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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傅之曜猛地攥緊拳頭, 俊美無儔的臉龐幾近扭曲,赤著的雙腿顫抖不止, 一**難忍的痛楚席捲至四肢百骸, 整個人差點癱軟在地。

若非忍耐力異於常人,估計當場就要暴跳如雷。

燙傷,用冰水處理, 這是正確的方式。

他拚命地告誡自己, 沈琉璃在幫他,她在幫他緩解痛苦。

強自控製著想要掐死沈琉璃的衝動, 指甲幾乎刺入掌心, 幾個深呼吸後, 傅之曜方纔勉強將胸腹間騰起的那股殺意收斂。

沈琉璃心疼難忍, 又被眼前的一幕驚到, 整個人慌到手足無措, 對外界敏銳的感官基本喪失。

一張小臉爆紅,耳根和白嫩的脖頸皆像煮熟的蝦一般紅。

她不敢閉眼,害怕看不清手上冇個準頭, 不能將皮膚上的熱度降下, 真的造成不可逆轉的傷害, 被毀的不僅是傅之曜, 也是她的幸福。

雖然, 目之所物, 醜陋泛紅, 瞧著甚是猙獰可怖。

但她卻強忍著,直到將花瓶裡的雪水用儘,方纔閉上眼睛, 逃也似地躲到了屏風另一側。

她也不敢看他的臉色, 不用看也知道,定然同那可怕的物件一樣,扭曲駭人。

沈琉璃抬手捂著劇痛無比的胸口,好難受,怎麼越來越疼了。難道自己有病在身?

屏風這邊,沈琉璃忍著心疾發作的痛苦,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小臉一片慘白。她想讓采青找禦醫過來診治,可屏風那邊的傅之曜全無動靜,也冇穿褲子,她隻能選擇忍。

而傅之曜也不怎麼好過,勉力靠牆撐著身體,又仔細觀察了一下自己的情況,不算太糟糕,大部分湯汁並冇正中要害,而是稍微偏了寸許,大腿內側根居多。

廢,倒是不會廢,隻是可能受幾天罪。

沈琉璃,你可真是好樣的。

一碗湯差點就將他弄成殘廢!

“傅之曜,你現在怎麼樣?傷得這般嚴重,肯定要用藥,你不讓禦醫醫治,總得擦一些專治燙傷的膏藥吧?”沈琉璃死死地將花瓶抱在胸口,手指寸寸縮緊,指骨泛白,她所說的每一個字像是從齒縫中擠出一般,幾乎用儘了全身的力氣。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自己越擔憂傅之曜的情況,心口似乎疼的越甚。

傅之曜亦是疼痛難忍,隱約聽出沈琉璃的異樣,卻無心探究,啞著嗓子說:“左邊架子最底下的暗格裡有療傷的聖藥,幫我取來。”

“好,馬上!”

沈琉璃急忙走過去,到架子跟前時,心口疼的已經直不起腰,嫩白的手撐在架上,渾身幾乎虛脫無力,身子一軟,順勢滑在了地上。

砰地一聲。

花瓶落地,四分五裂,碎了一地。

“阿璃,怎麼了?”傅之曜惱怒沈琉璃動作慢吞,卻儘量控製著情緒,刻意讓聲音染上了一絲急切與擔心。

“冇……冇事,隻是花瓶碎了。”沈琉璃小臉煞白煞白的,死死地咬緊牙關,顫抖著手摸索著打開暗格,取出裡麵的褐色藥瓶。

傅之曜的傷處比較尷尬隱秘,他又是個好麵子的人,先緊著他纔是,而她心口的疼,還可以再忍忍。

雖然,沈琉璃不知道自己身體出了什麼毛病,但她潛意識裡總覺得自己以前,心口似乎也這般疼過,她好像慣會忍疼的。

傅之曜自戕明誌那次,她的心猶如萬箭穿心之痛,因為來勢太過迅猛,她受不了。可這次的疼卻是一點點加上去的,尚在她能忍受的範圍。

她艱難地挪動腳步,一步步地走回屏風,將藥瓶給傅之曜扔了過去。

“快擦藥物,很快便會好!”

看著滾到腳尖的藥瓶,傅之曜擰了擰眉,自己這樣能撿?

他抬頭往屏風的方向瞥了一眼,發現沈琉璃似乎蹲在地上,眉頭皺得越發深了。

猶豫了片刻,傅之曜倒底冇為難她,畢竟自己此時的樣子確實不太好看。齜了齜牙,傅之曜試著一點點彎下腰,折騰了一身冷汗,總算堪堪將藥瓶撿起來,又給燙傷處一一抹好藥膏。

等那股疼痛緩和了些,傅之曜說:“阿璃,我要出來了。”

“啊?你……我……我給你找件褲子……衣服……”沈琉璃按著胸口,神色一慌,說得語無倫次,幾乎不成調。

哪知剛緩解的疼痛,又猛地疼了起來,她強撐著屏風,站起身,就見傅之曜以一種極其怪異的走路姿勢,像是一隻橫走的螃蟹,一點點地移了出來,就那麼毫不避諱地撞入她的眼簾,沈琉璃驚得趕緊閉上眼睛。

傅之曜停下腳步,目光複雜地看向沈琉璃。

少女的麵頰慘白毫無血色,烏黑長髮有些淩亂,因汗水濕糯而黏在額間,細白的手指死死地按著心口,神情痛苦而難受。

這是心疾犯了?

殺他,心疾便會發作。難道那碗湯是她故意潑的?

不可能!

哪兒有人會用一碗熱湯殺人,她方纔的緊張與慌亂做不得假。若說冇失憶的沈琉璃有可能做出這種惡毒事,可失憶的她不可能這般做,不可能。

她冇有動機,也冇有理由。

心思百轉千回,傅之曜愣了一瞬,下/身又冷又疼,什麼都冇說,亦什麼都冇問,慢慢地移到了龍榻上,又拉起被子將下半身蓋住。

他朝外喊了一聲:“張貢。”

張貢一進來就感覺氣氛不對勁兒,地上的碎瓷片,屏風旁一臉蒼白的阿璃姑娘,以及躺在龍榻上的皇上,種種跡象都表明之前發生了某種不同尋常的事兒。

難道是皇上讓阿璃姑娘侍寢了?

可就算阿璃姑娘侍寢了,不應該在榻上麼?

張貢不敢胡亂猜測,當即跪地磕頭道:“奴參見皇上。”

傅之曜冷聲道:“讓禦醫院開些麻沸散過來,快!”

“是。”

冇多久,張貢便將麻沸散取了回來。傅之曜一揮手,便讓他退了出去。

“阿璃,這是可緩解你疼痛的藥。”傅之曜揚了揚手中的麻沸散,說,“過來服下。”

沈琉璃趴在屏風上,疼得已然神誌不清,乍然聽聞傅之曜的聲音,一臉驚愕。

她踉踉蹌蹌地撲到傅之曜跟前,白著小臉,問他:“你知道是怎麼回事?”

傅之曜眸光微閃,心疼地撫了撫她的長髮:“先服藥,這是麻沸散,可暫緩你的痛苦。”

沈琉璃點了點頭,將麻沸散服下後,漸漸的,她感覺心臟木木的,好像真的不怎麼疼了。

見她好受了些,傅之曜方纔一臉凝重道:“阿璃,你患有心疾。”

“心疾?”

不治之症!

這無異於晴天霹靂!

她竟然身患絕症,命不久矣。

沈琉璃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身形晃了一下,一把拽住傅之曜的胳膊,急赤白眼地搖著他,聲音亦是染上了濃濃的哭腔。

“我會死嗎?我會死嗎?我不怕疼,可我怕死,我想好好活著……”

被巨大恐懼支配之下,傅之曜是她僅有的救命稻草,她剛要敞開心扉同這個男人相親相愛,老天卻給她開了這樣的玩笑。

一點都不好笑,她完全接受不了。

她還這麼年輕,這麼貌美,花期也未綻放,她不想死,真的不想死。

隨著沈琉璃劇烈的晃動,下/身摩擦被褥加劇了痛感。

傅之曜倒吸一口涼氣,麵色青一陣白一陣,悶聲道:“你不會死,我快死了!”

見傅之曜麵色難看至極,沈琉璃慌忙鬆開手,不敢再晃他: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冇想燙你。你幫我挑魚刺,我便想親手盛一碗雞湯給你,哪知道心疾突然發作,我手一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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