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羅洋馬上就笑著說，“令尊給孩子起名字真夠省事的。”
“我爸生我們倆的時候可能樂瘋了，所以腦子抽筋了，哈哈。”
“冇規矩！”
齊男斥了妹妹一句，對羅洋說，“羅老師，您彆見怪，我妹一直在歐洲上學和生活，剛剛被我叫回來。”
“怎麼？你也是科學家嗎？”羅洋笑著問。
他心裡想：這妹妹可不像三十歲，說她二十剛出頭都有人信。
“她不是做研究工作的，她是……”
齊男剛要說，就被妹妹捂住了嘴，撒嬌說：“不準說！不準說！”
實際上，三個人想說也說不下去了。
因為後麵的人已經走近，把他們圍在了中間。
羅洋認出了其中的一個人，大吃。
那是一位矮小精悍的中年人。
短頭髮，戴一副無框眼鏡，臉小，顯得脖子很粗壯，穿一件紅色t恤衫，一眼看上去，像個長猛了的高齡大學生。
在媒體和業內，他被稱為數字英雄，在互聯網行業建樹巨偉。
“羅老師，感謝您保護了我有價值的一筆投資。”他握住羅洋的手，使勁搖著。
“哪裡哪裡！”
羅洋謙虛地說，“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
“對，為了我們的齊男齊總工，今天很多人都無私地付出著，這令我非常感動，同時也非常自責。在這個項目上，我的反應太遲鈍了，差點給國家造成了重大的損失……”中年人說。
“冇有這麼嚴重吧？”
羅洋看到，除了齊女外的所有人都表情凝重，試圖說一些輕鬆的話，來緩解緊張的氣氛。
“恐怕比我說的更嚴重。”
中年人對人群中的一位乾練的女士說，“請您介紹一下情況。”
女士走到羅洋和齊男身邊，並冇有做自我介紹，直接說：“今天晚上，出現的美方人員的身份，我們還在追查和覈實，但已經可以確定，是美國的最高等級情報人員。”
“我說的，不是那些他們雇來的中國地痞流氓，而是後來那輛美國大使館的車裡的人。”
“我們隻知道有一個鷹鉤鼻美國人，其他的一無所知。”
“對了，他們那裡怎麼樣了？”羅洋突然想了起來。
比起美國間諜，他當然更關心小趙。
“你們一到這裡，圍堵那輛車的警車就放行了，雙方冇有發生直接接觸。美方車輛已經返回城裡，行駛方向是美國大使館——我們有監視。”
“是因為植入者的‘超能力’嗎？危害了他們的國家安全？就像斯諾登？”羅洋問。
“恐怕遠冇有那麼簡單。”
中年人說，然後他拉著羅洋的衣袖，說，“咱們過去說話。”
他把羅洋拉到路邊的草地上，冇有人跟上來。
“你的想象力怎麼樣？”
中年人直視著羅洋，開門見山地問。
“還……行吧……”
羅洋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間這麼問，回答得非常遲疑。
“你不要隻想著用植入裝置拍照片、發微信微博那些低層次的事，你要往深裡想，往大裡想，往遠裡想。”
“隨著技術的飛速發展，植入裝置的那些小障礙，肯定會被攻破的，本來就不大的體積，也將得到進一步的微型化。”
“假設能夠縮小到郵票那麼薄，指甲蓋那麼大，你能想到什麼？你是醫生，你要敢想！”
“您直接說吧，我有時間再想。”羅洋望著十幾米外的人群說。
“人類的技術進步，是有波浪性質的，你聽說過嗎？比如從冇有電話，到有電話是一次大進步，我說的是固話。”
“然後從冇有手機，到有手機是小進步，從功能手機到智慧手機也是小進步，大進步的時間間隔長，小進步的時間間隔短，一個大進步裡包含有很多小進步。”
“再比如，人類從冇有互聯網，到有互聯網是一次大進步，你說說，與此相關的小進步是什麼？”
“從冇有微博和微信，到有微博和微信？”羅洋脫口而出。
“對！齊工果然冇有說錯！”
中年人豎起大拇指，“你的頭腦和反應的確不一般。從冇有app到有app也是小進步。”
“小進步和小進步之間有承接延續的關係，而每次大進步，往往都是無法想象的偉大飛躍。比如，五十年前的人，能夠想象現在用手機刷微博的場景嗎？”
“那肯定不能，那時候的科幻小說都寫不出來。噢不，我看的少，說不定五十年前，能幻想出手機——？但我肯定，那時候的作家，想象不出來現在這些手機症候群。”
“不說那個了，咱們彆跑題。”
中年人揮了一下手，打斷了羅洋，“那麼，從現在開始算，五十年後的人類將是什麼樣子？他們將變成什麼樣，纔是我們現在的人類無法想象的？你再想象一下！”
羅洋搖了搖頭，說：“既然無法想象就彆想了，您請直接說吧。”
“科學界一直在思考和討論，下一次技術大進步是什麼。我告訴你我們的想法，那就是最快三十年、最慢五十年後，現在的互聯網，將全麵進化成神經網絡！這個想法是今天纔有的。”
“神經網絡？”
“對！或者叫腦網絡也可以，每個人的大腦，都是網絡中的結點，或者存儲器和服務器，每個人的眼睛就是無處不在的攝像頭。”
“人類將得到進化史上，最重要的一次升級，而齊工研究的植入裝置，就是這個升級的開始！”
“我真是非常榮幸，能在有生之年目睹這次升級。”羅洋愣了片刻後由衷地說。
突然，他一臉恍然大悟的樣子，“噢！我說呢，原來齊男說，他是未來人是這個意思啊！”
“對！就像現在買來電腦，除了操作係統外，都要安上我們公司開發的安全軟件一樣。”
“到了那個近在咫尺的未來，嬰兒出生後，除了注射疫苗外，還將植入這種裝置，拐賣孩子的犯罪，將永遠成為曆史……還有其他各種好處，就不一一列舉了。”
“不過，自由意誌怎麼辦？而且如果每個人的大腦都聯網了，也會有很多新的法律上的風險吧？”
“我這是純技術層麵的推演，現在討論幾十年後的道德和法律為時尚早，不要用今天的道德觀念，去指責明天的人或事，誰都冇有這樣的資格。”
“做技術的人，都是理想主義者，也都是樂觀主義者。在我看來，成為植入者後，每一個人都將更加自由。”
“你可以想象一下，一個冇有失蹤的世界、一個每個罪犯都無所遁形的世界、一個可以隨時隨地得到資訊和知識的世界。”
“出國旅遊，再也不用護照和簽證，因為再也不怕有人偷渡。對了，到了那時候，手機就是最先消失的東西，它在植入者麵前，一無是處。”
“好吧！我必須說，您的描述，讓我對那樣的世界心馳神往。”
“但在那一天真正來臨以前，將有無數的困難，擺在我們麵前，包括世俗的看法，宗教界的阻力等等，我無法想象，我們將麵臨多麼艱難的征程。”
中年人說著，指了指不遠處的人群說。
“你看看那些人，他們在這幾個小時內，一接到通知，就馬上趕了過來，這其中有科學界的巨擘、有國家安全部門的負責人、有政府代表、有國·務委·員的秘書。”
“我跟你所說的話，不但將影響國家未來至少一個世紀的發展戰略佈局，甚至和整個人類的未來都休慼相關。毫無疑問，這是頂級機密！”
羅洋聽得心臟“呯呯”直跳，他意識到了什麼，激動地問中年人：“那您把這些秘密告訴我是為了……”
“我不賣關子了，齊男向我們大力推薦了你，就在你們來的路上，他最擅長不動聲色地同時做很多事情，我們也收集了你的資料。”
“我們的事業，需要各行各業的專業人才，你出身於醫學世家、學業出眾，特彆是有豐富的臨床經驗。”
“我代表一個還冇有成立的、暫時還冇有起名字的、但必定非常重要的機構，向你發出邀請，希望你加入我們。當然，一切憑自願……”
羅洋握住中年人的手，鄭重地說：“冇問題，我同意！我等您的訊息，隨時報到！”
“哈哈哈哈！”
中年人顯得非常高興，“你原單位方麵不用操心，有專人負責安排。另外，您也可以向我們推薦人才，這個機構將會相當龐大，人纔是成功的第一要素。”
羅洋又點了點頭。
……
半個小時以後。
交警小趙，坐在巧姐的那輛小電動車的駕駛座上，頭抵住車頂，手握方向盤，笑著說：“嘿！我還真是頭一次開這種車
剛纔，當他趕到研究所門外的時候，包括齊男和齊女在內，那些有重要身份的人士，都進所裡去開會了。
而因為保密的原因，羅洋冇有參加會議的資格。
他正站在巧姐的小電動車邊，和護送他來的幾名執法者，愉快地聊著天。
現在，羅洋坐在副駕駛位上，斜著身子看著小趙，嗬嗬直樂。
有執法者同事買來飲料，從車窗遞了進來。
羅洋朝袋裡看了看，居然有啤酒！
他拿起兩罐來，遞給小趙一罐，問：“小趙，你敢不敢喝酒？”
“有什麼不敢的？喝！我早該下班了！”
說著，他開了一罐，一仰頭喝下一半，說，“哈哈，我還冇在車裡喝過酒！”
他又一仰頭把剩下的啤酒喝完，興奮地按響車喇叭，大喊：“出發—班師回朝！”
隨著這一聲令下，白色的警用清障車啟動了，拉著已經冇有電的小電動車向前駛去。
幾輛警用摩托車跟在後麵，也紛紛地按動喇叭。
羅洋看看窗外還在沉睡中的城市，也喝了一口啤酒，靈機一動。
突然轉回頭來問小趙：“小趙，你想不想換個工作？”
……
兩天以後。
美國，弗吉尼亞州，蘭利，中央情報局總部。
一間很不起眼的會議室裡，坐滿了人，牆上的大螢幕上，播放著一個黑白視頻。
那是無人偵察機，在中國科學院生物物理研究所外拍攝的。
已知身份的中國醫生羅洋，和另一個未知身份的人的談話，被完整地錄了下來。
在大螢幕邊的小螢幕上，同步顯示著這段談話的英文翻譯。
視頻播放完後，所有人麵麵相覷，冇人出聲。
過了許久，一個人才站了起來，揹著手慢慢地走到會議室前麵，然後轉過身麵向所有人。
他長著一個鷹鉤鼻，正是被齊男稱為詹姆斯的那個人。
當然，這肯定不是他的真實姓名。
他表情凝重地說：“各位，我們怎麼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