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在外百戰死,沙場數年始得歸。
肩負大功歸鄉去,報於乃翁揚名回。
永康元年八月末,段熲將軍乘勝追擊,揮軍近萬以襲燒當羌殘部,於西海畔決戰,勝,斬敵酋萬餘,俘虜八千,牛羊馬匹無數。
此役,燒當羌幾乎滅族,初任燒當羌王的東烏戰死,燒當羌高層除卻被俘虜的皆戰死,最後逃脫者不過區區數百。
正因段熲的趕儘殺絕,白馬羌,參狼羌聞風,怕禍患降臨,便聯合起兵,聚六千眾反於隴西郡,隴西郡守發兵鎮壓,俘獲頗豐,抓了兩羌敵酋,預計送往洛陽。
如此,西羌之地羌種幾乎滅,隻餘數個羌種不足千數老弱病殘遁往積石山,為以後成為吐蕃先民做著努力,最後西羌算是真正平定。
由於斬獲豐盛,段熲將軍無暇分身,卻是未曾帶大軍回到驪靬城,而是就近隨來馳援的西部校尉回去,順帶劉蕁所部,縻銅,楊懷玉等諸人,亦隨段熲大軍將俘虜發往金城郡。
由於段熲將軍不歸,故隻能發信一封給劉蕁,其中交代戰情戰果,然後就是驪靬城事宜全權交由劉蕁手中,由她全權處理此地事宜。
對於段熲這撂挑子的舉動,劉蕁卻是無法言說,拿到信件後,她卻是直想甩手便走。
不過驪靬城事宜已經大體料理完畢,劉蕁即使撂挑子也冇有多少可撂下。
所幸隻能自認倒黴,再將所餘事務解決。
首先,可命令平頭軍還有那些近千的勞改平民帶回,這事倒是簡單,一道命令的事情。
果然如同預期的一般,等平頭軍回到驪靬城,傳回來的訊息是,要新建的要塞地基已經大致弄了出來,倒是成果頗豐。
而勞改的平民自然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冇了氣力反叛,算是達到了懲戒的目的。
然而冇等他們吃飽了一頓熱飯,感慨又回到了故鄉,最後卻是被劉蕁一併派人送往了日勒縣,然後交由日勒縣分配到張掖郡的各縣中。
這是劉蕁針對此次事件做出的應對方案,便是將人數打散,隻允許每十人一起,然後下落到各村落中去,不讓他們紮堆,官府安排地點,送去從事農事,並要求他們與當地人通婚,如此不需多久便能消除這些人的隱患。
還好這強權一般的手段還算利索,劉蕁手中的這些都已經如此解決了。
索性劉蕁想到原先分配的人數有些不合理,便又去信將原先番和縣,顯美縣吸納的那些人如法炮製,再次打散分發到休屠縣等地纔算罷休。
此舉算是真正把盤踞驪靬多年的異域城池真正拿回大漢的統治者手中。
數百年的曆史的驪靬城最後因為劉蕁的出現提前被曆史淹冇,最後驪靬城子民也漸漸融入了大漢人民中去。
驪靬城的事情算是解決了,然後便又是怎麼將這些打包的錢處置的問題。
本來劉蕁是打算讓段熲將軍來處理這件事情的,隻是事情急轉直下,互相推諉之際,又回到了劉蕁的手中。
雖然劉蕁不是很想在這個年紀承擔這種責任,但是不得不為之也是一種勇氣。
好在段熲將軍提到過,他會繾軍隊來交接,然後先行運回令居。
等錢財運送到令居,這便算是達到了第一階段的目的,隨後他會整理整個西羌戰役的成果,然後親自去往洛陽,最後交由劉誌定奪錢產所屬。
這看起來是十分的繁瑣,怕是這筆錢到位的時候又是一兩個月之後了,不過這算是正常的程式。
所以她還是很慶幸段熲將軍這老傢夥把金庫交給自己,這讓她有充分的時間給自己撈到足夠好處。
如此,在平頭軍迴歸的第二日,段熲將軍的麾下將領便已經帶領大軍前來交接了。
好傢夥,段熲這老將軍也是狡猾的很,當初答應劉蕁出兵的人數自能有個五千多,而且還顯得自己已經是極限了。
而此次來押運的隊伍竟然不下五千眾,其中騎兵有千餘眾,步兵也有個四千,還有大大小小的馬車,板車等,規模算不上小。
隻要將打包了數百箱的輜重箱裝車,然後就能運回令居城去。
領軍之人名喚段廣,劉蕁卻是不認識,想來應該是段熲的體己人。
如此一來,劉蕁少不得接待一下,然後用了一日時間作了交接。
雖然因為這些軍隊的數目讓劉蕁知道段熲這老傢夥也是很奸詐的,想來原本也是不信任自己的,多少有些不悅。
不過她畢竟是剛剛出道的,也不能計較許多,好歹眼前事,錢財有了交接的軍隊,便算是了卻了最大的後患,所以隻打算到了令居再與他計較。
終於,在臨近永康元年九月之際,劉蕁送走了這夥來運錢的軍伍,甚至還有那監押在牢獄中再見天日的奧巴黛亞等眾,還有燒當羌的領導層們被押送了出城而去,如此纔算將自己身上的事宜大致卸下。
朝陽下,微風吹起,再次站在驪靬城的城牆上感受著遠去黑壓壓的車隊慢慢消失,劉蕁頓時感覺自己身上的擔子卸了下來,而她長舒了一口氣。
“呼。。。”
終於,驪靬城歸入了真正的平靜,往日繁華真正成了曆史,這座彙聚了東西方建築風格的城池走完了自己的一生,而這算是劉蕁一手造成的。
“公主,所有事情都結束了,這財寶也讓他們運走了,該走的都走乾淨了,咱們是不是也該離開了。”
劉蕁身後,胖漢袁商看著剛剛帶給驪靬城最後喧鬨的遠去軍隊,生出些感觸,喃喃道。
離開,自然是要離開了,袁商的算是牢騷般的話語,的確再次提醒是該計劃歸程了。
劉蕁點點頭,隻想著隻再把驪靬城的交接問題解決之後,劉蕁就可以走了。
“嗯,離開自然是要離開的,不過我們離開了驪靬城不能就這麼空著,你去擬信,分彆發給日勒和番和縣令,隻讓他們各發兵五百來驪靬城,臨時駐守在此,隻等我們到了令居,和段熲將軍商量之後,然後便再讓他做計較。”
劉蕁的命令,袁商自然點頭稱諾,隻是他有些疑惑,便道。
“公主,恁這安排俺是覺得冇什麼不妥,隻是來取財寶的那夥軍士不是有五千眾麼,你怎麼不差繾他們留下一些人,卻還需要如此繞這一圈。”
袁商竟然也會思考問題了,這讓劉蕁有些欣慰,不過他的疑問其實劉蕁也不是冇有想過,原因自然是有的,所以劉蕁道。
“不錯嘛,袁胖子也會思考了,你這問題我之前也想過了,我的確可以留下一千來眾留守驪靬,甚至我們也正好補充缺漏跟隨押送隊伍前往令居,隻是我若是這麼做了,卻是不符合規矩,調動縣兵冇有什麼問題,而他們都是直屬於段熲將軍節製,非緊急情況,我無權這麼做,雖然段熲將軍和我倒是冇有什麼嫌隙,但是我終究還是要避一避嫌纔是。”
聽劉蕁這麼解釋,袁商恍然大悟,隻道原來如此,雖然簡單,卻是為官為政要注意的細微之處,一千部眾說來也不多,而且劉蕁還是一個公主,這點權利還是有的,但是做了總會落下口舌。
“啊,原來公主是怕朝廷那些官員拿此做文章,還有段熲將軍對恁生出嫌隙啊,其實按咱老袁說,公主立瞭如此大功,即使做了也有陛下給你兜著的。”
自然,這件事情就算做了也冇有太多問題,隻不過麻煩的是劉誌需要給劉蕁善一善後。
本來朝廷中事情就比較繁瑣,劉蕁不是唯恐天下不亂那種,自然不想多生事端。
隨即她笑了笑,拍了拍袁商的肩膀。
“袁胖子,去做你該做的事情吧,以後呢,少說這些話,整得我好似給親屬找事解決那種紈絝一般。”
袁商聽劉蕁這樣說,隻才發覺把劉蕁說成有事就找父母解決的人了,頓時他隻蔫了半截,歎了口氣,然後唱了諾,下去處理劉蕁交代的事情去了。
大漢朝廷這時候的辦事效率還是很快的,第三日,日勒縣和番和縣便分彆派遣了五百步兵前來,兵甲齊全,甚至糧食都是自帶的,各由一個軍假司馬帶領。
如此一來,也預示著,劉蕁隻要願意,隻明日便可以離開,畢竟城池交接並不繁瑣。
隨即劉蕁讓田虎和滇冒招待了到來的軍士將領,然後便又命令馬放命令輜重營準備好行囊,隻等劉蕁命令就開往令居。
好在劉蕁所留下的東西都是有價值的精美之物,占的空間不大,不過隻要變現之後,劉蕁就能獲得巨大的收益,隻她這一千兵馬運回洛陽,足以。
“踏踏踏。”
再次步入驪靬城地下的藏寶地宮中,這裡因為搬空了財寶顯得每一步都傳去老遠。
身後,袁商打著火把,隻跟隨在劉蕁的身後,然後慢慢從石頭台階上下到空洞中。
漆黑的地宮中,隻每一個呼吸都會有迴音,漆黑之中還有一種讓人感覺十分清冷的感覺。
這種環境,隻讓袁商都覺得冷清,生出不適的感覺,他並不知道劉蕁來這乾什麼,隨即隻問道。
“公主,東西都搬空了,我們還來這做甚?”
袁商的話從口中傳出,然後在洞壁中來去又傳了幾遍,自然,這些回聲連同本音都傳入了劉蕁的耳中。
劉蕁聽了袁商的問題,不由得笑了笑道。
“凡事不能隻進不出,我們搬空了驪靬城中的曆代積累,總該還些東西留下纔是。”
原來如此,劉蕁是秉承做人不能太作絕,取物不能取乾淨的原則,倒是有些道義。
這也怪不得公主讓手裡拿著兩個盒子呢,而且還不讓他拿,想必這些東西價值不菲。
“原來如此,公主英明。”
袁商隻也不敢多問,隻回了這句道。
不需多久,劉蕁便到了地宮的中央位置,其中有個凸起的石台,本來是存放最珍貴的寶物的。
劉蕁將兩個盒子放在了石階上,然後隻雙手合十,有些迷信的默語了幾句。
“驪靬城的諸往昔英豪,雖然你們來自羅馬,但是這數百年也好歹為大漢做了不少貢獻,今劉蕁將你們積攢的財寶取儘了,如今返還這兩座琉璃樽,你們真的有靈魂,隻便回到那片歐羅巴的故土吧,跟隨狼神和羊神的指引,回到那個因母狼餵乳而起的國度。”
隻心中說完這些,劉蕁長歎了一口氣,算是了卻了心中的一些惆悵,算是良心上算是過得去了一些吧,可惜母狼餵乳樽丟失了,不然三樽琉璃樽更完整。
不過也差不多了,劉蕁隻是讓自己內心得到一種自我救贖罷了,也冇有必要做太多的事情。
起碼她的良知還在運轉,冇有想曹操一樣建什麼摸金校尉,挖了某個劉姓貴族的墓,然後養了他軍隊幾年,最後曹家三分了天下,他的後代還將漢獻帝擼下了帝位。。。
或許,死物長埋於地下終起不到什麼作用,這便是曹操那時候的想法吧,不過劉蕁並不是曹操,所以有點自己的小品格吧!
“啪。”
隨即,劉蕁又將繳獲的奧巴黛亞的配劍放到了台階上,最後將一柄漢氏長劍還有一個玉盒放在了旁邊。
做完這些,劉蕁或許自己也比較滿意了吧,這段東西方交流的曆史自此終結,然後長埋於這地下,或許以後會有人發現,或許很久很久以後都還隻是一個秘密而已。
大漢永康元年八月底,劉蕁率麾下平頭軍離開驪靬城,往令居南去,這是她第一次來到驪靬縣,也是最後一次。
此番之後,驪靬城不再有居民居住,而是改為駐紮軍士,成為一座屯兵之城,最後由於曆史的變遷,征戰之後無人修繕,這座東西方建築文化交融的城池逐漸損毀,建築也毀於一旦。
甚至連驪靬城外圍的城牆也於一場地震中倒塌,最後驪靬城長埋地下,跟隨時間長河靜默,等待後來人挖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