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斷顫栗的牙齒與繃緊的身子昭示著她隱忍得有多狠。太子妃……那個她曾經夢寐以求的位置,現在她棄之如敝履!
想讓她嫁給容景熙那個心狠手辣的禽獸,完全是妄想!
容景熙臉上掛著溫柔得能滴出水來的笑看著雲傾岫。瞧瞧,多麼具有欺騙性的微笑!可他真以為她還會沉淪其中嗎?
不等雲傾岫開口,容景熙起身道:“雲姑娘無論容貌家世亦或是才華都著實令本太子驚豔,不如擇日成親?”
她在心底冷笑!好個容景熙,這是詢問嗎?這分明就是逼她嫁!再活一世她又豈會隨他願!
而雲輕舞聽後差點氣背過去,太子妃之位隻能是自己的!雲傾岫她憑什麼得到太子殿下的青睞!
雲傾岫卻是強忍下心中怒火道:“承蒙殿下抬愛,隻是臣女心中並無大誌,此次歸來也隻想了了多年的一個心願,待心願達成臣女便會離開京都不聞世事,與心中所愛一生一世一雙人。”
雲蕭然一愣。女兒的心思他竟至現在才知道嗎?不過若真是如此,他會隨傾傾一起離開,因為侯府本就是給傾傾遮風避雨的,若是傾傾不回來,兩個兒子也常年不歸,那他留於侯府又有什麼意義?
皇後右唇角向上挑,手指不知有意還是無意地敲著桌麵,眸中冷冽之意似不悅似威脅:“雲姑娘,情隨事遷的意思想必你也懂,莫不是你瞧不上本宮的兒子,天聖王朝的太子?”
雲傾岫冇有表露出眾人所想的驚恐,依舊是淡淡笑道:“皇後孃娘說的哪裡話!臣女無意登高位享清福,隻想平淡過一生。這般心無大誌之人又怎配得到太子妃之位?娘娘刻意安排罪名給臣女又是何理?”
皇後從未被人駁斥過,當即起身大怒:“放肆!”
卻不想被皇上嗬斥:“閉嘴!坐下!此事亦要看傾岫的意願,太子能娶到是福分,娶不到亦不關傾岫之事,你何必著急!”
原本以雲傾岫的身份,是必須嫁入皇家的,但也並非隻有這一種選擇。若是侯府願意交出權力隱退於世,也未嘗不可。
太後不滿的神情皇上早就注意到了,卻不想皇後還一個勁兒咄咄逼人。
雲傾岫畢竟是忠義侯的唯一嫡女,他還冇忘記天聖王朝的江山是怎麼來的!再則雲傾岫與侯府目前冇有任何野心,若還是不饒人又會讓多少老臣寒了心?
皇後也隻是嗔了聲:“陛下。”卻也不敢再多說了。隻得用蘊著危險的眸光看著容景熙。要麼娶,要麼殺!
若是不能為自己的兒子所用,那也不能便宜任何人。這,就是她的原則。
容景熙自信地笑笑,不過一個姑孃家他豈會搞不定?不出半年,他一定會讓雲傾岫求著要嫁給他!
再者,雲傾岫身邊的兩個小侍女一個甜美可愛,一個寒冷漠然,都是千年難遇的美人胚子,比他玩過的女子都要貌美,隻要讓雲傾岫嫁給他,她身邊的人亦可任他拿捏了……
此刻,太後拍了拍雲傾岫的小手道:“傾岫啊,剛剛讓你受驚了。”感受到手背傳來的力度,雲傾岫眯了眯雙眸。
皇家,永遠將臉麵看得至高無上。
故而她回道:“多謝太後關心,隻是方纔臣女口無遮攔,話說得過了些,還需太後,皇後諒解纔是。”
太後笑得慈祥,滿意地點點頭“嗯”了一聲。這雲傾岫是個識時務的。
繼而雲傾岫又道:“太後,您剛剛可是許了臣女一個諾言!”
太後笑道:“你這丫頭,提得竟這般早,哀家雖然老了腦子有時候也不靈光,但這事又怎可能忘!”
眾人皆坐正,不知她會不會提出什麼威脅自己利益的條件。雲傾岫卻是嘻嘻一笑,用極其輕鬆甚至略顯俏皮的語氣道:“這些日子爹都忙出白髮了,可不可以不要讓爹那麼累呢?”
眾臣一愣。忠義侯如今正值壯年,正是有力氣的時候,此刻雲傾岫不是擺明削弱侯府的實力嗎?忠義侯怎會準許女兒這般胡鬨!
卻不想雲蕭然隻是挑了挑眉,不語。
太後立刻道:“皇上,可聽見了?彆讓傾岫的爹爹累著了,否則哀家可是找你說事!”
皇上點頭道:“母後儘管放心。”侯府的不爭對皇家來說可是好事,他何樂而不為?
攝政王卻是劍眉微蹙,一雙漆黑深邃之眸凝視著高位上風華無雙的少女。能說出這句話的女子隻有兩種。
要麼是真的天真單純與世無爭,要麼就是深不可測,心懷滔天野心。他隱隱覺得,她是第二種。可,她為何會有野心?這野心又是什麼?他覺得她越發令他看不透了。
雲傾岫剛想開口答謝卻聽下方傳來聲音。那是一道醇冽沉厚,含著獨屬男子那磁性霸道的聲音:“本王的賀禮呢?”
雲傾岫向發聲之人看去,兩人目光交彙的那一刹那,雲傾岫嘴角笑容一滯。驚鴻驚影更是身子一顫。怎麼會是那個男人!!!
不過這麼多年的曆練她早已將情緒控製得極好,僅僅一瞬間的驚詫也被漫上眼底的淺笑掩飾。
她吐氣如蘭道:“剛剛的表演難道不算禮?”
攝政王單手支著若刀削般的下頜,經常緊擰的修長劍眉此刻流露著玩世不恭的不羈:“在場眾人都看到了,故而不算。”
雲傾岫也不氣,保持著最恰當的微笑:“那臣女今兒回府再挑一件寶物明早親自送於王府可好?”
他堂堂攝政王豈會稀罕侯府的寶貝?雲傾岫料定此事定會作罷。
不曾想:“如此甚好。”
這句話讓她的笑容再次一僵!可惡,他怎的如此不按常理出牌!
立於攝政王身後的墨柒嘴角微微抽搐。王爺什麼時候準許女子進府了?又什麼時候稀罕他人寶貝了?他不在的這段時間究竟發生了什麼?看來回去得好好問問剛從刑罰堂出來皮開肉綻的墨軒了……
自這段小插曲之後,雲傾岫便一直心不在焉,不斷摩挲著茶盞的邊緣。連容景熙粘在她身上那熾熱的目光都被她忽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