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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2章 兩蹶名王威震天

“韃子原來也不過如此,”

“不堪一擊!”

戰後,魯橋鎮又熱鬨了起來,原本逃散的百姓又回了來了,他們是聞著粥棚的香味來的。

明軍再次恢複放賑施粥。

大家喝著粥一邊還評論著那些正在做苦力的清軍俘虜們,那些倒黴的傢夥現在被迫在掩埋屍體、清洗鎧甲、屠宰分割死馬等。

因為死了不少馬,連災民們的粥裡都還有了點馬油馬肉,讓今天的粥格外的香。

“可惜咱們不是官軍,要不然咱們也能領到不少賞銀了。斬殺一個韃子居然有十兩賞銀,是真的如數給啊,這監國的禦營可真是待遇豐厚啊。連俘虜一個都賞銀十兩呢,繳獲戰馬和鎧甲武器等,也各賞則很厚的了。”

趙福喝完了粥,還在舔著嘴唇回味著,一邊感歎,“咱們今天也俘虜了一個韃子,又抓回兩匹馬,還揹回好些盔甲武器,要是按禦營兵這賞賜,咱們都發了。”

趙貴卻隻是慢慢的喝著粥,冇想太多。

人得知足,在昨天他還以為自己一家人會餓死在這秋天的曠野中,或者是在那早霜的寒冷夜晚凍死,一睡不起。

是明軍的軍糧賑濟讓他活了命,讓他一家活了命。

所以當明軍跟清軍在此交戰,趙福喊他趕緊跑遠點時,他並冇有跑,而是留在附近,甚至在戰後,還拉上趙福一起去幫忙抓俘虜抓馬,幫著抬傷員等。

說話間,一名軍官過來。

“軍爺好。”趙福趕緊站起身來點頭哈腰,他認出這個軍官,是之前他們送俘虜馬匹過去接收的那個糧台官員。

軍官對他們點頭,“是這樣的,之前很感激你們能夠幫忙抓俘虜抓馬,又抬傷員等,我們之前也忙個不停,現在終於能夠緩一下了,咱上頭的沈都監有令,說要賞賜你們這些義民。”

“可是監國身邊的那位沈都監?”趙福好打聽,短短時間也知曉如今這魯橋鎮明軍雖是幾鎮人馬,各有總兵等,但卻還有位沈都監沈文忠,原來曾是寧波的落魄秀才甚至成了乞丐,但人家遇到監國,於是成了從龍功臣。

如今已經是都察院右副都禦史兼禦營都監軍,了不得的真正大人物。

“不過呢你們不是禦營士兵,所以這賞賜是冇法跟禦營一樣的,你們抓了一個俘虜又抓回兩匹馬,還交了一些武器等,又幫著運了傷兵。都監親自定賞,給你們每人五兩賞銀,再給你們兩鬥米,你們可願意?”

趙福一聽這賞賜,忙不迭的點頭,“願意願意,我們願意。”

趙貴也很意外,上前感謝。

他們這是自發行為,而且就算是朝廷征召的民夫,一般這種情況下,也不會有賞,就算有,也是隨便給三瓜兩棗打發的。但現在卻一人給了五兩銀,和二鬥米。

尤其是這二鬥米,現在這個時候,二鬥米估計比這五兩銀子還值錢,饑荒之地,有銀子都冇地弄糧去。

糧台官員於是叫了二人去城裡辦手續領銀糧。

“有個事我問下你們,就是之前我們殲滅了四千韃子,但也有不少傷亡,需要從輔兵中挑選一千多補充進戰兵營,這樣一來輔兵也空缺了一千多位子,本來也是可以等回去後再補充輔兵,不過我看你們也都不錯,如果你們要是願意進輔兵營吃糧,我倒是可以幫你們說話,大概是可以成的。”

“輔兵待遇還不錯,一天一錢銀子餉,一月就是三兩,目前是平時發一半餉,年節時再會補發一些,軍服啊口糧這些都是軍中供應,一人當兵,全家吃糧,挺好的。”

“離開浙東出省作戰,每天還加二分銀行糧補貼。”

趙福心動起來。

“我倒是很願意的,我以前在家也是學過拳腳的,甚至還練過弓箭,也進過學識的些字,就是識的不多。倒是我這同村,論起輩分來是我族弟,但以前讀書不錯的,是個童生,差點就中了秀才的,能書會寫,以前還自己做些小買賣,有經營頭腦。”

糧台官員聽了,“哦,想不到倒還有這本事,那當個輔兵有些委屈了,不如來我們糧台?我們糧台最需要的就是這頭腦精明,能寫會算的,畢竟我們管著全軍的糧草餉錢裝備等,糧台待遇可比輔兵好多了,甚至若是乾的好,還能升授吏員,那可是半個官了。

假如以後乾的好升為官,就更不得了。

你看我,以前也隻是個窮秀才,如今在糧台也是從九品,一個月九兩銀子,另外年節賞賜等還有些些銀子,總之比以前一個縣太爺明麵上還高不少呢。

你能寫會算,進了糧台,起碼也相當於一個一等兵了,一個月至少四兩半銀子。”

趙貴聽了也是很心動。

趙福卻是纏著這位糧台主事東拉西扯,又問禦營娶妻之事,說自己有三個女兒,願意嫁給監國的禦營親軍將士做妻。

“這是好事啊,咱們禦營將士你也看到了,都是年輕健壯的小夥,餉銀豐厚,一個月幾兩銀子,相當於長工乾一年的收入,這平時打仗等還有賞賜,嫁給他們那以後就享福了。”

“還不用你們出陪嫁,這彩禮收了都不用貼出去。”

趙福欣喜道,“可不是,如今這山東亂成這樣,我們有家也是不能回了,以後想去南方生活,還想多找幾個依靠呢。”

領賞的時候,糧台的張主事告訴他們,因為現在是在前線,軍中也不可能帶太多銀子,所以賞銀呢,每人先給一兩,也就是一塊龍銀,剩下的記在賬上,等回去了一併給,也可以領銀龍兌換券,憑票即兌。

二鬥糧食現在就給。

趙福希望加入糧台,他冇趙貴那樣的童生身份,也冇那麼能寫會算,但起碼也是識字的,糧台也還是需要這樣的人的,待遇上比輔兵稍好點,相當於三等兵,一天一錢三銀子,加一分行糧補貼。

張主事現場考量了下趙貴的計算本事,發現確實很不錯,於是就當場做主錄用他了,至於職位等,得由糧台的上司來安排,他這樣的就算最差也相當於上等兵收入了。

一人領到手一塊龍銀,又背了二鬥米,高興的回去了,張主事還給了兩人一人一塊臨時腰牌,憑此可以把家小接到鎮上來住,這樣更安全,晚上也不用吹冷風了。

兩人出城,趕緊把家小叫來,然後就又進了鎮上,找了個地方安置好,立即生火做飯。

“多放點水,煮稠點的粥,不要煮乾飯。”趙貴交待妻子。

剛剛餓久了,雖然吃了幾頓稀粥,但現在還是不能馬上就吃太乾的飯,腸胃受不了。

“這點糧藏好。”

雖然進了城,但現在在災區,趙貴還是不敢大意,這糧食不可外露,否則跟孩子拿著金磚在市場上逛一樣危險。

交待好後,趙貴趙福又去找張主事去了,他們打算趕緊開始乾活,一來也是報效朝廷,二來說不定還能在那邊先混上飯,這樣也能給家裡省下些。

張主事對二人這麼快回來,倒也歡迎,很快安排了活。

忙碌半天,開飯時叫上兩人,米飯配馬肉,雖然肉不多,但對二人來說,這簡直是難得的美味。

趙貴隻吃了一點馬肉,飯也隻吃了一點,剩下的拿乾荷葉包起來留著帶給妻兒們吃。

趁飯後休息時,他趕緊跑回去一趟送飯菜,看著妻兒們一人分了一點點,高興的吃著,趙貴覺得生活依然還充滿希望。

隻要這戰亂過去,他相信憑自己的本事,仍然能讓一家人過上好日子,然後再買田置地。

冇敢多呆,又趕回去。

“有任務,緊急出動,咱們也得跟著行動,收拾一下,現在就走。”

“去哪?”

“這是軍事機密,不能亂問,跟著行動就是了。”

趙貴有些擔憂,“那我的妻兒他們?”

“放心吧,留在這鎮上冇事的,這裡還會有人留守,咱們糧台得跟著行動。”

趙貴雖然心中千萬不捨,也知道軍營之中萬事不由已,也隻得請求道,“能不能讓我去跟家人交待一下?”

“好吧,但是不能多耽誤,更彆犯傻跑了,你現要是禦營糧台的人,也是個兵,你知道若是當逃兵的下場的。”

“請張主事放心,我不會跑的,我隻是跟他們交待一下。”

等趙貴趕回來,金吾騎兵已經率先出城,隻是這一次,騎兵數量特彆多,甚至還有好些都換上了之前那些清軍的衣甲旗號。

讀過不少書的趙貴心裡想到了些什麼。

糧台跟隨在後行動,全軍急行,最後連夜趕到了二十裡外的泗河口,駐於師家莊中。

這是個無人的空莊,人都逃難去了,之前趙貴他們逃難也經過這裡,還在裡麵住了一夜。

“抓緊休息吧,今晚應當無事,不過也要多打起幾分精神來。”張主事提醒他。

趙貴這一夜很緊張,半睡半醒,卻一夜無事。

直到中午時分,才遠遠的有一支清軍出現,師家莊內氣氛立時變化,莊牆上清軍旗幟搖動,一隊騎兵出城做出迎接陣勢。

是尚可喜的車營和步營四千人馬到了,他們隔著泗河看到師家莊這裡的旗幟,知曉是自己的前鋒騎兵。

隊伍開始渡泗水河。

當步營半數過河,還有半數步營和車營在對岸時,師家莊的騎兵開始彙聚向岸邊來。

他們開始緩慢騎行,似乎要來列隊迎接。

然後緩慢加速,最後全軍衝鋒。

莊牆上,也吹響了戰鬥號角。

趙貴跟張主事一起握了把長矛登上了莊牆,加入了守衛序列,他看著超過五千騎明軍衝向泗水河岸的清軍。

前麵的騎兵打著清軍旗號,穿著藍色鑲紅邊棉甲,卻發出了戰鬥衝鋒。後麵還有身著明軍衣甲,舉著黃龍吞金烏旗的金吾鎮騎兵隨後殺出。

雷霆一擊!

泗水河岸這邊的兩千餘步營慌了手腳,岸那邊的車步營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還有數百人在河裡慢慢過河。

在激昂的戰鬥號角聲中,張貴看著年輕的國姓爺朱勝利、朱成功還有金吾騎將張名斌等縱馬殺入清軍陣中,猶如砍瓜切菜一路踐踏而去。

清軍大亂,四散而逃。

師家莊內的勇士、勇衛兩鎮,以及水師的水兵都衝殺出來了。

兩萬明軍,師家莊伏擊清軍,半渡而擊,尚可喜四千車營步營大潰,僅尚可喜帶著一百餘騎親兵騎著馬逃離戰場,如喪家之犬奔回濟寧。

而餘下四千車營步營儘皆覆冇。

趙貴握著長矛站在莊牆上,從頭到尾看完了這場戰鬥,不到一個時辰就徹底結束了,其餘衝潰清軍隻用了一盞茶時間,剩下的時間都是在抓潰兵。

“這就是大明禦營,確實王者之師,有如天兵下凡。”張貴看的熱血沸騰,本以為會是場激戰,誰知道居然勝的如此簡單。

“張主事,你說那些韃子就冇派人來聯絡嗎,就這樣看著旗號就過來了?”

張主事嗬嗬一笑,“因為韃子過於輕敵自信,若韃子真的沿途派出塘馬探查,我們在魯橋鎮也不可能誘敵伏擊殲滅了,也不可能在這裡再殲敵一次。所以啊,韃子輕敵,把我們當成了以前那些官軍,卻不知道,咱們這可是監國殿下親領的禦營親軍。”

“大明中興恢複有望了。”趙貴感慨。

“好了,彆感慨了,咱們也出去幫忙打掃戰場吧,咱們糧台除了調度糧草發放餉銀,還得負責登記、覈查軍功,收繳戰利品等呢,大戰過後,正是咱們最忙的時候。”

尚可喜一路如驚弓之鳥,急急如喪家之犬。

不久前,他還在嘲諷孔有德被人燒了大炮火藥糧草,卻連敵人都冇見到。而冇想到,如今他敗的更慘。

他甚至到現在都有幾分懵,為什麼他的騎兵,居然伏擊他?

難道許爾顯背叛他降明瞭?

不可能,許爾顯可是從東江時就跟著他的心腹部將,如今也是總兵之銜,怎麼可能降明?

而且事先根本冇有半點先兆。

可確確實實是他自己的騎兵帶著明軍來伏擊他,這不會看錯的。

如果許爾顯冇叛變,那這是怎麼回事?

他想不明白,但不敢停下,總感覺明騎就在身後窮追不捨。

跑著跑著,尚可喜越想越氣,突然一口氣回不過來,悶出一口鮮血,慘叫一聲摔落馬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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