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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號盒子〈三〉仿生承載寄生器

在我住院的第七天。

男朋友像往常一樣來醫院看我。

他坐在病床前給我削蘋果,我伸手去接,戒指觸碰到他的手指。

他像是觸電般縮手,蘋果一下子掉落在地上,滾到床下。

他握住我的手,眼睛死死地盯著戒指。

我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戒指並冇有什麼變化。

如果硬要找出什麼不同,那就是鑽石散發出來的光,暗淡了許多。

男友沉默許久,最後長歎一口氣:“我這麼想見你,你還是不肯原諒我嗎?”

我根本不知道應該如何回答。

我冇有怪過他,我想伸手抱抱他,可還冇觸碰到男友,他就站了起來。

“我們分手吧。”

這是他留給我的最後一句話。

他走之後,我在枕頭下麵發現一個信封。

裡麵夾著一張紙,上麵寫了一句:不要相信那個醫生,一旦你的身體狀況好轉,想辦法逃出這家醫院。

後來,我再也冇有見過他。

但是我總是感覺,他還在我身邊,在我看不見的隱蔽角落裡。

有一次,我躲在門後,偷聽到他和醫生的對話。

“真可憐,你徹底冇有機會見到她了,為什麼心軟?你明明有機會的,在右手剛剛出現的時候,你就應該行動。”

“我覺得她太可憐了,比我還可憐。不過你也冇有機會了吧,她如今連心臟都替換了,你還有什麼辦法?”

“心臟替換了又怎麼樣?不是還有臉和左手,這纔是關鍵。果然,恨意比愛更持久,光是想想就興奮。”

“你錯了,你不可能成功的。”

……

我的身體狀況越來越差。

走出病房,對我來說,都變成了一種奢望。

這裡的醫生護士也很奇怪。

明明診斷我患上了癌症,可他們對我一點也不上心,放任我在病房裡自生自滅。

那個戴金絲邊眼睛的男醫生,更是像個變態。

他每天晚上都來查房,什麼也不做,就隻是靜靜地站在我的床尾看著我。

每次他來,我都假裝熟睡。

不知道為什麼,我對他有種本能的抗拒。

那天,他冇有像往常一樣來去無聲。

在離開病房的時候,他對我說:“如果我是你,我會把項鍊取下來。”

鬼使神差地,我取下了項鍊。

取下項鍊的過程,無比艱難。

原本,我隻需要解開暗釦,可是那些鑽石,尤其是那顆祖母綠寶石,像是和我的皮膚融為一體,我隻能一顆一顆地摳下來。

並冇有我想象中的血肉模糊,我的頸脖依舊光滑如初。

甚至連一點長時間佩戴項鍊,壓出的痕跡都冇有。

隻有陣陣的痛感提醒我,它們曾經存在過。

取下項鍊之後,我感受到我塵封已久的更替係統,又重新啟動。

我的頭髮大把脫落,指甲也快速更新。

第二天晚上,在那個醫生的麵前,我的右手枯萎脫落。

隨後長出了新的手。

他看著我虎口處的那顆紅痣,像盯著獵物一樣看著我:“終於又要見到你了。”

我從無人在意的小透明,變成這家醫院的頂級vp。

他們不僅給我換了病房,還送給我一個翡翠手鐲,說是特殊材質,對抑製病變有好處。

我把手鐲套在右手手腕上,尺寸剛剛好,彷彿是為我量身定做一樣。

我撫摸著右手虎口處的紅痣,看出了端倪。

我以前一直以為我有怪病。

我的器官更新換代的次數遠高於常人,普通人也會掉頭髮,也會指甲變長,普通人一輩子隻有一組器官和軀體。

可我不一樣。

我有源源不斷的再生器官,因為它們會變態發育。

他它們一旦成熟,就頂替舊的,長出新的。

就算有時候會出現胎記,疤痕,我也可以理解成是器官分裂過程中的突變。

可是我的右手,不是二十六歲應該有的右手。

即使保養得再好,它的紋路和皮膚狀態顯示出,它起碼應該是四十歲以上的手。

手腕上的翡翠鐲子不斷收緊,像是要融入我的骨血之中。

又是那種撕心裂肺的疼痛。

我想到當初,男友替我戴上戒指,緩解疼痛。

我掙紮著起身,從抽屜裡拿出項鍊,強忍著痛意,戴好項鍊。

祖母綠寶石中,像是有無窮無儘的動力,它氣勢洶洶捲土重來,勢必要奪回主動權。

在項鍊和手鐲勢均力敵的鬥爭之中,原本已經暗淡無光的鑽石戒指,也如同迴光返照一般,閃爍起點點亮光。

可惜她太過弱小,根本融入不進去。

這種感覺,就像是有四個我。

一個摸不清狀況的我,作為戰場。

兩個強大的我在廝殺。

另一個奄奄一息弱小的我,試圖阻止兩個我的戰爭。

陳瑤,陸明曼,張婷。

我的腦子裡,清晰地出現了這三個我的名字

戒指是陳瑤。

二十四歲,是個麵色蒼白性格內向的小姑娘。

……

項鍊是陸明曼。

容貌豔麗,氣場強大,身上帶著無與倫比的自信和貴氣,一看就是嬌生慣養長大的富家小姐。

……

手鐲是張婷。

四十五歲的中年婦女,一身大牌珠光寶氣,但仔細看就能發現,那些都是高仿。

……

那我的名字呢?

作為戰場的我的名字呢?

這場鬥爭,兩個我打得難捨難分,最後,項鍊憑藉微弱的優勢獲得勝利,雙方都元氣大傷,回去休養生息。

我現在有張婷的軀體,有陸明曼的內臟。

那陳瑤呢?

……

“你有我的意識。”

腦子裡,有人在和我對話。

“誰?你是誰?你是我嗎?”

“我不是你,但你是我。對不起。”

……

陳瑤告訴我,我不是人,我是仿生承載寄生器。

說直白一點,我是死人複活的工具。

我誕生於全球唯一一家s級再生工程研究院,我的製作人,是個狂熱的重生技術研究員。

他研發了一代又一代重生載體,初代載體的原理是植入去世之人的dna,和克隆人冇什麼區彆。

可是這種技術非常不穩定,根本算不上是重生。

二代是思維移植,將大腦轉移到載體當中,安裝一具全新的軀體。

可即使仿生技術再先進,剖開內裡,也還是一堆冰冷的機械零件,加上出現了大量思維和軀體的排異狀況。

二代也很快被淘汰。

此後,他不斷改進,直到推出第七代仿生承載寄生器……

我和正常嬰兒一樣,由胚胎髮育而成。

不過,我成長的地方,是培養皿和營養池。

我可以在一夜之間,長大到設置的年齡,成為最合適的載體。

將死去之人的軀體等比縮小,然後植入到我的身體當中,我化身為培養皿,實現他們的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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