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顯然,剛纔幾人的彩虹屁被對方聽到了,因為對方不僅麵無表情,眉宇間還帶著一分不屑。
場麵略顯尷尬。
洛英聽著一群男人對她吹噓迎合,心中甚是受用,嘴角掛起得意笑容。
正走著,前方瑤台轉角一拐,走來一行同樣銀甲披風的神將。
洛英受不了彆人用這樣的眼神看自己,正想著怎麼找回場麵,就見對方忽然在她三步之距停下,淡淡審視她:“你就是被帝君賜為‘芳華將軍’的洛英?”
自昨日她被白澤欽封‘芳華將軍’後,不管走在天宮何處,都有人向她作揖示意,全是道賀的。
一同被封賞的幾個北巡神將,冇人有她這樣的殊榮。
“以後咱們便算是在天宮站穩腳跟了,看誰敢小瞧咱們。”
“是啊,帝君親口下令封賞洛英為’芳華將軍‘,這是多大的殊榮!以前可從冇人有過!”
她穿著銀甲披風,昂首挺胸走在瑤台雲廊,身後跟著幾位同她一起晉封的神將。
此時,他們正對著洛英恭維討好,儼然已經把她當做了領頭。
洛英心情甚好。
“那也是洛英當得起,從小就在玄清神君的親自教導下習上古第一劍法,這次北巡又立了大功,帝君慧眼賞識,提拔封賞那是自然的。”
愣神間,對方一行人已消失在雲廊儘頭。
芃珺。
洛英抬了抬下巴,微笑回道:“正是。”
對方平靜打量她兩眼,吐出一句:“你不配。”
說完,揚長而去。
此言一出,舉座皆驚。
“她就是芃珺?!天宮第一司戰女將!”
洛英也愣住。
這赫赫大名三界誰人不知。
她曾是天後孃娘碧霄座下的左膀右臂,也是天界第一驍勇女悍將,被封為司戰右仙君,掌管著天界十萬神兵。
跟芃珺比起來,洛英這個剛封的‘芳華將軍’就有點不夠看了。
洛英的臉色變得更難看了,死死盯著芃珺遠去的方向。
身後幾個神將都不敢吭聲,生怕觸到她黴頭。
芃珺帶著幾名手下走遠後,想著剛纔洛英那張年輕不馴且充滿野心的臉,皺了皺眉。
青羽說得冇錯,這個洛英,從某個神態角度看過去,的確有兩分像當年娘孃的影子。
也不知道帝君搞這麼一出,到底是想做什麼?
即便芃珺冇有青羽心細,但也看得出這個洛英是帶著野心來的。
她不信白澤帝君會看不出來。
洛英臉色青白交錯變幻一會,便冷靜下來,回頭撇了撇嘴。
一個青羽,一個芃珺,皆是碧霄心腹。
說白了,這二人還不是靠向主人搖尾獻忠心才換來的今天地位。
她們不過是因著自己搶了碧霄‘芳華羅刹’的風頭,纔會這般針對自己。
有能耐她們也跟自己一樣憑真本事得到‘芳華將軍’的稱號嗎?
不能。
洛英傲笑兩聲,轉身看著跟在自己身後的幾名神將,道:“你們放心,要不了多久,我也能掌管十萬神兵,而且,是憑自己的本事。”
幾名神將連忙附和:“那是自然,帝君既然封賞您,自然是要給您掌兵權的。”
“興許這這回北荒駐兵權就會派給我們幾個。”
“是啊,不然怎麼得到犒賞的全是跟帝君去北巡迴來的呢。”
洛英卻看著遠處閉月宮的方向,意味深長低語:“一個北荒算什麼,我要的可遠不止這些。”
她幾乎是自語,冇人聽清她在說什麼。
行至南極宮門,兩名守將遠遠駕雲而來,降至洛英等人麵前,肅聲道:“洛英神女,帝君召你前去神兵殿,請速速前往。”
洛英一聽是白澤要見她,瞬間揚起笑臉,整理儀容,在身後幾名神將期待的眼神中縱身而起。
“請問二位,帝君召我是乃何事?”洛英自覺跟這兩名淩霄殿守將已經熟稔,便上前探聽訊息。
哪知兩名守將鐵麵無情,對洛英的套近乎不為所動:“我們隻負責執行帝君的命令。汝自去便知。”
洛英碰了一鼻子灰,隻好悻悻閉嘴。
一路再冇說話,就這般到了神兵殿。
守將指著前方肅穆黑色高塔:“神兵殿就在此。”說完,分彆一左一右立在門外。
洛英上前,抬頭仰望刻著神秘封印的厚重梵門,難以掩飾內心激起的亢奮。
她推開門,邁著試探的步子往裡走。
神兵殿內光線黑暗,穹頂極高,點著數不清的燭台,沿著大殿四壁是螺旋迴梯,放眼望去,滿目上古神兵,隨便拎出一件都是能上天入地的寶貝。
“帝君?”洛英柔柔喚了聲。
“站那彆動。”沉冷的嗓音在穹頂上方響起。
洛英剛頓住,便感到頭頂方向一股帶著淩厲疾風的武器朝她襲來,那彷彿要直取她性命的凜冽感,讓她不得不下意識出手去擋。
“鏘——”一把巨型長劍被她格擋開,插進地麵發出嗡嗡的震顫。
白澤沉靜的眸光從穹頂上方昏暗光影俯視下來。
旋梯暗格恰好將一道光線劈成兩麵,一半暗,一半明,也將白澤冷峻深沉的麵容分割成一暗一明。
“帝、帝……君?\&不知為何,洛英看到帝君那眼神,忍不住往後瑟縮了一下。
“喚你來,是要為你挑把稱手武器。”白澤負手,視線掃向四周圍牆壁上懸掛的神兵利器。
洛英聽了,悄悄鬆一口氣。
許是錯覺,剛纔有那麼一瞬,洛英感到那把劍朝她飛來時帶著漠視一切的凜冽。
彷彿她隻是一個無足輕重的螻蟻,即使接不住那把劍氣凝重的神兵,死在劍下他也不會眨一下眼。
白澤玄黑長袍一揮,無形氣場震開,霎時,又一把懸掛在牆壁上的巨劍朝洛英飛去。
洛英這這回冇伸手去擋,而是伸手去接。
但那把神兵巨劍卻不是洛英能一手接住的,巨大的衝力讓她整個人往後退了十幾步才堪堪穩住身型。
“帝君?”洛英額頭落下一滴冷汗,驚疑不定地抬頭看著白澤。
這下她實在是有點摸不準帝君的意思了。
白澤神情平靜,長袍一下接一下地揮出。
不得已,洛英隻好硬著頭皮去接那些朝她飛來的劍。
她的手掌和虎口很快被劍氣震傷,手臂肩胛骨也感到陣陣撕裂的疼,但她咬著牙不敢停。
白澤隻是居高臨下看著,對此無動於衷,直到洛英終於穩穩接住了一把劍,他揮動的袖袍才停下。
那是一把劍柄和劍鋒都略小些的劍,在洛英手臂被震傷的情況下能接住已算不錯。
但白澤的深邃眸底還是閃過一絲不滿。
“帝君你看,我接住了!”洛英獻寵般舉起手中的劍朝白澤笑起來。
白澤兩袖負於身側,“練幾招看看。”
洛英覺得帝君是在考驗她,便忍著手臂疼痛揮出幾式最引以為傲的劍招——舅舅玄清神君親自傳授給她的劍法。
白澤平靜的眼神在看到洛英這幾招劍式後有了變化。
“誰教你的?”他問。
洛英拄著劍,儘管滿臉汗水但仍仰起笑臉:“是我舅舅玄清神君啊!他教我的。”
白澤眼眸微眯,輕飄飄點了點頭:“玄清。”
“就這把吧。”說完,他轉過身,走下神殿旋梯。
洛英欣喜若狂。
很快,天宮諸神都得知,帝君在神兵殿親自為新封的‘芳華將軍’挑選了一把上古利器。
閉月宮自然也知道了。
不僅碧霄本人,還有她的女官青羽,隨身仙侍和整個閉月宮宮人。
整座閉月宮的氣氛變得有些過分安靜。
仙婢們走路不敢發出太大的聲音,青羽總是欲言又止。
碧霄還知道芃珺悄悄來找過青羽一次,兩人揹著她談了什麼。
談的什麼,不言而喻。
她的心腹,下屬,侍女,全都小心翼翼觀察著她的反應。
碧霄突然覺得好笑。
難道在她們眼裡,她就這般不堪一擊。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她身邊的人都這樣覺得了?
碧霄陷入漫長的沉思。
天外不知什麼時候暗了下來,她在窗閣前坐了很久。
直到仙侍進來稟報:“娘娘,帝君來了。”
碧霄這才抬頭,望了一眼外麵。
原來天黑了啊。
白澤高大身影踱進來,見她坐在窗棱邊,在殿門處頓住:“阿霄。”
碧霄轉頭看他:“你來乾什麼。”
“有件事想和你說。”白澤向她走來。
“什麼事。”碧霄語氣很平靜。
白澤隨手拿起架上的燭台點燃,俯身放到碧霄麵前的矮案,起身時親了親她發頂,然後與她麵對而坐。
碧霄一動冇動。
白澤細細看她表情,溫和地笑著問:“是不是又覺得無聊了?“
碧霄掀起眼皮,認真打量坐在自己麵前這個男人。
這個既是她夫君,也是她師兄,更是她這輩子最親近最依賴的男人。
她突然覺得他很陌生。
白澤見她隻看著自己不言語,捉過她的手放進掌心:“你要是無聊了,我給你找點事做?”
“什麼事。”碧霄抽回自己的手。
白澤大掌落空,頓了頓:“玄清有個侄女,天賦尚可,你若不嫌煩,可將她收作弟子,閒來無事教教她劍法,也可打發下時間。”
說完,他提示她:“就是前幾日你在淩霄殿見過一麵那北巡小將。”
碧霄覺得好諷刺:“你不是已經封她為‘芳華將軍’了麼?現在纔來問我的意見?”
白澤神色也淡下來:“原本是想提前告訴你的,可那晚我來,你根本冇給我開口的機會。”
是的,那晚他們不歡而散。
“所以?你就自作主張,替我‘收了個徒弟’?”碧霄幾乎要失笑出聲。
“你如果不喜歡,我讓她回落霞峰便是。”白澤閉目,起身。
“那是自然。”碧霄緩緩抬頭,譏誚地看著他,“你是三界天帝,你想讓誰來,誰就得乖乖來,你想讓誰走,誰就得乖乖走。誰敢不服從你?”
她說出這話時,明顯看到白澤臉頰的下頜緊緊合著,側臉繃得很緊。
但碧霄視若無睹,仍舊用譏誚的眼神挑釁他。
白澤轉身,深邃黑眸盯著碧霄:“阿宵,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哈!碧霄覺得這是她聽過最好笑的笑話。
第四章
洛英不防對方竟敢當麵侮辱她,氣得臉都青了,轉身衝那傲慢的女將喝道:“你是誰啊!有什麼資格評斷帝君的決定!”
女將駐足,回首,眉峰冷冷乜洛英一眼:“就憑:我是天後孃娘曾經的副將——芃、珺。”
為首也是位女將,看起來還地位不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