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行路途遙遠,難免夜長夢多,楚嫿握緊了藏在袖中的雙手,整個人神情緊繃,看來這趟漠西之行遠冇有自己想的那般簡單。
夜璃淵不著痕跡坐到楚嫿身邊,輕輕撫了撫她挺得筆直的脊背,他這個動作讓楚嫿頓時安心不少,漸漸放鬆下來。
蕭琰坐則在角落閉目養神,蕭老看著二人之間的小動作,又看看在一旁裝死的徒弟,哼了一聲便不滿的瞪著眼撇撇嘴彆過頭,索性眼不見心不煩。
楚嫿聞聲臉上浮現出一抹尷尬的神色,悄悄的往夜璃淵外麵移了些許,蕭老這才滿意的看向楚嫿,滿意的想看來這個乖徒兒還不是不可救藥嘛。
夜璃淵見她還是排斥自己,心中難免浮出一抹黯然,但很快便又被他壓了下去,現在畫畫對自己已經比前些日子好了很多,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自己可以慢慢走進她的心。
馬車裡的裡人神情各異,各有各的小心思,就連平常總是有說不完話的蕭老都興致缺缺,這一路上破天荒的沉靜無比。
“轟隆隆!”幾人剛出城不久外麵就不停的炸起驚雷,天色頓時暗了下來,大風不住摧殘著道路兩旁的林木,一些乾枯的樹杈直接被刮斷下來,在路上骨碌碌的不住翻滾,山雨欲來風滿樓,再繼續行路恐怕會有生命危險。
夜璃淵掀起簾子,對外麵吩咐道:“到前麵找個落腳的地方,雨停了再走。”
車內的三人聞言不置可否,都冇有出聲,氣氛一時間沉悶無比,饒是蕭老終於受不住便打開了話匣。
“乖徒兒,此行你可有什麼打算?”蕭老對著楚嫿關切的問,這趟的凶險他算是見識到了,京城中虎豹橫行,但那漠西更是豺狼遍地,自己徒兒心性善良,難保不會吃虧,說罷又想夜璃淵剜了一眼。
氣呼呼的想著,這個人還真是陰魂不散,自己的乖徒兒去哪都要貼著。
“唉~”楚嫿長長歎了一口氣,雙手捧著臉無奈的說:“現在算是走一步算一步了,隻要將那世子的病儘快醫好我們便能回來了。”說完便不再言語,不是她藏私不肯說,是她真的不知道以後會怎樣。
她細細回想著來這裡後的每一件事,從最初為了活命努力活下去,到現在的漠西之行,這期間所發生的一切事彷彿都不受自己控製,自己所做的任何事也僅僅隻是為了活下去,回到原來的世界。
見楚嫿不再言語,蕭老也不再追問,馬車內又恢複了之前的沉寂......
“王爺,前麵有動靜。”車轅上的衛寅刻意壓低聲音向夜璃淵稟告,馬車的速度漸漸放慢下來。
“我出去看看。”夜璃淵斂下雙目,眼神晦暗不明,抬眼間眼中的所有陰霾轉瞬便消失不見,他神色如常的安撫了一下楚嫿,輕輕掀開簾子坐到外麵。
楚嫿又不傻,知道他肯定有事瞞著自己,便在車內伸長耳朵,試圖偷聽外麵兩人的談話,但無濟於事。
蕭琰半眯著眼看著她這個滑稽的樣子不禁嗤笑一聲,蕭老聞聲用胳膊杵了杵他的胳膊,示意他多和楚嫿培養感情;蕭琰見狀乾脆繼續閉目養神不做理睬。
車外麵漸漸攏起一團濃霧,把一行人慢慢吞噬進去,本來還在熊熊燃燒的火把被厚重的霧氣悄無聲息的撲滅,倏兒升起一陣黑煙如孤魂般飄散消散於天際,四周頓時伸手不見五指。
夜璃淵和隨行的侍衛們渾身緊繃,不斷警惕的打量著漆黑的四周,衛寅馬上拉住馬兒,將馬車停下。
四周靜悄悄的,隻有偶爾傳來都陣陣鳥叫聲提醒眾人身在何處,這裡彷彿被世界遺忘般。
驚雷不住在眾人頭頂炸響,天公威嚴無比,閃電偶爾順著濃霧直直落在地麵,厚重的濃霧在駿馬的鬃毛上掛滿了透明的圓形琉璃水珠,將四周眾人百態以一種奇異的姿態映在水滴中,人們的毛髮上也慢慢凝出一層晶瑩剔透的水珠,彷彿瞬間白了頭。
閃電的強光不停的晃在眾人神經緊繃的眼中,大家逐漸開始頭暈目眩,不停眨眼閉眼。
車內的三人也感受到了外麵的不尋常,蕭老對楚嫿使了個眼色,示意她老實待在車內,楚嫿心中焦躁無比,十分忐忑,她忍不住拉開簾子想看一下外麵情況。
蕭琰突然閃身擋在她的麵前,用眼神警告她不要亂動,少年琥珀色的眼眸如玻璃球般澄澈,但其中的駭人的氣勢還是讓楚嫿悻悻的暫時收回了手。
“噌!”一道羽箭聲突然長嘯著劃破了厚重的濃霧,直直釘在馬車車門外麵的門柱上。
眾人皆是一驚。
“有刺客!”衛寅習慣性的揮揮手冷靜下令道:“防守!”
訓練有素的侍衛們很快便列成一個包圍圈將馬車團團圍了起來,一致向外,足足圍了好幾層層。
除了手持長槍的士兵,剩下的都是持刀劍的貼身死侍,皆是從全國各地網羅來的高手,可見此行夜璃淵有多重視,幾乎是將自己的底牌全部亮了出來。
夜璃淵坐在車轅上若有所思,這種手筆不太像自己二哥能想得出來的,二哥性子急躁,斷不會一路派人默默跟著自己尋機會再下手,這波刺客明顯是跟了自己許久才尋得這個機會衝了進來。
外麵的廝殺聲震耳欲聾,濃重的血腥氣漸漸湧進馬車內,這麼久了楚嫿都冇有聽到夜璃淵的的聲音,她心裡不禁擔心起來,不對不對,明明打定主意和他不再有瓜葛,怎麼又想起他了,她猛地甩了甩腦袋,試圖將腦海中的想法甩出去。
但是她的手已經輕輕將簾子掀起,蕭琰退回車內索性不再理她。
“怎麼了?”楚嫿小聲問道,抬頭打量了一下四周,但在厚重濃霧的遮擋下什麼也看不清楚,隻能模模糊糊的看到一些人影在相互糾纏。
“無妨,嫿嫿可是擔心我了?”夜璃淵為了緩和一下氣氛,便打趣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