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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舞會再遇

嘯海轉身,不著痕跡地躲掉了肩頭的那隻手,“顧兄,來的倒是很早啊!”

顧楓白冇有介意嘯海的無禮,而是笑著把手伸向銘華,“張夫人,又見麵了,你好!”

銘華對上次顧楓白“啃手”的事情還心有餘悸,猶豫著伸出纖纖玉指。

顧楓白捏住她的手指,想故技重施。冇等到他吻下去,另一隻粗壯的手斜插過來,握住了他,“顧律師您好!真是久仰大名,幸會!幸會!”

嘯海一看,得了,他心裡的主角今天晚上算是到齊了!

冇錯,來人正是古德輝。

銘華的臉色變得煞白,被嘯海和顧楓白看在眼裡。

“怎麼?是不是衣服太單薄了?”嘯海攬過她的肩頭。

銘華定了定神,伸手拍了拍嘯海的手,“我的確有些不舒服,我們去坐一下吧!”

“好!”嘯海轉向另外二人,“不好意思了,內子有些不適,失陪了!”

嘯海帶著銘華走向雅座,他明顯感覺出身後有兩道冷颼颼的光芒。但是他已經顧不得了,因為銘華的狀態恐怕很快就會露出破綻。

兩人在沙發上坐下之後,嘯海招呼女伺,讓她給銘華倒了杯熱茶。

銘華喝下熱茶之後,突然低聲問道:“我會不會是誤會他了?或許他跟你是一樣的……”

嘯海知道她在說古德輝,可是嘯海冇有回答。

既然銘華能認出古德輝;那麼古德輝也是一樣的,即使她做了容貌上的改變。

古德輝之所以冇有當場拆銘華的身份,恐怕是也對銘華現在是否還堅持革命持有懷疑的態度;當然也可能是放長線釣大魚,想釣出嘯海的破綻。

嘯海想通這些之後,拍了拍銘華的手,“你不要多想了,他既然冇有在剛纔戳穿你的身份,我們也最好靜觀其變。”

銘華點了點頭,表情顯得有幾分楚楚可憐。

兩個人的悄悄話很快被麵前的陰影打斷了。

嘯海抬頭一看,竟然是古德輝站在自己的麵前。怎麼還追了過來?!

“天顥老弟,我能小坐一會兒嗎?”古德輝自說自話地坐下了。

嘯海笑了,“古兄,見外了!”

銘華此時心也鎮定下來了,手搭在膝上,挺直了腰背,端莊地點頭示意,就像一個真正的官太太那樣帶著幾分矜持和做作。

古德輝打量了一下眼前這個妝容華貴的女人,“不知弟妹貴姓?”

銘華掩口笑道:“古先生,說笑了,免貴姓餘。”

古德輝眼神一閃,“哦?是兩橫一豎的於嗎?”

銘華微微一笑,似在嘲笑他的粗鄙,“當然不是,是‘送寒餘雪儘’的餘,季豫先生是我本家叔叔。”

聽完這話,古德輝愣了,顯然不知道這季豫先生又是哪位。

嘯海解釋道:“季豫先生就是北平輔仁大學的國文係餘嘉錫教授,與內子頗有淵源。論禮,我們夫妻二人應喚他一聲叔父。”

這話可把古德輝說得表情尷尬。看樣子,他是真的不認識嘯海口中之人。

這是嘯海和銘華早就商量好的。餘嘉錫先生是《清史稿》的編纂者之一,與文家驊交情甚篤,正好借來“扯大旗”。

他隻能尷尬地笑道:“大家閨秀,弟妹是個大家閨秀!”

銘華矜持地笑道:“不敢當,不敢當!”

三人各懷心思,無話可說,正巧金龍帶著陳桂香過來解了圍。

“怎麼?天顥終於捨得讓我們大家一睹尊夫人的芳容了?”金龍開口就打趣嘯海。

在他身旁的陳桂香輕輕捅了捅他,示意他不要亂講話。

嘯海和銘華臉上掛著同款客氣的笑容,倒是一旁的古德輝看見金龍臉色大變。

銘華畢竟和金龍打過交道,知道他的喜好,自然放低姿態:“大哥說笑了,小妹粗鄙之人,本來是不敢給我家先生丟人的,現在您這樣誇我,這讓我怎麼好意思?”

金龍被她這一聲“大哥”叫得舒坦,“對對對,還是我妹妹會說話!”

在一旁的古德輝臉色由青變白,又從白變紅,似乎對銘華的身份也不如剛纔那麼肯定了。

銘華把這一切看在眼裡,嫣然一笑。

突然,眾人聽見一陣清脆的敲杯聲,梅樂和登上了主席台,發表新年致辭。

梅樂和掌權中國海關多年,對英國而言是有功之臣,被英皇授予了勳爵。現在,他已經是總稅務司,兼管債賠款項的職務,就職於南京政府。但他發跡於江海關,所以每年江海關的新年還會將他請回來充場麵。

梅樂和走下主席台,今晚真正的主角程建勳攜其夫人宣佈晚宴開始。

剛纔三三兩兩跳舞的人們都停下了;隻見會場上的男仆女伺把美酒佳肴像流水一樣擺在了兩邊長桌上,人們各自取拿,非常洋派。

銘華冇見過這種和中國傳統的圓桌飯、鈴蘭宴都不一樣的西洋冷餐會,所以也不敢輕舉妄動;嘯海也不敢把銘華一個人留在這裡。所以二人都冇有起身。

金龍揮了揮手,扈從立刻會意,從冷餐檯上取了甜點與香檳,送到這一桌上。

桌上三男兩女,共同舉杯。

嘯海、銘華與金龍、陳桂香互認兄弟姐妹,顯得古德輝格格不入。

宴會持續到將近午夜,銘華實在擔心冬至,悄悄拽了拽嘯海的衣袖。二人藉故先行離開。

回到家,嘯海照例讓黃包車把保姆送走;銘華把冬至哄睡,洗乾淨了妝容,憂心忡忡地坐在了嘯海身邊。

“華姐,你有話就直說吧!這一晚上你表現得非常得體,令我很是驚豔。”嘯海由衷讚歎銘華的學習和適應能力,“你對今晚的事情怎麼看?”

由於嘯海從一開始認識銘華,她就懷孕、待產、照顧冬至,一直也冇有走到工作前線。今晚,嘯海也是有意地讓她重新熟悉工作,為了今後打算。

銘華深深歎了一口氣,“如果說我上一次見到他,還抱有幻想;那我現在敢肯定,胡永川已經叛變了!”

“你怎麼看出來的?”嘯海很是好奇。

銘華冇有做聲。

嘯海也不追問,而是問了另一個問題:“你就不怕他把你我舉報了?”

銘華直直地看著他,“你必然是做好了萬全之準備。”

嘯海意味不明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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