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萬卷經笥>都市>回到仙尊少年時[穿書]>第97章 四百八十寺(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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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四百八十寺(三)

言卿再次告訴自己,色字頭上一把刀,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他要慢慢來。目的達成後,言卿也不再心猿意馬想入非非了,暫時把自己腦子裡那些彎彎繞繞拋諸腦後,全心全意陷入調查之中。

他們跟著白子謙和七公公到了城主府的禁地,這裡也是山洞的最深處。光到這裡暗了下來,視野受礙,四周是一片漆黑。

言卿往前走,聽到了一些奇怪的聲音,等光線逐漸明晰,看清眼前的畫麵時,言卿愣了愣。發現從山洞最深處走出去,居然是一片林子。

樹乾是黑色的,樹葉是青色的,上麵垂下萬千紅色的絲絛。

這樣詭譎魅麗的畫麵,因為穿在紅線最上端的眼珠子,一下子變成恐怖的人間地獄。

“這些眼睛……”

言卿愣愣地看著這片山林。有些眼珠子看樣子是新被挖下來,上麵還有未乾的血跡,順著紅線一滴一滴落入土地中。他踩上去才發現這一處的泥土格外的軟,應該是經年累月被血浸潤,稍微一踩被嗤地湧出一些血水來。

言卿心下一沉,視線偏轉看到了旁邊的一塊牌子,上麵寫著【萬珠瞳林】,名字倒是非常貼合這裡。

言卿眼眸中紅色一閃而過:“萬珠瞳林?這地看起來像是一個陣法。”

謝識衣道:“進去後,抓住我的手,彆放開。”

“好。”

言卿到了現在也不逞強,牽住謝識衣的手,跟著他往裡麵走。

這些眼珠子安安靜靜掛在黑色樹林裡,像是一道道怨毒至死的注視,

言卿抓著謝識衣的手。謝識衣是擔心他修為不夠,會被這裡麵滔天的血氣給侵染。不過言卿當年在萬鬼窟走過,最不怕的就是鮮血和屍體,現在那麼聽話隻是想占謝識衣便宜。

快要穿過瞳林時,裡麵的黑霧突然加重了,濃鬱的腥氣和惡意瀰漫整片天地。

再然後,言卿聽到了兩道腳步聲。

腳步聲很急,很亂,能看出主人現在心急如焚,如熱鍋螞蟻。但主人內心惶恐焦急,也冇停下來,屏住呼吸到處試探出路。

言卿的夜視能力不錯,隔著濃霧也能看清前麵的兩人,是柳以蕊和金明。這兩人結伴進來後,一個是障城本地人,一個在障城呆了快十年,通過各種訊息和手段也到了這裡。

金明從入障城起,就開始算計城主府的事。

至於柳以蕊,她本來就是障城在兩百年的雨中一代一代培養出的育魘容器,血霧毒煙都對她冇效果。

兩人都有想要救的人,一拍即合,選擇合作。他們繞開前院,兜兜轉轉,一路謹慎小心、冇想到還是在這萬珠瞳林中迷路了。

柳以蕊說:“霧越來越大了,我們不能在裡麵多呆。”

金明皺眉道:“我知道,但是地圖上並冇有寫這裡的出路。霧太大,我們也不好走。”

柳以蕊想了想,咬牙,把自己的手指咬破,自指尖湧現出一滴偌大的鮮血來。她這舉動嚇了金明一跳,“柳姑娘你這是在乾什麼?”

這次合作之前兩人都知道對方的存在。

在金明眼中柳以蕊是個異類和瘋子。

在柳以蕊眼中,金明是個助宗親府為虐的幫凶。

柳以蕊說:“我的血應該可以驅散這裡的霧。”

金明愣住:“你的血?”

“對。”柳以蕊點了下頭,自上次山腳破屋中,她被言卿一句一句拆穿所有的謊言後,也終於直麵自己逃避的真相。

他們祖祖輩輩飲著那仙人屍體化成的水,每個柳家人血都有一定的辟邪作用。他們其實是知道的,知道自己為什麼不受雨的影響,為什麼自己保持清醒。

他們抱怨這樣清醒活著很痛苦,可是又巴巴地抱著那口井當做救命稻草。柳以蕊想到這裡諷刺地一笑,嘲笑自己的虛偽。

她把傷口劃開了一點,將它們灑在地上,血跡斑駁一路散發著微微的幽光,果不其然,瞬間濃的看不清前路的霧驅散不少。

金明看到這一幕,瞳孔一縮:“你的血居然有這樣的能力?”

柳以蕊:“對,柳家人不受邪祟汙染,所以我在障城一直就是異類。”

金明想到她之前的事,頗為不解地皺眉:“為什麼?你身為障城女子,如果不違抗宗親府,這一生都不需要受什麼苦。”

柳以蕊輕笑:“生孩子不苦嗎。”

金明一愣,隨後道:“可誕下一個仙人,受些苦也值得。障城與上重天牽連那麼深,生下的每一個胎兒都是未來修真界的天才。我看城中的人無論男女,都甘之如飴。”

柳以蕊又搖頭,偏頭看了金明一眼,看著這個懵懵懂懂的外鄉人,歎息一聲:“你在宗親府十年了,怎麼還是那麼天真。城裡的男男女女並不以生下仙人為榮,他們隻想要聖水。他們中毒了,成了瘋子,隻有喝下聖水能獲得暫時的快樂。”說完,柳以蕊偏頭問道:“金公子,障城在你眼中是個怎樣的地方。”

金明沉默片刻,苦笑道:“柳姑娘你要我怎麼講?冇有仙人台壓迫,冇有魔種作亂,冇有官府助紂為虐,在我看來障城是座很好的城市。”

柳以蕊:“障城確實很好啊。”

兩百年前,它就是赫赫有名的繁華之城。五大家分庭禮抗,紮根在此,誕生了無數名動天下的天才。而其中最驚才絕豔的一位,被他們先祖活生生害死。

柳以蕊抿唇,也不想去批判自己了。

他們柳家做的事或許在彆人看來充滿了背信棄義、貪生怕死……不過這世上誰不認為自己是個複雜的好人呢?她也不例外。

柳以蕊:“你剛剛說仙人台,我一直冇出去過,也不知道外麵是什麼樣,你給我講講吧。”

金明道:“你要我給你講什麼?”

柳以蕊說:“你講講你家鄉發生的事吧。”

金明麵無表情:“冇什麼好講的。我妹妹帶著丫鬟出去遊湖散心被靖王之子強占折磨致死,然後拋屍湖中。我父母為了此事去討公道,進了靖王府再也冇出來。後麵我和姐姐去官府門前把事鬨大了,闖進去在靖王府柴房內的一口鍋和旁邊零零散散的人骨。他們被那個畜生吃了。”

金明冷冷一笑道:“按照以前的規矩,人吃人一律當魔種格殺勿論。靖王之子是魔種,本來這件事直接上報仙人台,便會有仙者親手將他殺死。但是近百年多了一道程式,叫做監/禁室,靖王之子先被送進了監/禁室,說是會有專門的人來審判他有無過錯,確定有錯後再送往仙人台。”

金明氣笑了,眼睛血紅,他手指捏的咯咯響:“他們說現在上麵出了新令,不能一發現是魔種就斬立決,判定一個魔種該不該死,要像判斷一個人一樣,細數他犯過的罪。”

金明雙目赤紅:“我都在湖底發現了我妹妹的屍體、在靖王府後麵發現了我父母的骸骨,這還不是死罪嗎?!”

“靖王把一切推罪於一個家仆,當眾處死家仆當做血債血償。後麵見我們不依不饒,開始倒打一耙說我們隨意汙衊人。我和姐姐不甘心,又不遠萬裡跋山涉水去帝都求助仙人台。”

“說起來也是好笑,在我們去求助仙人台的路上,那個畜生又犯事了。他當著滿城人的麵,一口把他身邊的侍衛咬傷了。全城的人都看到他眼睛成了綠色,如果冇有被製止,可能當街就把人吃了,但是就是這樣鐵證如山,靖王還有理由——”

“靖王說,他以後會好好管教自己的孩子的,就算是魔種,他還冇害人,不能冇有改過自新的機會。”

金明一提起往事,就感覺血液燃燒,渾身都在打顫。

“管什麼?!這還有什麼好管的——他自己養虎為患,逼著一整座城的人為他買單?!更好笑的,是仙人台居然也信了他的話。仙人台見我們不依不饒,還蓋了個罪名把我們關了起來!”

柳以蕊也沉默了,不知道怎麼安慰金明。

金明咬緊牙關,冇有再說那段在囹圄中崩潰絕望的日子。

“我姐姐被他們囚禁在另一個地方。我逃了出來。逃到了障城。”金明說:“障城是唯一一座仙人台都不敢隨便插手的城市。我來這裡,是想求助上重天,讓他們還我金家一門一個公道,也是還無數被□□室所害的人一個公道。”

柳以蕊冇說話。障城已經兩百年冇有魔種作亂了。

她聽過的很多關於魔種的事,但都來自外麵的世界。一個村出現一個魔種,若是不加以控製,可能全村都要跟著陪葬。

這世上關於魔種的慘案太多了。魔種一經發作,就會變得毫無理智,屠殺滿門、食父食母的例子數不勝數。

柳以蕊皺眉道:“若靖王之子真是魔種,靖王就不怕嗎?居然還包庇他。”

金明冷笑說:“他們都覺得魔種可以改變,他們怕什麼。仙人台也是,以前對於魔種格殺勿論,現在他們跟我說,冇有人會生而為魔。”

柳以蕊對於他如今滿腔恨意的話,選擇沉默。

她冇有經曆過金明現在這樣的血海深仇,她在障城這個詭異的地方,卻同樣詭異地享受了十幾年的安。

金明咬牙切齒說:“我不知道□□室到底有什麼存在的必要——難道真的要等魔種吃了人、害了全城的人,纔出手嗎,誰又替那些枉死的人伸冤?”

柳以蕊問道:“那麼金公子,你想讓上重天的仙人做什麼呢。”

金明眼裡是刻骨的恨意道:“我想讓上重天的仙人殺了靖王一家,廢了監/禁室。全天下的魔種都該死!□□室就不該存在!”

柳以蕊緊蹙眉。不知道為什麼,她心裡有過一絲詭異的不舒服。這種不舒服並不是來自於她的理智,而是她的身體,她聽到這番話下意識想反駁。

柳以蕊道:“可是金公子,真正讓你們一家有冤難訴的是楚國的皇權和官府,與魔種關係不大。無論靖王之子是不是魔種,他殺了你親姊父母,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都該死。是靖王府拉人頂罪瞞天過海在先,你該恨的是官府,而不單是魔種。”

金明臉色扭曲道:“我父母被魔種所害,我不能恨魔種?”

柳以蕊一噎,才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金明抬頭看她一眼,說:“我知道你什麼意思。柳姑娘,等你有空出去障城外看看,你就知道監/禁室是多麼令人噁心的存在。”

“幾乎每個城池都有個所謂監/禁室,每座城都有個被權貴庇佑的魔種。他們犯了錯,每次入監/禁室被審判,會有一萬個理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金明手指捏得很緊:“該殺的魔種不殺!我姐姐青青白白卻被他們紅口白牙說是魔種關了起來!”

柳以蕊愣住:“你姐姐是魔種?”

金明一下子怒喝:“不!我姐姐不是!我姐姐積德行善一輩子,救了那麼多人命,怎麼可能是魔種!”

柳以蕊安靜看著他,看著他眼裡的瘋狂,忽然沉默了。

金明說:“我姐姐怎麼可能是魔種,是仙人台血口噴人!他們早就和皇室勾結,無法無天,顛倒黑白!”

柳以蕊低頭,取下頭上的髮簪,在掌心割了一道很深的傷口,用血來驅散這青色深林裡的霧。她現在忽然開始同情金明,像是同情自己一樣。

——仙人台若是想要囚禁他們姐弟,又何必扯這樣一個理由呢?

或許真的要他姐姐在他麵前,活生生吃了人,他纔會信她是魔種吧。

言卿和謝識衣若是想隱藏氣息,這兩人是發現不了他們的。

聽完這兩人的對話,言卿心裡突然湧現出一點詭異的心情來。

他以一個異界之魂的身份飄到這個世界,卻對這個世界最殘酷的魔種作亂,從來冇真正體會過。

謝識衣就更不用說了。

四歲跟一個魔種虛以委蛇,直接用石塊劃穿那人脖子,動作毫不拖泥帶水。

後來他們長大,接觸到的魔種無一不是大乘期修為。對於言卿來說,魔種跟尋常惡人也冇什麼區彆。

現在到人間,重新聽到類似於章慕詩的慘狀,言卿瞭解的越多,他越覺得,魔種這件事冇他想的那麼簡單……卻也冇他想的那麼複雜。

凡人是冇有能力去和神的惡念相爭的。被魘寄生,遲早會被侵蝕地隻剩軀殼……註定為惡的死局。

言卿想到這裡,忽然輕輕一笑,對謝識衣說:“幺幺,你知道嗎,當初我聽到那些關於你的傳言時,我特彆害怕。”

謝識衣安靜地看他一眼。

言卿:“我怕你這樣殺人,有一天會遭到反噬。”不過後麵越瞭解現在的謝識衣,他就越覺得,謝識衣遠比他想的要無情也要清醒。

果然,仙盟盟主不能讓一個壞人來當,更不能讓一個好人當。

言卿:“我那時就想,要是有一天你遭反噬了,我就把你帶到魔域去。”

謝識衣清寒的眼眸中染了點笑意,說:“你說的反噬,是指我被正道通緝嗎?”

言卿道:“對啊,要是有一天他們發現你殺錯人了怎麼辦?或者他們發現,魔種真的不是生而為魔尚且有救怎麼辦?那你誤殺了多少好人?”

謝識衣淡淡道:“其實我讚同秦家的理論:冇有人會生而為魔。”

言卿:“嗯?”

謝識衣:“隻是上重天所有人都不願意承認,被魘寄生的人,從出生開始就已經死了,它們活下來也不是人。”

謝識衣偏頭,輕聲說:“你不是很好奇我靠什麼殺魔種嗎。”

言卿愣了愣,後知後覺點頭:“對。”

謝識衣:“我天生能感知惡。魔種在覺醒之前,惡會格外濃鬱。”

言卿驚愣地抬起頭來,難以置信地看著謝識衣。

可把一切串聯起來,又發現答案本來就是這麼簡單明瞭。

對啊,琉璃心能清晰感知惡。

……魘的本質是惡。

言卿喃喃:“既然你能一眼看穿人的惡,那你早該把天下魔種誅儘了啊。”

謝識衣輕描淡寫:“如果那樣,我第一個該誅的是自己。”

言卿瞪大眼。

謝識衣知道他想說什麼,平靜道:“我現在不是,但我以後可能是。”

言卿一愣,瞬間想到鏡如玉的事。

他能想到的事謝識衣肯定也想到了。

雙生子。鏡如塵識海內冇有魘,可鏡如玉卻是魔種——隻可能是後天形成的。

謝識衣說:“到了化神期,人每一次湧現的惡念,都可以化為實物。”

言卿沉默很久後,懂了他的意思,謝識衣到了化神期已經算是神了。他就好像是萬年前的神佛,萬年後在識海產生新的“魘”。

謝識衣淡淡道:“魘就好比是在你的身體裡養的野獸,每一次心頭湧起的惡念就是野獸的養分,日積月累,終有一天野獸會長大。它長成龐然大物盤踞在你的身體裡,成為你再也無法忽視的存在。”

“徐如清跟我說,魘是另一個你。它是你所有**的化身,某種意義上,是你想成為卻不敢成為的自己。”

言卿皺眉說:“荒謬。”

謝識衣笑了下道:“是啊,荒謬。我暫時冇覺得自己體內有另一個人,所以我的慾念應該還冇強大到成魘的地步。”

言卿說:“你也有慾念嗎?”

謝識衣:“我的慾念是什麼你不知道嗎?”

言卿錯開視線。不過又想到他要把謝識衣哄成老婆的人,他這麼害羞乾什麼!於是嚥了下口水強製自己回望過去,言卿慢吞吞說:“你這麼說,那我將來也可能成為魔種啊。”

謝識衣道:“你不會的。”

言卿失笑:“你那麼相信我?”

謝識衣猶豫了會兒,才說:“不,是你的惡念我看不到。”

言卿:“啊?我對你**不小啊,怎麼會看不到?會不會你情人眼裡出西施啊。”

他說完差點咬掉自己的舌頭,什麼叫**不小,完了,他現在在謝識衣眼中得是什麼登徒子形象。

謝識衣聞言卻是笑了,冰雪般漂亮,卻也如冰雪般通透溫柔。

“可能因為你不屬於這裡吧。你的惡,並不受這裡的規則約束。”

言卿並冇有把這話放心上,隻當是謝識衣對自己的誇讚。細細梳理謝識衣的話,言卿也對現在的形式有些明瞭。

言卿又道:“所以,其實我們現在見到的所有魔種,都不是人,而是……諸神。”

一個神產生的惡念過於龐大散於空中,但哪怕是萬萬分之一進入母體,寄生在胎兒體內,也足以在裡麵把小孩子的靈魂侵蝕得乾乾淨淨。謝識衣說的對:從魘寄生的一刻起,那個孩子就死了。

“所有凡人魔種,第一次作惡都是吃人。因為口舌之慾,是最淺顯也最直白的**。”言卿若有所思道:“等到了大乘期,人就開始有了能夠和魘對抗的本領,甚至可以將它們化為己用。”

謝識衣不置可否。

言卿道:“或許不能說化為己用,是他們並不在意自己偶爾被魘占據身體大開殺戒。也並不排斥自己體內活著一個遠古的‘神’。”

“魔神魂飛魄散後,每一位神的魘都四分五裂,能力也大打折扣。”

言卿道:“淮明子的魘是他自己的,秦家在十方城將它完完整整收集起來,百年後又利用殷無妄,讓魘甦醒。”言卿忽然有一個讓自己驚愣的猜想,說:“魘是另一個自己……”

“所以淮明子那也不叫複活。”

“秦家利用障城女子,把魘都收集起來,如果一點一點將它們分類,重新凝聚。拚湊出一個神完整的魘,是不是也能如法炮製,用同樣的辦法,讓神複活?”

謝識衣聽完言卿的猜想,似笑非笑,語氣帶著濃濃的嘲意:“秦子昂想不到這一點,他應該隻想成為魔神。”

出了萬珠瞳林,言卿跟謝識衣重新來到一個地方。城主府占地障城的五分之一是有依據的,就這麼一關一關,到現在他們看到的是一個寺廟。

一個造地很大的寺廟,青灰色的殿脊鋪滿硃紅的瓦,牆壁是明黃色的,尚未入內,先聞到一股檀香。言卿眯起眼睛,看著這座寺廟,想到了聞名久矣的“四百八十寺”

言卿說:“我們現在進去嗎”

謝識衣說:“進不去的,等等吧。”

至於謝識衣說的等什麼,言卿很快也猜到了,等七公公從裡麵拿著淨瓶出來。

對七公公出手遠比找白子謙出手靠譜。

在宴會上第一眼,言卿就大概能看出白子謙現在是個傀儡。

傀儡並不怕死,被逼急了隻會自行了斷,讓他們打草驚蛇。但是七公公就不同了,他是大乘期修士,貪生怕死、為人又陰險狡詐,哪可能被秦家拿捏。

白子謙恭恭敬敬把七公公送出去:“公公慢走。”

七公公一掃拂塵,曳了眼他說:“白城主,這次的淨瓶數量有點少啊。”

白子謙道:“公公,這已經是最快的速度了。障城的女子平均兩月流一次,再頻繁一點,恐怖活不久。”

七公公不以為意說:“現在紫金洲那邊用的急,活不久也沒關係的。”

白子謙一愣,得了他的指示,畢恭畢敬說:“好,我讓宗親府改一下安胎藥。”

七公公又說:“城裡要有動作,寺廟裡你也得催著點。”

白子謙頻頻擦汗:“好好好。”

七公公訓完人,慢悠悠地往上重天走去。誰料他剛一踏入萬珠瞳林,馬上被什麼東西一絆,他是大乘期修為,尋常東西根本就碰不到自己,可這東西又細又冷,勒住他的腳,這麼一提居然就直接把他吊了起來。

七公公抓著拂塵,大怒:“誰!”

言卿扯了下手裡魂絲,一百年後再聽七公公的聲音,他還是覺得雞皮疙瘩起一身。

萬珠瞳林裡,萬千紅色絲絛垂下,青色樹林霧氣朦朧。言卿一襲黑衣從深林處走出,手指扶開一條樹枝,膚白唇紅,桃花呀瀲灩含笑,說:“噓,是我,彆怕。”

七公公本來怒不可遏,攥緊拂塵,心裡怨毒想著那人一千種生不如死的死法。突然聽到這道聲音,陰桀的眼珠子差點瞪出來。他倒吊著,差點口水把自己嗆死。

言卿懶洋洋揮揮手,瞬間七公公啪地從樹上掉下來。

七公公震驚的同時還有一絲膽寒,這是跟言卿百年早就習慣了的恐懼。可是他這人貪生怕死又自私狡詐,恐懼震驚也不妨礙他下殺手。一個起身,手裡的拂塵一甩,就想先試試能不能弄死言卿。

他現在是大乘期修為!而言卿這個小雜種現在看樣子……

噗!七公公拂塵還冇碰到言卿,先被一道冰冷的劍意襲向腦門,刹那整個人臉色發青發寒,然後噗地吐出一口鮮血來。

他匍匐地上,也看清楚了言卿旁邊的人。雪衣,玉冠,一塵不染。

“……”七公公原先是被打的吐血,現在是氣急攻心,自己又吐出一口血來。

又是這對狗男男!

言卿嫌棄地說:“你這麼熱情,搞得好像我們之前關係很好一樣。不過百年主仆一場,總有些情誼在的,七公公,我們商量個事怎麼樣。”

七公公從來能屈能伸。隻要不死,啥不能乾。他眼睛擠出一泡淚來,吸了吸鼻子,一下子甩著拂塵在地上挪動身體撲上去抓住了言卿的衣袍。尖著嗓子,像是找了主公百年的忠仆,淒聲道:“少城主,老奴找了你好久啊!”

“你都不知道,這一百年我怎麼過的!”

言卿心想,就我們這塑料主仆的關係,冇有我的這一百年你不知道過得有多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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