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文皎這話, 林海哆嗦著手把茶碗放到炕桌上,連鞋都冇穿,跳下炕就喊道:“來人!去找水嬤嬤和產婆!夫人要生了!”
黛玉也急急忙忙的下炕, 抓住玉梅吩咐道:“姐姐,快讓廚房去做了蔘湯來,各樣的吃食看看都有什麼,做些好克化的。再命她們多燒幾鍋熱水備著。”
文皎聽見“熱水”兩字,想想後麵一個月都不能洗頭洗澡,便拉住想要抱她去產房的林海道:“如海, 我要先洗頭洗澡。”
林海一愣,冇想到文皎竟然還關心這個不知道該擺出什麼表情。他又是焦急又是擔心又是想笑, 猶豫道:“這……”
文皎見林海不應,撐著要坐直身子, 林海忙把她扶起來。
她剛剛的那一陣陣痛過去了,喘了幾口氣,抓著林海認真道:“如海, 你想想,雖然入了秋(農曆七月末八月初),但暑熱還冇過去。”
“我生完孩子這麼熱,一個月不能洗頭洗澡。若是如海不能洗, 是不是覺得也受不了?再說我還是悶在屋裡,更難受了。”
林海覺得什麼地方不對勁,但是他確實被文皎說服了。他在地上轉了兩圈,吩咐道:“快去給夫人拿洗澡水來洗澡。”
從七月初開始,文皎就搬回到正院住了。畢竟花園子裡都是亭台樓閣, 算起來冇幾間屋子。
正院地方大, 到時候乳母嬤嬤一大堆, 安排得過來。產房也是早就收拾出來了,就佈置在正院三間東廂房內。
三位產婆就住在正院前院耳房裡,水嬤嬤住在後院,都近的很。
等水嬤嬤和三位產婆急匆匆的趕到時,卻發現夫人並不在產房裡。
白露上前拉著水嬤嬤道:“嬤嬤,夫人說要洗澡,老爺答應了。現在正等著熱水呢,您看……”
水嬤嬤聽完點點頭,麵不改色,先進了正屋,問夫人感覺如何。
問明白文皎陣痛的程度持續時間和間隔時間,再往文皎身下一摸,水嬤嬤笑道:“夫人這要生還早著呢,洗個澡也無礙的。”
文皎舒了一口氣,笑道:“我還以為嬤嬤不給我洗澡呢。”
膳房知道夫人近日要生,從早到晚都備著熱水,不到一刻鐘就把熱水送來。林海見浴房都佈置好了,伸手把文皎一撈抱在懷裡,親自送文皎去洗澡。
黛玉本也心情緊張,但看文皎還有心思洗澡,水嬤嬤也說說笑笑的,倒是把心先放下了一些。
她見文皎洗著澡呢,這裡無事,便帶著產婆也丫頭婆子們去檢查產房還有冇有什麼錯漏。那剪刀她親眼盯著反反覆覆燙過三遍。
文皎在不間斷的陣痛中也算是痛痛快快洗完了澡,還把頭髮給洗了。
洗完澡擦乾身子,又把頭髮擦個半乾,林海又把文皎抱起來抱到產房去。
文皎這麼一折騰,也是半個多時辰過去了,陣痛比一開始更痛了些。林海走到半路,她肚子又是一陣抽痛,不禁“嘶”的一聲。
聽了這一聲,林海忙停下看看文皎的麵色,文皎勉強笑道:“水嬤嬤剛說了無事,陣痛罷了,老爺快走罷。”
林海一麵快走一麵歎道:“真是辛苦夫人了。”
進了產房,見黛玉還在,文皎忙命:“玉兒快回去睡覺罷。等我這裡有訊息了,自然有人告訴你的。”
黛玉幫文皎正一正她身上蓋的薄毯,認真道:“我早和兩位先生請假,明兒先不去上學了。就算太太要生氣,我也要和爹爹一起等著。”
“我吩咐了廚房,給太太備著鮮蝦小餛飩呢。還有什麼雞湯麪,銀絲麵,銀耳羹,太太若是餓了,現在廚房什麼吃的都有。”
文皎想也知道此時必定說不動黛玉。再說一番折騰,真有些餓了,便笑道:“那讓他們拿鮮蝦小餛飩來。等我吃完,玉兒出去等著好不好?”
黛玉知道她在屋裡產婆們也不好施展。再扭頭看一圈,那邊水嬤嬤和產婆們正勸林海出去呢,便起身拉著林海道:“我和爹爹就在外頭等著太太。太太莫怕。”
文皎見黛玉小小人兒,把林海的台詞都搶了,覺得十分好笑。
產婆見林老爺和林小姐總算都出去了,趕緊擦擦頭上的汗。又來看看文皎的胎位正不正,宮口開了多少。
就算再做了心理準備,到了產床上,被水嬤嬤加三位產婆圍著,文皎也感覺自己像是一塊案板上的肉。
產婆又道:“夫人一會痛的時候萬萬不要大喊,攢著力氣,孩子纔好出來。”
文皎知道產婆說的有理。大喊大叫把力氣都用完了,用啥生孩子呢?
隻是她才點點頭,陣痛就又上來了。文皎這時候纔想起來為什麼不問問藥閣有冇有無痛丸!
文皎感覺自己像是一個傻子!
現在產房裡有將近十個人全都盯著她,她總不能眾目睽睽之下兩眼一翻魂飄到藥閣去,再在眾目睽睽之下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一顆小藥丸吃到嘴裡吧?
所以文皎隻能一邊吃著小餛飩,一邊心中流著寬麪條淚。
林海和黛玉在外麵等到月升星明,又坐到月落星沉,最後等到晨光微曦。
裡邊每一次出來人,林海和黛玉都要上前兩步,黛玉抓住她問:“太太怎麼樣呢?”
每一回出來的人都說:“幾位產婆說了,太太胎位正,定會生得順順噹噹。而且頭胎是會生得慢些,請老爺和小姐安心。”
但林海和黛玉就是止不住的擔心害怕。父女兩個對視一眼,林海摸一摸黛玉的頭道:“你太太都不怕,咱們在外頭等著的,總不能還不如裡頭的人。”
這句話既是安撫黛玉,也是安撫林海自己。
等到天光已經大亮,隨著文皎一聲用力的聲音,產房裡終於傳出一陣嘹亮的嬰兒啼哭。
林海和黛玉都是精神一振。看產房門開,黛玉又跑上前去抓著白露問:“太太怎麼樣?”
文皎知道她是第一胎,生得應該不會太快,生幾個時辰生一天,都是有可能的。
再說產婆都說了她胎位正。是以屋裡的人忙得團團轉,她倒是安心,隻是疼痛難忍,冇什麼辦法。
文皎隻能疼的時候就和產婆說,不疼了就趁著空兒眯一會,節省體力。
等到下半夜時,文皎又被陣痛痛醒,這一次可比剛開始疼的時候疼得多了,連她的額角都滲出冷汗來。
產婆往下一看,說道:“夫人怕是要生了。”
熱水剪刀早已經備齊。文皎隻覺得越來越疼,手緊緊抓著床單,口中咬著軟木,痛得青筋暴起,連眼神都有些模糊了。
好歹還能聽見產婆說怎麼用力。文皎強迫自己沉下心,把力都往腰上使,就和上大號似的用力。
雖然已經是初秋的晚上,外頭的空氣裡帶著些許涼意。但產房裡不許開窗,又是一盆盆的熱水,屋裡悶得很。
又是熱又是痛又是使力,文皎隻覺得自己出了幾身的汗。幸好上半夜吃的那些東西頂用,文皎還能撐得住。
就算是死死撐著不叫,到底痛到極致,還是忍不住叫出了聲。也不知是什麼時候,隨著文皎的一聲悶哼,孩子終於出來了。
文皎覺得身下一鬆,接著便是產婆的報喜聲:“恭喜夫人,生了個哥兒。”
剪了臍帶,產婆把孩子抱去洗澡稱重量,又帶人拿熱水來給文皎擦汗擦身。
文皎躺著喘勻了氣,抓住白霜道:“去給老爺姑娘報信了不曾?”
白霜也是滿麵喜意,笑回道:“夫人才生,白露姐姐就出去了。”
白霜話音還未落,文皎隻聽見幾聲驚呼,又覺得眼前一晃,卻是林海一陣風似的進了產房。
文皎一愣,還冇說話,手就被林海攥住,聽他問道:“夫人覺得如何?”
看著林海一臉擔心,文皎覺得心裡一酸,跟著眼淚就出來了。
唬得林海一慌,問道:“我聽白露說夫人一切都好,夫人怎麼哭了?”又忙拿著袖子給文皎擦淚。
文皎看林海這笨拙的樣兒,又破涕為笑,一麵流淚一麵笑道:“我好著呢。老爺看過孩子不曾?”
這時候黛玉的聲音傳來,笑道:“嬤嬤說弟弟六斤六兩,十分齊全,健康得很呢。”
原來林海聽完白露報喜,雖然一夜未睡,但是覺得身輕如燕,一閃身便進了產房,白露併產房裡頭的人都冇來得及攔。
黛玉見了,猶豫了一下,跺一跺腳,也跟了進去。她本想先去看看文皎如何,隻是見林海已經在文皎床邊,便轉身到了接生產婆那,問弟弟如何。
產婆見是林府裡的大小姐,知道她雖然年紀小,但是平日裡在府裡幾乎是說一不二。她們三個的住處用度都是這位大小姐安排的。
因此產婆不敢怠慢。雖心裡腹誹怎麼這麼大戶人家,老爺姑娘都進產房了。麵上卻滿臉堆笑,天花亂墜的誇了小少爺一通。
產婆說的也是實話。文皎這一胎養得極好,生的又順當,生出來的孩子那一聲哭,差點把產婆嚇一跳。
文皎見屋裡都是人,亂糟糟的。想來剛生完孩子的產房,都是血腥氣。黛玉小孩子家,又熬了一晚上,便趕緊命黛玉回去睡覺。
黛玉親眼見著文皎和弟弟都平安,心裡安定下來。她看看文皎,又扭頭看一眼弟弟,笑道:“那我下午再來看太太。”
既已生產完,水嬤嬤便領著人略把外頭的窗子開開,散散血腥氣,又吩咐人摘了鮮花來放在屋裡。
林海看著文皎吃了一碗紅糖荷包蛋,便再也撐不住,沉沉睡去,憐愛的摸了摸她的臉。這才站起來仔細端詳他新生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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