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時辰後，寧壽宮。
成功把甄太妃擠走了，青桐很高興。
恰好禦膳房管事來請示菜單，青桐在太上皇的份例之外，又點了十道菜，全都是肉食，大皇子垣玉言一直緊繃著，十歲少年郎承受了不該他這個年紀承受的重擔。
青桐坐在太師椅上，頗為得意道：“皇爺爺，你眼光不行。”
太上皇淡定道：“怎麼說？”
青桐得意道：“一個人說另外一個人不好，不一定是這個人的不好，兩個人、三個人、四個人說這個人不好，也不見得是這個人不好，但一群人說這個不好，甚至不和她交往，那麼這個人就一定有問題。”
她撇了撇嘴：“皇爺爺你看看你這寧壽宮的配置，都是年輕漂亮的太妃娘娘陪你住，但偏偏多出一個甄太妃娘娘，她是不是很得意？”
太上皇：“！！！”
青桐又說：“自以為很得寵，是吧？不搞好羣衆關係，以後她可就難了。”
就算不從紅樓夢裡的書裡分析，單單看到甄太妃這空中樓閣的寵愛，但凡太上皇不在，她以後也難了。
不過很神奇的是，甄太妃入宮三十年，居然冇有生下一個孩子，甭管是兒子，還是閨女，似乎連開懷都冇有過。
當然，人家肯定也想生，但肯定是懷不上。
垣玉言坐立難安，他很想捂住妹妹的嘴，然後抱起來就跑，但他又不敢。
“反正皇奶奶不喜歡她，我娘不喜歡她，曹太妃娘娘不喜歡她，王太妃娘娘不喜歡她，後宮冇一個嬪妃喜歡她，嘖嘖嘖，這人見人嫌，也不知她怎麼辦成的？”
青桐煞有介事道：“其實有時候，人見人嫌也挺難辦的，畢竟每個人的想法不一樣，性格不一樣，有可能這個人很作精，但其他人覺得還好，但皇爺爺，你這寵妃愣是做到了，也是個人才。”
她這三年呆傻著，許皇後和永康帝對她不怎麼設防，尤其是許皇後處理事務時，和心腹嬤嬤、大宮女討論宮裡的人，從太妃到新妃、太監、嬤嬤、宮女，青桐聽到了很多宮裡的秘密。
許皇後成為皇宮女主人之後，內務府某些事情不好插手，但在情報方麵確是一等一，幾乎是永康二年，她就把後宮的太妃們裡裡外外調查了一遍，還建立了一個檔案。
比如這個甄太妃。
許皇後最初以為甄太妃隻是表現出來的那麼作，畢竟一群女人爭搶一個男人，五花八門的爭寵手段不嫌多，但揹著男人，有些私底下會是很好的朋友、閨蜜。
就連張太後都有兩個交好的姐妹，是真的交好的，天天陪張太後一起打葉子牌，感情比跟太上皇深厚。
但甄太妃就冇有，她真的是獨一份，她和張太後她們差不多進宮，仗著家世一直都很得寵，從初封四品貴人，兩年內升到八夫人，而張太後是兒子十歲時，才成為八夫人之一。
張太後她們這一撥人，冇一個搭理甄太妃，比甄太妃後進宮的嬪妃，最初跟她示好的，因為與她爭寵，早已消失在後宮，現在的年輕太妃們，也對她就是麵子情。
“妹妹，這個蘋果好吃。”垣玉言肉眼可見的緊張，一張小臉崩得很緊。
本來太上皇很無語，但看到孫子這副表情，而孫女一副完全置身事外的樣子，倒是讓他笑了起來。
青桐向兄長道了謝，接過蘋果就啃了起來，哢嚓哢嚓，聲音脆響。
太上皇饒有興致道：“你還知道什麼？”
青桐眼珠子一轉：“我知道得可多了，但不告訴你。”
垣玉言：後悔抱妹妹來馬場，他該抱著妹妹去禦花園玩兒。
不多時，禦膳房那邊來布膳，外間候著的小太監們麻溜地從旁邊抬出一張大圓桌，宮女們搬椅子凳子。
不消一會，一桌子菜就上齊了，青桐再不回答一些有的冇的問題，一雙眼睛就盯著桌子上的美食。
她才三歲，個子矮，於是乾脆就站在椅子上。
等太上皇動筷，她就一個勁地示意：“金嬤嬤，這個雞翅膀，這個豬蹄膀，這個排骨……”
太上皇一道菜最多吃兩三口，垣玉言作為嫡長皇子，那規矩禮儀更是刻在骨子裡的，食不言是最基本的規矩，但今天……
不知不覺，太上皇和垣玉言放下手上的筷子，接過宮女遞過來的手帕，擦了擦嘴，擦了擦手，爺孫倆乾巴巴地望著妹妹大快朵頤。
垣玉言終於忍不住，開口道：“妹妹、妹妹，你是不是吃得太多了？”
青桐嚥下嘴裡的紅燒魚，挑了挑小眉毛：“不多啊……”
她的注意力又回到美食上麵了，彆看她小，但吃飯的速度特彆快，無法去分辨所謂的儀態不儀態了。
宮裡的膳食，每一道菜都有很好聽的名字，但青桐過去冇記住名字，就記得是什麼肉：豬肉、雞肉、羊肉、牛肉、兔肉……
殿裡殿外候著的太監和宮女，個個心驚肉跳，同時大概心頭也在發矇。
平時太上皇的禦膳多是分給他們，但今天全給五公主吃了，那他們吃什麼？
一刻鐘後，所有盤子、湯碗都空了，青桐滿足地放下筷子，說道：“皇爺爺，要不，我每天陪你一起吃晚飯吧？”
這太豐盛了啊！
太上皇黑線道：“消受不起。”
青桐任由金嬤嬤給她擦臉擦手，而後空出一隻手拍著胸膛，說道：“彆這樣嘛，皇爺爺，咱們可是親爺孫倆，我得孝順你呀，我過去三年都冇有給你請過安，我得補上！”
太上皇：“！！！”
垣玉言已經木了，他這會思想受到的衝擊特彆大。
“就這麼愉快的決定了！”青桐覺得她可以奉獻自己，牽絆住太上皇，這樣他就不會總是和她父皇對著乾。
隨即想到了什麼，她可是馬上要有兩個伴讀的公主，到時候三個小姑娘陪著太上皇吃飯，她們可是小美女，便宜太上皇了！
青桐美滋滋道：“皇爺爺，你放心，讓你天天看我肯定也很乏味，我會多找兩個小美女……”
太上皇額頭青筋直冒，就聽到孫女說道：“我很快就會有伴讀了，和我長得一樣漂亮可愛，都是小美女，到時候皇爺爺你可就美死了！”
誰能逃得過小美女的魔力？
必須的，冇有人！
太上皇：“！！！”
嚇死他了，說話能不能一口氣說完？
這時，外麵傳來門口宮人的請安聲音：“奴婢參見陛下，參見皇後孃娘。”
太上皇的大總管梁英馬上出去了一下，片刻後就回來了，永康帝和許皇後赫然在其後，跟著進來了。
這倆行了禮，青桐和垣玉言在他們行禮時，對著行禮。
隻是瞥了一眼，看到桌子上隻有空盆子，永康帝和許皇後眼皮子也跳了一下。
太上皇冷哼道：“怎麼？怕朕苛責一個傻子？”
青桐撇嘴道：“皇爺爺，都說了，咱們要互相給麵子，我已經不傻了，你還提這不存心添堵嗎？”
身板僵硬，低著頭的垣玉言更緊張了，他很怕皇祖父責罰父母。
永康帝一派孝順兒子模樣：“父皇說笑了，您是青桐祖父，怎麼會苛責孫女？”
許皇後低眉順眼地站著，冇吭聲。
她和公公打交道的機會不多，這種時候，她也不會往上衝。
太上皇冷哼一聲，青桐翻了一個白眼：“皇爺爺，你這就不對了啊，說你胖你還喘上了啊？”
永康帝和許皇後無言以對，兩人暗暗觀察著太上皇的反應。
“咱們剛纔可是說定了，以後冇有其他事情，我和我的伴讀，我們三個小美女天天陪你吃晚飯。”
永康帝、許皇後：這就安排上了？
青桐目光一轉，看向父母，喜滋滋道：“父皇，母後，你們用膳了嗎？要不，咱們再吃個夜宵？”
太上皇抹了一把臉，嘴角抽了抽，他很嚴肅啊，冇作假啊！
永康帝嚥了咽口水：“不用了，我們已經用過了。”
在他們說話的工夫，梁英指揮著小太監和小宮女們已經把桌子上的盤子碟子湯碗撤下去了。
太上皇和永康帝這兩年的父子關係是真的緊張，永康帝當著太上皇的麵不會怎麼反對，但他是背後做小動作。
這也是太上皇不爽的地方，他都已經退位了，人生也冇幾年好活，他的那些東西遲早是他的，何況你為何不大大方方問他要？非要背後搞小動作？
但這也怪不了永康帝，誰敢當麵索要？他們一直奉行的規矩是給你纔是你的，但你不能要。
太上皇不耐煩見永康帝，又會想起其他兒子，他擺擺手：“行了，看你這又臭又硬的樣子，朕也懶得見你，帶著這倆討債鬼滾。”
青桐撇嘴道：“皇爺爺，你自己想想？如果我是討債鬼，你是什麼？你是討債鬼的爺爺，大大討債鬼，這不是自己罵自己嗎？”
太上皇哼道：“就你話多，趕緊滾吧！”
青桐和兄長隨父母行禮，臨出門前嘟囔道：“老頭就是善變啊，比六月的天還會善變呢！”
“陰晴不定！”
“狂風暴雨！”
“電閃雷鳴，轟隆隆……”
太上皇氣結！
下一秒，青桐被許皇後抱起來，並且捂住了小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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