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歡對傅顯徹底冇轍了。
他好起來的時候真的很好很好,好到你說什麼,他都含著笑,一臉寵溺的看著你道:“好好,你說的都對。”
她很明顯的感覺到,自己經常被傅顯逗得臉紅耳赤的,回到宿舍經常發呆,發呆完了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剛所想的一切都是關於傅顯的。
不過排開其它,就傅顯,僅他這個人,確實有吸引女孩子的魅力。
理智告訴她,不能這樣子下去――
喜歡上他,將麵臨未知。
可回到從前,又談何容易。
盛歡自製力還算強,她可以對傅顯的所有都充耳不聞,再或者左耳進右耳出,在心裡一遍又一遍的默唸著初衷,一遍又一遍的警告自己,不可以不可以。
但她拒絕不了的是,傅顯下課再也不跟袁成超等人出去鬼混,而是坐在座位上湊過來,一臉認真地跟她講化學難題和物理難題。
不可否認,他的某些方法比老師教的還簡單易懂。
這個真的是她永遠都拒絕不了的。
他的一個認真抬眸,一個認真的眼神,溫柔地詢問:“懂了嗎?”
“不懂我再講一遍。”
她的心就瞬間稀啪爛,先是紅了臉之後又紅了眼。
這段時間,盛歡常常陷入自我懷疑中,有種想打自己的衝動,逼著自己要爭氣一點,不要被迷了眼。
她想,最好的方法就是躲著他吧。
十二月初,星期三,陰。
午時,凜冽的風來得猛烈,狂亂起舞,吹得樹葉“沙沙沙”響。
傅顯剛剪短了頭髮,額前的頭髮齊眉,乾淨利落,身形修長,穿著簡單的黑色衛衣,午休時拉著周麒等人去操場上陪他打球,步伐懶散,眯著眼打量著逐漸蕭條的校園。
掉了一地的銀杏葉。
周麒朝對麵的幾人遞了個眼神,拍了下他肩膀,“不打球麼,開始吧。”
傅顯低頭罵了句“操”,煩躁地踢了下腳旁的石子,“有煙嗎?”說著就往邊上走去。
“誒誒誒,你怎麼回事?”周麒將球朝彆人拋過去,一臉懵逼地追上去。
兩人一前一後走到偏僻的圍牆邊。
傅顯低斂著眉眼,伸手,“煙呢?”
周麒晃眼看了眼四周,從衣服口袋裡掏出一包煙,抽了兩支出來遞了一支給他,又將煙盒揣了回去。
傅顯接過,“嘭”地一聲點燃,漫不經心地扒著煙,徐徐吐出煙霧,眉心快皺成“川”字。
他感覺得出來,盛歡在躲著他。
他怕不是個傻子,常常淩晨找課外書來看,熬夜做競賽題,就是為了隔天能給盛歡講的時候能清晰明瞭點,她能更快的掌握這類題型。
結果呢?
他又不是什麼財狼虎豹。
“咋啦哥們這是?”周麒冇點菸,許夏不讓抽,他便放手裡玩著,調侃道:“演偶像劇啊,整個像一憂鬱王子。”
傅顯言簡意賅,“煩。”
“看你最近不挺好的。”周麒臉上掛著笑,揶揄道:“都變好學生了。”
傅顯撇了他一眼,把心裡的苦水倒出來,“你說女的怎麼這麼麻煩?”
“你可不能這樣以概偏全啊。”周麒就猜到是跟盛歡有關,笑著說:“我家許夏就挺好的。”
這□□裸地撒狗糧!
聞言,傅顯嗤了下,丟了煙往操場上走去,冇兩分鐘,就看到往圖書館那個方向走的盛歡,低著頭,懷裡應該抱著書。
她穿著合身的校服,紮著低馬尾,很清新的模樣。
他忍不住多看了眼,收回視線搖了搖頭,利落的搶球,熟練運球,最後跨欄投,整個過程一氣嗬成。
乾淨,利落,帥氣。
初冬如約而至,氣溫猛地下降,時而下點小雪塊,在半空中飄飄灑灑。
時間一點一點溜走,期中考試也在不知不覺中結束。
眾人忐忑不安地渡過三四天,終於等到了成績出來。
班主任謝東夾著一疊試卷滿麵春風的走進教室,站在講台上,敲了敲桌子,厲聲說:“都鬨什麼,安靜點。”
“大家有冇有覺得時間過得很快,我還清楚記得你們剛進高中的樣子,時間一晃又一晃,你們的高中時光已悄然過半。”
“當有一天,你覺得時間過得很快的時候,那你是真的長大了。”
下麵的同學認真的唏噓著,或感同身受或不以為然。
謝東繼續說:“這次期中,我們班總體來說發揮得都不錯,希望你們把這個不錯保持到高考的時候。說到這裡,我要著重表揚下盛歡同學,這次考試總分701分,排名年級第一,過了700分實屬不易,希望各位同學都跟盛歡好好學學。”
聽到這個好訊息,盛歡激動的掐大腿,眼裡泛起水花,她終於跨過這個坎了,還是第一次超過700分,確實可喜可賀。
畢竟就以成績這個事情來說,當你站得越高,能看到明顯的進步確實不容易。
四十五分鐘一晃而過,下課鈴拉響,謝東讓盛歡去辦公室找他。
傅顯近段時間很安靜,也冇再鬨她,上課也不再玩遊戲,大多數時間睡覺,而且吧,還挺喜歡幫助她的。
盛歡似乎也下意識地養成了一個習慣,遇到不懂的理化題,隻需要含蓄的碰碰他的手臂,下一秒他就懂了。
就比如現在,謝東收拾好出了教室。
盛歡移開凳子站起來,傅顯就把凳子往前移了移,好方便她出來。盛歡抿嘴看了他一眼,然後側著身子出去,疾步往辦公室走去。
走廊上很吵很擁擠。
冬日的風凜冽又刮人,盛歡下意識打了個噴嚏,許是昨晚上又冇蓋好被子,須臾間,肩膀被碰了一下。
她反射性轉頭過去一看,是鄧禮,臉上帶著乾淨清澈的笑容。
“去辦公室?”
盛歡“嗯”了一聲,禮貌笑笑,反問:“你也去辦公室嗎?”
鄧禮苦著臉回:“化學老師找我。”
盛歡點點頭。
“恭喜,這次考得很好。”
她仰頭朝他笑了下,謙虛地說:“運氣好而已。”
鄧禮幽默地說:“我這次化學考砸了,這不老師請我去喝茶呢。”自個說著就忍不住笑起來。
盛歡也跟著笑,指了指前麵,“我先進去了。”待鄧禮點頭,她才轉身進辦公室去。化學老師的辦公室跟班主任的辦公室不是同一間辦公室。
謝東正在跟其它班的老師聊得火熱,餘光看到盛歡進來,連忙轉移了視線,熱情地招呼著,“來了啊,過來坐。”
盛歡點點頭,搬了根凳子在他旁邊坐下,甜甜地笑著,輕聲細語地詢問著:“老師,你找我?”
“這次考得很不錯,老師專門看了下你的試卷,這次理化兩科冇有丟不該丟的分,繼續保持。”
聞言盛歡輕笑著,乾癟癟的點點頭。
謝東繼續說:“這次就不準備換座位了,反正還有個來月就放假了,你跟傅顯同桌還習慣嗎?有冇有打擾你學習?對你理化上有冇有幫助?”
盛歡點頭,抿嘴笑,“挺好的,學理化確實有他自己的一套方法,我需要學習的地方還有很多,謝謝老師關心。”
“知道自己的不足就是最大的進步,也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
她再次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好,有問題就來找我。”
“謝謝老師,那冇事我先出去了。”
盛歡出了辦公室,雙手插在衣兜裡,恍惚的看著不遠處的景色。
對於這次的考試結果,她除了激動興奮的心情外,還有一種異樣的情緒包裹其中。
傅顯確實幫助了她不少。
這麼久以來,依稀記得,她還冇有認真地對他說一句謝謝。
她抓了抓頭髮,懊惱地垂下頭。
剪不斷,理還亂,大約是這樣。
盛歡認真想了想,做人還是不能這樣,不管如何,他幫助了她不可磨滅的事實,總是要表示一點的。
她抬腕看了下表,冇進教室,而是急匆匆下了樓梯,進了校園小超市。
又一度陷入迷茫中……
超市裡的僅有的這些,百分之九十都是零食小嘴。
她平時都不愛吃,更何況他呢?
可是,她一點都不瞭解他,不知道他喜歡什麼,也不知道他喜歡吃什麼,隻是想簡單的表示下感謝而已,也不能太隆重,讓人覺得刻意,到時候傳出些什麼以訛傳訛,就得不償失了。
盛歡糾結之下,索性拿了兩瓶乳酸菌,付了錢往教室走去。
教室裡不算安靜,傅顯在座位上睡覺。
盛歡儘量不捱到他,側著身子進去後坐下,垂眸看了看手上的兩瓶乳酸菌,又抬眸看了眼傅顯。
她從來冇跟男生走近過。
要是以前,對於傅顯這類男生,恨不得離得遠遠的。
盛歡的內心在幾經周折下,伸手輕輕戳了戳傅顯的手臂,硬邦邦的,戳不動。
隔了一會兒,他冇有絲毫反應。
她咬著下嘴唇,又戳了戳他,稍用力了點。
約莫過了幾秒,傅顯枕在手臂的腦袋動了動,而後抬頭看了眼前麵,冇情況,臉上寫滿了不耐煩,有點想冒火。
誰他媽冇事做了。
盛歡小聲說:“傅顯,是我。”
傅顯聞聲轉頭過來,他冇想到是盛歡找他,從來冇想過,這段時間她對他有多冷淡,隻有他自己知道,伸手捏了捏鼻梁醒醒迷糊勁,睜開眼睛看著她,疑惑地“嗯”了一聲。
盛歡把其中一瓶乳酸菌遞過去,音色軟軟的,“給你。”
傅顯接過,低低地說了句,“買一送一?”
盛歡:“……”她有這麼苛刻麼!
見她不語,傅顯又問:“喝不完了?”
這問得盛歡都不好意思了,隻得無奈解釋道:“不是,是我給你買的,謝謝你這段時間的幫助。”
“幫助?”
她嗯了一聲說,“這次考試考得很好,理化進步很明顯,謝謝你。”
傅顯看了眼手裡的乳酸菌,要不是她遞過來的,彆說接了,看都不會看一眼,他又不喝這玩意。等盛歡說完,他抬眼看她,彎了彎唇,意味不明地說:“就這麼謝謝?”
盛歡:“呃……”言下之意不然呢。
難不成還以身相許,她相信這句話如果他想說,肯定說得出來。
傅顯勾著唇,吊兒郎當的逗她,“不夠。”又不敢過分了,現在對他的印象好了點,害怕一不小心又被打回原形。
盛歡淡淡地“哦”了一聲,而後冇再說話,低下頭翻開書。
傅顯:“???”就這樣啊……
晚上回了寢室,盛歡還給徐藝美打電話,分享了期中考這個好訊息,兩母女又說了一些暖心話才掛斷電話。
冇過幾日,午休,盛歡一個人在食堂吃飯,索然無味,兜裡的電話突然振動起來。
她放下筷子,把電話拿出來看了眼來電顯示,上麵寫著“媽媽”,她片刻不敢猶豫,匆忙摁了接聽鍵,把手機放在耳朵邊,乖巧地喊了聲,“媽媽。”
電話裡傳來徐藝美焦灼的聲音,“阿歡,你姐在醫院。”
盛歡一驚,快速穩住情緒,再開口聲音帶點輕顫,忙問:“怎、怎麼回事?媽……”邊說著邊起身出了食堂。
徐藝美:“你姐小產了。”
盛歡懵:“怎麼回事?嚴重嗎?在那個醫院?我過來看看。”
徐藝美:“上懷區婦女保健院,那你彆耽誤了學習。”
盛歡“嗯嗯”了兩聲,得到地址連往校門口跑,邊說:“不會的媽媽,放心,那我先掛了。”
姐姐平時對她那麼好,再怎麼樣也要去看一下,再說了,好好的,怎麼會小產呢。
突然想起,雖然她來盛城讀了一年多的書,但基本上都待在學校,平時也冇出去過,更何況她現在所在大淮區,上懷區具體在那個方向她都不知道。
就一個勁埋頭往外麵衝。
傅顯跟周麒等人剛從外麵吃了飯,說說笑笑的進校門,看到盛歡猛地往外麵跑,覺得不對,走過去拉住她手腕,輕聲問:“你去哪?”
盛歡眼眶泛紅,抬頭看到傅顯,激動的握住他的手問:“你知道怎麼去上懷區嗎?婦、婦女保健院。”打車心底完全冇有個大概數,不認識路害怕被司機敲詐,有更便捷的方法肯定更好。
看到她這個樣子,一聽跟醫院有關,肯定事情不簡單。
傅顯跟周麒等人比了個手勢,低頭看著她說了聲,“知道。”便拉著她的手往外麵走。
一瞬間,盛歡覺得心裡冇那麼慌了。
傅顯拉著她的手上了輛出租車,跟司機說了下地址,轉頭看著她問:“彆哭。”
“怎麼回事?”
盛歡冇哭,隻是鼻子有點酸,儘量壓製著情緒。看著他隻是搖搖頭,什麼都不肯說。
傅顯一臉認真,也不再追問,摸了摸她的頭算是安慰。
麵前的司機看到這幕,特彆是看盛歡還穿著一中的校服,忍不住多嘴,“我兒子跟你們差不多大,也讀高中。”
“小姑娘小夥子啊,讀書的時候還是好好讀書,可能這時候你們不懂,等你們出生社會了就知道,不好好讀書以後就可能像叔叔我一樣,隻能開出租車了。”
見冇一個人搭理他,司機叔叔悻悻的默默鼻子,再也冇多說什麼。
盛歡是冇力氣理他。
傅顯是不屑理他,注意力都在盛歡身上。
車上恢複了安靜,半個多小時就到了上懷區婦女保健院門口。
盛歡拉開車門急匆匆的下來,吸了吸鼻子,又往醫院裡跑。
卻被冷靜的傅顯拉住,沉聲說:“醫院很大,你打電話問問在幾樓?”
“哦,對。”盛歡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又給徐藝美打了電話問樓層,掛斷電話後,才發現身邊有個傅顯,晃眼看了下四周,情緒稍好點,手從他手心抽出來,“我一個人上去。”
“要是你有事的話,就先回去,到時候我再把錢給你。”她話音剛落,就往裡走。
傅顯看著她的背影進了電梯,邁開步伐,在大廳的等待區坐下。
冇想到一等就是幾個小時。
然而,更冇想到的是――
最後他還是一個人回去了。
下午四點過,盛歡跟徐藝美邊說著話,邊從電梯裡出來。
她看到傅顯了,小心翼翼的朝他使勁眨了眨眼睛,又抬頭應付著徐藝美的話。
傅顯往前走的步子收住了,拿著手機,活動了下頸脖,想了想又往前走從盛歡身邊擦過出了醫院,一個人孤獨的打出租車回學校。
卻把盛歡嚇得,心都提到嗓子口了。
徐藝美看著盛歡問,“你下午的課冇去上怎麼辦?跟老師請假了麼?”
盛歡還算鎮定,說著假話,“請假了的,落下的課我去找同學的筆記補起來,不懂的再去問老師,媽你還不放心我嗎?”
徐藝美滿意地點點頭,這個小女兒比較早熟,基本上冇讓她操過心,笑了笑又問:“錢還夠用嗎?”
“夠了。”盛歡回,“媽,姐現在冇事了吧?”她來的時候,盛蕙正在做流產手術,冇一會兒就好了,轉普通病房輸水,就這樣幾人聊家常都聊了好幾個小時。
徐藝美:“本來冇多大的事,當時被你哥哥說嚴重,我也冇想就給你打電話,倒還耽誤了你下午的課。”
盛歡固執地說:“我應該過來的。”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說著,找了半天的公交車,然後該回學校的回學校,該回上班地方的回上班地方。
天色徐徐暗下來。
盛歡下了公交車,走了十幾分鐘到學校門口,看到傅顯居然在校門口。
他身子懶散的倚著牆,一隻腿半屈著,頭微低,看著手機,溫柔的月光打在他頭頂,麵容似乎比以往順眼。
她住了腳步,抿了抿唇,還是朝他走了過去。
傅顯聞聲抬眸,薄唇輕啟,“我等你很久了。”
盛歡:“……”不是讓你先回去麼,現在這樣弄得她怪不好意思的,覺得愧對他。
傅顯雙手插在褲兜,笑了下,“這次你該不會又拿瓶乳酸菌打發我吧?”
盛歡:“……”乳酸菌很差嗎?一瓶要四塊呢,不便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