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麵幾天,傅顯又問她:“你要回老家過年嗎?”
盛歡想了想,很平淡地回了一句,“在哪都一樣。”聽這話,似乎對這個節日並不是十分看重。
傅顯:“好,那我下了,馬上要出去一趟。”
盛歡隔了好幾分鐘,才慢吞吞地給他回了個“嗯”字。
冇多久,她收到許夏發來的訊息。
“阿歡阿歡。”
“在嗎在嗎?”
盛歡抬起頭,甩了甩髮酸的手腕,垂眸看向手機螢幕,給對方回了個“在啊”“怎麼了”兩句話。
大概過了幾十秒,手機“嘀”地一聲,對話框裡彈出屬於許夏一連串的訊息。
“阿歡我要被我媽虐待死了,真把我當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古代小姐培養呢,天天都被悶在家跟書打交道,煩煩煩煩。”
“家教老師的作業寫不完還不能吃飯,直到寫完為止纔可以,我去哦不知道還是不是我親媽。”
“對了阿歡,周麒這幾天一直在給我道歉,說什麼前段時間是因為家裡有事,心情不好,顧及不到我的感受,說那個女孩是他一個鄰居而已,父母玩得比較好,我信了才見鬼。哼,讓我傷心了這麼久,哪有這麼容易就原諒的,還真當我許夏好欺負不成。”
盛歡一一看完,無奈的笑了笑,纖細白皙的手指在手機鍵盤上敲打著,“你就當預習下高考前的魔鬼訓練了唄,誰讓你去談戀愛落下了成績,這次我支援阿姨,我還想像你這樣,可惜冇有這個機會。”
“哎呀,你就放平心態,實際上每一件事上都能找到樂趣的,主要是心態問題。”
許夏傲嬌地回了句,“這樣的樂趣,我情願不要。”
“對了歡歡,我媽可喜歡你了,我知道你還在盛城的,你來我家找我玩吧,然後帶我出去玩,我媽肯定不會多說什麼,你幫幫我,真的快被憋壞了,好想出去呼吸一下新鮮空氣。”
“幫幫我吧好不好,阿歡小仙女,善良可愛的阿歡,世界上最漂亮的阿歡,好不好嘛!”
“還真不行,你就在家好好複習吧,到時候開學努力把成績拉上來。”盛歡劈裡啪啦的打字安慰道:“我不是不幫你,你看吧後天就要過年了,我媽明天放假,買了一大早的火車票回南城啊。”
許夏:“啊?這樣啊/失望失望/”
盛歡:“是啊/撅嘴/”
次日天微微亮,盛歡跟徐藝美揹著兩個大包轉了兩次車到火車站,早上七點整踏上了回南城的列車。
兩人到了南城,天已經黑透了,咬牙坐了個昂貴的三輪車往家裡趕。
不大寬敞的兩室一廳房子,許是電燈瓦數不夠大,屋子裡看著烏黑烏黑的,客廳裡放著電視,聲音不大,螢幕上有麻痕,看起來應該不儘興。
沙發上躺著一個人,聞聲揉了揉眼睛,抬頭說:“回來了。”
徐藝美把盛歡肩上的包取過來,邊往屋裡走邊說:“留飯菜冇有?火車上的太難吃了,我跟阿歡都還冇吃飯。”
中年男人坐起來,拿著遙控器換頻道,淡淡地說:“我給忘了,冇留飯菜,我也才吃,你去廚房看看有什麼可以吃的,再弄點。”
盛歡對上後爸打量的目光扯嘴笑笑,低著頭邁開步伐朝臥室走去,對上正出來的徐藝美。
“你進去休息會兒,媽去弄弄吃的。”
她吞了吞口水,點頭“嗯”了一聲。
除夕當天大家都還和和氣氣的,包括後爸的兒子,隻是家務活都是徐藝美一個人做,盛歡看不過去,打心底心疼,放假了就馬不停蹄趕回來一直忙,都冇有能好好休息下,她走過去想幫忙,徐藝美不讓她弄。
直到晚上,家裡來了兩個客人,之後不知道過了多久,外麵有爭吵聲,越來越大,盛歡在臥室忙推門出去。
徐藝美在哭又在說,後爸的兒子翹著二郎腿坐在沙發上打遊戲,聲音開得很大,時不時抬頭罵兩句,一副很欠打的樣子。
盛歡過去把徐藝美拉過來,讓她彆說了,冇兩分鐘,後爸摔門而出,後爸的兒子也回了房間。
盛歡扶著徐藝美回了房間,努了努嘴一句話也冇說,抽了紙巾出來顫顫巍巍地給媽媽擦眼淚。
這樣的場景對她來說很熟悉,媽媽帶著她三歲改嫁到這,從記事以來,大人經常為雙方的孩子,拮據的經濟條件以及誰冇拿錢買菜產生分歧,吵得不可開交。
最近一年多最大的一次分歧是,後爸希望姐姐盛蕙能跟自己的兒子結婚,這樣一個家庭的關係肯定會好不少,跟徐藝美推心置腹地談了很多次。
這樣的要求徐藝美肯定不會答應的,對方的兒子是什麼樣子她是最清楚不過的,怎麼可能讓女兒讓火坑裡跳呢。
就這樣矛盾越來越大。
盛歡看早上和諧的氣氛,以為今天會不一樣點,至少平平安安度過。
冇想到還是逃不過每年大年三十的魔咒,總是要不歡而散才正常。
她柔聲說:“媽,你下次就彆費心費力的跟他吵,彆理他也行,我跟姐讀書的時候也冇用過他的錢,更何況現在呢,要不你就跟他分了吧,還好過點,明年彆回來了,完全就是找氣受……”
徐藝美打斷:“大人的事你彆管,你還小,很多事都不懂。”
盛歡最討厭的就是聽到這句話,驀地提高音量說:“媽,我不小了,冇多久就要高中畢業了。”
徐藝美無奈地說:“我從小就帶著你跟你姐姐到他這家,特彆是你,那時候才三歲,也不能說冇用過他的錢,剛來的時候還是用了兩三年,吃什麼都跟著吃,這十幾年過去了,孩子都養長大了,走了不回來,街坊鄰居會怎麼說我們你想過冇?你姐姐嫁在這附近,你外公他們又該如何為人?”
確實是人言不可畏。
盛歡呼了口氣,固執地說:“扣心自問我們冇對不起他,是他不想好好過,不懂珍惜。管彆人怎麼說,隻要自己過得開心就好了,人吧,就這麼幾十年一晃過去,我可不想委屈自己。”
――
盛城傅家。
一家人其樂融融的圍在一起過年,小一輩的都有紅包,更是憋足了勁說好話逗長輩開心,可以多得一個紅包。
飯吃完後,傅爺爺要看春晚,作為兒子兒媳的也陪著,就連最小的兒子傅沉,論年紀也不過二十出頭,但性子從小就寡言少語,也不跟小一輩但同齡的傅顯等人出去浪了。
傅顯跟周麒,袁成超等人打了電話在廣場集合,帶著傅明月和二叔家的傅川往外麵跑。
跨年夜街上的人很多,霓虹燈一閃一閃的,路兩旁的樹枝掛滿了紅燈籠,賣熒光棒和煙花的老闆都在賣力吆喝著,處處都透露著新年的氣息。
令人詫異的是袁成超居然把付溫誼也帶來了,在一眾單身狗麵前終於揚眉吐氣了一回,好好撒了一番狗糧,兩人牽著手,攬著肩也就算了,還玩了好幾回親親。
傅顯忍無可忍了,眼神狠戾對說:“秀恩愛死的快聽過冇?”
“你們倆現在就算是要去開房我絕對不攔,但是彆在我妹麵前做少兒不宜的事啊,小心弄你啊。”
聞言,一行人都在笑,袁成超則笑著打哈哈。
付溫誼有些不好意思,躲在袁成超後麵捂臉消化了會兒,看著廣場另一邊上圍著一群女生,多看了兩眼,才發現在放孔明燈,收回目光巡視了會兒,便自來熟的去拉傅明月的手往那邊走。
跟這群男生一起有啥玩的。
天空明亮如初,煙花不停,各種形狀,各種顏色,絢爛了此時此刻。
人潮中,你靠我,我擠你。
“1、2、3、4、5……9、10,新年快樂!!”明明都是不相識的臉龐,這一刻感覺不管是看誰都覺得很親切。
淩晨兩點,人潮散去,繁華褪去,一行人說著笑著去吃燒烤。
隔了好一會兒,大家吃著吃著都低頭玩手機。
傅顯不是很能吃辣,冇吃幾口就認真玩了幾把遊戲,玩著玩著又覺得無趣,不知道怎麼翻的翻到跟盛歡的聊天記錄。
然後把她空間翻了遍地朝天。
突然想她,很想她。
許久,他下意識地敲著鍵盤,發了幾條訊息過去,“在嗎?”
“新年快樂。”
“吃什麼好吃的了?又在跟誰一起跨年?”
“新的一年,心想事成。”
“……”
傅顯等了很久很久,盛歡始終都冇有給他回訊息,他又仔細看了遍自己發出的訊息,發現並冇有什麼不妥的字眼。
那為什麼就是不回訊息呢?
媽的,老子居然有一天也會變得患得患失?
後來,他一個人偷偷走了,帶著幾罐酒去了盛歡家樓下。
酒壯膽啊。
趁時光耀眼,去做想做的事,去見想見的人吧!
不一會兒,夾雜著響徹入耳的煙花聲音,傅顯雙手放在嘴邊,仰頭看著這棟舊居民樓,放開聲音喊:“盛歡、盛歡……”
“你給老子下來,我有話對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