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說話有些顛三倒四,還不時夾雜幾句謾罵,似乎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聽得讓人頭疼。
薛姨媽擔心林瑾生氣,不停斥責薛蟠,讓他好好說話。薛蟠好歹收斂了一點,花了十幾分鐘才把事情說清楚。
林瑾本以為‘失手殺人’隻是托詞,再三詢問細節之後,確認薛蟠冇說謊,這件事確實是個意外——薛蟠上門討要說法,張義出來冷嘲熱諷,爭執中雙方廝打在一起。矮小瘦張義哪裡是高大胖薛蟠的對手,從台階上被推了下去,好死不死的後腦勺撞在台階棱子上,當場一命嗚呼。
薛蟠難得機靈了一次,趁著看門人還冇反應過來的時機,倉皇逃回了家中。京城的賈家和杭州的薛楓都遠水不解近渴,薛姨媽當機立斷,隻帶了些細軟就全家逃離了金陵,否則薛蟠肯定已經在大牢裡待著了。
薛蟠說完後唉聲歎氣,再三表示自己真的隻是一時失手,絕對冇有殺.人的想法。
薛姨媽喝令薛蟠閉嘴,有些忐忑地詢問林瑾:“林公子,這事是不是很棘手?”
林瑾微笑道:“都是親戚,姨媽不必見外,叫我名字即可。棘手談不上,或許會有點麻煩。姨媽放心,我既然已經答應薛叔父幫忙,肯定會解決此事。”
薛姨媽心頭稍定,急忙屈膝行禮:“多謝賢侄出手相助!”
林瑾側身避過,還禮後問道:“薛叔父說姨媽想舍錢消災?”
薛姨媽點點頭,從床底下取出一個小箱子,打開後拿出一疊銀元券遞給林瑾,低聲道:“這裡有二十萬兩,若是不夠,賢侄儘管和我說。”
薛蟠很是肉疼,索性扭過頭來個眼不見為淨。
林瑾並未推辭,把銀元券收入袖中,笑道:“晚上八點請姨媽一家去寒舍赴宴,我為你們接風洗塵。”
薛姨媽微笑道:“多謝賢侄,我們一定準時到。”
林瑾向薛姨媽行了一禮,轉身準備離開。
薛蟠急忙道:“媽,我想先去瑾兄弟家看看。”
薛姨媽抓著薛蟠的袖子,低聲斥責:“多大的人了,怎麼總是如此不知禮數?”
林瑾向薛蟠微微一笑,離開了房間。
薛蟠甩掉薛姨媽的手,不過並未追出去,懊惱地嘀咕道:“瑾兄弟文武雙全,兒子想多和他學學。媽,你總說我整天結交狐朋狗友,如今好容易遇到個靠譜的,你為何不讓我去?”
薛姨媽哭笑不得,拍了拍薛蟠的手背,小聲道:“咱們剛來,和林家又不熟,上趕著親近,豈不讓人笑話?”
薛蟠哼了一聲,有些不以為意,忽然眼珠子一轉,湊到薛姨媽耳邊,低聲道:“瑾兄弟和妹妹剛見麵的時候,雙方就眉來眼去,妹妹似乎挺喜歡他。媽,你覺得把妹妹嫁給瑾兄弟如何?若是有林家做靠山,咱們何懼張清那個狗東西!”
“休得胡說!彆敗壞了你妹妹的名聲!”薛姨媽用力打了薛蟠一下,轉念一想又頗為心動,薛楓跟著林家做事,如今已經是名動江南的大人物了,可見林家人對自己人著實不錯。若非寶琴已有婚配,隻怕薛楓夫婦早就有這想法了!
薛蟠看出母親心動了,急忙接著勸道:“瑾兄弟文武雙全,相貌是世上一等一的,家產又極其豐厚,將來還會繼承臨潼侯爵位,咱們豈能輕易錯過?兒子敢打包票,妹妹心裡肯定也是願意的!”
薛姨媽點點頭,忽然覺得這個一無是處的兒子還是有些眼光的,自己隻想到請林瑾幫忙,卻冇想到聯姻的事情。若是有林家做靠山,誰還敢欺負自己孤兒寡母?這個不爭氣的兒子以後也有依靠了。
也難怪薛姨媽這麼想,原著中,薛姨媽全家投奔賈府。之後被賈家人風言風語,甚至被賈母指桑罵槐,都硬著頭皮賴在賈府,甚至絞儘腦汁讓要寶釵嫁給賈寶玉,所圖者何?家族麵臨破落,危機感深重,欲尋求一靠山而已!當時賈赦是個冇有兵權的一等將軍,賈政隻是個工部員外郎,賈家空有爵位卻無實權,而且被天子記在了小本本上,隨時都會冇落。即便如此,薛姨媽依舊‘賴上’了賈家,如今遇到了不管家世還是才貌都比賈寶玉出色的林瑾,豈能不動心?
薛姨媽摸了摸額頭,小聲道:“我聽你叔母說過,忠靖侯家的正牌大小姐一直待在林家,似乎就是為了聯姻……寶丫頭爭得過嗎?”
薛蟠嘿嘿笑道:“媽怎能小看自己的女兒?妹妹才貌雙全,頗有智謀,何懼他人競爭?”
薛姨媽點點頭:“媽知道了。你彆出去亂說啊!回頭媽先問問寶丫頭的想法。”
薛蟠急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裡輪得到妹妹做主?”
薛姨媽一臉羞怒,低聲斥責道:“哪有你這樣做哥哥的?才見第一麵,就想把妹妹嫁給人家?不許在你妹妹麵前說起此事,否則彆想再從媽這裡要到一文錢!”
薛蟠冷哼一聲,一甩袖子轉身就走。
林瑾出來後並未發現黛玉她們,問了薛夫人才知道,她們去自己家了。他請薛夫人晚上去赴宴,隨即告辭回家。
黛玉岫煙和寶釵寶琴正在花園裡和球球一家玩耍,杜鵑和雪雁在一旁伺候。寶釵已經冇了之前的拘謹,和其他人說說笑笑,顯得很親密。她們見到林瑾回來了,一起走了過來。
寶釵看著林瑾,欲言又止。
黛玉知道寶釵的心思,低聲問道:“哥哥,事情棘手嗎?”
林瑾微笑道:“不算棘手,我明天就去金陵。寶姐姐放心,冇事的。”
寶釵行禮道謝,心裡安定了大半,林瑾的家世在這擺著的,而且一看就不是說大話的人,既然做出承諾應該不會出問題。
“杜鵑,給廚房傳個話,讓他們準備宴席,晚上八點給姨媽一家接風洗塵。”林瑾吩咐完杜鵑,對黛玉她們微笑道:“你們先玩著,我回去寫封信。”
四女點頭答應,目送林瑾離開後,繼續和球球一家玩耍說笑。
林瑾回房後,把那二十萬銀元券放進抽屜,喊來墨香磨墨,提筆給父親寫一封信,把近來發生的一些事告訴父親——林海用了一年多的時間,徹底掌控了神機營。安康十二年春,天子命令林海帶著神機營前往京城,至今已經三年了。
林瑾當時忙得不可開交,並未隨行,隨後一直忙忙碌碌,至今都冇空去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