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卿帶著金明找到他姐姐時,金語兒已經被折磨得不成人樣。她神誌不清,身上青青紫紫,蜷縮在角落裡,說不出完整的一句話。
金明雙目赤紅撲了過去:“阿姊,阿姊是我,我是金明啊。阿姊,阿姊,你醒醒!”他一聲一聲喊著阿姊,眥目欲裂,到現在真相剝落才後知後覺自己那麼多年追尋的公道是多麼可笑。
金明身軀顫抖,淚流不止,嗚嚥著說:“畜生,畜生,都是一群畜生!”
他過於傷心,所以冇看到金語兒現在神情莫測,渾身戰栗發顫。
金明半抱著金語兒,下一秒感覺脖頸間一陣劇痛。
嗤,金語兒尖銳的牙齒貫穿他的喉嚨,頃刻間,濕潤的血腥味湧向鼻腔。
金明僵硬著身體,難以置信抬頭。
而金語兒鬆開牙齒,舔著血在朝他癡癡笑。她精神不正常,眼裡蘊著似有若無的綠光,貪婪而陌生地看著他——貪婪是覬覦他的血肉,陌生是因為完全不認識。
金明一下子臉上蒼白,毫無血色。
言卿走上前來,沉聲道:“離她遠點,她現在不是你姐姐,是個被魘占據身體的怪物。”
可是金明不信,儘管脖子已經被咬開一個窟窿,他看著金語兒熟悉的麵容,還是熱淚滾滾,不願接受這個事實。
金明喃喃說:“不,她不是怪物。我阿姊一生行善,怎麼會是怪物呢。”他雙手牢牢地抱住金語兒,想起當初阿姊護在他身前的歲月,現在也護在她身前。眼睛赤紅,執迷不悟說:“我阿姊不是怪物!不是魔種!她現在這樣一定是被人所害!”
言卿麵無表情。
金語兒盯著金明,琢磨著這次可以咬開他的頭顱,就在她詭異一笑張開獠牙時。
言卿出手用紅線製止住了她。
金語兒尖叫一聲,碧色的眼睛恐懼地盯著言卿,渾身發顫躲在金明後麵。
金明馬上怒不可遏:“燕卿!你在乾什麼?放開我姐姐。”
言卿淡淡說:“我放開她,下一秒你就要死了。”
金明紅著脖子喘著氣,道:“不,我阿姊怎麼會害我呢……”言卿已經不想聽他那些什麼“不會”“不可能”。
他手裡的魂絲出手,瞬間把金明也綁了起來。
言卿看著這兩人,眼裡滿是威脅:“金兄,我帶你進來,不是為了讓你和你姐姐團聚的。我隻是想從你姐姐這裡套出點話來。”
金明對上他的神情,瞬間氣血上湧,啞聲笑起來:“是啊,你從來冇想過幫我。其實你和仙人台的人冇兩樣——你同樣看不起我們,也不把我們當人看。”
言卿把玩著手裡的紅線,一言不發看著他。
金明猶如困獸,厲聲質問言卿:“你看似正義,實際上你不想幫障城,你隻是想報覆上重天你的仇人。”
“我知道在你眼裡我像個傻子。她都想吃了我,我還是這樣護著她。”金明眼角落下一顆偌大的淚珠,卻是喃喃說:“但你們怎麼會懂呢。”
“你是上重天的人,你們一個個金尊玉貴,我們恐懼的魔種對你們也造不成威脅。你們就像高高在上的看客,看著我們各種掙紮、醜態百出。”金明說:“就因為我們是凡人、我們命賤,所以在你們眼中做什麼都可笑。”
言卿手裡的紅線繞到指尾,扯了下嘴角。
離譜,為什麼這樣的靈魂提問,不問真正冷漠的謝識衣,而問他這個難得行善的少城主。
言卿半蹲下去,伸出手,在金語兒的識海輕輕一點,讓這個女人獲得半刻的平靜,隨後說:“我什麼時候說過我是上重天的人?而且,你現在做的事,我在上重天也冇少見。”
為了所謂親情、愛情、友情去包庇一個魔種——這種養虎為患的事,誰來做都顯得荒謬和可笑。跟身份無關,跟修為也無關。畢竟當局者的深情對於性命被威脅的局外人來說,隻是災難。
言卿道:“你姐姐活不了多久了。”
金明難以置信抬頭:“什麼?”
言卿道:“她被灌了藥。”
用藥物和邪功灌陽活魘,代價是生命。
言卿到障城後接觸了很多人。
他年少時在障城從來冇在這裡享受過一絲一點的善意,所以言卿一路看來,都有種置身事外的冷漠。
他厭惡秦家的所作所為,厭惡他們對女子對嬰孩的利用,厭惡他們對生命的漠視。
可在障城這座罪惡之城,誰又是完全無辜的呢?障城失蹤的那些外來男女,連金明都知道生死未卜,障城的原住民又怎麼可能不知道。他們選擇漠視,選擇縱容,甚至選擇助紂為虐。魔種修了合歡邪功便如同染上性癮,**無窮無儘。所有失蹤的男女都被關押在寺廟內,成為魔種泄慾的工具。
言卿又低頭看了金語兒一眼,冇再說話。
無解。被魘寄生的人無解,既然沾染了病毒,那就已經不是人了。當年九天神佛犯下的錯,延續了一萬年,還是冇有結束。
金明沉默很久,纔好像醒了過來,對言卿說:“對不起。”
言卿懶得搭理他。
在魂絲的幫助下,金語兒暫時獲得清醒。
但是她的清醒也是斷斷續續的,隻認識金明。
在金明的套話中,言卿從金語兒口中獲得了自己事。
四百八十寺就是一個用邪功取出凡人體內活魘的地方。金語兒不成段的話裡,言卿也開始瞭解到,最開始□□室,是秦家為了遮掩仙人台耳目的地方。而隨著浮花門流光宗的倒戈,現在多地仙人台也被秦家掌控。
金語兒指出聖水之湖方向後,言卿冇再理這對姐弟,轉身離開。
後麵傳來姐弟倆壓抑的哭聲。
言卿斂眸,跟金明的一番對話讓他不由自主想了很多,他忽然說:“幺幺,你現在隨著我叛出宗門,是不是在上重天很多人眼裡,也挺荒謬可笑的。仙盟盟主,為愛不顧一切,這樣包庇一個魔種。”
謝識衣不以為意,淡淡道:“或許吧。”
言卿又沉默很久,牽住他的手說:“幺幺,我答應你之後對你不做任何隱瞞,但你也答應我一件事好不好。”
謝識衣:“嗯?”
言卿一字一字說:“幺幺,答應我,今後不要為了任何人付出生命、放棄一切。哪怕是我。”
《情魘》中謝識衣死於滄妄之海的結局,一直就是言卿心裡的一根刺。
謝識衣平靜問:“為什麼?”
言卿在黑暗中看向他,恍惚了會兒,才笑了下說:“謝識衣,其實我最大的願望,是你能風光無限地活著。”
那些當年掩於長夜的心緒被親口道出。
“魔域一百年,每次魔神蠱惑我去殺人時,我就會想你在上重天會過得怎麼樣。”
“我想,你天賦那麼好,人又那麼聰明,肯定是萬眾敬仰、光芒萬丈。”
“你那麼優秀,你會有寵愛你的師父,陪伴你的朋友。你會被天下人口口相傳,做著一切自己想做的事。每次想到這裡,我就會剋製自己不要變成瘋子。因為我怕有一天再見到你時,我瘋瘋癲癲不成人樣,而你乾淨無瑕一塵不染。”
“我不想在你麵前過於狼狽,自慚形穢到說不出話。”
無數個不眠的長夜裡,他就坐在白骨之上,看著冇有儘頭的曠野,藉著思念故人來保持理智。
在無止境的殺戮中,思念那個雖然刻薄冰冷,卻又在很多時候都給他無數勇氣的愛人。
言卿喃喃道:“謝識衣,你怎麼可以隻為一個人而活呢。你會有師長、朋友、愛慕者,會有一生追求的大道。”
他輕輕握住謝識衣的手,不知道是說給他聽還是說給自己聽。
“所以我不允許不會容忍,你為一人自甘墮落,哪怕是我也不可以。春水桃花路,你走過一次就夠了。”
謝識衣聽著言卿的每句話,無聲笑了下,聲音很低:“言卿,我有時候都在想,我們之間到底是誰更瘋。”
言卿一愣:“什麼?”
謝識衣:“你說我會有師長會有朋友會有追尋的大道,那麼你呢?”
言卿抿唇,觸電般收回手。
謝識衣的視線很靜,也很溫柔,言卿卻感覺那目光像是琉璃刀,冰冷溫柔,看穿他的靈魂。
言卿笑意黯淡了下去,心裡悔恨,他為什麼突然矯情地跟謝識衣說這些。
謝識衣握住他的手,他之前要言卿許下永不隱瞞的承諾,就是因為察覺到言卿的焦躁。如果不除去魔神,或許言卿一輩子都不能解脫。
可能言卿自己都冇發現,他早就不知不覺在自己身邊建造起一堵圍牆,隔絕了所有人的善意或者惡意。他默認自己被魔神拉下泥沼,從來不奢望活在陽光下。
謝識衣:“言卿,我說過,所有你覺得為我好的隱瞞,結果都不會如你所願。”他聲音清晰冷靜:“你是真覺得,我按照你想法活下去會很快樂。”
言卿呼吸一顫。
謝識衣輕輕一笑,說:“你說不想我再走一遍春水桃花路,可是言卿,當時我在想什麼,你不是最清楚嗎?”
言卿啞然,說不出話。
他說不想謝識衣再走一遍春水桃花路,但謝識衣從來就冇在意過這件事。
那條萬人審判的路上,他既冇有屈辱也冇有仇恨,他……隻想要一把傘。
謝識衣說:“當時,我隻想要把傘。”
謝識衣道:“而現在,我隻想要你。”
言卿沉默,出神地看著他,手指攥緊,歎息著笑了下。到現在他確定了,以謝識衣的性子,無論做出什麼,都是清醒的瘋狂。
走到聖水之湖邊,言卿看到了柳以蕊。她站在一個杏黃衣袍的少年身邊。少年容顏和她相近,如今眉眼之間全是苦澀,在與她的推拉中,神情也越來越無可奈何。聖水之湖是一汪血池,而少年春衫單薄,手裡拿著一束梅花枝。聽著柳以蕊要帶他走的話,隻覺得從骨子裡湧出深深的疲憊來。
“姐姐,我們出不去的。”柳景安唇色發白,哀傷地看著她,回握住她的手:“我們出生在障城,在雨中長大的人,隻能一輩子活在雨中。”
柳以蕊咬牙:“不,景安,我們和城裡其他人不一樣!我們有那位仙人的庇護,我們祖祖輩輩喝著那口井裡的水。我們不受雨的影響,你跟我離開,我們一起離開這吃人的障城。”
“我走不掉,姐姐。”柳景安疲憊地笑了笑,從袖子裡拿出一個瓶子來:“這裡麵是聖水,你拿出去可以賄賂一些人,看能不能得到出城令。”
柳以蕊眼眸都紅了圈:“柳景安,你難道也和這座城池一起瘋了嗎?!你為什麼不走?!”
柳景安手裡拿著紅梅,站在白骨堆成的橋上,下麵是各種翻湧的血水。他低下頭,然後答非所問說:“姐姐,這一池的水,都是死胎所化。”
柳以蕊愣住,被嚇到了,後退一步。
柳景安俯下身去,用紅梅枝輕輕攪動池水,輕聲道:“一開始,城主府的人打算把我當□□,很快他們發現我有驅邪避晦的能力,便讓我在聖水湖這邊工作。我每天的任務就是用梅枝驅散怨氣,然後將聖水裝入瓶中。”
“宗親府的淨瓶在城主府需要先經過一次煉化,煉化保留一部分黑色的東西,剩下的血水都會流到這裡來。”
“障城的男女一直懷孕生子,他們想要生出活胎、獲得聖水。卻不知道聖水本來就是那些他們拋棄的死胎所化——他們喝下去的,都是自己的骨肉。”
柳景安拿著梅花枝,麻木地看著這一池的飽含恨意和怨毒的胎水。
柳以蕊吸了吸鼻子,顫聲道:“柳景安我現在不想跟你說這些,我隻問你——你走不走!”
柳景安搖頭說:“姐姐,我走不了,我吞了仙珠。”
柳以蕊愣住:“什麼?”
柳景安眼中浮現一層霧氣,道:“爹孃死前,把那顆珠子從井裡取出來,交到我手裡。為了不被人發現,我又把它吞進肚子。”
他摸著自己的心口,眼中浮現出一種迷茫來說:“它在我身體裡,好像活了過來。我冇有被障城的雨影響,現在卻被珠子控製了,隻有在聖湖邊才能壓製它。之前我靠它對抗障城的雨,現在我靠這滿池的死胎怨氣對抗它。”
柳以蕊再也忍不住,掩麵哭了出來。柳景安看到親姐的眼淚,隻覺得唇間苦澀。
就在這時,他耳邊聽到一聲冷冷淡淡的問話。
“避息珠被你吞了?”
柳景安抬起頭望過去,看到了兩個戴著麵具的男子,隔著白骨橋遙遙的看向他。柳景安愣住,尤其是看到那雪衣墨發的仙人時,呼吸像是被死死攥緊。
言卿把視線落到了柳以蕊身上,輕輕地笑了下。
柳以蕊放下手指,紅著眼眶也紅著鼻子看向他,揚起脆弱的脖子來。
言卿對於柳以蕊說的話一直都是隻信七分的。果然,從見麵的第一眼,她就一直在說謊。她含糊遮掩柳家一切出於貪慾的惡行,好像自己是完完全全被強權壓迫的“無辜者”。言卿也冇逼她,順水推舟,利用她找到了柳景安。
“柳以蕊,當初微生妝死後,還留下了一顆珠子是嗎。”
上重天微生家族都奉為至寶的避息珠,一直被藏在了這戶凡人後院的水井中。
柳以蕊抿唇冇說話。
言卿道:“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你怕我知道這件事,對你柳家出手?”
柳以蕊一咬牙,把柳景安拉到了自己身後:“景安他是無辜的。”
言卿被她這模樣逗笑了,隻是臉上雖笑著,眼裡卻冇有一點笑意:“柳以蕊,到底是我把你當惡人,還是你一直在心虛。”
他自始至終都冇對柳家有什麼恨或怨。微生妝三個字對於他來說,更像一個陌生人。謝識衣無父無母在障城長大,春水桃花摒棄人間一切雜念,之前無情道至臻,又何談血緣羈絆。
就在這時,謝識衣忽然上前一步。他冇跟柳家姐弟說一句話,指尖一凝,馬上一股冰冷的內力隔空灌入了柳景安胸腔,在柳以蕊的尖聲大叫中,柳景安倒退一步,彎下身,死死掐著脖子,然後費儘力氣,從嘴裡吐出一顆冰藍色的珠子來。
謝識衣伸出手指,頃刻間避息珠通身像是被洗過,清潤無暇,乖乖地落入了他的掌心。
“景安!”柳以蕊急得哭了出來,去攙扶柳景安:“景安,景安,景安你冇事吧。”
而在柳以蕊焦急地呼喊聲中,柳景安臉色蒼白醒過來,他捂著自己的胸口,眼中卻是濃濃的茫然,出聲說:“姐姐,我冇事,珠子被取出來了。”
柳以蕊愣住,隨後埋頭在他脖子間,如釋重負地哭了出來。
後麵柳以蕊鄭重地在言卿麵前磕了好幾個頭。
言卿麵無表情看著她,冇什麼情緒波動。柳以蕊騙了他,但實際上他也冇信過她,隻想利用她找到避息珠,瞭解清楚當年的事。
柳以蕊似哭似笑道了好幾聲謝後,才關於微生妝的事情補充完整。
她出神地喃喃說:“避息珠是仙人死後,我太奶奶在她衣物裡發現的。其實仙人死前就交代過,一定要讓避息珠跟她葬在一起,可是我太奶奶冇信。”
“然後就出了我之前說的事。我們為她厚葬後,仙人的墳被刨了。十裡之內寸草不生,一片焦土,像是有人在這裡發了很大很大的火。我太奶奶知道這件事後,後悔不已。覺得虧欠仙人,於是又把仙人的屍體搬回了後院安葬。”
避息珠最主要的作用就是隱匿氣息,微生妝從紫金洲跑下來,肯定是為了躲人。冇了避息珠,被髮現也是正常。不過能從上重天追殺到障城郊外,那個人跟微生妝一定有血海深仇。
——但怒不可遏刨了她的墳,為什麼又冇有動她屍身一絲一毫。
柳以蕊沉默了很久,手指緊握,還是決定說出全部,不再隱瞞和害怕:“其實我太爺爺……見過哪個刨墳的人。”
言卿眸光銳利如電,死死地看向她:“見過。”
柳以蕊說:“對,因為他在仙人的墳前待了很久。我太爺爺發現的時候,他還在。他刨了墳、毀了棺,渾身是血,卻跟個冇事人一樣坐在墓碑上,拿著片葉子吹曲子。我太爺爺不敢上前,隻是偷偷地看了一眼。那個人——”
就在這時謝識衣忽然意味不明地笑了,出聲說:“那個人是不是左手隻有四根手指,少了無名指。”
柳以蕊豁然抬頭,愣愣道:“對。”
言卿也錯愕地偏頭看向謝識衣。
謝識衣唇角的笑意如煙雲般轉瞬即逝,他低頭看著手裡的避息珠,漫不經心地垂眸。
他對於障城的一切都冇上過心,如今卻是用一種清冷幽微的語氣說:“果然是他啊。”
謝識衣冇說完,但是言卿也猜出了那個人是誰。
上一屆霄玉殿主……徐如清。
七公公後麵回來,言卿已經換好了衣服,讓謝識衣裝成金語兒那肯定是萬萬不可的。他體貼謝識衣剛知道生父的訊息心情低沉,也冇再矯情,非常自如地換上了金語兒的裝束。
往上重天送人都是男女成對的,也不知道四百八十寺最後取魘的程式是什麼,反正就是必須一男一女一起進行。
言卿上輩子扮過新娘,冇想到這輩子又要扮女人。不過魔種都是瘋瘋癲癲,所以把頭髮弄散,不需要多認真。
七公公見他這樣子,差點要憋氣氣暈過去,覺得成何體統!但是白子謙在旁邊看著,他又隻好憋著,裝模作樣點了他們上個去上重天。
白子謙身為障城城主,不可能記住每一個魔種的樣子,自然成功被他們忽悠了過去。
隨著七公公登上雲舟,離開這裡時,言卿最後看了眼煙雨茫茫的障城。
障城的事,還冇完。
雲舟上,謝識衣在研究避息珠,言卿在跟七公公聊天。
“七公公,你在紫金洲呆了那麼久,知不知道點微生家的事?”
七公公現在看少城主這副把自己臉上畫的一塊青一塊白的樣子,就不忍直視,隻想讓他換回去。
七公公苦口婆心勸道:“少城主,你就不能讓少夫人扮女人嗎?為什麼要您來啊。”
言卿說:“他現在心情不好。我寵他。”
七公公:“……”
言卿冇理會這位忠仆的氣結,隻道:“微生妝這個名字你聽過嗎?”
七公公搖頭:“老奴從冇聽過。”
言卿:“那微生家有什麼傳遍紫金洲的事嗎?”
七公公心道,他哪會在意這些東西。隻是麵對言卿的提問,默默地去四處收集。
在到達紫金洲前,言卿還真的知道了關於微生家的一幢風月奇談,狗血程度堪比《情魘》。
主角之一是微生家的上上任家主,叫微生念煙。微生念煙出生高貴,驕奢淫逸,後院養了男寵無數。
主角之二是微生念煙的親徒弟,叫蘭溪澤,一個被微生念菸民間所救的奴籍少年。
微生念煙生性風流,不知道唯一的徒弟早就暗中傾心於她。她每一次和男寵**,都讓蘭溪澤黑化值加深。
於是喜聞樂見的,蘭溪澤布了一個非常漫長的局。他假意與當時微生家族的一位旁係嫡小姐結婚,順利成為微生家的人。
之後的事對於微生家來說是巨大的恥辱——因為微生家被一個外姓奪權了。
蘭溪澤幫助妻子成了微生家族族長,妻子有名無實,權力全掌控在他手裡。
蘭溪澤掌權後的第一件事,就是當個白眼狼,囚禁了他的師尊——上一任族長微生念煙,開始各種愛恨情仇。
言卿:“……”
微生念煙寧死不屈,在地牢中自毀神魂後,蘭溪澤便瘋了,不僅殺光了她後宮的男寵,還開始喪心病狂的蒐集所有與微生念煙樣貌相似的人當替身,夜夜笙歌。
言卿:“……”
七公公小心翼翼打量著言卿的臉,隨後道:“微生一族不滿蘭溪澤久矣,但在他們決定出手前,蘭溪澤突然就自殺了,之後新的家主即位,這件事也就成了往事。”
言卿試圖在這件事裡找到有冇有微生妝參與的地方,卻發現找不到。
七公公說:“其實最令微生家族引以為恥的,是蘭溪澤名義上的妻子。她身為微生家族的人,卻在蘭溪澤利用她奪權、強占另一個女人後,還無怨無悔,我還聽說,蘭溪澤當初選擇和她這個旁支小姐結婚,也是因為她長得有點像微生念煙。”
七公公說得難受,言卿聽得也難受。
言卿:“……好了你彆說了,這裡麵冇我。”
雖然冇見過微生妝,但能生下擁有琉璃心的謝識衣。微生妝怎麼可能牽扯到這種狗血故事裡麵?!她不可能是微生念煙,更不可能是那個妻子——說她是蘭溪澤,言卿可能還信一點。
作者有話要說:微生妝這裡直接牽扯出不得誌的身份,白瀟瀟的秘密,還有原著本身。
其實我覺得原著本身的名字就很劇透了,情魘。
走劇情,快點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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