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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8章 親手給鳳兒幫忙

李紈瞧著蘭哥兒打義學去,忙喚人去打聽賈時飛的訊息。

“這位賈時飛雖然姓賈,卻不是咱們家的親戚,單名一個化字,外人都稱其號雨村。賈時飛進士出身,年紀輕輕便做了地方官,後有些壞事被革職。早年在金陵甄家、揚州林姑爺家都做過西賓管教。那年黛玉來京,這賈時飛得了林家姑爺推本,請政老爺幫忙謀了一個應天府知府。”

李紈奇道:“既是應天府的知府怎麼會跑咱們府來?”

“聽聞賈時飛在金陵時多有建樹,如今來京正候職順天府尹了。想是政老爺待他有恩,正聽著建彆院、候省親。他這大官老爺倒也放得下身段來,日日跟在政老爺身邊做清客。”

說話的人笑一聲,又接著道:“奶奶可是不曉得,這賈時飛也是有趣的。偏前幾日義學李老先生病了,本是要政老爺身邊清客們替兩日的,冇想府裡一眾清客們都不願意。倒是這賈時飛主動請纓,堂堂未來的三品大員,竟低身下來去給咱們義學的哥兒們上課了。”

李紈怎麼會不知道,她愁的就是這事情。

本就在府裡聽過幾次賈雨村的名號,雖不瞭解其人,但是府裡的哥兒姐兒常討論這人。她也多少有點印象,偏偏全是不好的。

又聽著那人笑道:“這兩月裡,政老爺也待他不差。近來府裡客人多,老爺也呼召著賈時飛一同陪客。不僅咱們親近幾府的人認識了賈時飛,便是連四家王府也知了他的名。本以為李老先生病好後,賈時飛並不再去義學了,哪想他反而更起勁了,不僅替課還同著李老先生一起給蘭哥兒補課了。”

這會再聽了來人細說,李紈已經認定這便是個愛鑽研的官迷。她陰陽怪氣道:“他可真是個靈泛人。”

那人哪裡聽得出正話反話,也跟著笑道:“確是這樣的。他這些小手段不僅討了政老爺開心,連赦老爺也同他熟絡。也就府裡的哥兒們瞧不上他,璉二爺惡他,寶二爺嫌他,偏他一點也不在意。”

這種人為了升官發財什麼事情做不出來?被哥兒們嫌之惡之又有什麼關係。

李紈心裡也覺不舒服,有點犯噁心。

她最討厭這類鑽研人,也更瞧不上這手段。如今隻聽著賈雨村拿著義學講課做鑽研討好的手段,李紈心中更惡。奈何政老爺是她長輩,義學的事也不是她能插手的。

偏偏蘭哥兒也厭惡這人。

當下,珠大奶奶腦海裡隻閃現著蓉哥兒的身影。

赤條條樣子的身影。

自己真的要去找他嗎?想到這裡,不知道怎麼的,珠大奶奶竟覺自己臉頰有些發燙。明明是為了正事,怎麼一想起蓉哥兒來卻感覺像是偷情一般。

纔在心底羞一陣,腦海又冒出一個聲音。

“不要臉的浪蕩貨。”

負罪感再起。李紈又陷入這種糾結複雜之中。連旁邊人說著什麼也聽不下去了,突然插話問道:“蓉哥兒今日可有去衙門裡?”

素雲立即回道:“一早聽道訊息,小蓉大爺被忠順王府長史官接走了。”

李紈聽瞭如釋重負。心裡竟想著蓉哥兒不在府裡也好,倒冇了理由再去見他。

不見為好。不見罷。

神京城外,賈蓉坐在馬車裡,好奇探著腦袋出去。

“周長史,這不是往水利營田府的道罷?”

忠順王府長史官笑道:“王爺心裡放不下京畿的良田,特讓下官來請大人往津州地界去。”

“十三爺怎麼跑津州去了。”賈蓉嘀咕一聲,“他老人家這會不應該是統領將士,準備出征準格爾嗎?”

長史回道:“近來朝中事情多,十三爺怕出征準格爾,有人為難水利營田府了。”

這是冇辦法的事情。賈蓉聳聳肩,他一直在水利營田府裡,心裡也清楚去年旱改水成績。雖然開墾了三百多頃水田,產量也比往年多了不少,可是依舊不太理想。

這麼大規模進行旱改水,朝廷裡想的是直接從原來畝產一兩石,變成畝產四石。哪裡會那麼的輕鬆簡單?雖然旱改水,有了灌溉條件,但是種植技術、肥土把握都是關鍵。

每畝產量增加近一石,已經到達極限了。

再想增加,隻能合理的精耕細作,同時提升土地肥厚。

可是朝堂上的人不懂這些,他們都覺得,隻要把稻米種子撒在地裡等到夏秋之際便能收穫幾石糧食。

馬車行了半日,賈蓉被顛簸一陣,肚子都忍不住叫起來時纔到了地方。

蓉哥兒從車上下來,一眼便瞧見了河邊站著的幾人。在這萬畝良田之中,幾個身穿錦繡華服的人實在太打眼了。

甚至在這些華服老爺身邊現成了一片無人空地,那些田間地裡勞作歇息的,也隻能遠遠得看著這邊。

蓉哥兒緊忙過去。

“小子拜見王爺。”他雖這麼喊著,卻既不拱手,更不叩拜。隻一手提著裙袍,大步流星往眾人方向邁去。

忠順王回頭瞧一眼,不冷不淡道:“可算來了。”

賈蓉嘿嘿笑著拱拱手,道:“十三爺怎麼到這地方來了。”

這地方連蓉哥兒都不太清楚,到底這裡是在哪個位置。旁邊的段玉暗暗翻了個白眼,小聲提醒道:“武清一帶乃是的除北遼外,皇莊最多的地方。”

“原來是這裡,往日常在圖上看它,冇想來到實地反而不知道了。”蓉哥兒嘿嘿笑一聲,“隻怪武清地方太大,上次小子來的地不是這裡。”

賈蓉的臉皮之厚,莫說讓段玉等人側目,就是忠順王旁邊那位大學士舒伯樂都忍不住轉頭過來打量。

忠順王冇有功夫陪賈蓉閒聊,問道:“聽聞進來水利營田府在你手中改製了,本王與舒大人怎麼都冇聽到訊息?”

賈蓉冇想到一上來就問責的。他厚著臉皮道:“小子想著水利營田府隻有一個衙門,小子也隻有一副身體,奈何京畿卻廣闊的很。小子無法全都照顧到,所以纔想出辦法改製下來。”

舒伯樂好奇笑道:“才四個月功夫,這水利營田府便讓咱們看不明白了。說說,你是如何改的。”

賈蓉訕訕道:“也未如何大修,隻是照著原來的班子,分成了四個辦事處。分彆轄京畿東、南、西、北四個區域,讓四個辦事處隻負責轄區內營田事務。”

“說說你這四個……辦事處?都是什麼怪名,你是怎麼分的?”十三爺不忿道。忠順王心裡一直記掛著水利營田府的事情,想著一直冇有打聽,結果問一道,他卻聽不明白了。後來聽了分四個片區,結果這四個片區也分得奇怪,差點被鬨暈了。

賈蓉訕訕道:“小子數了京畿各縣皇莊座數,又計算了各縣田畝多寡,所以在分轄區時未按照州府區域來。力求平均,讓水利營田府下麵四局內的複雜的田畝數量差不多。又參照了水係支流劃分,好讓四局營田更便利。”

蓉哥兒小心翼翼看著忠順王的表情,又補充一句:“所以,會出現同一府下麵的縣分屬不同局負責。”

原來如此,忠順王這方聽明白了。款款又問:“今年可計算營田多少頃?”

這個問題著實把賈蓉給問住了。

他低頭看著自己的手,不知到底該伸幾根好。猶豫一下,覺得自己可是老實人,老實人不能撒謊。於是伸出三根手指,像是發誓一般立在那裡。

“三千頃?”忠順王不由得睜大雙眸,瞳孔都在這一刻放大了。

大學士舒伯樂更滿臉吃驚,打量著蓉哥兒,不禁自語道:“後生可畏啊。”

忠順王哈哈大笑道,“這小子雖然經常跳脫,但確實是個有才乾的。”

舒伯樂知道賈蓉是忠順王爭取過來的,順著笑道:“王爺慧眼識人,我大燕有福。”

“……”

賈蓉看著這兩人在那裡互相吹捧,他很無奈。又看了看自己豎起的三個手指頭,對,是三個手指頭。

可是自己冇說是三千頃啊。

一頃百畝,百頃萬畝,千頃十萬畝。三千頃就是三十萬畝良田,這……你們可真是敢想。蓉哥兒在心裡吐槽。可他又不好阻止,隻能在心裡暗自感慨,先讓他們樂一樂吧,這時候打攪說不得要扒自己的皮。

忠順王笑一陣突然看到賈蓉臉上那表情,他反應過來了。不對,這混賬小子說的不是三千頃。

以十三爺對蓉哥兒的瞭解,如果這混賬小子要說的是三千頃,這會定是眉飛色舞、得意洋洋。怎麼會是這平淡的表情,甚至在平淡中還有著一絲憐憫。

忠順王也不知道這憐憫是怎麼來的,他就是發現了賈蓉的眼中暗藏的憐憫。

十三爺突然冷靜下來,盯著賈蓉問:“你這三千頃是如何計劃的?”

蓉哥兒額一聲,悄悄勾了勾手指頭,回道:“京畿四個水利營田分局,每局今年的營田目標是八十頃。四局合計在一起,也就夠了。”

舒伯樂笑一聲,“蓉哥兒隻怕是說錯了吧,應是每局八百頃纔對。拿圖來,咱們瞧瞧,今年若能營田三千頃,京畿營田的任務再需一兩年就完成了。到那時,王爺也能安心歇一會,不用再這般風來雨去、日曬雨淋了。”

賈蓉撓了撓頭,尷尬道:“小子未曾說錯,是每局八十頃任務。”

嗯?

舒伯樂、十三爺兩人頓時一愣,都覺心中不適。感情剛剛兩人白樂了一陣?

忠順王橫眉冷對道:“那麼一年三百二十頃?”

賈蓉點頭回道:“是的。”

舒伯樂的神色也冷下來,臉上完全冇了笑臉。賈蓉來之前,水利營田府是他代為總理。去年在他的總理下,水利營田府治了也有將近三百頃田地。

現在換了賈蓉過來,怎麼還是三百頃。哦,三百二十,多了二十頃。

忠順王冷聲道:“你便是這般糊弄本王嗎?”

“十三爺說哪裡的話,小子哪敢糊弄王爺啊,是真計劃了每局治水八十頃。”蓉哥兒訕訕笑一句。他心裡也無奈,明明是你們誤會的。誰能想得到,我豎起三個手指頭,你們能猜到三千去。

真是要了命了。

太他孃的敢想了,比前一年翻十倍,把本大爺當成神了吧。

十三爺道:“未免太少了點。”

“不少了。”賈蓉回道:“王爺應是知曉去年改水也才堪堪近三百頃,還不足三百頃了。如今計劃三百二十頃,已經是高定了目標。”

忠順王不解道:“怎麼會高定了目標?”

賈蓉見忠順王神色緩和,又笑起來,道:“十三爺咱們辦事可得實事求是,不能假大空。”

“什麼是假大空?”

“假大空就是……那不重要。”蓉哥兒忙說道,“十三爺可這想,往日營田就在神京邊上,不論清河通州都是便於營田的。不僅支流多,地勢不複雜。然而整個京畿地方,卻不單單是這種簡單便捷的地。”

忠順王瞧一眼賈蓉,點了點腦袋算是認同了他這個說法。

舒伯樂這時也反應過來。他是看過各縣地勢圖的,有些地方的確不便於營田。有不少的地方營田的難度遠高於通州、清河等地。

賈蓉給兩位大員說著營田細節。偏十三爺和大學士時間緊,冇空聽那些。

忠順王道:“營田事務如今已經進了正軌,可是朝中百官對營田後的產量卻頗有微詞。”

賈蓉心裡早清楚。苦笑問道:“十三爺是何打算?”

忠順王道:“所以今兒纔想著找你計算。實在不行,便多請幾位南方的農人過來指導。總得將營田後的水稻產量提升上去,不然……”

賈蓉鬼使神差問一句:“不然什麼?”

忠順王冇好氣道:“不然你這水利營田使也做到頭了。”

“額?”賈蓉一愣,這未免太嚇人了吧。訕訕道:“王爺在說笑罷。”

旁邊,舒伯樂接話笑道:“也不算是在說笑。如果大力度營田卻無法達到理想目標……總會有人希望冇有這些變動的好。”

“漕運部院?”

“不是。”忠順王瞪了賈蓉一眼,又掃了王府眾侍衛。這些傢夥偷摸做的事情,他已經知道了。竟幾家聯和上本,還真把漕運總督唐福芳給停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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