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裳似火, 肌膚如雪,容光逼人,翩若驚鴻。
若隻是個美貌的女修,於葉殊看來也不過爾爾, 但這名女修的麵貌卻十分熟悉,除卻那原本靈動的眸光變得帶上幾分憂鬱以外,正是與他曾經識得的那人一般無二!
——阮紅衣。
竟然是晏長瀾當年宗門的師妹, 出走多時、葛元烽苦苦尋找而不可得心上人。
葉殊眉頭微微皺起。
阮紅衣出走後,為何會出現在這爭鳴下府、以音律與美色惑人的紫羽樓?雖說此間女修如何修行與他無關,但依照阮紅衣的性情,她理應不恥在這種修行方式纔是。然而她在此處, 連萬通樓也一時找不到她, 莫非她是被人掠來,非是自願麼?
不過,葉殊雖是這般想著, 卻也不曾輕舉妄動。
再瞧一瞧看罷。
他仔細觀之, 在阮紅衣的眼眸深處,他能瞧見一絲隱藏的羞慚,卻的確並無不甘怨恨之意。
究竟……是為何?
葉殊心念急轉, 隱約間,有一點猜測。
隻是若這猜測是真, 那……
卻見那阮紅衣赤足於鼓麵上一個急跳, 縱身而起, 顯得姿容越發出眾, 也引起了屋中眾多修士的注意,讓他們禁不住地朝她看去。
與此同時,其他紅裳女修也不甘示弱,紛紛展露出惑人的身段,將一段舞曲跳得如若魔仙,既引人墮落、勾人情|欲,卻又並無半點低|俗下流之感。
在舞過片刻後,這些女修身形騰挪,變化猶若諸多殘影,鼓聲也越發急切,猶若急雨,嘭嘭不停,那音律調動諸多修士心緒,就連葉殊,也能覺出血液沸騰——儘管下一瞬就被他壓住,也足見這些女修的不凡了。
緊接著,眾多女修的身形再度明晰,此刻,她們腰肢款擺,玉臂微揚,就有一麵琵琶,出現在她們的臂彎之間。
琵琶聲起,嘈嘈連動,女修們一邊彈奏琵琶一邊婉轉舞動,媚眼如絲,叫人心動。
眾修士情緒越發火熱……
而後,女修們再化為幻影般飛快動作,再現身時,手中樂器就有不同。
有的彈琴有的撫箏,有的吹笛有的吹簫,還有一些鼓笙絲絃,交錯鳴奏,分明好些也都是清雅之器,奏出來之後,哪裡又有半點清雅之意呢?絲絲縷縷,全都是促人萌發**的靡靡之音。
然而,即便如此,諸多修士還是能夠覺出自己法力提升。
在這樣的情形之下,自然讓他們對這些女修也生出了十足的興趣。
終於,曲子結束,諸多女修各自擺動腰身,做出了一幅天魔舞女圖,那種讓人血脈僨張的誘惑力,叫她們的麵容也像是生出了十成的魔性來一般。
真是……
葉殊無須多瞧,已知道有好些修士露出了垂涎之色。
他明白,這或許有垂涎美色的,但更多的,也在垂涎這些女修將帶給他們的修為進境。
葉殊垂下眼,神情不變。
滿場之中,也唯有他依舊如同剛來時一般,像是毫無波動,同時,也引起了將人帶來此處的那些年長女修的注意。
在這屋子的一角,好幾個築基女修滿意地看著那些露出癡態的修士,紛紛說道:
“看來,此次這些姿色上等的舞女們,也可以順利與人結伴了。”
“咱們也是精心挑選過人選,這些郎君瞧著都不像是那等手段粗暴的,能在一處歡好後,理應互相增益,到那時,咱們又能多出幾個出色的師妹。”
“這一回,這些小師妹應能給咱們賺來許多修煉的靈石。”
“我出來那次,滿場十來個女修,有一名師姐很是厲害,有人花了八十八塊靈石,就為與她同渡這第一晚,後來像是食髓知味,又花費數百靈石,與這師姐接連相處數月之久,每月都有數百靈石用在她的身上。待那郎君離去,師姐抽得的靈石有一二千,好一段時日都不缺資源,進境極快,不多時就鞏固了修為,成了築基二重……”
“我也記得那次,後來除卻那位師姐外,還有幾個師姐也得了不少的好處,那一回,隻第一晚,滿場就有上千靈石入賬罷。”
一時間,她們也難免猜測:
“你們說,這回能得多少靈石?”
“了不起,這一回的師妹們姿色絕佳,修煉功法也很嫻熟,不如猜一猜能有多少?”
“我猜至少也有七八百?”
“這回十三個師妹在,九百罷?”
“那我猜這一次也能過千,瞧那些郎君,如此癡迷……”
然而說著說著,有一名築基女修卻是忽然說道:“瞧那個小郎君。”
聞得這話,其餘女修都看過去,卻見到一個神態冷漠的少年,全無半點癡態。
築基女修們便頓足道:
“糟了,這個小郎君怕是不會出手。”
“怕是有幾個師妹要無人問津,下回要降等了……”
“降等也還罷了,隻是回頭恐怕還要受到懲罰罷。”
有一個女修很是自責:“這位小郎君是我帶來,我先前瞧他年歲不大,氣度卻不凡,想著或能是個大主顧,哪裡能想到,他修成築基並非隻是因著天賦出眾,意誌竟也這般不可動搖。若是師妹們‘出閣’生了岔子,那也是我識人不清的過錯……”
然而此刻舞曲已然終止,再說什麼也無用處,這擇郎君的事,還是不能耽擱。
築基女修裡,最為年長的那個擺出個雍容的笑容,抬步走過去,立在了那些大鼓的中間,而那些紅衣舞女,也都立在那大鼓之上,依舊儘力展露自身。
年長女修滿麵笑容,說道:“今日我紫羽樓裡,小師妹們擇取郎君。先前諸位郎君已看過天魔舞,也見到了小師妹們的本事,若是有意,可留在此處競價。若是無意的郎君,且放下五塊靈石的賞舞資費,便可先行離去了。”
她話音落下後,不著痕跡地瞥了一眼葉殊。
葉殊自然察覺了這一瞥,但他並未離去,也無動作。
他自然不會走,若是他走了,阮紅衣今晚怕是要身陷泥濘之內,若她當真是為她自身修行,仔細考慮後才擇了此間棲身,也就罷了,可長瀾曾與他提起過同門,他也見過葛元烽,知道葛元烽與這阮紅衣之間像是有些情愫,那自然不能就這般放任。
不論如何,也要先問過再說。
屋子一角,那些築基女修麵露歡喜。
竟然冇走?
或許,她們這纔是真正看走了眼?
不過這種看走眼,倒是可以多走一走。
台上的年長女修也暗自鬆了口氣,她麵露笑意,說道:“我紫羽樓雖非什麼風雅之地,但也不能做低俗之人。因此,我樓裡有紫羽香花,每一支可用一塊下品靈石請來,由諸位郎君送給心儀的小師妹。每一位師妹出場時,願意送出最多紫羽香花的,即可與小師妹同渡這一晚了……”說到此處,她神情間有一絲媚態,“諸君且放心,諸位小師妹俱是元陰之身,所修功法也定然嫻熟,必叫諸君滿意。”
聽到此處,諸位修士也都露出了曖昧之色。
然後有那些女修捧來幾個極大的花籃,擺放在那些大鼓之上,每一位女修麵前,都有一隻。
年長女修笑了笑:“先請柳師妹。”
她話音剛落,在最前方的那麵大鼓上,一位身姿尤其曼妙的美貌佳人身形一轉,已赤足在鼓上舞出幾個姿態。
這柳師妹眸光轉動,嬌嗔道:“若是冇了三十支香花,便不必送了,小氣。”
緊接著,就人立即開口:“三十支算甚?三十六支更美。”
說話間他往前方的寬瓶裡投入三十六塊靈石,脆響連聲,在瓶兒裡敲擊,極為動聽。
同一時刻,柳師妹前方的花籃裡也出現了三十六支如同紫色長羽的香花,香氣沁人心脾。
柳師妹頓時朝那邊露出個動人的笑容。
下一瞬,又一人朗聲道:“三十六支如何能襯出佳人之美?當有四十九支。”
他投靈石入瓶,那柳師妹前方花籃裡,香花變作四十九。
頭一位修士又道:“五十二支。”
後一人揚聲:“五十五支。”
最終,是以六十六支成了。
這個數目叫柳師妹頗為滿意,當即將香花捧起,依偎在那名出價六十六塊下品靈石的修士身旁,替他斟酒,笑靨如花。
有一名修士得了美人相伴,其他修士見狀,也蠢蠢欲動。
那年長女修請出了第二位李師妹,這位身形嫋娜,瞧著纖弱,眉眼間自帶一股柔情。
仍舊是如先前一般叫價,最後以六十二塊靈石擇取郎君。
接下來,第三位、第四位、第五位……
一位位女修接連出現,也全數被人擇取了。
有的修士看中的女修還未上前,不曾出價,有的修士身旁,已依偎了兩人,而他看向後麵的女修,還有垂涎之意。
到第七位時,阮紅衣出現。
她神態間有些清冷,但容色豔麗,也很是吸引人。
“三十香花。”
這起拍的價位,與其他女修相同。
而在阮紅衣出聲後,一道淡漠的嗓音先響了起來。
“一百支。”
滿場寂然。
但這並非是錯覺,隻因在那出聲之人前方的寬瓶裡靈光璀璨,靈石堆積,冒出了一個小尖。
唯有過百靈石,方能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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