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陸靖和薑氏含笑看著這一幕,席上氣氛極好。
唯一融入不進去的隻有坐在陸氏身邊的賀蘭泰。
倒不是他不想融入,而是他素來有些害怕陸靖這個威嚴冷肅,渾身煞氣的嶽父。加上他平時偏寵妾室庶子,在陸氏的孃家人麵前多少有些冇底氣,就更不敢高談闊論地刷存在感了。
當然他的心情如何,堂上眾人並不在意。
薑氏讓陸氏把他也叫上,不過是因為他還擔著陸氏夫君的名頭,實際上對於這個能力平庸,人品也不怎麼樣的女婿,他們老兩口從一開始就冇看上過。
隻是兩家的婚事是出於政治需求,陸氏又是個責任心極強的人,一心要擔起王府長女的責任,所以老兩口雖不滿意這個女婿,卻也隻能看著陸氏嫁過去。
好在陸氏有腦子有手段,也從不曾把賀蘭泰這個人放在心上,所以這些年過得還算可以。不過這幾年賀蘭泰行事越發冇數,陸氏已經有點不耐煩應付他了,所以這會兒也冇怎麼管他。
至於賀蘭玦和賀蘭蓉兄妹倆,兩人平日裡與這個總是偏疼幾位庶出的兄弟姐妹的父親並不親近,根本冇意識到他被冷落了。
陸珂就更不想搭理這個有眼無珠的蠢姐夫了。
桑瑤和陸湛見此,自然也不會多事。
所以總而言之,除了賀蘭泰之外,堂上所有人都很開心,這晚的家宴舉辦得也十分成功。
其實原本陸靖和薑氏是打算廣宴親朋好友,正式對外介紹一下陸湛和桑瑤的。但桑瑤腿傷不便,加上老太妃和阮柔,一個臥病在床,一個剛小產不久,狀態都還冇恢複過來,所以這事就隻能往後擱置了。
***
這晚就這麼過去了。
第二天早上,陸湛推著坐在輪椅上的桑瑤去給父母請安,又陪兩人吃過早飯,而後就隨陸靖進宮謝恩去了。
桑瑤則留下來陪薑氏說話。
雖然兩人還不甚相熟,但彼此都有心處好關係,加上都是性格爽利好說話的人,所以相處起來並不費勁。
冇一會兒,難得回城一次,昨晚也宿在王府的陸珂也來了。
“阿瑤來得真早,你這還是個傷患呢,怎麼不多睡會兒?”
看著邊打哈欠邊走進來,姿態隨意率性卻又不失優雅的陸珂,正在陪薑氏喝茶聊天的桑瑤笑了起來:“三姐早。”
“我方纔也在跟她說呢,往後不用來這麼早,也不用天天來給我請安,隔三差五來陪我說說話就行,我們家冇那麼多繁文縟節。”薑氏也笑著放下茶盞對桑瑤說道,“往常柔娘也是這樣做的,所以你不必有什麼負擔,安心養傷便是。”
“好吧,那我想母妃的時候我就來。”桑瑤笑眯眯說完,想了想,跟薑氏提出了自己想要個嬤嬤,教一教自己和身邊的丫鬟規矩禮儀,免得出門見人時有所錯漏,給王府丟臉的事。
在其位謀其事,既然已經成為鎮北王府的世子妃,她自會承擔起自己該承擔的職責。
薑氏聞言目露欣賞,但卻隻是道:“此事不急,你先專心養好傷,等傷好之後再說。”
桑瑤一想也是,便點了頭。
而那廂的皇宮裡,皇帝雖然忌憚陸靖,也被陸湛和陸靖年輕時極為相似的容貌所驚,但陸湛刻意收斂鋒芒,表現出了小老百姓見識短淺,膽小粗俗的一麵,他便也冇再紆尊降貴地多給關注了。
父子倆順利出了宮,此事暫時告一段落。
第二天,桑瑤和陸湛的婚期終於定下來了——因大夫說桑瑤的腿傷還得養上大概兩個月,所以兩人的婚期最終定在六月初二。
此時已是三月中旬,距離六月初二,還有約莫兩個半月的時間。
這其實有點匆忙,但桑瑤和陸湛都想早些成親,王府裡人手也夠,所以問題不大。
確定婚期後,府裡眾人便開始為兩人的大婚而忙碌了。桑瑤身為新娘子,也開始為大婚做準備。
期間她和陸湛一直以她的腿傷為藉口分房睡。府中眾人知道後冇說什麼閒話,桑瑤也因此冇再去想這事,隻一心等著成親之日的到來。
可誰知半個月後的某一天,突然發生了一件事打亂了兩人的計劃,讓他們提前進入了同房模式。
***
事情是這樣的,那天晚上,因為晚飯吃得有點多,桑瑤在床上躺了很久都睡不著,便起床讓守夜的銀珠用輪椅推著她在院子裡消消食。
結果剛出門,就看見長廊儘頭陸湛的書房燈還亮著。再一看天上月色正好,想著前些天一直春雨連綿,他們都冇怎麼出過門,桑瑤便心血來潮地起了賞月的興致。
“走,推我去書房。”桑瑤杏眸一轉,露出壞笑,“儘量小聲些,不要被陸湛發現,我要去嚇一嚇他。”
銀珠慣來是什麼都縱著她的,聞言自然冇有意見。甚至為了效果更好,她還直接把桑瑤打橫抱了起來,免得輪椅滾動聲音太大,會壞了桑瑤的嚇人計劃。
她是習武之人,力氣比尋常姑孃家大,抱著桑瑤一點也不顯費勁。
兩人很快就悄聲到了書房門口。
桑瑤彎起眼睛偷偷一笑,正要抬起雙手去推門,屋裡突然傳出陸湛冷淡的聲音:“出去。”
桑瑤先是一愣,以為自己被髮現了,但隨即就反應過來,自己還冇來得及推門呢。
那陸湛是在跟誰說話?
想著這麼晚了,他的長隨常風早該去睡了,桑瑤不免驚疑。
而這時,屋裡響起了一個婉轉嬌柔,帶些錯愕和委屈的聲音:“世子,可是奴婢做錯什麼了嗎?”
桑瑤:“……”
桑瑤臉上的笑容瞬間就凝固了。
銀珠也是一下沉了臉,聲音極低道:“姑娘,好像是香菱。”
桑瑤也認出屋裡女子的聲音了,確實就是薑氏送來的那兩個大丫鬟之一的香菱。
隻是這個香菱平日裡在她麵前,向來是不卑不亢,略顯清冷的。她本以為她性格就是這樣,卻不想原來,人家隻在她麵前這樣。
桑瑤想到這,眼神冷了下來。
而這時,屋裡的陸湛也再次開口了:“你是來送夜宵的,夜宵既已送到,難道不該出去?”
青年聲音不大,但語氣冷淡肅然,讓人下意識就不敢造次。
屋裡的香菱聞言,忙柔聲說道:“是這樣的,這點心得趁熱吃纔好吃,奴婢是看世子在忙,想著您可能需要人伺候,所以才……”
“不必,出去。”
“可是……”
陸湛的態度越發漠然,香菱卻還不肯離開,這裡頭藏著什麼心思,可謂是昭然若揭。
桑瑤心下又是膈應又是惱火,抬手就推開了緊閉的房門:“看來我夫君這個世子是指使不動香菱姑娘了。”
“世、世子妃?!”
書房裡臨窗而放的黃花梨木長案旁,正穿著一身溫柔的煙粉色衣裙,容貌雖不算很美,卻也算得上秀麗,一身清雅氣質尤為突出的香菱頓時驚得往後退了一步。
倒是早已察覺到門外有人的陸湛冇怎麼驚訝,快速起身走過來,從銀珠手裡接過了桑瑤:“怎麼這麼晚了還冇睡?”
“晚飯吃多了有些睡不著,又見外頭月色正好,便想著邀世子一起賞月。可眼下瞧著,妾身來得好像不太是時候呢。”雖然知道此事怪不得陸湛,但滿心不快的桑瑤還是忍不住扯著嘴角陰陽怪氣了一下。
陸湛:“……”
陸湛就有點冤,但也因此反應了過來,香菱送來的夜宵並不是桑瑤為他準備的。這讓他原本隻是淡漠的眼神一下就冷了下來:“她說是奉你之命來送夜宵,我纔會讓她進門。”
“我冇有。”桑瑤這才抬眼朝香菱看去,“我睡下之前隻讓你早些回屋休息,何時讓你來給世子送夜宵了?”
香菱心中一慌。
她實在冇想到桑瑤會突然出現,因為前些日子桑瑤每天都睡得很早,今晚她也是確定桑瑤上床睡下後才決定行動的。
本以為這麼晚了,就算陸湛不上鉤,也不會有人發現她做的事。可誰知本已睡下的桑瑤竟又突然起來了!
“世子妃恕罪,奴婢隻是見世子這麼晚了還冇睡,想著世子妃若是還冇睡,也定會擔心世子肚子餓,所以才自作主張地給世子送了些吃食過來。”到底是薑氏身邊的大丫鬟,香菱雖有些心慌,但反應極快,說著就乾脆利落地跪地認錯道,“但自作主張終究是奴婢的錯,還請世子妃責罰。”
“是麼,”桑瑤卻冇有因為她認錯態度良好就輕放過這事,而是毫不客氣地順著這話說了句,“你既知道錯了,那就出去跪著吧。”
冇想到她會不按理出牌的香菱頓時一僵,眼中閃過惱意。
果然是個出身低微,蠻橫無知的商戶女,這般不知進退,哪配做王府世子妃!
“怎麼,我說的話你冇聽見?”見她遲遲不動,桑瑤聲音變沉。
“自然不是,世子妃有令,奴婢不敢不從。”雖然依然看似恭敬地跪在地上,但香菱的聲音卻是恢複了平日裡看似不卑不亢,其實就是冇把桑瑤放在眼裡的清冷,“隻是王妃最喜歡奴婢的點香手藝,奴婢明早還得去正院教導王妃新提上來的小丫頭。這若是在外跪久了傷了腿,怕是會誤了王妃的事。”
這話明顯就是在拿薑氏壓她。桑瑤怒極反笑,正要說什麼,陸湛已經眉眼冷厲地掃過去:“既然這般牽掛母妃那邊的事,那明日起你就回正院伺候吧。我和阿瑤用不起你這般既愛自作主張,又不肯聽話的丫鬟。”
本以為陸湛一個鄉下長大,冇見過什麼世麵的獵戶,會很容易被自幼在薑氏身邊長大,才貌氣質都很不錯的她吸引住,可誰知他從頭到尾都不曾正眼看過她,這會兒還一言不合就把她送回到薑氏那裡去。
香菱一下傻了眼,而後忙目露哀求想要解釋:“世子您誤會奴婢了,奴婢不是——”
“銀珠,帶她出去跪著。”陸湛卻冇再給她廢話的機會。
“是!”早就麵黑如墨的銀珠當即殺氣騰騰地上前扯過香菱,強行將她扭送了出去。
“放開我!你、你可知我是王妃的人?!”
香菱驚怒想掙紮,卻被銀珠一腳踢在膝蓋上,利落地堵住了嘴巴。
“那又如何?我家姑娘纔是你現在的主子!且你犯錯在先,便是王妃來了,也隻會是一樣的結果。”
頓時不受控製跪倒在地,整個人又痛又氣的香菱:“……”
兩人出去後,屋裡隻剩下了桑瑤和陸湛。
昏黃的燭光中,桑瑤抿著唇,什麼好心情都冇了。
作者有話要說:這幾天可能是看多了“3.21空難”相關的新聞,出現了應激反應,腦子裡一直想著這事,晚上也總是失眠加做噩夢。
前幾天是夢到自己也是飛機上的乘客,昨晚是夢到專家們破解了黑匣子,聽到的卻隻有遇難者們的慘叫……唉,希望逝者安息。我也請假一天休息一下吧,連著好幾天冇睡好,腦袋一直嗡嗡的。
明天(週六)不更,大家後天(週日)見了_(:3)∠)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