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半個月已過去。
這段時日裡,葉殊不僅日日苦修不輟,亦將那混元珠多加感悟,混沌水幾番試驗。
漸漸地,他也摸清了些。
混元珠如今算是認葉殊為主,但他如今幾乎還無境界可言,對這混元珠便隻是稍微煉化。隨著日後他境界提升,修為提升,混元珠還能繼續被其煉化,也擁有更多用處。
不過,如今此珠用處雖是寥寥,葉殊卻很看重。
混元珠內小島約十丈方圓,上有一丈方圓地麵略微向下凹陷,可將外物放置於其中儲存,萬年不腐,若是活物則不能收納——倒非是始終不能,而是須得等葉殊境界再有數次提升後纔可。但哪怕如今不能,於葉殊而言也極好了,須知他曾經所得乾坤袋、須彌戒子等物,內中亦不能放置活物,且便是死物也隻是腐朽得慢些,莫說是萬年不腐,十年不腐也絕無可能。
故而哪怕隻有這“不腐”一個用處,也能給葉殊帶來極大便利。
當然,這僅是一樁較為實在的用處罷了。混元珠真正的好處,乃是那由黃竹汲取聚集的混沌水。此水當真能滋養萬物,不僅可增添草木之物生機,縱然是金鐵之類,亦有極大用處。
對於草木之物,葉殊幾次試過後,大略推知這混沌水若僅用以栽種凡間草木,哪怕是凡人推崇之珍稀品種,一滴兌水萬斤後也依舊效用非凡;若是用以栽培靈花異草、珍貴藥材,則視其所需生機而定,但不論如何,一滴水將數十年藥性轉為數百上千年,也不在話下。
除此以外,葉殊曾將後廚一把半燉鐵刀浸泡在兌過混沌水的水盆之內,儘數淹冇後,不多時,上麵些許鐵鏽已然褪儘,其刀身慢慢縮小了一圈,刀鋒卻漸漸變得銳利起來,寒光四射,幾可傷人。這哪裡還像是凡鐵?幾乎近似於鐵精甚至玄鐵了。
由此可見,這混沌水不僅驅除了刀身內的雜質,叫鐵刀品相提升了一些,還將其催化,使得它的特質也有所改變,彷彿變成了另外一種更為珍貴之物。
而這兩樣功效雖能令葉殊驚喜,他卻更在意混沌水對於生靈的好處。
前些時日,柱子上拴著的一隻野雞因腿上有傷,又幾日無食可吃,生氣減弱,奄奄一息,葉殊心中一動,便取了一杯兌過的混沌水餵它喝下。下一刻,那野雞便迅速恢複元氣,就連那腿上的傷口也很快癒合,十分神異。除此以外野雞再無異樣,後來葉殊將它宰殺吃了,卻覺那野雞肉滋味鮮美,比之先前所殺的幾隻野雞強上許多,儘數吃完之後,更隱約覺出絲絲熱流在體內流淌,很是熨帖……單單隻吃那大葉青菜時,卻是並無這般感受。
過後葉殊用其他大小野物再多試幾次,便發覺越是精壯的活物所得好處越多,往往可叫它們強身健體,皮毛更為鮮亮,腳爪牙齒也更加銳利;可若是治療傷口卻有不同,越是傷重,效用越弱,就得將混沌水兌得更濃一些方可——實則這傷口癒合加快非是混沌水有治療之用,而是它提升野物生機,叫其肉身強健,自然便讓傷勢好轉。若非是這等傷勢,而是中毒之類,混沌水也隻能儘力吊命罷了。
事過之後,因著這些野物都得了好處,葉殊自己便也服用了一些。
纔剛喝下一杯兌過的混沌水,他便感覺到一股幾乎有些發燙的熱流在經脈裡流動不休,又很快滲入血肉之中,內外湧動,叫他整個人都有些發熱起來。他能察覺到,先前虧空的身子似在不斷地被補足,舒適之感勝過餵食過混沌水的野雞之肉。與此同時,他的肌膚上也溢位一層薄汗,這層薄汗略帶黑色,略有腥臭之氣,應當是帶著些許毒素。
葉殊稍一思忖,便知這恐怕是當年那一碗藥殘餘之物,原本應當在他打下根基時由靈氣帶出的,現下這混沌水已先襄助了他一把。
後來葉殊便小心將那混沌水慢慢加濃,每日服用。
如此下來,他的身子元氣充沛,乾瘦的四肢也貼了些肉,肌膚之上亦多光澤,瞧著比尋常人還更健朗些。
隻不過,每日所出那一滴混沌水頗是濃鬱,葉殊到底也不敢將其全部服用,故而每日取半滴用以試驗,另半滴則用來吞服……此亦為葉殊自身極限,再多便不能承受。而不知為何,連續吞服好幾日後,他竟隱約覺得,自己在吸納天地之氣時,似乎也順利了一絲。
因此葉殊更加堅定,每一日吞服混沌水之事,絕不中斷。
一麵修行,葉殊也一麵翻閱那老大夫所給的黃皮藥書,將凡人的大夫常用哪些藥材、如何采摘藥材等牢牢記住,隨後纔去山中尋藥。隻稍微去得深些,就能見到不少草藥,隻是大多年份不足,少數生在偏僻險峻之地,藥性便更充沛些。
葉殊大約摘了有小半簍,並未放入混元珠內,而是直接背了回去。之後他利用兌過的混沌水將其中少數藥齡稍長的澆灌一番,使其藥性更強,還有些原本脆弱的,也增補一番……等整治得差不多了,最終擺放在桌上的草藥,品相瞧著就好了幾分。他這番處理皆不過分,所出之物藥齡最高也就五十年,稱不上什麼貴重山珍,但若隻是賣上些銀錢,換取一些所需之物,卻並不難。
心裡將自己的一些打算捋過一遍後,葉殊吃過午飯,去後麵田裡摘了許多大葉青菜放進揹簍裡,再給之前捉過的幾隻兔子灌進一些衝兌混沌水,把它們敲暈了綁住,也放進揹簍裡,最上麵則放上那些藥材。
然後葉殊再不停留,就往山下走去。
到了城門口,葉殊抬頭看一眼這城門。
此處仍有許多兵士把守,見到葉殊走過來,並未阻攔。
葉殊略頓了頓,徑直走了進去。
——自打晏北做了城主以來,城門口來往出入便皆無費用了。
入城後,葉殊徑直去了醫館。
鳴山城中醫館並非隻有一處,但這一家卻是頗有些年頭了,裡麵雖隻有一位老大夫,但他頗有醫德,醫術也很高,故而很受城民尊敬。
醫館不太大,門口有藥童守著,見到葉殊走過來,就問道:“你是看診還是抓藥?”
葉殊說道:“前些時日受了醫者的看顧,如今來送謝禮,煩請小哥幫忙通報一聲。”
藥童聽他這樣客氣,又仔細打量了他一番,忽而說道:“我認得你,確是在這裡調養了幾日。我這就去同師父說!”語畢他急急忙忙就走進去,冇多久很快出來。
葉殊立在原地冇動,聽見動靜看過去。
藥童就說道:“師父說請你進去,快來。”
葉殊便同他進去,一路上左右看了看,並未見到有人看診,隻有人在尋藥童抓藥。
那老大夫則坐在正堂藥櫃前,也正看了過來。
葉殊頷首示意:“老丈,晚輩前來拜訪。”說話間,他將揹簍取下,從裡麵掏出一包袱藥材,放在老大夫的麵前,“前日裡去山裡摘了幾株藥材,其中有品相不錯的,便想拿來換幾個銀錢使使。
老大夫溫和地笑笑:“讓老夫瞧一瞧,若是好的,老夫便都收了。”
葉殊點一點頭,主動將那包袱解開。
霎時間,一股濃鬱的草藥香氣便傳了出來。
老大夫微微吃驚:“後生,這些藥材藥性頗足啊。”他一邊說,一邊仔細檢視起來。
“三七、黃芪、五味子、地黃……”老大夫一樣樣看過去,最後目光落在了幾片暗紅色的山芝和一根有手指粗細的參上,“山芝還小,不過這參倒有五十年藥齡了。”
葉殊說道:“能采到這顆參,也算是運道好。”他略頓一頓,“當初晚輩能迅速恢複,多虧了老丈的關照,晚輩身無長物,唯有剛采到的這一顆參尚看得過去,便將其送給老丈,還望老丈收下。”
老大夫一怔,旋即推辭道:“後生不必如此,當日都是少城主心善,老夫隻是適逢其會罷了。這一顆參能換百兩銀,不是小數目,後生拿了銀錢,手頭也可多些積蓄。”
葉殊搖了搖頭:“老丈不必推辭。誠然當初是少城主救了晚輩一命,但老丈對晚輩多加照顧,還允晚輩翻閱藥書,若是老丈不肯收下這參,晚輩實在心裡不安。”說話間,他從衣襟裡取出包好的那藥書,也推了過去。
老大夫接過藥書,看向那顆參時,卻是眉頭微蹙,似有為難。
葉殊又將那揹簍一指,說道:“還請老丈先收下參,再為晚輩算一算其他藥材能值幾何。此後晚輩還要去一趟城主府,給少城主送些山貨,聊表謝意。”
老大夫看一眼那揹簍,終於還是說道:“後生有心了。”他不再推辭,但在收他藥材時,便多算了些銀錢。
葉殊早先在此調養時,因善於觀察,已知這些藥材大略價值幾何,便將多餘的推了回去,再不多言。
那老大夫也隻好搖了搖頭,將多給的銀錢收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