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要賣符, 倘若隻是尋常下品符也賣不出幾個錢, 妄想以此來為自己積攢資源絕不可能,葉殊掌握的符文極多,稍一排列就能生成多種符來,更因他通曉約六十四古字, 隻要將這些古字融入到符文之中, 便可以叫畫出的符力量增強,另外他還能尋摸材料,自己做些特殊符紙,將符威力再增強幾分,自然可以賣出不低的價錢。
然而如此一來, 必然會引起有心人注意, 葉殊境界不到,難以防範, 說不得就會有些危險。
葉殊稍作思忖, 還是擇了畫符一項。
隻因售賣藥材時, 藥材多是長年限, 未必不能被人察覺他有可快速培育藥材的寶物, 懷璧其罪, 更易被人盯上。反而是畫符,就算最終被髮覺了蹤跡,可此地之人見識有限, 哪裡知道“古字”這等神妙之物?多半還是會將目光落在符紙上, 至於他為何畫出的符文比旁人強, 推說於畫符天分也無不可。
當然,葉殊也會萬千小心——若是能不被髮覺,自是更好。想定以後,他便先修煉了一夜,到第二日時,纔出門去了較遠處的一個雜物鋪。
這一家鋪子葉殊曾經瞧過,裡頭的東西還算齊全,不貴,品質也尚不錯,隻是因低段不佳,生意較為冷清,如今於葉殊而言,就是不錯的選擇。
雜物鋪前斜斜插出麵旗子,打開的木門不過能容兩三人同時進入,實在是狹窄。入得其中地方倒是大了些,但也隻是幾個貨架一張桌子,再並上個麵上帶幾分愁容的女修罷了。
女修見著有客人進來,頓時抬頭,待她發覺來人才煉氣一層的時候,似乎略有失望,但到底還是十分熱絡:“這位道友,不知想要何物?”
葉殊無意拖拉,直接說道:“你這了符墨符筆可有?”
女修一聽,知他真正要買東西,頓時說道:“道友是要畫符?這裡符墨不少,單以硃砂、獸血、玉屑所製有,將這三種調和所製也有,價錢不一,調和的配方不同,比單一的貴上一些……不知道友要哪一種?符筆也品質不同,最次是竹管筆身,後有玉石,再上有妖獸骨,所配上的筆尖也有不同。”
葉殊知曉符墨多是以這三類之物所製,聞言便道:“先將硃砂給我一些,下品符紙要十張,竹管符筆一支。”
女修聽他這樣說,算一算價錢,說道:“硃砂一兩銀子,下品符紙一張半兩銀合計五兩,竹管符筆一支五兩,總十一兩銀。”
葉殊點點頭:“包起來罷。”
女修自然是立刻將東西包好,一一給葉殊看過後,才為他包好。
葉殊將東西接過,銀子給了,轉身就走。
女修做成一筆生意,也有些高興。
誠然這位煉氣一層的小修士花費的銀子不多,但蚊子再小也是肉,她這地方太偏了,能多賺一點都是好的。
她將銀子收好,從裡頭轉出一個小孩兒,扶著門框怯怯地探出頭來:“孃親。”
女修急忙過去,將小孩兒抱起來:“寶兒睡醒了?”
小孩兒弱弱地點頭。
女修再不想其他,快手快腳地給他穿衣裳打理,口中還在說道:“寶兒不怕,好好長大,待你父親出關就好了……”
小孩兒再弱弱點頭:“寶兒乖,好好長大,寶兒知道了。”
這邊母子倆溫情脈脈的,那邊葉殊已很快回到他那個蝸居裡。
他身上的銀錢不多了,要趁機先畫出一些符來賣了纔好,暫且隻能白日裡畫符賣符,晚上再安靜修行了。
在房屋的外間,葉殊將所有東西放在桌上。
符墨品質普通,但並非劣等之物;再看符紙,同樣普通,也有些許靈氣;符筆略有粗糙,但至少不影響畫符。
隻十一兩銀子弄來的東西,能做到這般也算不錯,那店裡的女修不曾欺他煉氣一層便給他劣質之物,售出時還願先給他驗貨,日後倒是可以常常交易。
這般想過,葉殊就將那女修拋到一邊,自己先取出一張符來,以筆蘸墨,迅速在那符紙上一畫——行雲流水,順暢自如,一筆勾就。
收筆時,一個符文圓滿落成,這符吸收了一團靈氣,旋即就變得靈光湛湛,品相極佳。
葉殊瞧著,還算滿意,隨即就畫了第二張、第三張、第四……十張下品符總冇用上半個時辰,待畫完以後,他總數八縷法力也都用儘了。
畫出的符中,烈火符五張,小雷符五張,俱是攻殺之符。
這些符構造也簡單,每一張裡一個符文罷了,同類符中更強也有許多,不過此地靈氣比凡人地界雖強上不錯,總體修煉境界卻是不高,築基便可稱作真人,想來也隻是偏僻之地罷了,他不知此間最複雜的下品符是由幾個符文構成,自然要警醒些,先做最普通的。
畫完以後,葉殊盤膝打坐,吞服半滴混沌水,將法力補滿了。而後他為自己做了個易容,待變成瘦小乾黃的少年修士後,就趁著剛過午,將這十張下品符帶到了坊市中一處低等攤位聚集地去。
到了以後,葉殊找到那裡的管事,用三兩銀子租了個攤位,這攤位隻能停留到戌時,時間一到,就得離開。
葉殊也無意見,拿了憑證木牌後就走了進去。
這裡是一條街,兩邊都是地攤,大約每一丈一個攤位,攤位可大些可小些,鬆緊自便。
他就找了個靠近中段的地方,鋪開一丈三尺長的布,上麵擺放兩疊符。
左邊烈火符,右邊小雷符,全都帶著隱隱的靈光,隻是不太顯眼罷了。
剛擺出來,旁邊兩個攤主就看過來。
他們一個賣丹藥,一個賣兵器,見新來的拿出的是符,不會搶了生意,便不甚在意地收回視線。
葉殊盤膝往後麵一坐,也不同兩邊人搭話,做足了孤僻的樣子。
他一邊緩慢運轉功法,一邊默默地等待。
大約過了一炷香之後,這條攤位聚集的破舊街道上,修士漸漸多了起來。
地攤上賣的一般很少有好東西,故而來的修士多是煉氣三層以下,而攤位上偶爾也會出現一些低階修士不識得之物,買回去被人一個鑒定發覺乃是珍寶的,因此偶爾也有些煉氣四層以上的修士會來到此處,稍稍看過。
葉殊神識在周圍一掃。
如今來來往往的,皆是煉氣三層以下。
不多時,有修士往這邊來了。
他並非來葉殊這裡,而是去旁邊那賣丹藥的攤位上,仔細看了看那些小瓷瓶,想要將它們一一打開分辨。
攤主有些不耐煩:“你買不買?隻有下品凝露丹和下品長春丹,不買莫看。”
那修士皺起眉:“冇有那些特殊些的?”
攤主更不耐煩:“什麼特殊的?”
修士說道:“瞬時提升法力的。”
攤主撇嘴:“這等丹藥還想在攤子上買?”他隻差冇罵一句“窮鬼”了。
來詢問的修士瞧著約三十歲的麵貌,穿著普通的藍衫,才煉氣二層的修為,而且身上並無法器傍身,可見本身也非是豪富之輩。
也難怪攤主對他問來問去心煩,不願意理會了,實在是冇什麼油水可撈。
藍衫修士臉上帶著怒意,似乎想要與攤主爭執,然而他知曉此地的規矩,忍了忍後,還是準備起身離開了。在離開前,他目光不經意往旁邊的攤子上掠過,卻察覺到一抹靈光,意外之下,來到了葉殊所在的攤位處。
藍衫修士蹲下來,詫異地問:“你這裡……賣的是下品靈符?”
葉殊道:“是。”
藍衫修士麵露一絲喜色:“這下品靈符如何賣?”
葉殊打聽過下品靈符的價錢,稍作思索,說道:“二十兩銀一張。”
藍衫修士驀地睜大眼,脫口而出:“二十兩?下品靈符常價不過十兩,你竟是平白翻了一倍的價格,這、這……”
葉殊說道:“一兩銀一分貨,此符比尋常符威力強三分,故有此價。”
藍衫修士本來是很想走的,可聽葉殊這麼一說,他又有些走不動了。
靈符難得,他雖說一張下品靈符十兩銀,但這不過是一些店鋪收符的價位,若是在店裡買符,總少不了十二兩銀,而若是威力真強上三分,賣二十兩銀也不過分。他現下囊中羞澀,偏與人結怨要去賭鬥,一旦輸了,恐怕修行之路便斷了。他的修為與賭鬥之人相同,可那人即將晉入三層,他才堪堪二層,這其中相差也不小,他多半是輸,就想要買一顆能立時增強法力、事後虛弱數日的丹藥。這種丹藥若是在店裡買,少不了數百兩銀子,他如今身上總共才兩百餘兩銀,就想要在這攤位上尋摸一番,孰料冇找到不說,還被羞辱……
藍衫修士左右為難。
買還是不買?這符是否當真那般有用?
葉殊見他遲疑,便道:“可先試一張,好用將銀錢給了就是,不好用不收你銀錢。”
藍衫修士聽到此處,心一橫:“不必了,十張我都買下,若是好用,日後常來。”
葉殊點點頭:“你必不會失望。”
藍衫修士給了自己大半身家出去,露出一絲苦笑。
他這是孤注一擲了,對方身有防禦之物,尋常下品靈符無用,他又買不到那丹藥,如此下去必死無疑。至於攤主言道可以嘗試一張符之事,他倒是想過,隻是生死之戰時,多一張符或許便能保命,攤主如此信誓旦旦,他倒不如……信了這位攤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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