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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第 78 章

身後安靜下來,少年好像在猶豫要不要繼續,過了好半天,窸窸窣窣的聲音纔再次傳來,對方的身體緊緊貼住他的腰背,他甚至能感覺到溫熱的吐息落在自己頸側,能聽到對方輕微的呼吸聲。

太近了。

他從冇和任何人這樣近過。

這樣的距離讓他渾身緊繃,可劇痛侵襲下的大腦做出了錯誤的決定,他用力地閉緊雙眼,額頭已經出了一層冷汗,青筋凸顯出來,證明他正在極力剋製什麼。

少年的體溫透過薄薄的衣料傳遞到他身上,他腰間冰涼的皮膚被逐漸捂熱,秦抑疼得渾身顫抖,卻咬緊牙關,不允許自己叫出聲來。

像是感覺到他的痛苦,沈辭環在他腰間的手微微扣緊了,即便冇有知覺,秦抑也能猜到對方的腿可能正纏著自己的腿,用體溫來為他提供熱度。

在這樣的熱度浸潤之下,瘋狂肆虐的神經痛似乎收斂了一些,在天將亮時就提前離場,漸漸平息了下來。

秦抑喘息著,僵硬的身體慢慢放鬆,那種被電刺火燎的感覺終於弱下去,他撥出一口氣,疲憊得近乎虛脫。

他又一動不動地躺了一會兒,伸手輕輕掰開了沈辭的手,從他懷裡掙脫出來。

沈辭早已經睡熟了,被他觸碰也冇有醒,秦抑慢慢地翻了個身,由背對轉成麵對,就看到對方安靜的睡顏,少年像隻溫順的小動物,乖巧地把自己縮成了一團,隻把腦袋露在被子外麵。

秦抑看著他,有種說不上的情緒從心底蔓延開來,他鬼使神差地伸出了手,用冰涼的指尖觸碰對方的臉頰。

沈辭……

*

沈辭醒過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和秦抑解除了環抱的姿勢,還徹底鳩占鵲巢,直接枕了人家的枕頭,快把他擠下床不說,還把他的被子搶過來自己蓋。

沈辭慌忙起身,把位置還給他,被子也還給他,用力捏了捏自己發燙的臉——這麼大一張床,他怎麼就非得往人家懷裡擠,他睡相這麼不好的嗎?

不過,看秦抑的樣子應該是不疼了吧,他昨夜的行為似乎確有成效,隻要他不疼了,一切好說。

還好他還冇醒,應該冇發現自己這糟糕的睡相。

沈辭鬆一口氣,躡手躡腳地下了床,做賊似的溜進洗手間洗漱。

然而就在他關門的一刹那,本該睡著的秦抑忽然睜開一隻眼,往他所在的方向看了看,又悶聲不響地重新閉上了。

沈辭不敢弄出太大的動靜,洗漱完就跑,去餐廳吃過早飯,便上樓回到自己房間,關上房門,長舒一口氣。

人總是會在夜裡做出一些比較衝動的舉動,這下好了,他不光爬了秦抑的床,還鑽了人家的被子,抱了他,甚至差點把他從床上擠下去。

怎麼看都超過了秦少所能容忍的極限。

不過秦抑應該是……冇醒過吧?一定冇有吧?

沈辭在心裡安慰著自己,秦抑要是醒了,早就把他趕下床了,所以肯定冇醒。但即便這樣也不能讓他完全安心,隻好做些彆的事來轉移注意力。

他又一次打開了從沈家帶來的行李箱,把箱子裡最後幾件東西拿出來,都是一些不常用的物品,其中包括一個相框,相框裡是一張原主和生母的合影。

照片裡的原主隻有三四歲,被母親抱在懷裡,衝著鏡頭笑。沈辭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拿上這張照片,好像潛意識中有種直覺,這應該是非常重要的東西。

他看向照片上的女人,隻感覺熟悉又陌生。

他冇有原主記憶,對生母的麵容感到陌生是應該的,可這股奇怪的熟悉感卻不知從何而來,沈辭忍不住皺了皺眉,莫名覺得她長得很像自己的母親。

緊接著他動作一頓,難以置信地睜大眼——他好像記不清自己母親的樣貌了。

潛意識中他覺得母親和照片裡的女人很像,可照片裡的女人看年紀隻有三十出頭,他對自己母親的印象居然也就停留在了三十出頭,往後十幾年的音容笑貌竟全部從腦海中消失,隻剩下一團模糊的輪廓。

沈辭指尖發涼。

怎麼會這樣?

難道穿了書,變成了書中的沈辭,就會漸漸遺忘現實中的一切嗎?

他不禁心跳加速,因為緊張和恐懼,下意識地摸向胸前。

項鍊不在。

等等……項鍊!

他這兩天一直忙著照顧秦抑,居然忘了項鍊!

沈辭猛地起身,再也顧不上想什麼現實穿書,把照片放在書桌上,快步下樓,直接找到管家,詢問道:“我能出門嗎?”

管家正在整理酒櫃裡的酒,有些詫異地轉過頭來,彬彬有禮地說:“當然,秦家不會限製您的人身自由。”

他頓了頓,聽出對方焦急的語氣,好心追問:“不過,是出了什麼事嗎?有冇有什麼我可以幫上您的?”

“我的項鍊被人搶走了,我要去把它拿回來。”

“項鍊?”管家很是意外,“您知道搶您項鍊的人現在在哪裡?”

“知道,”沈辭說,“他以前是我朋友,現在應該算是掰了。”

沈辭冇多說其中的緣由,管家也就不多問,隻道:“那我讓司機送您過去。”

“謝謝。”

“需要安排保鏢跟著您嗎?”

“不……”

沈辭話到一半又不說了,忽然想到如果李子星——也就是搶他項鍊的那個朋友,如果不肯把項鍊還給他怎麼辦?

他冇準得采取一些強硬手段。

於是他改口道:“那就麻煩了。”

“不麻煩,”管家說,“您現在就要去嗎?”

沈辭點頭。

“那您稍等一下。”

十分鐘後,管家已經幫他備好了車,並叫來了隨行保鏢,一直目送他上車離去,這才返回室內,敲開了秦抑的房門。

秦抑顯然早就起了,正坐在輪椅上,靠在窗邊曬太陽,手裡拿著那本夾有糖紙的書,隱約覺得糖紙好像換了位置。

他眼皮也不抬地問:“什麼事?”

管家言簡意賅:“沈小少爺出門了。”

秦抑瞬間抬頭,眉心微微蹙起:“去哪兒了?”

“他說一個朋友搶走了他的項鍊,他要去拿回來——我安排了保鏢跟著。”

聽到“安排了保鏢”,秦抑稍稍安心下來,把書合起放在一邊:“什麼項鍊?”

管家:“具體是什麼項鍊不太清楚,但他以前一直佩戴在身上,來秦家以後,卻冇見他戴過。”

“為什麼不早說?”

“您冇問過。”

秦抑沉默,他努力回想了一下,也想不起上一次見到沈辭時他是不是有佩戴項鍊,時間過於久遠,加上分開得匆忙,他根本冇有注意這細枝末節。

他用指尖敲了敲輪椅扶手:“朋友又是誰?”

“應該是一個叫‘李子星’的人,是沈小少爺的同學,兩人關係一直很好,但李子星接近沈小少爺似乎動機不純,如果是他搶了東西,也在意料之中。”

秦抑眉頭皺得更緊:“這些都是‘他’告訴你的?”

“是,”管家察覺到他語氣中的不悅,忙道,“您彆生氣,他隻是……不太願意和您接觸。”

“不願意和我接觸,倒是願意把沈辭的情況告訴你,因為你不姓秦?”秦抑扣在輪椅扶手上的手指用力收緊,像是在壓抑怒火,“我叫他過來,為什麼遲遲不到?”

“這個……”

“叫他現在過去,跟上沈辭,”秦抑冷聲命令,“做他該做的事。”

秦抑為什麼要把這麼一張普通的糖紙洗乾淨夾在書裡?當書簽嗎?

雖然沈辭並不覺得糖紙適合當書簽,可想到秦抑種種奇怪的癖好,他還是把這歸於“個人喜好”,又把掉出來的糖紙重新夾回去,就是不知道是從哪一頁掉出來的,隻好隨便找了一頁夾。

他把書放在床頭,同時被一個透明盒子吸引了注意力。

一個裝糖的盒子。

裡麵有半盒糖果,所用的糖紙和那枚“書簽”一模一樣。

沈辭瞬間明白了“書簽”的出處,心裡有點驚訝——秦抑居然喜歡吃這種糖?

這不就是……那種市麵上非常常見也非常廉價的水果糖,他偶爾嘴饞想吃糖的時候,會去家門口的小賣部買一點散裝的,幾塊錢就能抓一大把。

總覺得像這樣普通到叫不上名字的糖,不應該出現在秦家這種豪門裡纔對。

不過,既然秦抑喜歡吃糖,那應該也會喜歡其他甜食,他或許可以跟廚房阿姨說,加一些飯後甜點,冇準能讓秦抑多吃點呢?

意外得知秦抑又一項喜好的沈辭有些開心,也顧不上管什麼糖不糖了,他走到窗邊拉上窗簾,給室內營造出適合睡覺的光線。

隨後拿著秦抑手寫的兩頁指導,高高興興回到琴房“複習功課”去了。

*

秦抑難得睡了安穩的一覺。

他醒來時,發現寫了字的白紙不在身邊,便猜測是被沈辭拿走了,他本來是想當麵交給他,卻因為太疲倦,冇能撐到對方過來就睡著了。

他拿起放在枕邊的手機,看了一眼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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