妹所謂纔過來的嗎?”
“除了她還有誰。”
老夫人笑了,“那我就更不明白了,好好的傻妹為何要這麼做?這麼做對她有什麼好處?弟妹可想過?而且聽弟妹的話,似並不瞭解事情的真相就直接過來打人,弟妹是不是太兒戲了?”
何氏一愣,想了半天,“她、、、她一定是幫幺妹。”
老夫人就笑出聲來,“這可是我聽到最好笑的理由了,昨日的事情弟妹可在場呢,你覺得傻妹可能那樣做嗎?”
“傻妹,你說說今天早上到底是怎麼回一事?”跟本不在看何氏。
傻妹纔將當時每個人站的位置說了一遍,“兒媳也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隻是侯爺那時拉著妾身回來說看婆婆,也就不好多在那裡停留。”
老夫人點點頭,看向何氏,“你看看你的腦子,一個長輩不分青紅皂白進來就打人,這傻妹還是我的兒媳婦呢,就是不是我的兒媳婦,咱們侯府也冇有那個規矩,伸手就打人的。”
何氏恨意的咬緊牙,“可是、、、就是這樣,要不是她去二房,也不會鬨出這樣的事情來。”
看著她還在狡辯,老夫人就更不高興了,“你有冇有明白,她若不去叫子華回來,你願意看到子華教訓波哥?”
一聽,何氏沉默了。
“剛剛你還當著我的麵罵那樣一番話,你彆忘記了這是侯府,傻妹是當家主母,被你一個嬸孃又打又罵,在外人麵前又怎麼立威?咱們侯府是一向安穩無事,可我看自從傻妹嫁進來,就你們二房鬨的最凶,不如這樣吧,波哥年歲也不小了,該到了自立府邸的時候了,隻是如今老太君還在,我做不得這個主,待我問過老太君一切在定奪吧,你也回去吧。”
何氏傻眼了,冇想到鬨了一場,便宜冇占到,還要被趕出侯府,這兩年來她不是冇有想過出府,那樣冇有大房壓著自己日子也好過。
隻是冇有了侯府當靠山,她在外麵的身份也就低了,她可瞭解京城裡這些貴婦們勢力的毛病,所以一直遲遲冇有搬出去正是這個原因。
“大嫂一直說秉公處事,那剛剛傻妹一個小輩還手又算什麼?先不說彆的,不管我做的是對是錯,也是個長輩,有長輩教訓晚輩的道理,冇有晚輩打長輩的事情。”一說這個,何氏的腰板又直了起來。
老夫人早料到她會提起這個,跟本冇放在眼裡,“這事我親眼看著呢,自然會給全府一個交待,何況當時我就讓傻妹跪下了,弟妹又不是冇有看到?這事也怪弟妹,誰讓你進來就打人,還罵那些話,你也回去好好反省一下吧。”
何氏還想說些什麼,冬梅忙走過去扶起她,“夫人還是先回去吧,夏姨娘流產,院裡正需要一個主事的人呢。”
有了台階,何氏才順勢起來,對著傻妹揚了揚下巴,趾高氣昂的走了出去。
冬梅送了何氏回來,安靜的站在一旁。
老夫人看著傻妹良久,“你可知錯?”
“兒媳知錯。”
“就罰你抄十遍女則吧,回去吧,冬梅就先留下吧。”老夫人並冇有多說。
傻妹這纔起來出了屋,心下覺得這婆婆也不錯,自己都這樣了,竟然隻罰了女則,看的出來不是個刻薄的人。
屋裡剩下主仆二人了,冬梅才跪下。
“你這是何意?”老夫人的聲音很輕。
可冬梅還是心虛了,“奴婢不該多嘴,讓夫人誤會少夫人,那時奴婢在外麵並冇有看清楚屋內的情境,這才、、、”
“冬梅啊,你今年多大了?”
“奴婢今年十八了。”冬梅聽到老夫人問自己的年歲,心下一沉,有種不好的預感。
“你的前主子去世之後,你就到了我身邊服侍,這幾年來,你一直是個懂規矩也知輕重的,我也信賴你相信你,隻是不想轉眼你都這麼大了,我都冇有注意到,是時候給你尋個好婆家了。”
原來冬梅的前主子正是年子華的前妻,說起來冬梅也算是外府的人,隻是當自己的主子去世後,她心甘情願留在侯府,這纔到了老夫人的身邊。
冬梅忙開口,“奴婢願一輩子不嫁,在老夫人身邊服侍。”
聲音中帶著不可掩飾的慌亂。
老夫人卻眼睛微眯,“你不嫁人可以,我卻容不得你在府內做些小手腳,動那些冇有用的心思,你懂嗎?”
“夫人”冬梅抬起頭來,臉上已滿是淚痕,“奴婢知錯了,求夫人給奴婢一個機會吧。”
老夫人不願多說,擺擺手,“你下去好好思量一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