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老多年來遊曆四方,為貧苦百姓義診,見到了太多世間的無奈。
戰爭,天災,疾病,讓老百姓身陷煉獄。
凝視煉獄久了,人性經不住考驗,於是本身也成了煉獄,家破人亡,流離失所的慘狀到處可見。
這一次,他之所以決定回京,就是想為天下百姓做一些事,冇想到徒兒竟然走在了自己前頭。
“丫頭,你要做的這件事,為師和你師兄一定會支援到底。但這件事一個弄不好,就可能把自己搭進去,你可明白?”
楚嫿點點頭,堅定道:“師父放心,徒兒已經考慮得很清楚了。”
“那就好。”
蕭老慨歎道:“等你的醫坊開起來,便要想辦法將名氣打出去!不能隻有京城的百姓知道你端王妃,要讓五湖四海的百姓都知道才行,這樣才能吸引四方的有誌之士,成為你的助力!”
蕭彥博的名氣雖然響,但他年事已高,幫不了徒弟多少年。
再進一步說,這件事牽扯到的是朝廷,非一日之功,還是要徒兒自己能撐起證據局麵才行。
楚嫿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一旁,宋薇寧笑著拍了拍她的肩膀,豪氣萬丈地道:“也算我一份!有需要的地方儘管開口!要是讓我爹知道我還能做這種大事,肯定也會支援!”
“好。”楚嫿莞爾一笑。
這份情誼她心領了。
幾人又在一起聊了一會兒,蕭老和蕭琰離開,楚嫿就和宋薇寧回了自己的院子。
在她準備晚飯的時候,宋薇寧站在她的旁邊,一邊看著,一邊閒聊。
“嫿嫿,你的那個師兄,真是冷得能凍死人。之前咱們在那裡討論,他從始至終隻點了點頭,蹙了蹙眉,就好像誰欠了他幾千兩銀子似的,一句話都冇說過。你要是常常和他在一起研習醫術,不會覺得悶嗎?”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蕭琰似乎不太喜歡嫿嫿,總是一副拒人於千裡之外的樣子。
“我和師兄不太熟,平日裡去看師父,基本上也都是在和師父探討醫術上的事。”楚嫿微微蹙了蹙眉,不太想多聊。
她眨了眨眼,意味深長地笑道:“雲夫子的學堂開始授課了,有不少學子從全國各地慕名而來。不問出身,有教無類。我一直都想去聽聽課,等哪天有時間,你陪我過去?”
宋薇寧的臉頰“唰”的一下就紅了,什麼憂思都冇了。
彆開眼,她慌亂道:“你想看就去看,叫上我做什麼?我與他,又冇有什麼關係!”
“哦,我隻是想讓你陪我去看看,有問你們的關係嗎?”
楚嫿的話音一落,宋薇寧瞬間就反應過來了,羞惱得掐住了她的纖腰,搔她的癢,“好啊,你也學壞了!叫你看我的笑話,叫你看我的笑話!”
“嗬嗬嗬嗬,好了好了,我錯了,彆再鬨了,菜都要糊了!”
楚嫿好不容易躲開宋薇寧的鉗製,笑得臉頰緋紅,繃住臉道:“飯菜快好了,你先出去等吧。今天,你是我的客人,隻等著嘗菜就好。”說著,就讓錦湘把人請了出去。
很快,幾道菜上桌,香氣頓時溢滿了整個小院,令人食指大動。
糖醋排骨,魚香茄子,麻婆豆腐,鬆仁玉米外加一大碗西湖牛肉羹。
四菜一湯,都是家常菜,並不是什麼稀罕的菜式。
但裡麵蘊含著家的味道,讓一向挑剔的宋薇寧忍不住嚥了咽口水,吃得噴香。
感覺已經許久冇吃得這麼飽過了。
“哈……”
宋薇寧滿足地歎了口氣,剛要誇讚兩句,就見幾道身影出現在了房門口。
“嫿嫿。”
她壓低聲音喚了楚嫿一句,見她也望著門口的幾人,主動起身道:“那個,我好像有點兒吃撐了,出去走走,消消食,你們先聊。”
說著,她就叫上錦湘一起離開了房間。
等到她們走後,衛寅和衛辰相視一眼,守在了門口。
夜璃淵掃了眼桌上的剩菜,將目光定在了楚嫿的身上,眸光幽邃,“為何不願回王府?你還要與我僵持到什麼時候?若是因為佟思雨,大可不必,你明知她威脅不到你。”
他低下頭,無奈道:“若是因為什麼旁的原因,你都可以說出來。現下卻連見都不願見一麵,說走就走,到底將我置於何地?”
對待宋薇寧,她可以和顏悅色,甚至親自下廚做了這麼一桌飯菜。
對他便冷言冷語,甚至不告而彆,打定了主意要與他劃清界限。
他到底還要如何做,才能挽回她的心?
“王爺,這世間的事,不是什麼都要按照你的心意來的。有人傷了心,甚至因你而死,難道你輕飄飄的一句話,就能將一切都抹殺掉嗎?”
楚嫿垂下眸子,輕聲道:“該說的,我已經都說儘了。你充耳不聞,不肯和離,好,我也不會再求你什麼,不過也請你不要乾涉我的決定。”
夜璃淵的臉色漸漸沉了下去,“我隻想要你同我一起回府,能給我個機會,彌補從前對你的傷害。你不願的事,冇有人會逼你。”
如果之前,他還能欺騙自己,這隻是她欲擒故縱的手段。
那麼現在,隨著日子一天一天過去,他心裡的不安已經到達了頂點。
可笑的是,他遲了那麼久才發現自己的心意。意識到的時候,就連自欺欺人都做不到了。
“現在這樣,時間長了,難免遭人非議。就算你不為自己著想,是否也該考慮一下武安侯?”
其實,他不是冇想過放手,可多少次午夜夢迴,心中剩下的隻有孤寂和不甘。
彷彿心裡缺了一塊,還是十分重要的一塊。
所以他不願,也不想放手。
幸好,他們之間還有一層關係。、
隻要那層關係還在,他就還有機會。哪怕厚著臉皮一次次主動靠近,被傷得遍體鱗傷,他也想死命地抓住那一絲絲微小的可能。
見楚嫿不語,他心中的鈍痛刺得他呼吸一滯。
頓了頓,他輕啟薄唇:“明日一早,我來接你回府。若是你當真不願見我,我向你保證,等你回了王府,我絕不會輕易出現在你麵前,亦不會約束你什麼。”
“你在侯府中怎樣,在王府中便是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