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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章 王熙鳳興師問罪

蓉哥兒一副剛醒來的樣子,打著嗬欠揉了揉眉眼。眼角透逢,暗暗看著下麵的小褥子。

她們應該看不出王熙鳳在下麵吧。

賈蓉在心裡安慰自己,一顆心卻絲毫冇有放鬆。神經都繃緊了,臉上還要表現出若無其事的樣子。太考驗的一個人的演技了!

他強裝鎮定道:“姑姑們怎麼過來了?”

“方纔璉二哥起來到房裡一趟,說是有事要找你。偏什麼事情,他也不願說。隻讓蓉哥兒回來後,去璉二哥那一趟。”

看這壞人雙眼迷濛的樣子,寶釵心裡不禁偷笑,讓他昨兒要作怪。勞了一夜,現在總無精神了吧。

“本是不想來打攪的,隻是想著萬一是極重要的。所以還是拉著寶姐姐過來,告蓉哥兒一聲。”

林黛玉悠悠道。也瞧蓉哥兒精神不振的樣子,關心著。“今兒老爺在後院陪姨娘們。蓉哥兒一人待書房裡,一定悶極了罷。也想著與姐姐一併過來,同蓉哥兒說說話解悶。”

“謝兩位姑姑貼體。”

賈蓉笑著回了一聲。

卻不想這回答卻惹惱了下麵某人,一隻手貼腿過去,蓉哥兒隻覺被人用指甲輕輕掐了一下。

嘶……痛。

竟忘了王熙鳳可是個醋缸子,這妮子聽林妹妹的說的,這會定是吃醋了。

隻是,那裡怎麼能用指甲掐?

蓉哥兒悄悄並腳夾上一下。

鳳姐兒差點摔一下,連忙扶住蓉哥兒腿腳才穩住身子,一抬眼便……惱怒著在心中暗罵:“混賬玩意。”

林黛玉嗔道:“知貼體便好。你每到白日裡便躲書房裡來,雖是有事辦著。在哪兒不是一樣的,就不能在房中不出去?”

寶釵聽見,輕笑一聲。難怪在房中時,林妹妹總心不在焉的。原來是幾天下來,白日見不到蓉哥兒,夜裡更難見麵。心裡不痛快了,所以才一直拉著自己到書房。

薛寶釵助攻道:“妹妹說得在理,哪有你這樣做客的?天天待主人家裡,卻連主人麵也不見,豈有這樣道理。隻要不礙了公乾,蓉哥兒在哪躲著不行?將軒外的大門一閉,府裡下人也不知你在不在裡麵。”

賈蓉道:“聽姑姑們教誨。若是明兒事情還未結束,我就改呆軒中。隻要兩位姑姑不要再將我趕出去纔好。”

“哪個趕你了。”林黛玉弱弱道,“昨兒隻是讓你在廳裡等一等,哪知半刻功夫不到,便不見了你的影子。”

蓉哥兒告罪一聲,計算將寶釵黛玉兩人趕緊打發走了。王熙鳳這妮子還在把握著自己了,這樣情況,實在……

為什麼會莫名的興奮激動了?

哎喲喲!

鳳姐兒這妮子……竟和自己心意相通?

蓉哥兒的心、頭上一陣暖意。

原來鳳姐兒也能朗朗上口。

他悄悄把身子朝前挪一挪,將腹部貼上書桌,把下麵遮擋了嚴實。緩緩吸一口長氣,儘量讓自己的聲音不顫抖,一字一字慢慢道:“璉二叔那冇什麼要緊的事情,有幾個王府侍衛去辦,如今應是成了。”

林黛玉搬來椅子,在對麵坐下。貼心道:“蓉哥兒為璉二哥做事,可莫要讓鳳姐姐知了。我瞧他們倆關係僵著,若是傳鳳姐姐耳中去了,最後還牽連上你來。”

“……”

蓉哥兒苦笑著,連忙坐直了身子。那妮子牙齒在款款使勁了,連忙解釋道:“嬸子不是小氣人,給璉二叔般的事情也不是害人的。那些巡夜的小吏無德,還未入夜便要抓人,璉二爺昨兒無辜受罪。都是一家的,怎麼也得給他討個公道。”

覺察牙口輕鬆,蓉哥兒款款吐一口濁氣。

寶釵道:“平時作威作福,如今還欺負到咱們家來了,合該給那些人瞧些顏色。”

林黛玉的笑容立斂,靈動雙眼內眼珠子悠悠輕瞥寶釵。‘咱們家’幾字聽在她耳裡,竟生出些不痛快來。

蓉哥兒更如芒刺在背,坐如針氈。生怕王熙鳳忽然下狠手……嘴。

鳳姐兒啊,出口傷人可不是好事。又不是城外的算命先生,何必做那鐵口直斷的事情。

賈蓉道:“寶姑姑說得在理,咱們算來算去也都是一家的親戚。璉二叔受無故之傷,不討回來,外人隻會覺得咱們好欺負。就算這次受難的不是璉二叔,換了家裡任何人,咱也得幫一幫。”

林黛玉點了點頭,一雙細細長眉似蹙非蹙,問:“蓉哥兒辦完了這事,便要離開揚州了嗎?”

蓉哥兒自己心裡也冇底,揚州鹽課的事情,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完。淮揚河道的事情,以後是常駐淮安還是揚州,也不一定。

他道:“在江南應是有一段日子呆。”

林黛玉聽見,方纔又顯笑顏。“如此便好,到了揚州,也不急著一時回去。”

賈蓉卻不這樣想,揚州雖然好。還讓自己與寶釵有了實質乾係,卻不是久呆的地方。寧國府裡,可卿還懷著孩子。蓉哥兒暗歎一聲,得儘快忙了完了這些,趕著可卿生產前回去才行。

算算日子,可卿肚子裡的孩子因是在今年年末與明年正月之間出生。

還有五六個月時間,應該來得及罷。

蓉哥兒心念至此,皺眉不想再拖下去。得計劃讓揚州的事情快點完才行,不過眼下……

得讓薛寶釵和林黛玉兩人趕緊離開才行。

蓉哥兒朝下瞄一樣,隻見鳳姐兒掀起小褥子,露出神情。他卻忍住偷笑,往日裡,王熙鳳哪時不是精唇潑口將人罵個暈頭轉向。如今卻是拙口笨腮樣子,確有幾分可愛又好笑。

王熙鳳見混賬發笑,恨恨想著要口誅筆伐於這傢夥。

偏蓉哥兒卻知她是不識字的,終究隻能是口惠而實不至。

“什麼聲音?”

寶釵忽然側耳問一聲。

賈蓉王熙鳳兩人皆是一驚,鳳姐兒欲逃,蓉哥兒覺察怕她弄出動靜。以手壓下,可不讓誰以為口實。

寶釵見蓉哥兒雙手在下搗鼓,臉上一紅。不知腦海裡怎麼會閃現出蓉哥兒在怡然自得的畫麵,大羞之。

她瞪一眼賈蓉,攜林妹妹道:“我剛想起一事來,妹妹的畫兒還有缺憾,得趁今兒去改一改。免得明兒繡工來了,將好好的東西給浪費了。”

林妹妹信以為真,與蓉哥兒告辭離去。

寶釵則是紅著臉走到門口,還不忘將回頭,飽含深意道:“莫做那樣事,今兒我等你。”

“嗯?”賈蓉還來不及辯解,隻聽吱嘎一聲,寶釵貼心的將門給關上了。

“唔嗯!”

一雙手突然猛推賈蓉,一人艱難爬起鑽出。

王熙鳳口若懸河指著蓉哥兒罵了起來。

賈蓉瞧那唇邊掛一縷晶瑩懸在空中,忙拿出手絹與鳳姐兒擦拭。

“呸!”她怒視蓉哥兒,質問道:“今兒你又與寶釵那小蹄子約好了?”

搖頭,使勁搖頭。

蓉哥兒求饒道:“哪有的事情,莫搖了。寶姑姑當是有話同我說罷。”

王熙鳳哪會罷休。

“哼!”

蓉哥兒雙手抓椅子上,反駁道:“滿口胡柴,我哪與寶姑姑有約。你明著要治我,真是有口難辯。”

不知多久,蓉哥兒在書房裡又睡一覺,疲倦醒來。

“你們回來了?可有所獲。”

段玉無奈道:“都是的錦衣司的人亂事,本來今兒要接觸上了。卻不想他們弄出大陣仗來,將鹽幫的人嚇跑了。後來一陣圍堵,卻也隻抓了幾個小嘍囉。”

“怎麼回事?”

段玉罵道:“格他祖宗的,還不是錦衣司的人想要搶功勞,怕咱們得了先。於是在後晌時,派出一群人圍在外麵,被鹽幫的瞧破了。突然鬨出這麼一茬,往後鹽幫必然更加謹慎。”

賈蓉皺眉。“這些人也太不知事了罷?”

“整爺一肚子的氣,白白一個功勞給丟了。”段玉的罵聲不停,說了好一陣子。才問蓉哥兒道:“還有何計謀冇?”

賈蓉搖頭,苦笑道:“如今露出馬腳,我要是鹽幫的人寧願暫時吃下悶虧,也不會再來送死。估計今明兩天,揚州城裡剩下的鹽幫成員也會悄悄撤離。那東西,冇機會了。”

段玉又罵一句。“格死錦衣千戶全家的。”

賈蓉卻笑一聲,“玉大哥真性情,連千戶家男的老少也不放過?你是真半點也不挑食,難不成那位錦衣千戶男生女相?”

“咋還有心情笑?冇了這東西,如何清理揚州官吏?”

“有林老爺送去的冊子,揚州官吏也差不多被牽扯了。隻是鹽幫手裡的冊子更為詳細豐富,冇了那東西,揚州的官老爺依舊得全換了。”

賈蓉如何能不開心。冇了那冊子,現在最大的功勞就是林如海的。而且,事情發展到這地步,也該結束了。忠順王冇了再等下去的必要,自己也終於不要傻傻呆林家府裡了。

蓉哥兒道:“快掌燈,拿摺子來。”

段玉不解道:“拿摺子做甚?”

“喊冤啊,被錦衣司壞了咱們好事。就算不到當今那裡哭一哭,在十三爺麵前哭一哭也是好的。咱們哪能吃這悶虧,你不是想格了錦衣千戶的全家嗎?這就是機會啊。”

段玉眯著眼瞧賈蓉,道:“這策略本是錦衣司想出來的,咱們如何喊冤?”

“錦衣司的人借賈璉釣魚,咱們借林老爺與我的名聲釣魚。咱們是名正言順,他們是耍陰謀詭計。隻要錦衣司敢承認賈璉身邊的人是他們安排的,我明兒就拿蟠龍玉牌去找渃哥兒調幾百人馬去抄了錦衣千戶的家。”

段玉聽了蓉哥兒這豪言,差點被嚇傻了。連忙道:“此舉不妥。”

“嗯?”

“抄錦衣衛的家不妥。”段玉補充一句,咬牙道:“摺子要寫,不僅要稟十三爺,還得上呈宮中。”

“這纔對嘛。咱們都站著理了,不弄死這群狗孃養的,還能算爺們?”蓉哥兒讚許一聲,又吆喝著所有參與這件事情的所有侍衛,一個人找摺子寫上。

他當然不會真這麼做,真直接抄了錦衣司千戶的家,雖然爽,但後果太嚴重了。

大燕朝的侍衛出身可都不低,有這麼一群人一起送摺子上去,錦衣司想不重視這事情都難。

這混賬蠱惑道:“事無钜細全部寫上,將咱們下江南來的艱辛全記錄起來。俗話說會哭的孩子有奶吃,咱們哥兒幾個為了治水差點連命都搭上了,結果一道揚州就被錦衣司的人到處針對。必須得讓當今聖上知道錦衣衛們都是如何做事的。”

段玉聽了,一拍腦袋道:“對啊。咱怎麼冇想到這裡。大家都將蓉哥兒為護百姓而落水的事情寫上,還有這些天大家的努力,一一記上。咱們無權乾涉錦衣司的事情,卻可讓當今知道咱們苦楚。”

看著這一群人都在寫摺子,賈蓉笑了。

笑的很歡。

他將寫好的摺子,輕輕吹乾墨跡,遞給段玉道:“玉大哥一定有路子將摺子急送宮中罷,順道將兄弟的也一併帶過去。”

段玉猶豫片刻,受了蓉哥兒摺子。

“放心,不出七日,這摺子便能送達宮中。”

不出七日,豈不是日夜兼程趕路送信?果然這群傢夥也不老實,哪怕天天稱兄道弟,也冇和自己完全交實底。

他都懷疑段玉這貨是皇帝有目的地安插在忠順王身邊的,甚至忠順王也十分清楚,不然十三爺也不會表現得如此信任段玉。

都他麼是人精啊。

段玉卻不知蓉哥兒心中所想,道:“往後,咱們還在揚州城內等鹽幫的人送東西來嗎?”

“還等什麼。十三爺聽了這裡訊息,這兩日必下揚州來。後麵直接瞧十三爺手段,咱們好好歇息便是。”蓉哥兒笑一聲,感慨道:“咱也命苦,想來再過幾日,便到與玉大哥分彆的時候了。”

段玉咧嘴大笑道:“如今京畿營田由大學士蘇伯瞻總理,十三爺主理黃淮河道事務。咱們還不到分彆時間,說不得往後十三爺還得調咱協助蓉哥兒了。”

蓉哥兒撇嘴打發了幾人,隻覺日子過得索然無味。走上兩步,差點摔倒在地。

乾!

果然最毒不過婦人心,麻蛋,都站不穩來了。

日子不能這麼過下去了。

歎氣。

突然有點懷念小雀兒這個磨人的傢夥了。

早知道就該讓小雀兒配幾幅便攜的藥帶上,不然豈會出這樣的情況。

“蓉哥兒回來了?”

房間裡寶釵臉上帶羞,奇怪的是林黛玉今兒竟冇看著她。

也對,以寶釵的手段,要哄一個人離開。真不難,哪怕是林黛玉也會著她的道。

這日子冇法過了!

男人還能說不行不成?

蓉哥兒訕訕道:“寶姑姑還未回去啊。”

寶釵矜持點頭,道:“蓉哥兒往後莫要再做那事,到底傷身。真要忍不了,我……鳳姐姐和平兒也不會看著你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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