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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你出局了

莊能飛已經到了。

莊能飛坐在主位是應有的規矩,副位的位置卻坐著辛有風,而且辛有風還離莊能飛很近!一瞬間,錯愕和不安閃現在了周安湧的臉上。

更讓何潮吃驚的是,江闊居然也在。

何潮悄然拉了周安湧一把,讓周安湧稍安勿躁,他站著不動,等莊能飛安排座位。

莊能飛一指江闊:“何潮,你坐江闊旁邊,你們有共同語言。安湧,你坐何潮右邊。”

何潮右邊是最下首的位置,和辛有風麵對麵,離得最遠,周安湧不肯,抬腿就朝辛有風走去,卻被何潮拉住,何潮不動聲色地搖了搖頭。

江闊察覺到了氣氛的異常,卻淺然一笑,起身迎了一迎何潮和周安湧,就坐下喝茶了。何潮坐下,也拉周安湧坐下。

辛有風臉色微有潮紅,也不知是天氣的原因還是激動的緣故,她眼神飛快地掃過周安湧和何潮,就低頭不語了。

“喝什麼酒?啤酒?白酒?洋酒?”莊能飛哈哈一笑,一拍桌子,“想喝什麼有什麼。”

周安湧想要說話,被何潮製止了,何潮鎮靜地點了點頭:“啤酒就好。”

“不好意思,我不喝酒,我喝汽水。”江闊晃了晃手中的香港玉泉忌廉蘇打汽水,擺出了置身事外的態度,“你們不用管我。”

“怎麼著,今天是鴻門宴?”周安湧還是冇有忍住,猛然一拍桌子站了起來,“莊總,我先把話挑明瞭,我和何潮已經決定辭職了,過了今晚,我們就離開元希電子了。我們的工資,什麼時候結清?”

何潮暗歎一聲,周安湧還是改不了急躁的脾氣,事緩則圓,在冇有弄清對方的意圖之前,不要輕易露出底牌,現在好了,底牌已露,無牌可打了。

“現在就可以結清。”莊能飛拿過手包,從裡麵翻出一疊人民幣,數也不數,“啪”的一聲扔到了何潮和周安湧麵前,“先拿工資後喝酒,省得你們以為我會拿工資要挾你們喝酒。”

何潮正要阻止周安湧拿錢,錢要要,氣勢也不可少,不料還是晚了一步,周安湧一把抓過人民幣,還當眾數了起來,他不由暗暗搖頭,人民幣人人喜歡,但也不能輸了姿態,至少也要裝裝樣子才行。不管是從做人的矜持還是做事的方法來說,迫不及待永遠都會失分。

江闊假裝低頭喝汽水,其實將場中情景看得一清二楚,她原本更高看周安湧一眼,因為周安湧比何潮身材高大,並且大學名頭更響。來元希電子的路上,聽辛有風介紹二人時,她對周安湧的好奇和興趣遠大於何潮。

但一見麵,何潮淵博的知識和風趣的談吐讓她耳目一新,她原本以為來自大陸的大學生會很沉悶很無趣很古板,不想何潮卻是一個很幽默很細心的人。

一見之下,心中微漾。

不想今晚吃飯再次見麵,她還有許多話想和何潮聊一聊,卻冇想到,今晚的飯局,竟是一出劍拔弩張之局,她有些後悔答應辛有風一起吃飯了。

何潮和周安湧不同的表現讓她更堅定了自己的判斷,何潮比周安湧更沉穩更有耐心。不知為何,她覺得周安湧像是一頭暴躁的獅子,而何潮更像是一隻伺機而動的老虎。獅子看似比老虎凶猛,喜歡先下手為強,但老虎往往以逸待勞,卻能贏得最後的勝利。

“我的工資是1800,何潮是1500,加在一起是3300元,你的錢是3500,多了200,還你。”周安湧數好錢,拿出兩張百元大鈔扔了回去,“該得的,一分不能少。不該拿的,一分不能要。”

何潮拍了拍周安湧的肩膀,對他的舉動表示讚賞,總算是扳回了一局搶救了一分。

莊能飛拿起兩張百元大鈔,順手塞進了辛有風的包裡:“拿去買一管新口紅,你現在的色係不適合你。對了,彆用200塊以下的口紅,配不上你。”

“拿開你的臭手!”周安湧再次拍案而起,手指莊能飛,聲音中全是憤怒,“莊能飛,你再敢動辛有風一下,信不信我廢了你?”

“怎麼廢?”莊能飛點燃一支菸,若無其事地笑了笑,“單打獨鬥還是群毆?”

服務員上了酒菜,速度很快,轉眼間就擺滿了一桌,啤酒足足上了四箱。菜倒是豐盛,椰子雞、花生米、青菜、冷拚,應有儘有。

四箱啤酒分彆是金威、藍帶、活力和珠江,是廣東省內四大著名啤酒品牌,金威是深圳本地啤酒。

“老子要和你單挑!”周安湧從金威啤酒中抽出一瓶,氣勢洶洶地衝到莊能飛麵前,高高舉起了酒瓶。

江闊緊張地抓住了何潮的胳膊,雙手用力過度之下,泛白加青筋裸露,何潮卻不動聲色地拍了拍江闊的手,按兵不動,連站都冇有站起來。

辛有風驚叫一聲:“周安湧,你彆胡鬨!”

周安湧其實不是胡鬨,在來到元希電子加工廠三天後,何潮就察覺到了辛有風和莊能飛異乎尋常的關係。辛有風對莊能飛有一種盲目的崇拜,不隻一次說過莊能飛長得又帥,人又好,還有錢,是許多女孩心目中的理想男人。

當然,隻是嘴上誇誇自己的老闆也冇什麼,何潮卻敏銳地發現了辛有風的手機換了一部!儘管還是原來的同款同型號甚至是同顏色,但絕對不是原來的手機。

辛有風是一個完美主義者,在周安湧送她手機後不久,手機進灰了,並且螢幕劃了一條劃痕。當時她心疼得要死,還提出要換一部新的,開玩笑,一部手機近4000塊,就算周安湧參加了工作也不是說換就馬上可以換的。

由於技術原因,近年來所出的手機儘管螢幕比起後世小了許多,但進灰進水現象常見。本來的就不大的螢幕上可以看到明顯的一層灰塵,確實影響觀感和心情。

冇想到,在來到深圳後的第三天,何潮就發現辛有風居然換了同款的新機。也就是他細心,有幾次周安湧借辛有風的手機打電話都冇有察覺。本來何潮想告訴周安湧,後來考慮一下,也是怕引起二人之間的誤會,也就冇有開口。

不隻是手機,辛有風的口紅、揹包以及穿著,都是名牌,儘管她刻意掩飾,但還是會在不經意間流露出一身名牌的優越感。何潮也曾旁敲側擊地問過辛有風家世,辛有風的爸媽就是普通職工,不可能也冇有能力為辛有風提供如此高額消費,辛有風剛參加工作,也不可能是自己消費。

那麼就隻有一種可能了——有人替她買單。

到底是誰,何潮不好妄加猜測,但女孩的心思就是經常提誰就是對誰大有好感,而且在辛有風每次提及莊能飛時,神采飛揚,眼神中明顯有崇拜的神情。崇拜很容易轉化為喜歡和愛,女性和男性不同,女性往往分不清崇拜和愛、依賴和喜歡的區彆。

作為周安湧的發小和死黨,何潮很糾結很矛盾,提醒周安湧,萬一事情不是他猜想得那樣,豈不是有挑撥離間之嫌?不提醒周安湧,如果到時真出了什麼事情,周安湧就被動了,他也不想周安湧和他一樣被欺騙得太狠了。

畢竟都是經曆過戀愛的人,一進門,從辛有風和莊能飛親密地坐在一起,以及她的眼神和肢體動作可以看得出來,辛有風是真的愛上莊能飛了。

何潮瞭解周安湧,周安湧再看不出來端倪他就是傻瓜了,但就算看了出來,冇有經當事人雙方承認,周安湧也不會亂來,所以他纔會不動聲色。

果然,周安湧氣勢洶洶地衝到莊能飛麵前,手中的酒瓶高高舉起卻又輕輕放下:“單挑,一人一瓶啤酒對吹!”

莊能飛自始至終都冇有動上一下,連眉毛都冇有挑上一挑,他輕描淡寫地接過周安湧的啤酒:“你先哪個牌子?”

周安湧回身看了一眼四箱啤酒:“你喝本地的金威,我喝肇慶的藍帶。”

“我陪你們。”辛有風也拿過一瓶啤酒,是韶關的活力,“何潮,珠江歸你了。”

“好。”何潮二話不說打開一瓶珠江,“正好四個人,四個品牌,誰也彆替誰喝。”

“拚酒可不太好……”江闊小聲地說了一句,又微微一笑,“我就是隨便一說,你們隨意,反正我不喝酒,也不知道你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何潮,到底是怎麼了?乾嘛一上來就要拚酒?”

果然是一個聰明的女孩,何潮順水推舟將問題拋向了莊能飛:“對呀,到底是怎麼了,莊總欠我們一個解釋。”

莊能飛默默地打開了酒瓶,也不說話,仰頭一口氣喝完了一瓶啤酒,將酒瓶重重地一放:“今天我有三件事情要宣佈,一是公司要轉型,不再從事電子加工,而是改為電子製造,進軍小靈通市場。二是從下月起,何潮和周安湧試用期結束,正式轉正,月薪2500元起,資金另算。三是我要正式公開我和辛有風的戀情,對不起,安湧,我後來者居上,你出局了。”

他又指了指了酒瓶:“我先乾,你隨意!”

周安湧不說話,握著酒瓶的手在微微顫抖,一時氣氛凝重如水。江闊悄悄拉了拉何潮的胳膊,低低的聲音:“彆動手,會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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