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婉聞言歪了歪腦袋,似有些苦惱:“小女子也是不知呢,或許這就是佛家講的緣?”
那侍從聞言簡直要被她氣笑:“公子借船不過片刻即可歸還,屆時姑娘再慢慢求緣便是。”
他這話語氣已經有了幾分惱意,眾人以為謝婉會惱,卻見她淡淡應了一聲,而後點了點頭道:“你說的也有道理。”
那侍從也被她的態度弄的有些莫名:“姑娘一會願意借,一會不願借,到底是個什麼意思。”
“公子有急事需渡江,而我又要需破劫。”
謝婉轉眸看向冷眸公子,揚了笑:“既然公子身份高貴,不若應我一諾,比起虛無的緣法,其實我更相信事在人為。”
眾人聽得此言,這回是徹底愣住了。
紛紛將目光投向冷峻公子。
公子垂眸看她,一雙冷眸似有寒霜,讓人不寒而栗。
然而,謝婉卻不怕他,這樣的眼眸她上輩子不知道見過多少次,若當真是再怕,就枉費她重活一世。
揚州知府看著二人四目相對,冷汗都流了下來。
公子威壓並非一般人能承受,這姑娘貌若天仙,怎的卻這般大膽。
煙雨朦朧,江風習習,岸邊之上一男子與一女子四目相望,遠遠瞧去竟是俊男美女,既美不勝收也羨煞旁人。
然而這兩人卻並不美好,謝婉頂著他宛若實質的冷眸,堅持道:“公子以為如何?”
公子冇有回答,而是朝扁舟走去,冷冷吐出兩個字來:“渡江。”
謝婉聞言頓時揚了笑,心裡也鬆了口氣,他這是應了。
公子侍從落後兩步,從懷中取出一方玉來遞給她道:“憑此玉,去任何官府都可求公子一見。”
謝婉道謝,伸手接過。
那隨從卻看她一眼冷聲道:“公子一諾千金,還望姑娘好生使用。”
這人一諾有多重,冇有人比她更清楚。
前世,那個男人得他一諾,便藉著這一諾,逼著他放了手。
如今,她也終於得到了他這一諾,絕不會再重蹈覆轍。
謝婉將玉小心貼身收好,正色道:“這是自然。”
扁舟不大,最多能載三人,其中一人還需劃槳,然而公子這一行卻有六人。
公子上船之後,對岸上侍從道:“青墨,你與其他人走陸路。”
青墨應聲領命,扁舟微動緩緩駛離。
公子一行三人到了對岸,有侍從看了看扁舟為難道:“公子,這扁舟可還要命人送回去?”
公子看了看對岸俏麗身影,轉身便走:“不必,得本王這一諾,她也得付出些代價。”
侍從聽得這話,看了看扁舟,又看了看對岸,垂眸跟上不再言語。
揚州知府看著他們三人上岸後丟下扁舟離開,麵上有著些許尷尬。
他轉眸對謝婉道:“這……姑娘若不等上一會,本官現在命人調船過來?”
隔著江看著那人遠去背影,謝婉唇邊帶笑,這人還一如既往的小氣。
好在她早有預料,先前垂釣之時,便特意離鎮江府近了些,又點出了金山寺,讓他誤以為她是鎮江人士。
不然依著這人的脾氣,不當場報了他被迫許諾之仇,往後還得尋她麻煩。
她轉眸對揚州知府行了一禮,笑著道:“多謝知府大人好意,小女子家就在揚州,知府大人既然還有事,小女子就不多叨擾,告辭。”
揚州知府看著她離去背影,皺了皺眉。
揚州何時出了個這麼貌美又大膽的女子?
好歹他也是揚州知府,官拜從四品,她竟絲毫不怵,莫不是初生牛犢不怕虎?
想到此處,他轉眸對身旁之人道:“去查一查,這位姑娘是誰家之人。”
回到宅子,謝婉沐浴更衣之後,坐在屋中小榻上,將那方玉在手中細細把玩。
綠蘿替她絞著發,看了看她手中玉佩嘟了嘴:“那位公子可真冷,奴婢瞧著,先前他看姑孃的眼神,比那江風還冷上幾分。”
謝婉聞言笑了笑:“這算好的,他更冷的時候你冇看見。”
聽著這話,綠蘿微微一愣:“姑娘認識那位公子?”
謝婉點了點頭:“自然認識,不但我認識,你也認識。”
綠蘿十分確定,她從未見過那位公子,依著那位公子的氣度和樣貌,她若是見過定然不會忘。
她正欲開口詢問,就聽得謝婉語聲悠悠:“他是恒親王齊佑。”
綠蘿瞪大了眼:“就是那個與姑娘齊名的,京城第一公子,恒親王齊佑?”
剛剛說完,她又麵色複雜的看向謝婉,猶豫著問道:“姑娘這次突然來揚州,就是為恒親王?”
謝婉不置可否,低頭把玩著玉佩對她道:“彆多想,小心隔牆有耳,取個紅繩來,將這玉佩拴上。”
聽得這話,綠蘿趕緊朝外看了一眼,見四周無人,這才鬆了口氣,不再提先前之事,剪了紅繩穿過玉佩,輕輕的係在了謝婉的脖子上。
謝婉摸了摸玉佩,而後將其放入衣衫內貼身收好:“行了,今日你也受了寒,快去沐浴好生休息。”
打發完走了綠蘿,謝婉躺在床上,又將那枚玉佩取了出來,細細看著。
上輩子第一次見他,是因為總有人將他和她放在一起提起,她不服,便扮作丫鬟假裝走錯了路,故意去見了他一麵。
從那以後,隻要她和他同時出現,必然是劍拔弩張爭鋒相對。
全京城都知曉他們不合,就連她也以為,他對她不喜。
直到大婚當晚他喝醉了酒,闖了新房,問了她一句:你可歡喜……
她才隱隱有些明白,他清冷外表下,不曾宣之於口的心意。
上輩子她太過佛係,並不知曉他與男主那些明爭暗鬥。
更不知曉,男主為了謝家權勢要娶她時,曾憑著他許下的一諾,逼著他放了手。
若不是後來莫名慘死,她還不知道自己,穿的是一本大女主文裡,早死的炮灰女配。
她就是書中男主慘死的原配,是女主的墊腳石,是他們身心雙潔、真心相愛的鑒證人。
可她也是,齊佑這個冷酷反派心中的白月光、心頭的硃砂痣,是讓他午夜夢迴都痛徹心扉,死要同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