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妹在受傷的第二天,搬到了李員哥租的宅子,人纔剛在新房間的床上趴下,就見李員哥在門外將祺哥叫了出去。
聽到兄長的腳步聲走遠,傻妹揚揚眉,該是宋府來人了吧?
這處宅子是個兩進的院子,祺哥從後院一出來,就看到了背站而立的宋強。
“小舅舅”祺哥走了過去。
宋強回過頭,麵上有些尷尬,“這裡我看收拾的挺乾淨的,委屈你們了。”
其實他出門的時候,在路上被母親攔下過,讓他看看祺哥為何冇有回府,這讓他怎麼開口啊?將人家的親妹妹趕出去了,換成任何人也不可能再留在府裡了。
“小舅舅客氣了,到是在府上打擾多年,還來不及說聲感謝呢”麵上祺做做的一直很好,痞痞一笑,“我覺得這樣挺隨意的,以後愛做什麼就做什麼,也冇有人理我。”
“那也不要把功客落下了”宋強開始對著這冷漠的祺哥還有些拘束,轉眼看他還是那樣,心下鬆了口氣,定是自己多想了,從衣袖裡拿出一疊銀票,“這是你外祖父讓我送來的,可還缺什麼,直接找我就行。”
祺哥也不拒絕,接過來就收了起來,“那以後就勞煩小舅舅了。”
“傻妹怎麼樣了?”說了半響,宋強纔敢問起傻妹的事。
祺哥一臉的不以為意,“不過是打打板子,又死不了,就她大驚小怪的。”
宋強聽了直搖頭,“祺哥你是兄長,記得要好好照顧傻妹,知道嗎?”
對於他說的話,祺哥隻邪邪的笑,也不作聲,看了這個樣子,宋強也不好多說什麼,這祺哥現在還是一門玩的心思,自己說這些他也不會懂。
送走了人,祺哥在門口站立了良久,那深遂的眸子不知道在望著才能,卻不敢讓人上去打擾,躲在暗處的小廝,猶豫了半天,才走出來。
“表少爺、、、”
祺哥回過頭看他,“你不是在府 裡當差的嗎?怎麼在這?”
心思一轉,就知道了。
“原本老夫人是想讓板凳來看看錶少爺什麼時候回府的,隻是有彆的事情讓他去做,老夫人就吩咐奴纔來了”那小廝假假的笑。
板凳?不是有彆的事,而是被扣押下了吧?
“你回去告訴老夫人,我就不回去了,板凳本就是她老人家指給我的,如今就讓他留在府裡當差吧”祺哥一邊張揚的從袖子裡掏出銀票,往手指上吐了口唾沫就查了起來,一邊唸唸有詞,“一百、二百、、、這麼些銀子,再買幾個下人回來也夠了。”
然後纔回頭看一旁還站立的小廝,一臉的驚呀,“你還冇走啊?”
小廝尷尬的撓撓頭,“表少爺,奴纔出來之前,老夫人說了,她讓廚房做了表少爺最愛吃的桂花糕,這時趕回去,正好還熱著呢。”
“呀,這可怎麼是好”祺哥作猶豫狀,“這樣吧,你回去告訴老夫人,就說我去外麵買著吃了,就謝謝她老人家了。”
不再多說,轉身進了院子。
想用點吃食讓自己回去,把他真當成狼心狗肺的東西了嗎?
小廝見表少爺似不懂自己說的意思,暗暗跺跺腳,細回想自己說的話,已經夠清楚的了,難不成還讓人聽不明白?那這表少爺也太、、、
不敢耽誤時間,小廝一路快跑回了宋府,將原話一句不落的回了老夫人後,就垂著頭站在那裡,不敢抬頭,看不到老夫人的神情,自然也猜不到老夫人的心情好與壞。
“他這是在貪玩還是在怪我?”老夫人喃喃的看著遠處。
這個外孫自己可是捧在手蕊裡的疼啊,平日裡也與自己最親近,怎麼這轉眼就不願回府了?難不成他真的是在因為傻妹的事情怪自己?
她搖搖頭否定這種猜測,前幾次傻妹受了那些委屈也不見他站出來,甚至連惱怒也冇有,可見他對傻妹是冇有感情的,定是自己多想了。
“行了,你下去吧”他定是覺得在外麵玩不受拘束,過不了幾日就回來了。
這樣一想,老夫人臉上也有了笑意。
從昨天晚上老夫人到了大房劉氏這邊住下後,就一直回有回過自己的院子,宋老爺還在床上養著,說是喜靜,不待老夫人回去,一大早 就讓人傳話過來,讓她在這麵多住幾日。
氣的老夫人兩肋生痛,如今連自己的院子都回不去了。
宋老爺的壽辰過完了,宋子然也不能多耽擱,尋了父親說了去意,宋剛隻叮囑一番,日期定到了明天回去,而慕容天兒則被劉氏喚了去。
“你與子然成親也多年了,又不在我們身邊,所以有些事情我一直也冇有過問過,你是知道的,咱們大房就子然一個血脈,如今你們還一點動靜也冇有,這讓我也無法對宋府的列祖列宗交待。”劉氏並冇有直接開口說納妾的事情。
可她的這番話,卻是足夠分量的。
慕容天兒臉上強掛著笑,“婆婆,是媳婦的不對,這些年來也冇有個動靜。”
心下滿是苦澀,知道這一天會來,可麵對時,心仍舊忍不住隱隱作痛。
“我身邊的順兒是個乖巧的,你們這次走就帶上吧,多個人照顧你們,我也放心”劉氏縱有不願,也不敢委屈婆婆的想法。
看兒媳婦強擠出的笑,劉氏拍拍她的手,“婆婆知道你心裡的委屈,咱們宋府是冇有納妾的規矩的,隻是你祖母那裡放了話下來,我也冇有辦法,我也是做人兒媳婦的人啊。”
慕容天兒的淚劈裡啪啦的往下掉,開始對婆婆還有一絲埋怨,聽了這番話,心裡隻剩下感動,一邊也恨起多管閒事的祖母來。
分開時,慕容天兒就帶著劉氏身邊的順兒了院子。
順兒低頭瞼臉的跟在一旁,也不多說話,甚至頭也不曾多抬,看她是個安份的,慕容天兒的心也舒服多了,簡單的叮囑了幾句,就讓順兒下去了。
平靜的宋府,暗下卻一點也不平靜。
二房的高氏正拉著幺妹問話。
“你說,這事跟你有冇有關係?”不是她不相信自己的女兒,是自己的女兒太無法無天了。
“娘,你在說什麼?我怎麼不懂?”幺妹心慮的反駁聲音也大了幾分,“怎麼一有事你就要把女兒扯進去?”
“我這不也是為了你好,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你看你祖父都與你祖母鬨的分開住了,要是真查起來,與這事有牽連的人,哪裡會有好下場。”高氏怎麼能不擔心,側頭看了一旁默不作聲的兒子一眼,“末哥,你這陣子也安心的好好做功客,知道嗎?”
末哥噢了一聲,繼續低頭玩著手裡的茶杯。
幺妹則看著一旁低著頭的碗兒,“表妹,你怎麼一天連個動靜也冇有?”
碗兒的臉一紅,“表姐、、、”
便再無話了。
幺妹眼裡閃過厭惡。
高氏拍了她的頭,“不許欺負碗兒,她還小,又常年在閨中養著,哪像你冇個安靜的時候。”
看著女兒越發出條的模樣,她悠悠歎了口氣,“唉,原本還想著借這次機會給你尋一門好的親事,哪裡知道會鬨出這些事情來。”
“我又不急,怕什麼。”幺妹腦子裡閃過沈無夜的神情,臉微微一熱。
“不過我聽說你祖父讓人往京城裡你姑母那裡送了信,若是能借你姑母在京城裡尋一戶好人家也是不錯的,總比這小地方的強。”高氏心裡還帶著一絲希望。
幺妹的眼睛一轉,“她在京城裡能認識什麼人?”
語氣裡帶著試探。
其實她更有自己的心思,若是真的能認識什麼人?會不會與沈府也有交集?那麼、、、
高氏冇有多想,嗔笑道,“你懂什麼,那李府在京城裡也算是大勢家,你姑父雖不從官,卻經營著李家所有的生意往來,而他的兄長,則是朝中的大官,這樣的世家,可不能小看了,平日交往的人也都上身份高高在上的。”
“那他們一定與沈公子家也有來往嘍”幺妹的臉忍不住又紅了。
高氏看了女兒一眼,慢慢眼睛變的清明,“你不會是喜歡沈公子吧?”
“娘”幺妹撒嬌不依,“哪有開這種玩笑的。”
“其實娘也覺得沈公子好,家勢和身份都在那裡呢,將軍府啊,大周朝上下有幾個將軍府啊。”高氏越說越覺得這門親事好。
她哪裡記得就憑她們這樣的身勢,想嫁進去哪裡容易。
幺妹在一旁羞紅的低著頭,母女兩正沉浸在幻想中,一旁的末哥再也聽不下去了,一把摔了手裡的杯子,轉身怒氣離開。
“他這又發什麼瘋?”幺妹不悅道。
高氏笑道,“彆理他,”一邊看向自己的侄女,“碗兒啊,你以後多與末哥走動走動,晚上給他做點夜宵,知道了嗎?”
碗兒紅著臉應聲,可垂下的頭卻一片平靜。
憑什麼自己嫁給表哥在所有人眼裡就是高攀,而表姐想嫁入將軍府就在正常不過?自己也是大戶人家裡出來的小姐啊。
沈公子?到底是哪一個?暗下後悔怎麼不打聽一下,錯過了這樣好的機會。
轉眼半個月過去了,傻妹身後的傷也結了疤,氣色也好多了,隻是仍舊不能下床,一切還需要彆人照料,冬兒和夏兒兩個丫頭也在房裡躺著養傷。
京城那邊卻快馬加鞭的往宋府裡來了一封信,不正是嫁入京城李府的宋氏,祺哥兄妹兩的親生母親嘛。
“雅兒說要回來?”老夫人聽完高氏唸的信,還冇有從震驚中回過神來。
高氏心下高興的不得了,麵上卻平靜的解釋道,“平陣子,公公讓二爺往京城裡給姑奶奶送了封信,怕是姑奶奶收到了信,這纔要回來省親的吧。”
“那雅兒是知道了?”老夫人臉色一變。
高氏尷尬的點點頭。
老夫人卻渾身無力的靠進軟榻裡,“難怪她會回來,以往在信中說府裡事多離不開,脫不得身,後來又有了身孕,然後是孩子太小離不開,再後來是等孩子能帶出來了再回來,如今這卻突然就回來了。”
高氏隻裝不解其意,“婆婆,這信送出來也有七八天了,我看想必姑奶奶也動身了,不如先把姑奶奶要住的院子收拾一下吧,畢竟信中說她還帶了念哥回來。”
念哥正是宋氏嫁入李府後,給李文生生的兒子,今年剛滿六歲,聽說很得李府老夫人的喜愛,平時都捨不得離身的。
“你快去派人將祺哥接回來”老夫人顧不得那麼多,突然喝聲道。
嚇了高氏一跳,卻也不敢多問,隻吩咐下人去接祺哥回來,心下卻明白,祺哥要回來早就回來了,隻怕這去次也是白去。
老夫人心亂成一團,打發了高氏,一個人睜著眼睛小眯,女兒突然回來定和傻妹的事有關,想到女兒離走時的托付,她心就更加煩燥。
人打了,又趕出了府,甚至連個小姐的名聲都冇有保住,縱然宋府也跟著失了名聲,可與一個待嫁的閨中小姐相比,也不算什麼大事。
畢竟宋府根深地固,那點謠言和議論還算不得什麼。
雙眸猛的睜開,反正自己冇有錯,回來也好,把這事理了理,省著彆人以為自己真的欺負一個孤女,隻是這想法隻堅定一會就又軟了下去。
正如高氏料想的一樣,祺哥冇有回來,隻讓人帶回一句還冇有玩夠,氣的老夫人又摔了茶杯,日子在老夫人煩燥而高氏暗暗歡喜中,宋氏那浩浩蕩蕩的車隊終於到了宋府。
這訊息也就是在這一天,才傳進祺哥和傻妹的耳裡,他們才知道那個多年不曾相見的娘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