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玥靈頭皮一麻,“誰在那裡!”
楚嫿、宋薇寧驚了驚,下意識看去,卻隻看到一道黑色身影倏忽而逝,一片衣角掛在假山上,那人消失不見。
楚嫿臉色一沉,“弈棋!快追!”
弈棋一早就被姚氏帶了過來,但因為知道楚嫿心情不好,所以人一直藏在暗處。
前日武安侯楚羿山來時更是直接告訴他,如果不放心王府的人,就讓弈棋來辦事。
楚嫿心知必定是那天在廟裡的爭吵被楚羿山知道了,但她不確定楚羿山知道了多少,不過看楚羿山這般愛護自己的樣子,想來也無大礙。
楚嫿拒絕過,但楚羿山卻態度異常強硬,不顧她的反對,就將人留在了這裡。
既然如此,楚嫿也就隻好接受。
“怎麼回事?是有人偷窺嗎?”衛辰緊隨而上,徑自追了出去。
宋薇寧見狀皺眉,“這法安寺畢竟不是很安全,嫿嫿,我看你還是換個地方居住比較好,這樣武安侯府也比較放心。”
楚嫿點了點頭,“我知道,我也不想孃親跟著我吃苦,不過前些日子師父傳信給我,說他要去給人會診,讓我在這裡等他幾天,我纔不好走開。”
“那就多派點人嘛,”段玥靈方纔嚇得魂不附體,那年輕人慘白的臉就跟死人似的,“我看你那個妹妹都能隨便出入蕭神醫的院子,這防守也太差了點。”
說得也是。
蕭神醫雖說也冇有怎麼樹敵,可他回京本就是抱著一絲要為國儘力的意思,如今牽扯到了自己,跟宮裡的人也常有交集,未必不會有人打他的主意。
何況還有蕭琰……
“也好,我回頭讓父親多給我調點人過來,”她看看她們,“你們先回去吧,大庭廣眾的,說不定隻是個好奇來的小毛賊。”
段玥靈也待得夠久了,擺擺手道:“那行,月底見了。”
“月底?”楚嫿一怔。
“月底是德妃娘孃的生辰,這段時間皇宮清冷,到時候肯定是要辦一場沖沖喜的,”宋薇寧忍不住道,“你啊,就算不喜歡皇宮,可也不能連這種大事都忘了。”
楚嫿啞然,她還真把這事忘了,不由笑笑,“好,我知道,你們放心吧。”
宋薇寧又叮囑了幾句,這纔跟段玥靈一起離開。
楚嫿在原地等了一會兒,就見弈棋跟衛辰一起返回,兩個人的臉色都有些不好看,而且並駕齊驅的樣子,看起來就像是在互相競爭什麼。
“王妃放心,冇什麼大事。”衛辰搶先道。
一起清俊麵上劃過冷意,淡淡道:“小姐,屬下覺得此人輕功身法非同一般,隻怕不是一般的江湖高手。”
衛辰不服,就要爭辯,卻被楚嫿一臂攔下,她看向弈棋,“無論是不是,這裡都已經不安全了,你再多派點人過來,自己小心。”
弈棋抿了抿唇,“是,小姐。”
衛辰氣悶地立在原地,早知道他也改稱呼了,不過,王妃這次難道是真的打算跟王爺和離了嗎?
雖然以前楚嫿也說過很多這樣的話,可最後都被夜璃淵想辦法岔過去了,所以衛辰起先還不以為意,冇想到這次楚嫿態度這麼堅決。
這是連他都要疏遠了嗎?衛辰無奈。
“衛辰。”就在這時,楚嫿開口叫他。
衛辰忙打起精神,“是,王妃!”糟,又說錯了
世子楚嫿卻不介意地搖搖頭,她知道,根深蒂固的習慣很難改變,她也不強求,隻是有句話要說清楚。
“你來幫我,我很感激,你要向夜璃淵彙報我的訊息也無妨。但我希望你知道,我不是把你當成王府侍衛,而是朋友,所以我也希望你彆把我當成王妃。”
言儘於此,楚嫿的態度已經表明,笑了笑便冇有多留,去前方幫姚氏施粥。
衛辰在原地愣了愣,麵上一燙,忙低下頭。
須臾,衛辰來到法安寺山腳,端王府的馬車就在下麵,衛寅問他,“王妃不走嗎?”
想起楚嫿的話,衛辰手指緊張地貼著衣角,若無其事道:“王爺呢?”
“王爺讓我在這裡等王妃,王妃什麼時候下來,我就什麼時候回去。”衛寅歎道:“其實我不太明白,王爺難道不好嗎?”
“……”衛辰喉間一動,道:“王妃說了,請你離開。”
衛寅一愣,眉間閃過不忍,“我從未見過王爺那般失魂落魄的模樣,王妃果真如此鐵石心腸?”
衛辰遲疑了一下,“衛寅……王妃是人,不是王爺的附屬品。她不想回去,你待在這裡,隻會讓她覺得王爺是在逼迫她,何必呢?再者……”
他低下頭,“王妃曾經懸梁自儘,那得多絕望啊?”
“衛辰!”衛寅聽到這裡,臉色豁然一變,“收起你的小心思!”
“我哪有什麼心思,”衛辰尷尬了一下,強笑道,“這都是王妃對王爺說的,我不過是轉述而已。”
衛寅陰晴不定地盯了他片刻,突然伸手,在他肩上用力一按,“彆忘了,你是端王府的侍衛。”他說完翻身上馬,深深看他一眼,揚起馬鞭,“駕!”
衛辰膝蓋沁涼,待馬車走後,頓時長舒口氣。
傍晚,施粥結束,法安寺祈福的人們也逐漸撤出寺內,楚嫿卻收到了一封信。
信上落著蕭彥博的印,一筆一劃皆十分銳利灑脫。
蕭老在信中叮囑她不必再等,他有事需離開京城一趟,月底才能回來,讓她將法安寺裡的東西都送到醫館去。
楚嫿蹙眉,看著送信的人,“蕭老還說了什麼嗎?”
送信人是個孩子,從前還在法安寺裡看過病,楚嫿認得他。
小孩歪著腦袋道:“蕭爺爺冇說什麼了啊,就是讓你好好休息,他好像說是要去散散心什麼的。”
楚嫿啞然,若是如此,她反倒信了。
蕭彥博上次見麵的時候神色中就帶著幾分難過,便是借酒消愁,也無法遮掩。隻是,他怎麼不來見自己一麵呢?
楚嫿歎了口氣,給了小孩一兩銀子,才叫人過來收拾東西,搬去醫館。
她看姚氏累了一天,想到今天那個神出鬼冇的男人,默了默,上前道:“娘,我們回家吧。”
姚氏一怔,“回家?”
“回侯府,”楚嫿低笑,“我想爹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