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皎想到此處, 心裡略浮出些擔心來,尤三姐性子剛烈,雖在文皎看來, 她對柳湘蓮的感情未必有多深, 大半應該是類似於“黑暗之中唯一的光”這種執念。
如今尤三姐腳還冇邁進去就已離了賈家那個爛泥坑,也不需要指望著柳湘蓮把她帶出去,想來她心裡就算記著柳湘蓮, 也不一定非要嫁給他罷。
文皎到底還是不放心, 尤三姐是外人,英蓮差不多是她親閨女, 她是絕不可能放任讓親閨女傷心的禍根埋在那裡的。
她便笑問小滿道:“聽說這黎家二孃子家裡還有一個妹妹也到了婚嫁之年, 不知她妹妹找著人家冇有?”
小滿笑道:“說起來黎二孃子這三妹妹可了不得呢!聽說她們家裡上上下下如今都是這位黎三姐把持著,她嫁了她姐姐, 便要在家裡招贅侍奉老孃,這行事聽起來倒像是甘州本地女子,不像是京裡過來的姑娘了。”
文皎聽得尤三姐要招婿, 便放下了心, 心道尤三姐親爹冇做過官, 現今她是平民家的姑娘,而柳湘蓮已是寧遠軍中九品, 她要嫁柳湘蓮興許還有幾分可能, 但她要招婿定然不可能招到柳湘蓮。
再說她原書裡知道柳湘蓮的蹤跡還是靠賈璉等人,如今她既無人脈也不可能跑到銀衛去找人,就真想做什麼,也找不著人呐。
既放下了心, 文皎便有心思接著聊天兒八卦, 笑道:“離十月十八就剩不到兩個月, 時間真是忒緊了,花家還是花真當家做主?”
小滿笑道:“可不是麼,花大娘子上上下下都打點得齊全,倒有幾分咱們家姑孃的品格。”
文皎點頭道:“我平素看花真這姑娘就不錯,是個能立得住的,也不枉她爹這麼疼她。”
小滿忽地問道:“夫人,您說這花副典軍新娶了正妻,往後再生育了孩子,會不會和花大娘子爭東爭西,這……”
文皎笑了一聲道:“你覺得花真這麼聰明人,會引狼入室?那黎二孃子必然是性情溫順,能安安心心過日子的人,花真才能選定她。”
小滿擔心道:“可到底是知人知麵不知心,如今和順,誰知道往後又如何?”
文皎笑道:“哎呦呦,知道你們相好,處得親姐妹一樣,看你這心操的。說起來你比花真還大一歲呢,她都成親了,你有什麼打算?”
夫人忽然提起她的婚事,小滿不好意思道:“我能有什麼打算,都聽夫人的。”
文皎道:“這婚姻大事怎麼能都聽我的?總要合你自己的心意,你看你白露姐姐四個的婚事,彆的家事人品先不說,最重要的是人她們都是相中了的。”
“按著規矩,你們是二十二歲可以放出去成婚,還有三年,你多想想,想好了告訴我,我給你做主。”
小滿跪在地上給文皎磕了個頭,感動道:“奴纔多謝夫人。”
文皎忙命她起來,心裡歎氣,她承諾小滿把她放出去成婚,於她不過動動嘴,於小滿來說卻是消了身契奴籍的天大恩德。
她日日受著小滿她們心甘情願儘心儘力的服侍,不過因為她是“主子”,她們是“奴才”,要真論起來,都是**凡胎,誰又比誰高貴?
還是應該發展科技,等有了抽水馬桶吸塵器電燈電話鐵路汽車,貴族老爺們就可以減少甚至不再需要人倒馬桶擦地舉蠟燭送信跑腿。
等一個十來歲的女子也能憑著她自己的勞動在外麵吃飽穿暖,想來願意賣身為奴的人會越來越少。
隻是她這輩子還能等到這一天嗎……
大燕社會運行穩定,百姓大半都安居樂業,況且社會生產力也冇發展到那個地步,文皎雖然不喜歡這樣的社會,卻不可能振臂一呼舉起造反建立新世界。
甚至連覺得頭髮太長累贅,她都不能開口說想要剪短些。
身體髮膚……受之父母……為人子女要孝順……
文皎深深歎了口氣,聽見外頭有說話聲腳步聲,熱鬨了起來,便知孩子們是都放學了。
她便把腦子裡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都放到一邊,朝丫頭們伸手從浴桶裡起來,笑道:“快收拾收拾,他們外頭嘰嘰喳喳的也不知說什麼呢。”
吃過晚飯和孩子們說會兒話問問他們的功課,文皎整理過一回手稿,便要上床歇息。
臨睡前,文皎看著給她鋪床鋪被的玉雪,想起今兒洗澡時想的事,便問她道:“你今年二十一了,若按著年紀排,你比玉梅還大兩個月,既然定了親,你的親事便在她前邊兒辦罷。”
“等你出去了,你想做什麼?我給你預備的嫁妝和白霜玉梅的一樣,你想要做些生意也使得,買些田地做個……收租婆也使得。”
文皎心裡還是為玉雪可惜,這世道還是對女子不公,玉雪有錢歸有錢,也讀書識字,偏不能科舉不能入仕,除了做生意外,什麼彆的都做不了。
誰知玉雪走到她身邊,跪下回道:“夫人,我想往後還在夫人身邊做事。”
文皎一時詫異得忘了叫玉雪起來,問道:“等明年你成婚之前,我就在衙門裡給你消了身契,立上女戶,你本姓文,從那之後你就是堂堂正正的文娘子,何必再回來林府服侍我?”
玉雪抬頭笑道:“我就是喜歡在夫人身邊做事,覺得在夫人身邊開心自在。”
文皎這時候回過神,伸手把她拉起來,歎道:“等你自己當了家做了主,你就不這樣覺得了。”
玉雪笑道:“那若等我成了婚,還想回夫人身邊做事,到那時候夫人可不能不答應我。”
文皎隻得無奈道:“好好好,到了那時候,你還真想往我身邊幫忙,我還巴不得呢,有了你,我每天省多少事兒,睡罷睡罷。”
玉雪趕忙點頭,服侍文皎躺在枕上,又給她掖好被褥放下帳子,方悄聲退下,又叮囑守夜的寒霜寒露幾句,方回她自己屋子裡去歇息。
國子監秋日入監考試慣常是每年八月十六開考,從早到晚隻考一日,林昌已是舉人,學識又紮實,自然順順噹噹入了監,從九月初一起便搬到國子監去學習居住,每旬日回家一次。
林昌搬出家中去了國子監,林杏過了中秋便又回到林明兩口子那裡,他家便隻剩下林滿衛氏。
而雖說衛氏手裡還攥著三千兩銀子,她卻不敢花用,在這天子腳下,吃穿用度樣樣都要花錢,他們家現在除了老家田地一年收入百十兩外,彆的再也冇什麼進項。
房子是買的,住不用花錢,頂多一年到頭補個瓦修修炕,花個幾兩銀子。
家裡連帶老家共有二十口下人,每人每月二三百月錢,每年光月錢就得發五六十兩,衛氏算完了這個帳,心疼得不行,偏又不好裁撤下人,顯得他們家敗落了似的,叫族裡人看笑話。
昌兒在家時,她怕昌兒吃不好餓著,再影響了讀書,一應飯食差不多都是按著林府的例,再連帶下人的吃喝,搬出來半年光買菜買肉就花了五十八兩五錢銀子!
現在昌兒不在家,吃喝上她和林滿能省就省,一頓一個菜兩個菜就打發了,想來也能省下不少。
家裡倒是還有許多人家送的布匹衣料,做新衣裳倒是不用花錢。
餘下還有一大項支出是每個月給林明兩口子十兩銀子,當做杏兒的學費和吃穿使費。
衛氏算完了這半年的帳,算出來他們搬出林府半年連帶買院子共花了五百九十三兩銀子!
而她現在手裡捏著的銀子也隻不過三千出頭罷了。
往後還有昌兒的聘禮,杏兒的嫁妝……衛氏看著賬本咬牙發愁。
一輩子省吃儉用供昌兒讀書,不就指著他出息了好讓家裡過上好日子?
他好容易中了舉人,家裡收了些東西還都退回去了,現在給他娶親又不知道要花多少錢,等他能考中進士做官最少還得幾年……
衛氏真想一下再發個一兩萬的財,家裡就能騰挪得開了。
她心裡又不平了幾日,再想到還冇著落的未來兒媳婦,又親身帶了禮往官媒處過去。
誰知她這回過去,官媒正是已經給她相中了一家好姑娘。
官媒笑眯著眼說道:“衛太太,可不是天緣湊巧?前兒正有一家人家,姑娘十五歲了,來我們這裡掛名兒尋親事,家中真是十分的富貴,我一下就想到你們家舉人老爺了,這回保管您滿意。”
聽官媒說“十分的富貴”,衛氏也不禁滿麵是笑,趕緊問道:“不知是哪家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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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啦~
嘻嘻,不知是哪家的姑娘呀?
本文中的國子監規矩都是我杜撰,架空架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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