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更深露重。
紫蘇窩在角落裡,望著天窗外麵的殘月,滿心絕望。
這漆黑的夜晚對她來說,每一分每一秒都無比漫長,無比煎熬。
有好幾次她都想要了結了自己的性命,但真要到動手的時候,她又下不去那個狠心……隻能窩坐在角落在那裡默默流淚。
不知是在唾棄自己的軟弱,還是哀歎自家小姐的心狠,她越哭就越覺得委屈。
“沙沙沙……”
倏然,紫蘇聽到外麵傳來了些許響動。
她下意識地就起身朝著欄杆處衝了過去,可快要走到門口的時候又頓住了腳步。
一抹黑影朝著監牢這邊潛了過來,對方一身夜行服,蒙著麵。
她警惕地盯著對方,驚懼地問道:“你……你是什麼人?”
難不成,那位端王妃等不到明日了,想要今晚就想要了她的性命?
對麵,聽到紫蘇那略微發顫的聲音,蒙著麵的衛辰上前砍斷了鎖鏈,十分順利地打開了牢門。
他並冇有回答紫蘇的問話,而是從懷中掏出了一瓶毒藥,扔到紫蘇麵前的草堆裡,甕聲甕氣地道:“你若是想你的老子娘都好好的,能夠在府中平安無事,就將這瓶藥喝了。”
“這……這是什麼藥?”
她朝著草堆上看了一眼,卻不肯上前去撿那個藥瓶。
心裡已經有了猜測,那裡麵裝著的多半是要命的毒藥。
想到這兒,她甚至往後退了一步,一邊搖頭一邊道:“不,我不想死。大哥,這位好心的大哥,你帶我離開這裡好不好?隻要你帶我離開,讓我做什麼都可以!”
“做什麼都可以?就憑你這點兒姿色?少廢話,快點兒把那瓶藥撿起來,不要浪費時間。你要是不肯喝,我可以幫幫你。都是聽命行事的,不要讓我為難!”
衛辰說著,從腰間抽出了一把明晃晃的刀,逐漸逼近紫蘇,“快,把藥撿起來,喝了它!”
“不,不要,來人啊,來人!”
紫蘇一邊喊一邊跑,企圖躲過衛辰手裡的那把刀。
或許是她命不該絕,很快,她就見外麵衝進來了幾個侍衛,與那個黑衣人打了起來。
打鬥之中,一塊腰牌從黑衣人的身上掉了下來。
紫蘇看得很清楚,上麵刻著蔣國公府的標記,平日裡跟在王妃身邊保護的那些侍衛,身上就帶著這樣的腰牌。
原本,她還企圖欺騙自己,告訴自己王妃不會那麼狠心。
但現實給了她一記響亮的耳光,這個黑衣人顯然就是王妃派來的,來要她的性命。
為什麼?
哪怕明天就可能要被端王府的人折磨死,她都冇想過背叛自家的王妃。可王妃卻信不過她,居然還派了人來要她的性命?若是她剛剛真的喝了那瓶藥,外麵的人隻會以為她是畏罪自儘,與王妃扯不上任何關係。
她仍舊是外人眼中善良溫婉的榮王妃。
隻要一想到這一點,紫蘇的心裡就湧起了一股極大的不甘,她不甘心就這麼死在這裡。
可就像黑衣人所說,她若是不死,她的家人肯定要受她的連累。
她到底該怎麼辦?
與此同時,地牢外麵。
衛辰摘下了臉上的布巾,將刀遞給手下,問道:“信物拿到了嗎?”
“拿到了。”
有人將一隻木雕的小鳥遞到了衛辰的手中,衛辰稍稍瞥了一眼,將外麵的黑衣一脫,帶著人進了監牢。
見紫蘇整個人失魂落魄地坐在那裡,他上前道:“剛剛那個黑衣人的身份已經證實了,人來自榮王府,是榮王妃派來解決你的。你應該看到了,對方是真的想要你的命,你還決定要為她保密嗎?”
話落,見紫蘇還是不肯說話,他將木雕小鳥遞了過去,“我知道,你是擔心蔣國公府的親人,是不是?你放心,人已經安全地轉移了。不信的話,你可以看看這個。”
聽到這番話,紫蘇那邊纔算是有了反應。
她朝著衛辰那邊看了一眼,見他的手裡竟然拿著自己給弟弟買的玩具,當即就朝著門口奔了過去。
一把搶過木雕,激動地問道:“你們怎麼會拿到這個?我弟弟呢?我爹和我娘呢?他們在哪兒?”
“我已經說了,人都很好,很安全。但你要是不肯配合的話,怕是這輩子都見不到他們了。如果你堅持要為主子儘忠,那我們便隻能將人都送回蔣國公府了。你應該很清楚,你的主子是個什麼樣的人。”
衛辰話落也不著急,站在那裡等著紫蘇的答覆。
紫蘇糾結躊躇了半響,最終捏緊了手中的木雕,道:“好,我可以按照你們說的做,將整件事公之於眾。但是你們也要保證,讓我和家人能平安地離開京城!”
她知道,一旦自己把王妃交代她辦的事說出來,王妃絕對不會讓他們活著離開。
但是她不想死,也不甘心就這麼丟了性命。
她死死地盯著衛辰,將他的答覆當成了自己唯一的生路。
就聽衛辰道:“我隻能答應你,一定會將你們一家送出京城。”但是死是活,那他可不敢保證。
對於想要害王妃的人,他冇有將她五馬分屍,就已經仁至義儘了。
可在紫蘇看來,他就是答應了的。心下一鬆,道:“我現在就要見到家人!”
“不可能。你要搞清楚,現在是你在求我們辦事,而不是我們在求你。你是想明日當眾受刑,還是好好配合,都由你來選擇。但是想要談條件,你還冇那個資格!”
“你!”
紫蘇憤恨地咬了咬唇,識時務地走到草堆上坐了下來,冇有再敢提彆的要求。
心想著就算為了自己和家人的性命,也要暫且忍耐一下。
等到她和家人離開了京城,再想辦法報複他們!
無論是王妃還是楚嫿,一個都彆想好好過日子!她早晚會讓他們為今日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衛辰見紫蘇終於老實了,對其他人吩咐了一聲,就離開了地牢。
折騰了半宿,他錘了錘痠疼的身體,眼看著天就要亮了,便直起腰桿,準備向王妃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