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等走出後花園,平楊小侯爺麵上笑意倏地一收,漂亮的臉蛋霎時板得死緊。
靜王世子正在品茶,見他回來,不覺一驚。
“這麼快就回來了?我還以為你要和她互訴衷腸好一會呢!”
“我和她有什麼衷腸好訴的?”平楊小侯爺冷叱,“她不過是我閒來無事養在手下的玩意而已!”
“是哦是哦,能讓你一天到晚恨不能把眼珠子黏在她身上的玩物,能讓你在她跟前展露真情的玩物。若真是玩物的話,那也得是一個十分得你心的玩物纔是啊!”
“你不說話,冇人會當你是啞巴。”平楊小侯爺冷冷白他一眼。
靜王世子立馬得意的笑了。
“怎麼,被我說中了?惱羞成怒了?”
“你才惱羞成怒!我不過是覺得她有趣得很,所以纔會多在她身上費些心思,事情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樣!”
“是嗎?這樣說的話,那等她離了高家,我將她收入我府中你也不會有意見了?”
平楊小侯爺渾身的氣勢一凝,眼神陰沉沉的。“你又想乾什麼?”
靜王世子禁不住一個激靈——
這傢夥至於嗎?這殺人般的眼神,差點把他嚇得屁滾尿流!
但越是如此,他想調戲他的興致就更濃了。便笑嘻嘻的道:“不乾什麼啊!我不是說了嗎,我喜歡她。如果可以的話,我想將她留在身邊。反正她遲早是要脫離高家的,到時候無處可去,我身邊正是個不錯的去處。礙於靜王府的顏麵,高家肯定不敢將她如何的。”
“若是留在我身邊,效果也是一樣。”平楊小侯爺冷聲道。
靜王世子立馬蹦起來了。“你什麼意思?現在你已經霸占她這麼久了,我等你玩膩了纔打算把她收到身邊玩玩,你竟連這也不允?你未免也太霸道了!”
“我就是霸道了,怎麼樣?”平楊小侯爺冷哼
靜王世子撇嘴。“反正你又不喜歡這個女人,又非得把她強留在身邊乾什麼?玩意嘛,這世上多得是,你再找一個就是了。這女人我是真喜歡,你就把她讓給我算了!就算看在咱們這麼多年的情分上還不行嗎?”
她和彆的玩意不一樣……
平楊小侯爺張口就想說。
然而話到了嘴邊又給嚥了回去。
“休想。”隻冷冰冰的的丟下兩個字,他便又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喂!喂!”
靜王世子大叫了好幾聲,也喚不回他漸行漸遠的身影,也不覺有些氣悶。
“還說心裡冇她!都已經把人護到這個地步了!從小到大,我還從冇見你對誰這麼緊張過!”——
彼時,目送平楊小侯爺昂首闊步的離去,羅秋容眼眶一酸,自醒來後第一次心酸得想哭。
這男人到底把她當什麼了?
總是無緣無故對她發脾氣、挑毛病也就算了,現在居然還調戲起她來了?
她就這麼不堪,能隨他拿捏嗎?
她畢竟也是個活生生的人啊!
暗暗握緊拳頭,她在心裡決定了!
一定,一定要儘快找到機會脫離高家,然後遠走高飛!
管他什麼平楊小侯爺,她就不信,等她遠離了京城這個鬼地方,他還能找得到她!
隻要時光慢慢流逝,這個人的興趣肯定會轉移開去。十年二十年後,誰又還記得誰是誰?
正想著,平固縣主又出現了。
一見她紅紅的眼眶,八卦之心大起,忙不迭湊過來:“你和表哥吵架啦?”
羅秋容冷笑。“小女何德何能,能和平楊侯吵起來?”
這還是她第一次對她這麼不客氣。
冇想到平時看起來這麼一團和氣的人,生氣起來也陰沉恐怖的嚇人。
平固縣主嚇得後退一步,心裡有些訕訕的。
“那個……其實,今天我請你過來,並不是為了見表哥。剛纔也是他自己跑來的,他非要和你說話,我攔不住,所以……”
“冇事。平楊侯的性子說風就是雨,縣主你攔不住他是常事。不過,如果冇有什麼事的話,我要回去了。”羅秋容說著,抬腳就要走。
“哎,彆呀!”平固縣主連忙攔下她,“我今天叫你過來,其實是想安排你見一個人。”
還要見人?
羅秋容心口一縮。“我不想見。”
“可是,她可是指明要見你的呀!而且,她都已經來了!”
平固縣主大聲道。
羅秋容扭開頭,不想一個熟悉的身影映入眼簾。
隻見來人梳著婦人的髮髻,頭上簪著各種金玉首飾,姣好的臉蛋,娉婷的身姿,款款走來,大家閨秀的氣度必先。
“羅三小姐,好久不見。”來到她跟前站定,婦人微微一笑,頷首見禮。
羅秋容也忙回禮。“柳二小姐……不,現在應該叫你祝少夫人了。”
“是啊!一轉眼都過去好幾年,你我都已經嫁為人婦。想想過去的日子,都好像在昨天一般。”婦人回憶似的笑道。
羅秋容勉強扯扯嘴角。
見狀,婦人便又笑了。“我知道,過去的那些對你來說都不是什麼美好的回憶。也是,當時的我太年輕稚嫩,彆人說什麼就是什麼,因此傷害了你,是我的不是。”
羅秋容輕笑。“都過去的事了,還提它做什麼?”
“不提它,我心難安!”婦人麵色一整,臉上爬上一抹難以言說的悲涼,“我原以為,她真如她外表所示一般,溫婉和善,不食人間煙火。可是……後來我才發現,她簡直就是一條美女蛇!若不是她,我大哥也不會、也不會……”
“對於柳公子的死,我深感遺憾。不過,你和我說這些有什麼用?”羅秋容冷冷道,“人死不能複生,祝少夫人您還是節哀順變的好。”
婦人咬唇,強忍住眼眶中的淚花。
“我知道,那個女人太精明瞭,即便是她害死了我大哥,我也抓不到她的半點證據,我隻能讓她繼續逍遙法外,繼續禍害彆人。但是,你從小和她一起長大,分明深知她的秉性,難道你現在就一點都不害怕嗎?”
“該來的總歸要來,再害怕又能有什麼用?”
“隻要你願意,我可以幫你!”婦人忙道。
羅秋容冷冷拒絕。“不用。”
婦人不解。羅秋容笑道:“其實我覺得,現在他們倆郎才女貌,實在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所以,我不打算拆散他們。甚至,如果可以的話,我也不吝於成全他們,讓他們做一對貨真價實的鴛鴦去。”
婦人滿麵驚訝。“你……你難道不恨嗎?”
“已經恨過了。”羅秋容道。
婦人不解。“難道你就打算放任他們繼續迫害你?這次是誣陷你和彆的男人有染,下次隻怕就是直接要你的命了!”
“那也是我的事,與你無關。”羅秋容冷聲道。
無視婦人的驚愕,她屈身行個禮:“若是縣主冇有旁的事的話,我先回去了。想必家中還有許多事情等著我。”
今天算是真正見識了一番她的脾氣,平固縣主都被嚇得一愣一愣的。
聽她說要走,她也隻是傻乎乎的點頭:“好,你路上小心。”
好容易馬車離開了公主府,羅秋容才徹底沉下臉,見手捏得咯咯直響。
蘭兒連忙把帕子塞過去。“少夫人仔細捏疼了手!”
羅秋容冷笑:“這件事你儘管告訴你主子去,就說我說的,這種從來隻想將我當槍使的人,我是不屑於和她談什麼合作的!若是他想的話,他隻管自己去找她好了!”
“少夫人您這是說什麼呢?奴婢是您的丫頭,自然是以侍奉您、讓您開心為第一要務。這等賣主求榮的事情,奴婢是萬萬不會做的。”蘭兒小聲道。
羅秋容輕哼一聲,不再予以理睬。
蘭兒也知道她不信,也不多嘴辯解,隻低下頭,小心翼翼的服侍著她。
不多久,馬車便進了高府。
雙腳才踏上地麵,王媽媽早候在那裡。見了羅秋容便道:“少夫人,夫人有請。”
“好,我知道了。等換了衣裳我就過去。”
“夫人說了,在自己家裡,何必講究這麼多?夫人卻是有急事,少夫人您還是即刻隨老奴過去吧!”
看來高夫人是真等急了。
羅秋容不再爭辯。“既然如此,那就請王媽媽帶路吧!”
“乾孃,我來扶你!”蘭兒見狀,忙不迭跑過去攙上王媽媽的胳膊。
親熱的姿態令王媽媽十分高興。她便藉機拍了拍她的手:“不是乾孃不肯幫你們,而是夫人今天實在是太生氣了。今天一早,劉媽媽就不知從哪弄來一張畫,夫人看後便是怒火中燒。現在老爺和少爺都在,你們還是儘快做好準備的好。”
這話與其說是說給蘭兒聽的,還不如說是說給她聽的。
羅秋容想,高夫人手裡的那幅畫應該和平固縣主給她看的一樣吧!
現在,高大學士知道了,高長元也知道了,想必全府上下也冇幾個人不知道了。
她再一次在這個地方打響了知名度。
施施然到了高夫人的府邸,果然發現這個地方靜悄悄的。剛一進門,就感覺到一股強大的氣壓從頭頂壓了下來,讓人的心都不由一沉,心口瞬時緊繃。
“孽障,你還不給我跪下!”
下一刻,一聲高喝傳來。在寂靜的室內顯得分外響亮。
羅秋容雙腿一軟,差點就真給跪下了。
連忙深吸口氣,抬頭去看,才發現高夫人、高大學士乃至高長元果然都在。
三個人的臉色都極不好看。其中以高長元為尤甚。
羅秋容微微一笑:“娘,是府中發生了什麼大事嗎?您的臉色很不好看。”
“你還問我?你自己看看,這都是些什麼東西!”
高夫人氣得發抖,隨手將一張畫扔了下來。
羅秋容隻是淡淡瞟了眼就轉開頭:“這上麵畫的東西,娘您信嗎?”
說著,又看了眼高長元。
高長元明顯一怔,高夫人也恨恨咬牙。“現在不是我們信不信的時候,而是問彆人信不信!便是我們都知道你的為人,但外人誰又知曉?更何況畫裡還是那個平楊侯……誰不知道他最是風流不羈?這種事,他也的確做得出來!”
何止做得出來?他根本就是真做了!
羅秋容輕出口氣,終於跪下了。“我也不知道是誰非得和我過不去,愣是將事情鬨得這麼大。但是事已至此,我便是長了一百張嘴也說不清。是我對不起高家,是我讓高家的顏麵大損,隻是我太惜命,捨不得去死,便請爹孃大發慈悲,允我去家廟裡養病吧!我保證,一生一世不再進高家門半步,也絕不見外男半麵!如違此誓,天打雷劈!”
不想她竟然把話說得這麼爽快,高夫人和高大學士有些措手不及。
見她如此,高長元臉色更陰沉的難看。“現在這事在京城裡鬨得沸沸揚揚,今天一早我和父親上朝還被人嘲笑了好幾通,高家的臉麵也丟儘了。你倒好,竟然還想一走了之?世上有這麼便宜的事嗎?”
“不知相公你覺得我應該如何?以死謝罪嗎?”羅秋容淡笑。
“我知道我這條命不值錢。但是,現在姐姐懷有身孕,若是後院裡出了人命,對她和孩子都不是什麼好事吧?本來她就不是個膽大的人。”
“誰說要讓你去死了!”高長元大喊。
羅秋容便不說話了。
眼看兒子一改往日溫文爾雅的模樣,高大學士猛地咳嗽一聲,看了眼高夫人:“既然這是你們小兒女的事,我們也就不插手了。夫人,走吧!”
“可是……”
高夫人還想留,高大學士又看了她一眼。“此事元兒心中自有分寸,我們就不要打攪他辦事了。”
頓一頓,又沉聲道:“畢竟,這是他的家務事。”
分明是在提醒她,兒子已經成家立業,有了自己的小家庭。她這個做母親的即便是手再長,也該有個限度。
高夫人有些不悅,但還是乖乖的起身離開了。
偌大的室內便隻剩下他們一對有名無實的夫妻。
兩人相對,紛紛無言。
好一會,高長元才問:“你就這麼想離開我身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