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躲事

“楚公街啊……”

王熙鳳放下勺子把碗一推, 再把麵前兒預備四月初七給蘇夫人送去的禮單合上,急急忙忙低聲和平兒道:“快給我拿水漱口,我要躺下!不管哪兒有人來找, 隻要不出人命, 都說我不舒服,正歇著呢!”

說著,王熙鳳就“哎呦”一聲, 自己往枕上一倒。

平兒忙作勢撫王熙鳳的胸口, 又出門兒和小丫頭們道:“快給奶奶打水來!”

小丫頭們一徑去了,平兒便把還在門口站著的茜桃兒拉到一邊兒, 皺眉低聲歎道:“奶奶懷著七八個月的身孕, 就是要和奶奶說什麼,也緩著些說纔是啊。這麼咋咋呼呼的一說, 把奶奶嚇得心直跳。你說說,若是奶奶肚子裡的哥兒姐兒有個好歹,是你賠得起還是我賠得起?”

茜桃兒被平兒不輕不重的說了兩句, 嚇得連頭都不敢抬, 手絞著帕子連聲道:“雲姨娘, 我知道錯了,我再不敢了。我隻是, 隻是想著這是大事, 總得讓咱們奶□□一個知道,所以才著急忙慌的來了。”

平兒上下打量茜桃兒一眼——她名字就有幾分豔,這幾年長開了,越發顯得嬌俏。那幾年奶奶喜歡把茜桃兒打扮得可人去勾著爺, 這二年二爺收了心, 不大理茜桃兒了, 她倒不爭寵,反一心討好起奶奶來,但凡奶奶不發話,她都不甚打扮,穿得和平常丫頭們差不多。

今兒茜桃兒便是穿著一件兒月白色上衣,下身白綾裙子,外頭罩一件藍緞鑲邊青緞坎肩,要不是她頭髮上還插戴著一支掛珠金釵,顏色也好,真就和院子裡的小丫頭們差不多少了。

自家裡出了事後,奶奶慣行節儉,如今家裡的丫頭們也不似幾年前,人人插金戴寶。除了少數幾個得主子寵信的大丫頭和管事嬤嬤們外,小丫頭和粗使婆子一概都是銀飾。

“咱們爺就是家裡最後一代有爵位的,等輪到芃兒,就是平民百姓。外頭牌子是掛著國公府冇錯兒,可咱們得有自知之明。還和以前似的人人都是綾羅綢緞金珠玉寶,我看再冇兩年,這家就敗光了。”

奶奶私下說了這話,並冇叫老太太知道,但很快就在家下人裡頭傳遍了。從此人人都注意著打扮不要出了格兒——其實家裡奴才們被抄過一遍,現在家裡的管事的除了林之孝兩口子外,大多都是新提拔上來的,以前冇撈著什麼油水,想張揚也張揚不起來。

不過茜桃兒算是名正言順給爺的通房大丫頭,已經跟了爺三四年,又才十八歲,青春正盛,略打扮一些也無妨。

她如今打扮得這樣清素,其實還是想討好奶奶罷了。

不過奶奶還冇表現出對茜桃兒是個什麼意思,平兒待她就還是照常。

看她慌了神,平兒也隻道:“知道你是好心,可也得顧著奶奶的身子。這樣罷,你在堂屋裡候著,若有人來請奶奶,隻說奶奶身子不舒服去不了,也算是將功折罪了。”

茜桃兒忙不迭的應了,又問:“那雲姨娘,咱們不給奶奶請位太醫來看看?”

平兒歎道:“請太醫來怎麼說?外頭才把街上的牌子換了,咱們奶奶就不舒服,一家子的腦袋都不要了?你隻攔著人就是了,彆的彆多說。”

說話間小丫頭們已經抬了水來,平兒服侍王熙鳳漱口洗臉睡下,又出去吩咐道:“我知道你們心裡都在嘀咕,隻是這事兒不管你們心裡怎麼想,嘴上都閉嚴實了!普天之下都是皇上的,彆說一條街了,自然是皇上想讓它叫什麼,它就叫什麼,你們可都得知道輕重!”

王熙鳳在府裡說一不二,平兒也威風日盛。她一番震嚇敲打,看下頭管事婆子們都低頭聽話,方滿意回屋去回話。

“奶奶,我看他們都知道輕重,也不敢亂說,隻是老太太那邊兒……”

王熙鳳閉眼搖頭道:“老太太那兒我纔不費那個勁。若老太太那裡有個動靜,就還和以前一樣,去把你二爺叫回來,請咱們二爺去勸和罷。現在我在老太太跟前兒多做多錯,不如躲了為好。”

平兒歎道:“離捐園子的事兒都過去了一年半了,怎麼老太太心頭的氣還冇平呢。”

“你叫老太太如何平氣?”王熙鳳睜眼,笑了一聲道:“捐園子冇叫她最愛的大孫女和寶貝孫子沾著一點兒好處,最後皇上還把這園子賞給了前女婿。”

“賞給前女婿也就罷了,偏生前女婿功成名就封了公爵,卻和她女兒冇一點兒關係,公府夫人的風光是後頭的那位。”

“但凡後頭那位差一點兒,老太太也不至於憋著氣不發作,偏生是皇後孃孃的親妹妹,名正言順的公府小姐。皇上的意思,就是這超品的公爵夫人誥命冇有敏姑姑的份兒,就是皇後孃娘妹妹的。老太太能怎麼辦?老太太發作不出來,也恨不了彆人,這氣不就移到我身上了?”

平兒忍不住歎道:“其實奶奶又有什麼錯兒?本來園子就是咱們大房和珍大奶奶出的錢出的力,憑甚捐出去要提二房姑孃的名頭?老太太偏心了一輩子,臨到老了,奶奶二爺和老爺太太纔是正經給老太太養老的,又是何必非要和奶奶鬧彆扭呢。”

王熙鳳歎道:“這人越老,就越固執,越不想變。若不然以老太太的手段,家裡從前那些蛀蟲認真處置,早就完了,還有我什麼事兒?”

“說起來我剛進門的時候,老太太雖然疼愛寶玉,可對我和二爺也不差。但終究還是二房的人最寶貝,一到關鍵時候就看出來了。但是老太太活了七十多年,偏心了一輩子,若是臨到老了再承認她自己偏心太過,那不就是說這輩子都白過了?”

“所以老太太寧願覺得她冇錯兒。而二爺是老太太的親孫子,我隻是孫媳婦。人家血脈親情總不會斷,就讓我躲個懶兒罷。”

王熙鳳小心撫著肚子笑:“說來我還得謝謝這個孩子,若不是他,我也不好名正言順的躲這麼長時間的清閒了。”

平兒在榮禧堂裡訓誡過一回管事,管事們又各自回去約束手下的人,榮國府內從上到下都閉嚴了嘴,誰也不敢對今日的事說一字半句。

天爺,離那回還冇過三年呢,誰還有那個膽子說什麼!

賈母所居榮慶堂內也是鴉雀不聞。

邢夫人帶著一眾丫頭婆子立在老太太臥房門外,不住的歪身看裡頭鴛鴦低聲和老太太說話,又扭頭往門外看,手裡的帕子險些冇被她攪爛。

門口傳來一陣腳步聲,邢夫人趕忙往外走兩步去接人。

見來的是迎春,邢夫人先是一頓,後又趕忙拉著她的手問:“怎麼就你自己來了?你二嫂子呢?”

迎春悄聲道:“太太,二嫂子才聽著訊息就覺著身體不舒服,已經躺下歇著了,怕傳出去不好聽的話,連太醫都冇敢請,就硬挺著呢。我怕二嫂子再有個好歹,就自己來了。”

“阿彌陀佛!”邢夫人張口就是唸佛:“家裡可不好再出什麼事兒了,快讓鳳丫頭好好歇歇罷。”

“蓁姐兒芃哥兒幾個呢?有人看著冇有?這裡的事兒可怎麼辦!老太太屋裡也不知道和鴛鴦都說了什麼,那到底是皇上命人換的,咱們家還能怎麼?”

邢夫人滿臉焦急低聲問出好些問題,又自己一一答了:“哎,孩子們都無妨,好歹平兒在那裡。你老爺……你二哥在哪兒?可回來冇有?”

迎春低聲道:“二哥今日去馮家吃酒,二嫂子屋裡的人說,已經著人去告訴二哥了。隻是事兒不好張揚,二哥什麼時候回來還不好說。”

邢夫人又偏頭往老太太屋子裡看了一眼,見鴛鴦正拿著手帕子給老太太擦淚,便歎道:“是了,再有六七天就是你出閣的大日子,總得好好兒把你的事兒辦了纔好啊。”

迎春麵頰微紅,更壓低了聲音道:“太太,如今還是老太太這裡最要緊。”

邢夫人皺眉:“我也冇什麼法子。你老爺硬說是頭疼不肯來,你二哥二嫂子也都不在,咱們隻好看看再說。”

臥房內,賈母按住鴛鴦給她拭淚的手,長長吸了口氣,搖頭道:“罷了,罷了,就這樣,叫她們都散了,回去罷。”

鴛鴦收回手,扶賈母躺在枕上,柔聲道:“太太和二姑娘都擔憂得了不得,等在門外,老太太不見見?”

賈母隻閉眼搖頭,鴛鴦也不再多勸,給賈母放下床帳,就出門去和邢夫人迎春說話。

帳子裡,賈母又緩緩睜開眼睛,偏頭盯著帳子透出來的光,眼裡混沌晦暗。

皇後孃孃的親妹妹,楚國公夫人,蘇氏。

明明隻是她敏兒的填房,卻頂了敏兒的誥命。和楚國公成婚了這八·九年,蘇氏竟還冇一次主動上門拜望過她,隻是那年宮宴上遠遠兒看見一麵,連話都冇說。就連玉兒也隻往賈家再住過一次,幾天罷了。

反倒是蘇氏讓鳳丫頭給她遞話,說什麼玉兒大了,不好和表哥在一處。後來又是鳳丫頭說自家不好太親近林家,免得惹蘇氏不快。

到底誰是原配,誰是續絃?

世上真還有原配家裡要親近續絃,續絃反倒要遠著原配家裡的?

真就仗著是皇親國戚,就可以瞧不上她們賈家了?

還有一兩個月林家就要搬家,到時候總能見上一麵的。

隻是縱然見了蘇氏,她又能說什麼呢?

賈母再次閉上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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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啦~二更晚上九點~

本來想雙更合一的,但是二更冇寫完,先來個一更=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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