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名親傳弟子身形高大, 與晏長瀾相對而立時,給人的感覺很是相似。甚至這親傳弟子先前對戰時所使用的也是一把重劍,其力氣極大,在重劍出手後, 幾度俱是用重劍劈出時造成的威壓震散了敵方所用出的一切招式,讓對手不得不認輸。
晏長瀾看中他,正是看中了他所使的重劍。
同樣學了重劍, 也同在煉氣期,這人當真是晏長瀾再好不過的對手了。
那親傳弟子見晏長瀾來得這樣快,被其身法驚豔,陡然瞳孔一縮。
旋即他便開口道:“石剛, 請指教。”
晏長瀾道:“晏長瀾, 請石師兄指教。”
兩人都行了劍禮。
緊接著,石剛拔出自己揹著的重劍,沉聲道:“晏師弟小心了, 我這重劍一旦擊出, 氣勁所過之處,有金石開裂之力。”
晏長瀾道:“多謝石師兄提醒,在下所使也是重劍, 如今正想與石師兄實打實對戰一場。”
石剛聽晏長瀾如此說,也來了些興趣:“那便請罷!”
晏長瀾微微點頭, 手中拔出拙雷劍, 握緊:“請!”
兩人客氣這樣幾句, 旋即不約而同一起動手!
他們的招數毫無花哨, 就當真是實打實用最為基礎的劍招與對方碰撞。
隻見空中似乎發出了兩聲沉悶的震盪聲響,而後就有一股龐大的力量陡然爆出,正是自那兩柄相交的重劍之間迸發出來!
晏長瀾感覺手指輕微發麻,心裡有些驚訝。
這個石剛師兄,臂膀上的勁力果然不凡,隻在煉氣期就有如此力道了。
先前在看石剛與他人對戰時,已叫晏長瀾見獵心喜,眼下當真跟晏長瀾對上,卻也著實不曾叫他失望。
晏長瀾頓時更有興致。
而石剛在一劍與晏長瀾對撞之後,心裡便不是驚訝,而是駭然。
手指發麻,好似對方撞來的力道透過經脈往上,讓臂膀都彷彿被震了震一樣。
乍一看是勢均力敵,可石剛自己是在煉氣九層,而晏長瀾卻僅僅是煉氣七層。石剛為了能禦使這股力氣與那龐然重劍,不知花費了多少精力在煉體之上,可晏長瀾小他這許多歲,能駕馭同樣的力道,他的肉身又是何等強大,是花費了什麼代價鍛鍊而成?
隻稍想一想,便不能不為之震撼。
然而此刻卻非是震撼之時,石剛迅速迴轉精神,全神貫注地與晏長瀾對戰起來。
每一招都結結實實,不帶半點的鬆懈,也不會有絲毫的輕視。
在這時,石剛也將晏長瀾當成了自己難得的對手!
石剛尚且如此,越級挑戰的晏長瀾就更是專注了。
“鏘!鏘!”
每一次對撞都極為凶狠,一下一下毫無花哨之感。
氣流的湧動在四方瀰漫,兩道人影並未使出什麼其他手段,隻單單在這裡比拚氣力,在長劍的交接中,流了滿身的大汗。
不知不覺間,兩人如此已然連續交手了上百個回合,時間也過了有近乎半個時辰了——比之先前那些對戰的煉氣期親傳弟子,要長上許多。
巨石上,風淩奚扯了扯嘴角。
淳於有風笑道:“你這是什麼神色?”
風淩奚道:“我這弟子尊師重道,品行不錯,就是太迂了些。”
淳於有風道:“這非是迂,是耿直,又或不是耿直,而是此情此景,恰適合驗證一番他自己的能為罷了。”
風淩奚就露出一個笑容。
淳於有風見狀,不由好笑:“你喜人誇你那弟子,隻與我說就是。”
風淩奚卻道:“真心誇讚方是誇讚。”
淳於有風從不曾見風淩奚這般,又笑說:“看來,你對這弟子滿意得緊?”
風淩奚回他:“既精進快,非是那等狼心狗肺的蠢物,我自然滿意。隻是平日裡不可叫他知道,失了我為人師尊的威嚴。”
淳於有風頓時大笑,旋即說道:“你教得好,縱然如今他對上了比他高出兩個小境界的對手,也快要勝了。”
風淩奚不再多言,但眼裡卻也帶上了一抹笑意。
淳於有風則是慢慢說道:“石剛素來是有神力的,肉身也強,晏長瀾卻不知是學過什麼法門,肉身淬鍊得更厲害些,兩人同樣狠著比劍,但石剛的手臂已有顫意,晏長瀾卻還穩著,約莫再過三個回合,就可以分出勝負來。”
的確,晏長瀾也感覺到了對方的削弱。
有道是此消彼長,對方削弱了,晏長瀾還能保持,自然就能撐得更久些。
石剛的額頭繃起青筋,手臂上的肌肉也虯結成一團,通身都有些發紅。
他如今發覺,若是全然隻憑藉自身的神力,並不能奈何對方,故而張口厲喝道:“晏師弟,小心了!”
晏長瀾心裡一凜,神色也嚴肅起來。
他的手指之間,有紫色的光芒縈繞。
比拚重劍威力時,晏長瀾已知自己略勝對方一籌,但是那隻是單純的力氣比拚,倘若對方要使出什麼其他手段,他也不能懈怠了。
因此,晏長瀾闔目,想起當初在撞金鐘時所悟出的一招雷屬性絕招,當時他自以為圓滿了許多關乎於雷屬性的認知,後來到了天劍宗之後,才發覺自己不過是知道了些許皮毛,還遠遠不能真正領悟到其中的意韻。
然而——
在此時用出來,也足夠了。
晏長瀾深吸一口氣,將拙雷劍擎起。
同一時刻,石剛猛然朝前揮劍——他的劍鋒上被熾熱的火力染成了通紅的色澤,周遭不僅有絕大的熱力,還有凶猛的重壓,劈頭蓋臉一起朝著晏長瀾碾壓過來!
拙雷劍也劈出了!
劍鋒處,好似生出了一個極大的漩渦,帶著恐怖的吸引力,將無數細細的電蛇聚集在這一劍的周遭,之後肉眼可見的,那些電蛇迅速地彙聚在了劍鋒的漩渦處,並在晏長瀾的一斬之下,直接衝著石剛而去!
驚天動地的巨響!
火紅的劍光與紫色的力量碰撞,那恐怖的氣浪讓石剛和晏長瀾都不得不後退,而在他們的身上,在他們肌膚的表麵,也出現了無數細細的裂紋,似乎讓他們瞬時化為了斑駁的瓷器,隻要一觸……便會崩潰。
晏長瀾能感覺到自己體內淤積了暗傷,但好在經過風穀的曆練後,他的肉身強了很多,因此雖說瞧著傷得重,實際上也隻是皮肉傷而已。
而石剛就不同了,晏長瀾所使出的雷電太厲害,已然由表及裡,侵入到了他的體內,在五臟六腑之間肆意破壞。以至於同樣是朝後退,晏長瀾還能穩穩地站著,但是石剛卻是不得不噴出一口血來,就此倒了下去。
幸而,石剛還未暈迷,他隻是露出一個苦笑,說道:“我輸了。”
晏長瀾站直身體,行了個劍禮:“石師兄承讓了。”
他並未道歉說什麼自己不該出手太重之類的話語,那非是謙遜,而是對石剛的侮辱,而石剛見他不曾說什麼廢話,雖是受了重傷,倒也冇什麼異樣的情緒。
很快,就有同門之人迅速過來將石剛抱了回去,要儘快為他療傷,以免影響根基。
晏長瀾則是再使用風雷九變,迅速地出現在了自家的巨石上,立在了風淩奚的左邊。
兩人的這一次對戰,吸引了所有親傳弟子的注意。
他們既然加入天劍宗,哪怕還未築基,將來也必然都是要成為劍修的,劍修所憑乃是劍法,往往變化多樣,硬碰硬的有,但是並不如其他常見,縱然是見過一些,但重劍和重劍的比拚也仍舊是十分稀少的。
學劍之人也有熱血,石剛與晏長瀾這一番對撞,乍一看直來直往著實簡單,然而卻很能讓人熱血沸騰,反而讓不少人都看得目不轉睛。
若隻是如此,大抵隻要看到其中一個脫力倒地也就罷了,但是眾多親傳弟子卻冇想到,在最後幾個回合時,不僅石剛使出了自己壓箱底的手段,發出了至今為止的最強一擊,晏長瀾更是使出了一招極強的劍法,其威力之盛,讓不少旁觀的親傳弟子自忖之後,都覺得心中動盪,似乎……難以接住。
當真震撼!
一時間,更多人的注意力落在晏長瀾身上,他們越發的想要跟晏長瀾切磋了。
都想要領教領教……那一劍的風情。
晏長瀾回到巨石上後,向風淩奚行禮後,當即便盤膝坐下,吞服了一顆葉殊煉製的療傷丹藥,迅速恢複起傷勢來。而為了之後還能參加對戰,待體表的傷口儘數消失後,他又小心吞服了一滴涅金蜂蜜,治療體內的暗傷,也迅速恢複法力。
幾番手段後,晏長瀾在短短幾個呼吸間,已然恢複大半。
風淩奚並未去查探晏長瀾的做法,隻是在見到他徹底好轉後,微微點頭:“之後可還要與人對戰?”
晏長瀾道:“這是自然。”
小比尚未結束,也冇甚規矩,總歸是戰到最後的那些能被推出個公認的魁首,晏長瀾也知道爭奪天機的道理,能贏的時候絕不後退,要淬鍊自己這一顆道心,也要為驚天劍峰爭奪榮譽。
風淩奚滿意道:“之後與何人對戰,也都隨你,隻一條,不可損壞自身根基。”
晏長瀾感念風淩奚關切,自又應道:“是,師尊。”
接下來,晏長瀾徹底痊癒後,便自己跳下場去。
而這一次,在他身前出現了三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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