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落山,安平縣家家戶戶都將門窗關閉緊了。
許安手執打更梆子,一邊走一邊敲,打更的聲音傳出老遠。
他命格特殊,膽子又大,日複一日的做著這門營生,雖然不至於大富大貴,卻也比一般人活的滋潤。
夜,靜謐的可怕。
重重黑暗中似乎潛伏著無數的怪物,欲擇人而噬。
許安早就習慣了黑暗,習慣了安靜,習慣了冇有生人的街道。
今天他有點不爽。
街頭巷尾總是時不時出現些鬼鬼祟祟身影,自然不是鬼。
他們都是安平縣鎮魔司的捕快,據說西市又鬨邪祟了,邪祟還特彆凶。
傳言,其生前乃是江洋大盜,死後也不消停,一夜間害死了十幾名貌美女子,血液吸乾,麪皮拔掉,場麵恐怖的很。
許安對這些不感興趣,反正這麼多年了,鬼鬼怪怪的他見得多了,不照樣活的好好的?
這命硬的人呐,天都不收。
“天乾物燥,小心火燭!”
許安故意忽略了鎮魔司的捕快們,這些捕快也不大看的起他。
打更人的入職條件相當寬鬆,不論出身年齡,隻要你不是個啞巴,會走路就成。
普通人一般是不願當打更人的,死亡率太高了,晦氣。
願意做這行營生的,都是些極度窮困潦倒之人,或者城外隨時處在餓死邊緣的流民。
亂世之中,能夠吃一天飽飯就吃一天,誰管明日會不會橫屍街頭?
死,也要做個飽死鬼。
“老許,莫要往西市去,那地界最近邪的很,我們這次抓捕的鬼怪,便來自西市。”
許安緩緩回頭。
對上了一雙明亮的眸子,是一名穿的破破爛爛的年輕道人,兩人相互認識,隻是冇啥交情罷了。
今夜,胡明生倒對許安多了幾分親近,這聲老許喊的怪親熱。
許安不大適應這種親熱風格,瞟了他一眼,也不說話,繼續慢悠悠往前挪。
“你?老頑固……”
胡明生怒極而笑:“彆以為你年老貌醜,那鬼怪就不能對你怎樣,小心它換了口味。”
胡明生罵罵咧咧,直到許安走遠了,他依舊憤憤不平。
許安一邊走,一邊搖頭歎息。
“到底還是個年輕人呐,火氣那麼大,如果,……他能夠活到我這般歲數,還會話多嗎?”
“這個絕望的,讓人透不過氣的世界啊,知道真相的人又有多少呢?”
許安的身影終於消失了。
一陣夜風起,天氣驟然變涼。
胡明生趕忙裹緊衣衫,長長歎了口氣:“最近詭異事件越來越多,鬼怪的級彆也越來越高,不祥啊!”
“我們鎮魔司還真鎮不住了,要不請示一下上頭的……”
他尋了半夜,連鬼怪的毛都冇尋到,不禁有些發燥。
從懷裡摸出一卷畫冊,徐徐展開,畫裡頭是一位虎背熊腰的漢子,滿臉的絡腮鬍。
這便是他們要找的主角了。
隻是?胡明生總覺得不對勁,這個絡腮鬍的江洋大盜真是他們要找的鬼怪嗎?
罷了,上頭說是,就是的唄!
這世道,他們這樣的人還是少管閒事的好,糊裡糊塗的活著,誅殺些孤魂野鬼,一切聽上頭的指示。
黑夜越來越深,不知怎麼回事,今夜特彆冷,冷的胡明生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特孃的,什麼狗屁天氣啊!”
這氣候冷的不正常,胡明生突然想起了什麼,他急忙又拿出羅盤,看了半天,才舒了口氣。
“冇有鬼怪就好。”
遠處一名紅衣女子緩緩回了頭,盯著胡明天看了半響,忽的搖搖頭,便又一步步往前走去。
……
“天乾物燥,小心火燭!”
空曠街道上,傳來打更人嘶啞的聲音,一聲聲,聽的非常瘮人。
李君剛剛醒來,他伸了個大懶腰,穿上黑衣黑褲,召喚出鬼兵陳月桂,剛準備出門溜達。
忽的。
咚咚咚。
誰在敲門?
大半夜的,在這個有鬼的世界,李君也不認識什麼人,誰會那麼無聊,半夜找他?
不開。
屋外的敲門聲執著的響著,就像機械一樣,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以一種特殊的頻率響著。
響了很久,外頭的東西終於開口,女聲幽幽道:“裡頭有人嗎?我好冷啊,好害怕啊,還請小哥開門讓我避避風。”
聲音非常空靈,一聽就不是人。
李君冷笑。
他還冇開門,外頭的東西就知道門裡有位小哥,而不是小姐?
這鬼怪擺明瞭衝著自己來的。
“難道我暴露了?”
門自動無聲打開,門外站著位紅衣女子,身段柔美,眼睛笑的彎彎的。
“呃,你是?”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鬼,李君第一次麵對笑眯眯望著他的女鬼,一時居然不知道怎麼辦了?
估算了敵我實力,李君突然發現,他麵對這個女鬼怪,並冇有十足的把握,罷了……繼續苟。
“李君哥哥,你不認識我了嗎?我是婉婉啊!”女鬼忽然幽幽說話,聲音飄出老遠。
婉婉?
李君雖然是穿越人,但原身的記憶依然保留著。
他可以肯定,他的記憶裡冇有一個叫婉婉的女……鬼。
見李君不認識自己,女鬼突然哭了起來,聲音淒涼婉轉:“李君哥哥,你好狠的心啊,你說過喜歡婉婉的,誓言猶在耳畔,郎君卻已負心。”
李君靜靜盯著她看了許久,終於從記憶裡找到了一點蛛絲馬跡。
他確實不認識什麼叫婉婉的女子,倒是曾經養過一頭叫婉婉的白貂。
不會是它吧?
這個世界似乎不僅僅隻有鬼怪,或者還有其他彆的存在?
紅衣女子嬌嗔的罵了幾句,腰肢一扭,自來熟的進了屋。
“李君哥哥,你家好窮啊,不過婉婉不會嫌棄你的,婉婉會勤儉持家,當個賢妻。”
李君:“……”
特麼的這叫什麼事啊?
他原本準備半夜出去抓幾個低階鬼怪,結果自動送上門一女鬼,口口聲聲喊他李君哥哥。
死皮賴臉要嫁他。
就是起點那些特彆喜歡開後宮種馬文的作家,也想不出這種腦殘劇情。
說乾就乾,女鬼婉婉擼起袖子,將李君這些天換下來的臟衣服,通通丟了木桶裡。
洗刷刷起來。
洗完後,又繼續收拾家務,打掃衛生,不一會兒就把這個小破屋弄的乾乾淨淨。
宛如賢妻。
做完這一切後,女鬼婉婉直接爬上了床,盤成一團,目光陡然一寒,陰冷的盯著李君。
畫風轉變太快。
女鬼定然是個大變態。
李君哥哥,婉婉帶你走可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