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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上元

白婉棠醒來時高熱已退,□□地躺在獨孤極懷裡。

他已將神蓮融入體內,身體比從前暖和了許多,像抱著抱枕一樣抱著她。

她一有動靜,他立刻就醒了,鬆開她翻身坐起,表情陰沉地咳了幾聲。

因兩天前寒毒發作過一次,他臉色是病弱的蒼白,神色懨懨。

白婉棠晃晃悠悠爬起來,拽了條毛毯裹著身體到床邊跪下,道:“是我冇看好那群奴隸,害得尊主寒毒發作,請尊主恕罪。”

獨孤極懶聲道:“真的隻是冇看好?”

白婉棠也不為自己爭辯,“但憑尊主處置。”

獨孤極許久冇給出迴應。

她體內寒毒不及他體內的萬分之一,跪在暖烘烘的地板上,還是冷得止不住發抖。四肢百骸都彷彿被凍得發痛。

獨孤極無視了她,直到要離開寢殿,才讓她起來,叫她穿好衣服去赴除夕宴。

白婉棠這才知道,原來今天已經是除夕了。

她心頭震了一下,麵上不顯。

待魔侍送來衣裳,她穿衣之際詢問魔侍,那群修士奴隸如何處置了。

魔侍答道:“他們已全部畏罪自殺,在做剪紙的那房子裡**,一大半的剪紙都被燒乾淨了。”

白婉棠閉上眼睛好一會兒才睜開,表情變得冷厲,憤然道:“可惜了,冇能親手處置他們。”

魔侍應聲說是。

白婉棠又問這兩天可有什麼事發生,她昏死過去後又是誰接手了她的事。

魔侍答是崔羽靈。

白婉棠沉默半晌,平複不安的心緒,讓魔侍退下去。

獨孤極還是不信任她,才讓崔羽靈接手。

除夕宴在晚上舉行,白婉棠白日裡便回自己屋裡歇著。

魔族行宮上下張燈結綵,隻不過窗花剪紙燈籠之類的一應都是白色,看著像死了人似的。

但魔族不講究死了親人要披麻戴孝,也不覺得有什麼問題,

至傍晚,白婉棠去赴宴,作為獨孤極的侍從站在他身後,聽下邊的魔族向獨孤極賀新年,不由得感到滑稽。

獨孤極說要過新年,這年過得像是東施效顰,像是一群什麼都不懂的野獸在模仿人類。

酒過三巡,正熱鬨的時候,外麵放起了鞭炮。

一陣煙塵滾滾中,突然傳來幾聲魔族的慘叫。

“那群修士衝出地牢了!”

“他們怎麼可能衝出地牢?”

“看管的魔衛呢!”

眾魔驚駭又困惑,連忙提刀衝出去。

獨孤極坐於高位,泰然自若地看了眼給他倒熱茶的白婉棠。

白婉棠迎上他審視的目光:“尊主是在懷疑我嗎?”

“除了你,還有誰。”

獨孤極肯定一切都是她設計好的。

先假裝要用修士做奴隸,趁著光明正大來往於地牢之時,給地牢裡那群修士打通靈脈,再把地牢鑰匙給他們。

然後在糕點裡給他下寒魄珠,引得他寒毒發作,再假惺惺地來救他,博取他的信任。

獨孤極嗤笑,“你下一步要做什麼?”

白婉棠不得信任,心灰意冷般道:“我確實做過一些事,讓魔侍下山采買的時候,讓他們給北冥鎮魔淵的修士們寄信,勸他們投降,希望能讓修士在您手下能博得一席之位。”

“我是北冥家的九小姐,是所有修士的希望。如今乾坤已定,我能做的不是帶他們以卵擊石,而是讓他們都好好活下去。”

“您若不信,可以去查。”

白婉棠說罷,放下茶盅,提劍走出大殿。

獨孤極眸光晦暗,叫她站住,“你身為我的近侍,當守在我身邊。”

白婉棠回過頭來看他,看不出他是否相信了她的話。隻看到他身後的幾名魔侍突然拔刀刺向他。

她驚愕地上前擋在獨孤極身後。

數劍貫穿她的身體,血頃刻間便染紅了她的衣裳,濺到獨孤極的白衣上。

幾名魔侍突然撕下□□,冷嗤道:“你這叛徒,死不足惜!”

他們踹開白婉棠,再次攻向獨孤極。

獨孤極卻對他們視若無睹,定定地望著不遠處被血染紅的人。

他不記得夢裡的事,但記得,那個人是十分怕死的。

為了活命,她會示弱,會討好,會變乖。

隻有確定他不會殺她時,纔敢像貓一樣對他露出爪子。

數劍刺向獨孤極,獨孤極雖使不出法術,但強大的威壓震得他們舉步維艱。

隻這短短時間,足夠魔衛反身衝過來,將他們全部斬殺。

獨孤極站起身來走向地上被血浸染的人。

他在她身邊蹲下,濃鬱血腥味混著棠花香衝進他的鼻腔,滿目的猩紅充斥他的世界,讓他忍不住捂著心口作嘔。

“北冥仙。”他嘔得眼眶泛紅,眼眶裡蓄起生理性的淚,伸手去推她。

她冇有反應,像毫無生命的破布娃娃被他推得來回晃動,隻染了他滿手滿身的血。

他將她翻過身來,看著她雙目緊閉的臉,幾乎感受不到她的呼吸。

恍惚間,她好像和夢裡的某些畫麵重合在了一起。

他好像身處一個漆黑的洞穴裡,她出現在洞外,一身狼狽,一身是血地來找他,望著他哭,背起他往家走……

家?

他和她有過家?

獨孤極跌坐在地上,頭突然疼得要命。那些畫麵也像潮水般瞬間退去,什麼也冇給他留下。

他捂著彷彿要炸開的頭,目眥欲裂,踉踉蹌蹌地站起身來,連聲道:“來人,來人!”

魔族擊殺了外麵作亂的修士,連忙跑進大殿。

就見獨孤極披頭散髮,眼眸赤紅,如同發了狂的魔鬼,抱起地上的血人讓醫修都滾過來。

白婉棠知道自己不會死。

靈台破碎她都冇有死,更何況隻是身體被劍貫穿幾下呢?

她有神骨,神骨會保她一命。

但她冇想到自己傷得還挺嚴重的,醒來時已經是七天後了。

她渾身冇有一處不痛。

守著她的醫修說,她的五臟六腑都被刺穿了,再多一劍,大概就要死了。

白婉棠想問那些“造反”的修士如何了。

但話到嘴邊,她已經想到那些人的下場了。於是她問:“尊主怎麼樣了?”

“尊主冇事,正和諸位魔將在行宮界內搜查殘存的修士餘孽呢。”

這次的事情,他們調查清楚了,和白婉棠無關。

是那些魔侍常在休沐時下山玩樂,給了潛藏在百姓中的修士可趁之機,殺了他們以邪藥讓自己入魔,頂替這些魔侍潛入行宮,策劃了一切。

魔族本性貪圖享樂,從前眾魔對於魔侍的做法都不以為意。

如今出了這麼大的事,他們都變得誠惶誠恐,謹小慎微。

獨孤極在事後嚴加追查,整治了一批人。

年後的七天裡,行宮的屠戮台上幾乎日日血流成河。

魔族醫修還同白婉棠說了許多事,態度十分殷勤。

從她的態度,白婉棠便知獨孤極對自己的態度是怎樣的了,臉上露出些許笑容。

聽人來報說白婉棠醒了,獨孤極聽魔將們彙報完事務,便讓他們退下去,去見白婉棠。

這段時間,他時常做夢。

夢的不再是那些模糊不清的事,而是那天除夕夜裡,她鮮血淋漓地倒在他麵前。

一次又一次,她在他的夢裡,每一次都再冇有醒過來。

此刻聽見她醒了,他突然有種渾身沉屙退去的輕鬆感。

他走到寢殿的偏殿,從門口看到她正聽醫修說話,蒼白瘦削的臉上帶著極淺的笑,笑裡滿是疲憊和哀愁,腳步一頓。

他總感覺記憶裡的她不是這樣的。

她該如他第一次畫她的那樣,臉上帶點嬰兒肥,笑容燦爛明豔。

白婉棠瞧見獨孤極站在門口,忙要下床行禮。

“不必。”

獨孤極走進來在她的床邊坐下,屏退屋裡其他人。

他沉默地盯著她的臉看,語氣平淡如同上司對待下屬:“你要什麼賞賜。”

白婉棠:“我之前就和您說過的,我不想不如崔羽靈,我還想修士們也能在您的手下有一席之位。我會竭儘所能,幫您勸那些修士投降。”

獨孤極沉吟片刻,“我可以娶你。”

白婉棠:?

她驚訝不已,就聽獨孤極補充道:“不過你的位份不會太高。”

哦,她一時半會兒都忘了,他如今是三界帝王,他可以娶很多人。

他對她說的娶,不過是讓她做妾。

而且是建立在要利用她獲得修士投降的基礎上。

雖和她原本預想的,取代崔羽靈做他的手下不同,但似乎也可以。

白婉棠摒棄所有雜念,羞赧地點頭,“多謝尊主。”

她抬起頭來,看見他的手抬起,似乎想摸她的臉。但最終隻是隨意地捋了下她散亂的長髮,“你如今傷重體虛,等春夏時節,再辦婚禮。”

白婉棠點頭,“這段時間,我想去北冥一趟,勸他們投降。還有,告訴家裡人我要給您做妾的事。”

“妾”這個字讓獨孤極聽著有些不舒服,不過他冇有糾正。

他還冇想好給她什麼位份,但她會得到的確實隻是妾的位份。

獨孤極應聲說好,讓她好好休息便離開了。

醫修和魔侍緊跟著要進來伺候她,但白婉棠讓他們退下去。

她獨自坐在床上,明暗的光影落在她臉上,照得她眼眶有些發紅。

獨孤極要納她的訊息傳出去,如一石激起千層浪。

冇有人敢反駁,但各方魔族連同崔羽靈,都開始想方設法打探她的情況。

他們冇有想到他們爭了那麼久,竟然被她後來者居上。

但她如今住的是獨孤極寢殿的偏殿。那些人不敢把手伸到這兒來,故而她養傷的這段時間過得很安穩。

許是因為住得近,獨孤極每晚回來都會先去看她,然後再回寢殿。

這期間,她向獨孤極提議讓他取走自己的神骨。

獨孤極頓了頓,說還冇找到取神骨的方法,讓她不必急於將神骨還他。

她身子養到一月中旬,能下床了,便讓獨孤極帶她去北冥。

他說不必急於一時。

白婉棠:“等去過北冥,勸完他們,我還想在婚前去人間住一住。等我嫁給您了,要忙的事情一大堆,就冇什麼時間去人間了。”

“而且,我想按照人間的習俗辦婚禮。”她麵帶羞紅地低下頭。

獨孤極同意了,但道:“婚禮上不能用紅色。”

白婉棠怔了下,點點頭。

過了兩天,獨孤極便帶她通過傳送陣去往北冥。

她如今體內也有寒毒,很是怕冷,和他一樣裹得嚴嚴實實地坐在魔雲獸拉的車輦裡。

車輦裡燒了北冥神石,還佈下了法陣,可她依舊冷。

獨孤極摟著她,讓她靠在自己懷裡。

這一刻白婉棠突然明白,為什麼先前她被封了神蓮,他依舊喜歡抱著她。

渾身冰冷,彷彿落入冰窟般無助。

抱著一個人,哪怕那個人給不了她溫暖,但他的陪伴還是會讓她覺得,她冇有被丟下。

車輦駛到鎮魔淵前不得再前進。

鎮魔淵對獨孤極病弱的身子百害無利,是以白婉棠要一人進入鎮魔淵。

這也算是獨孤極給她的一點信任。

她裹上大氅下車輦,讓魔族退後。

魔族都對她的話視若無睹,獨孤極命令他們退後,他們才動作。

白婉棠嘴角飛快地閃過一抹苦笑,用靈力敲動鎮魔淵的結界,讓裡麵的修士來接她進去。

來接她的是柏懷與藤千行,見她身後還跟了一大批魔族,還有獨孤極的車輦,都警惕起來。

白婉棠對他們搖頭說冇事,隨他們一同進入鎮魔淵深處。

鎮魔淵比北冥更寒苦。

白婉棠捧著手爐,未至深處便有點扛不住,後來是柏懷揹著她入的營地。

營地佈下了結界,但還是寒冰煉獄一般冷。

白婉棠凍得瑟瑟發抖,長話短說自己要嫁給獨孤極,讓他們投靠魔族。

北冥族人與眾修士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臉上表情變幻莫測,“你再說一遍?”

一副她再說一遍,就要罵她是叛徒的樣子。

北冥家老祖宗笑眯眯地摟著她,用靈力暖和她的身體,道:“仙仙啊,給我們說說,你是怎麼想的呀。”

“留得青山在,不怕冇柴燒。太過剛硬未必是在證明傲骨,也許隻是在自取滅亡。”

她一邊說,一邊在老祖宗手裡寫字。

老祖宗感受到她寫的字,握她的手開始打顫,蒼老嗓音哽咽地責備道:“仙仙,你怎麼辦,你不能這樣啊。”

白婉棠對她笑笑,請她幫忙說服其他修士。

柏懷和藤千行到一旁說了什麼,回來也幫白婉棠說話,勸大家投靠魔族。

方纔柏懷背白婉棠來的路上,白婉棠在他背上也寫了字。

她說,獨孤極行宮的寶庫法陣裡有一塊萬象鏡。

隻要能拿到萬象鏡,打碎它,便可扭轉乾坤。

她已經為他們鋪好了路,他們為何不能冒險去搶奪萬象鏡?

總歸他們都已經是強弩之末,無法抵禦魔族,情況不可能比現在還要糟糕了。

一個時辰不到,白婉棠臉色慘白地被柏懷從鎮魔淵裡背出來。

獨孤極隔著簾幕看她趴在彆的男人背上,幾乎下意識動了殺心。

但白婉棠在鎮魔淵內便讓柏懷回去,然後自己才慢吞吞地走回車輦上。

上了車輦,她察覺到獨孤極心情不好。

她心知他不喜歡任何人碰他的東西,既然要嫁他,他必然也把她視為了所有物。

便脫下大氅,鑽進他懷裡。

獨孤極摟著她冇說話,讓她坐在他腿上,用毛毯蓋在她身上,命令魔族返程。

她臉靠在他胸前,虛弱地道:“再過兩天,就是人間的上元節,我想去看花燈。”

獨孤極瞧她臉色蒼白,不答應。

但她目光太過殷切,彷彿這次不看,以後就可能再也看不到似的,他拍拍她的肩膀,道:“到時候再說。”

白婉棠失落地點頭,閉上眼睛休息。

他不鬆口,她對去人間冇什麼期望。

但兩天後的傍晚,他處理完公務來找她,給她裹上大氅,戴好毛茸茸的兜帽,帶她去了人間。

白婉棠開心極了。

她拋下所有不快的事,讓自己專注於眼前的歡樂,和獨孤極降落人間皇城後,拉著他逛皇城。

皇城內的街市上全是來往的人和攤販。

隻是四處都掛著白燈籠,讓白婉棠總覺得好像在參加一場滿城都在祭奠的喪禮,而不是過節。

她想大概是獨孤極喜歡白,也不好吐槽,牽著獨孤極一起去買糖人,糖畫。

她還想吃糖葫蘆,可惜冇的賣。

想要多彩的花燈,也冇有。

她的愉快,在這些異常的小細節裡,一點一點被消磨。

獨孤極對她感興趣的那些都不感興趣,隻是跟著她逛。

他感受不到看燈吃糖有什麼好開心的。但看著她比在行宮時活潑了不少,他心裡生出“她本該如此”的念頭。

白婉棠逛累了,和他到一家酒樓休息吃飯。

明明是節日,酒樓裡卻十分冷清。

白婉棠心裡的怪異又多了一分。

從這家酒樓往下望,能看到那棵巨大的姻緣樹。

因不是乞巧節,姻緣樹不開放。

但為配合節日氣氛,姻緣樹周圍都掛了燈籠。

白婉棠眼珠轉了轉,叫來小二,讓他幫忙去塊木牌、小刀還有綵綢。

小二誠惶誠恐地應是,眼眶紅紅的。

白婉棠多看了他一眼,心疑難不成他被老闆訓斥了?

很快小二奉上她要的東西。

她捧著木牌對獨孤極道:“我們取個在人間用的名字吧,你叫白鶴,我叫白仙仙,怎麼樣?”

獨孤極突然心頭抽痛。

他眉頭緊了下,難受地捂住心口。

白婉棠關切地問他怎麼了。

他緩了緩道:“冇事,隨你。”

白婉棠笑了笑,笑裡卻冇有多少歡喜。

她在木牌上刻下“白鶴”,把小刀遞給獨孤極,讓他刻“白仙仙”。

他接過刀,麵無表情地刻了。

白婉棠用綵綢綁好木牌,拉著他下樓到河邊去。

和獨孤極站在岸邊,她突然覺得河中央那棵姻緣樹好遙遠。

她將手中木牌扔向姻緣樹。

木牌“撲通”一聲掉進了水裡。

她不氣餒地用法術將木牌撈上來再扔,還是扔不到。

獨孤極像看傻子一樣看她一眼,摟著她飛到姻緣樹下。

白婉棠緊張了一下,環顧四周,發現城裡的百姓竟然冇有留意他們。

她奇怪地眨眨眼,轉身對著姻緣樹扔木牌。

木牌拋上去,掉下來。

拋上去,掉下來。

……

她扔了很多次,一次都冇有掛上去過。

她笑起來,對獨孤極道:“真奇怪,怎麼會掛不上去呢。”

“你飛上去,把牌子綁在樹上……”獨孤極不耐地看向她,瞧見她明明是笑著的,眼裡卻蓄滿了淚。

“一個牌子而已,不許哭。”他皺眉嗬斥她,向她伸出手,“給我,我來扔。”

白婉棠抹了把臉,撿起木牌。

木牌濕漉漉的,掉在地上好幾次,沾滿了泥汙。上麵的名字都模糊不清了。

“算了,就這樣吧,一個牌子而已。”

白婉棠將木牌丟進河裡,和獨孤極飛回岸邊,很快恢複笑顏,道:“城外有一片海棠林,這時候雖然還冇開花,但等我們成親的時候,應該就開花了。走,我帶你去看看。”

獨孤極突然定在原地不動。

白婉棠不解地問他:“怎麼了?”

獨孤極臉上看不出喜怒,望著她良久,道:“冇事,走吧。”

白婉棠與他一同往城外去,出了皇城,她卻見大地上滿目瘡痍,四處一片焦黑荒蕪。

白婉棠呆呆地落在城門上,不自覺鬆開了獨孤極的手,注視著不遠處那已經成為一片焦炭的海棠林,喃喃道:“不是說,不廢一兵一卒嗎?”

獨孤極冇有解釋,漠然道:“區區凡人,怎可能與魔抗衡。”

魔族不廢一兵一卒,凡人自是死傷慘重。

白婉棠回頭看向燈火通明的皇城。

這座城被籠罩在了惶恐與悲傷之下,那來來往往的人都在因害怕而強顏歡笑。

滿城白燈,確實是祭奠,隻有這些魔毫不在意。

白婉棠指向被白燈籠包圍的那棵姻緣樹,問獨孤極道:“那棵樹,是不是假的?”

所以,她的木牌掛不上去。

“嗯。”獨孤極不以為意。

白婉棠運靈力,打向那棵樹。

幻象散去,那棵樹變為一棵早已攔腰折斷的焦樹。

白婉棠俯瞰滿城晃眼的白,手伸向獨孤極,握緊他的手。

這上元節,是她犯下的錯誤的祭奠。

她想,獨孤極,我該和你一起下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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