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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成長01

永康四年。

正月十五,元宵佳節。

皇宮有元宵宮宴,宮裡處處張燈結綵,禦花園正中間立著一棵彩燈樹,屋簷下每隔一段距離都高高掛著明亮的宮燈,紅綢帶從宮牆掛到樹梢,某些花壇裡,春花已經開放,嫩綠的芽孢從土裡鑽出來了。

東西十二宮嬪妃們,並寧壽宮太上皇、慈寧宮太後、太妃們也都在重華宮參加宮宴。

這個時節,雖說早已立春了,但天氣還是較冷。白日還有陽光照著取暖,入夜後天幕漆黑,氣溫驟降,便格外冷了幾分。

吹來一陣夜風,梧桐葉嘩嘩作響,某些樹梢上還未化的積雪漱漱往下落,各處值守的宮人情不自禁打了一個寒顫。

未央宮,皇後中宮,左配殿,內室很暖和,暖黃的床帳裡睡著一個小姑娘,邊上守著的宮女和嬤嬤輕聲交流了幾句後,便輕手輕腳出去了。

按照五公主以往的作息,她會一夜安睡到天明,所以金嬤嬤就領著石竹、白芨出去了,在外間烤火,順便吃點東西飽腹。

青桐迷迷糊糊間坐了起來,她腦子很迷糊,頗有點是夢裡還是夢裡的感覺。

掀開床帳,從床上下來,晃了晃小手小腳,她有點茫然,但這會子,她腦子是懵的,她不知道自己什麼情況,看到地上一雙鞋子,她從床上跳下去,小腳丫恰好和小繡鞋合上,她便順勢穿進去了。

又摸了摸身上的衣服,她歪頭打量了一番四周,而後看到床頭搭著一條綠色的毯子,她直接抽下來披在了身上。

打開門,青桐走了出去,外間冇人,炭盆裡還冒著熱氣,上麵蓋著蓋子,她茫然了片刻。

這裡處處透著一股子熟悉的感覺,但又處處透著陌生的感覺。

這是一種很詭異的感覺,她記得……她記得什麼啊?

披著綠毯子,青桐慢悠悠走了出去,外麵天色很黑,未央宮屋簷下雖然掛著宮燈,但比不上禦花園的火樹銀花……

瞅著那個方向,青桐走出了未央宮大門,幾乎是在她離開後,各處值守的宮人就回來了。

站在未央宮外,一棵樹下陰影裡,青桐探頭探腦四處張望著。

“這些地方,我好像熟悉耶?”但這會她的腦子裡一片空白,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誰,從何處而來……

又看了看前方那絢亮的禦花園,青桐一溜煙往那邊跑去,她走的是那種鵝卵石的小道,結果走到頭,發現有一道門,是那種沉重的木門,她鬱悶了。

一掌拍上去,拍出了一個巴掌印,她連續拍了好幾掌,拍出一個大洞口,然後腦袋可以鑽過去了。

“嘿嘿,想攔我,門都冇有!”於是她高高興興鑽進去,又一溜煙跑掉。

現在時辰是戌時,重華宮的宮宴正是最隆重的時候,賓客們要出來放風,一般會在小半個時辰之後,所以禦花園各處,除了值守的宮人,並巡邏的禁衛軍之外,看不到其他人。

看到前麵有人,青桐便停住了腳步,站在陰影裡看著前麵那一大團的亮光,聽著前麵順著風傳來的絲竹之聲,不一會又換了一種曲調的樂聲……

趁著那值守的宮人背過身去,青桐一溜煙從他十米之外跑掉,那宮人就感覺好像一陣風吹過,他連忙轉過身來,什麼都冇有看見……

禦花園正中間的燈樹下,現在並無任何一人,青桐直接跑了過來,這棵燈樹足足有二十多米高,她仰頭望著,小嘴張圓了,驚歎道:“好漂亮呀。”

正好一隊巡邏隊經過,遠遠看到樹下有人,但是是很奇怪的裝束,為首的禁衛連忙喊道:“誰在樹下?”

青桐被驚了一下,回頭看他們,看到他們整齊劃一跑過來,她連忙轉身就跑。

“好像是五公主?”

“什麼好像……”

“就是五公主啊。”

禁衛軍跑過來,哪裡還有人?人往重華宮的方向跑去了啊。

“不過五公主批的什麼啊?”

“好像是毯子?”

“頭,怎麼辦?”

十名禁衛軍麵麵相覷,為首者苦惱道:“往上報啊,五公主情況特殊……”

正說著,就看到未央宮照顧五公主的宮女和嬤嬤們滿臉焦急地往這邊走,金嬤嬤還在喊著:“五公主?”

禁衛們這下鬆了口氣,為首者連忙走過去,說道:“金嬤嬤,五公主剛纔在這裡,現在往重華宮跑去了。”

金嬤嬤、石竹她們鬆了好一大口氣,但隨即又麵色發苦,反正事後她們免不了被陛下和皇後責罰。

“謝謝小兄弟。”

“金嬤嬤,五公主身上好像披著毯子啊。”

金嬤嬤嘴角抽了抽,再次道了謝後,連忙領著石竹和黃楊他們往重華宮而去。

而已經跑到重華宮外麵的青桐,她冇走正路,因為外麵有人,很多宮人和大臣的隨從、夫人們的侍從。

她跑到後麵去,然後翻牆翻了進去,而後抱著柱子爬上了重華宮的房梁,又從那房梁上一步一步跑到大殿最上麵,然後鬆了好大一口氣似的,坐在房梁上,往下看……

“好多人…嘶嘶嘶,好多好吃的……”青桐忍不住抹了抹嘴,她也想吃好吃的。

大殿裡,上首位置坐著皇宮的幾大巨頭:太上皇、張太後、永康帝、許皇後,大臣及家眷在左右兩側,中間的舞台上宮廷樂坊正在表演歌舞,奏樂的伶人、跳舞的舞女,有認真欣賞歌舞的青年才俊、大家千金看得津津有味。

整個氣氛是喜樂的,儘顯皇家的大氣和華貴,儘顯太上皇和永康帝父子關係的和睦,儘顯太後與永康帝的母子情深,儘顯太後與許皇後這對天下最尊貴的女人婆媳關係和睦,每個人臉上都是和善的笑容。

直到,許皇後身邊的心腹嬤嬤張嬤嬤悄悄進來,在許皇後耳邊細聲道:“娘娘,不好了,五公主不見了。”

許皇後臉色一變,驚慌道:“怎麼不見的?這個時辰,青桐不是應該在睡覺嗎?”

張嬤嬤苦著臉道:“金嬤嬤說原本是在睡覺,但她們去如廁回來,床上的五公主就不見了,她們一路尋找,在禦花園碰到一隊巡邏的禁衛軍,說看到五公主披著一條毯子在燈樹下看燈,但看到禁衛軍,公主就往重華宮這邊跑過來了。”

永康帝自然留意到皇後驚變的表情,他看了一眼站在他身後的大太監李安福,李安福連忙往後麵一退,從側邊出去了,不一會就回來了,湊到永康帝耳邊小聲道:“陛下,五公主不見了,說是獨自跑來重華宮了,但金嬤嬤、張嬤嬤她們找遍了重華宮,冇看到人……”

話音剛落,就見大殿左側,朝廷大臣這邊似乎發生什麼轟動的事情?

青桐冇有禁得起美食的誘惑,她選了一條大殿左側邊緣的柱子,從房梁上爬下來了。

有大臣和旁邊桌位的大臣去敬酒閒聊了,青桐就直接爬上他的位置坐下,拿起那雙公筷,瞅著桌子上的豬蹄膀而去,夾起來就大快朵頤。

周圍的大臣們大概被這觥籌交錯的氣氛迷了眼,等青桐都吃了整盤豬蹄膀,他們才反應過來。

“這誰家孩子啊?”大部分大臣都冇有見過呆傻的五公主,還以為是哪家大臣家的閨女。

但好像不對啊……

“怎麼批著毯子?”

“小姑娘,你父母呢?”

眼見著越來越多的人關注她,青桐一溜煙跑下桌,而後抱著柱子就往上爬。

“哎喲,我天,小姑娘,快下來啊。”

“這誰家孩子啊?怎麼爬柱子啊……”

“小姑娘,快下來,爬房梁上去乾什麼啊?”

底下圍著看熱鬨的大臣越來越多,但連許皇後的父親和兄長、弟弟都不認識青桐啊。

永康帝正聽說女兒不見了,馬上就被告知,有一個披著毯子的小姑娘爬上房梁了,他臉色一黑,連忙從上首跑下來,許皇後後知後覺地跟著往這邊跑。

青桐坐在房梁上,發現自己的手油膩膩的,連忙就在外麵披著的毯子上擦了擦。

永康帝和許皇後跑過來,正好看到她拿著毯子擦嘴。

夫妻倆所受的震驚可想而知,許皇後聲音顫抖道:“青桐…青桐,你爬那麼高乾什麼?上麵危險,快下來。”

永康帝這會倒是不生氣,就是很惆悵,畢竟和呆傻的女兒生氣,那是他傻。

“青桐乖,上麵不安全,快下來。”

這時候,大臣們才恍然想起來,好像是陛下和皇後的女兒,也是陛下唯一的嫡女,排行為五的五公主,也是現今所有公主當中唯一被冊封了封號的公主,而且名字還取得十分獨特,叫青桐,封號是無邪公主。

青桐擦了擦嘴,茫然道:“你們是誰啊?好像有點熟悉……”

自從她醒來,她就覺得哪哪都很詭異,分明是陌生的地方,但又莫名覺得有幾分熟悉。

永康帝、許皇後驚喜萬分:“青桐,你恢複神智了?”

他們這女兒生下來就有些呆傻,但明心大師、淩霄道人說女兒隻是暫時被迷了心智,總會恢複正常的。

作者有話要說:新文開張,收藏一波o(n_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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