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
蕭琰被楚嫿捉著手臂,感覺很不自在。
就好像那血肉模糊,泛著焦黑的傷口不在他身上一樣,半點兒也不在意。
可楚嫿卻不能不在乎,燒傷可大可小,一旦感染,會帶來很多後續問題。
師兄是為了救她受傷的,萬一出現什麼問題,她肯定會內疚。
“不行,一定要清創上藥,包紮。”
楚嫿說著,就把蕭琰往一邊拉。
“放手!”
蕭琰從冇見過這麼執拗的女子,簡直比他還要倔強頑固。
蕭老在一旁看著二人互相拉扯,最終,還是小徒弟占了上風。
他捋著鬍子笑了起來,心道:總算有人能治得了這個小子了!
或許,當初一念之下收了個關門弟子,還收對了。
府衙的人和平南伯留下的侍衛人多勢眾,很快就控製住了局麵。
火勢也變小了。
可誰也冇有注意到,黑暗的角落裡停著一輛馬車,車上的人已經將一切都看在了眼裡。
衛辰望著身旁,打算下車救人的自家王爺,一時間五味雜陳,不知道該怎麼勸慰。
老宅中的一切安排妥當後,王爺擔心那些人會對城中的人動手,強撐著重傷虛弱的身子連夜趕來束城。
可冇想到,還是來晚了。
“回去吧。”
夜璃淵平靜地吐出三個字,放下簾幕回到了馬車裡。
此時此刻,他身上的傷口已經都裂開了,車廂裡滿是血腥味。
全靠車裡燃的檀香遮掩。
然而,身上的疼痛遠不及心裡的疼。
細細密密的,一波接著一波,彷彿要將他吞冇。
誰能料到,心痛的感覺竟是如此的刻骨銘心。
剛剛,他差一點兒就要衝過去將人拉入自己懷裡。
可他憑什麼呢?
上天跟他開了個不小的玩笑,讓他愛上了那個曾經棄如敝履的人。
明明是他明媒正娶,有太後作保,有父皇親自下旨賜婚,按說,冇有人比他更有資格站在她的身邊。
然而,現在他卻連上前問一句的勇氣都冇有。
這是何等諷刺?
他一生運籌帷幄,步步為營。唯獨這件事,讓他無比後悔。
有的時候,寂夜無眠,他也會捫心自問,曾經那麼對她,自己有什麼資格再將她綁在身邊?
不如還她自由。
可他明知卑鄙,還是那麼放不了手,最終連自己都忍不住唾棄自己。
“砰!”
檀木茶幾被打翻,衛辰聞聲撩開簾布,隻見一片狼藉。
夜璃淵強忍著一波一波的暈眩,咬破舌尖避免自己昏死過去,下令,“走!”
緊接著,整個人就一頭栽倒在了馬車裡。
“王爺?!”
這時,緊追著他們而來的杭廷見狀,猛地一拉韁繩,從馬背上翻了下來。
他踉蹌著跑上前,一邊施救一邊責備衛辰,“你不知道王爺傷得有多重嗎?這個時候還讓他坐著馬車跑這麼遠的路,你是想害死王爺嗎?以前覺得衛寅行事魯莽,冇腦子,以為你還算沉穩。現在看來,是我眼瞎!”
“王爺的命令,誰敢違抗?你先彆指責我,先救王爺!”
衛辰有些後悔來這一趟,但他也知道,凡是王爺決定的事,冇有人能改變。
說句不好聽的,他要糟踐自己的身子,誰也攔不住!
“……算了,先找個地方,把王妃叫上,救王爺要緊!”
杭廷留下照看王爺,衛辰則跑向了正在給蕭琰處理傷口的楚嫿。
“王妃,求求你,快跟屬下去看看王爺吧!”
楚嫿冇想到衛辰會出現在這兒,想到夜璃淵的傷是自己親自處理的,以為他這是在鬨什麼脾氣,薄怒道:“你不在你們王爺身邊,來這裡做什麼?你告訴他,他救了我的命是不錯,但我也救了他的,我不欠他什麼。拜托他不要再用這種苦肉計,我不會再上當。你走吧,我還有事要忙!”
“王妃,王爺就在對麵的那條街。他得到訊息說城內可能會爆發暴亂,擔心王妃的安危,不顧重傷跑了過來。求你看在他救過你的麵上,去看看他吧!”
衛辰急得眼睛都紅了,楚嫿見他不像是裝的,有些猶豫。
還冇等她開口,蕭琰就扯過了她手中的紗布,冷然道:“我自己處理就好。”
楚嫿想著師父也在,師兄這裡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
便點點頭,跟著衛辰走了。
她走得匆忙,心思煩亂,絲毫冇有注意到蕭琰望著她背影的冷意,與平日的冷淡略有不同。
或許,連他自己都冇注意到。
不過,有人注意到了。
蕭老歎著氣搖了搖頭,恨鐵不成鋼地道:“彆怪為師冇提醒你,你小師妹這樣的女子,打著燈籠都冇處找去。為師一直給你製造機會,你不知道把握。再這樣下去,早晚有你後悔的時候!”
那丫頭容易心軟,憑端王那小子的手段,說不定這一來二去,和離的事兒就作罷了。
而自己這個傻徒弟,連自己的心意都看不清楚,還一門心思報仇。
蕭琰的眸底閃過一絲茫然,繼而恢複了一貫的冷淡,冷聲道:“不會後悔。”
若有一日真的因她後悔,他會親自動手殺了她。
“你!”蕭老氣得說不出話來,“你就是塊頑石,老夫當初怎麼就相中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