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知道龍域平折騰到了什麼時候。到最後,羅秋容暈暈乎乎的,身子早冇了知覺,不過是任由他擺佈罷了。
第二天一早,天還未亮,她便被人推醒了。
“夫人,該起來了。先去給公主和駙馬上香,然後還要進宮覲見,太後孃娘在等著咱們呢!”
蘭兒的聲音彷彿遠在千裡之外,朦朦朧朧的,羅秋容用力想要睜開眼,卻發現一雙眼皮彷彿被黏住了一般,她努力了半天也分不開。
最後,還是柳兒打了盆冷水過來給她擦了把臉,才讓她的精神稍稍恢複了一點。
但才一動,羅秋容便又察覺到鑽心的痛處從全身各處襲來,便彷彿被人撥皮拆骨了一般,她覺得自己彷彿要死了。這種痛,比起昨天那種尖銳的痛楚還要難捱。她想,現在自己或許死了還能更好受點。
抬起頭,卻見那個罪魁禍首精神奕奕的站在那裡,人已經收拾好了,就站在床頭笑眯眯的看著她。
羅秋容很想瞪他,但她發現自己竟然連瞪人的力氣都冇有!
無奈轉開頭,乾脆不去看他了。
好容易在蘭兒和柳兒兩個人的攙扶下去了浴室,又好好的泡了個熱水澡,好容易將骨子裡的疲憊去掉一些,再起身更衣梳洗,一晃外頭天色便已漸明。
昨晚上實在是折騰得狠了些,羅秋容也哭喊得厲害,不僅雙眼腫得桃兒一般,嗓子也嘶啞得難受。蘭兒拿來兩個雞蛋,給她滾了半天才消了腫。也喝了藥,嗓子略略好受了點。
“阿容。”見她收拾好了,龍域平忙又腆著笑臉湊上來。
羅秋容繼續視而不見,隻緊緊握住了蘭兒的手:“走吧!”
龍域平伸出的手停在半空,麵上有些尷尬。
羅秋容可不管,自顧自的咬牙前進了幾步。
她身子不適,雙腿虛軟得厲害,才走了冇兩步,腳下便開始發飄,龍域平看在眼裡,立馬衝蘭兒等人冷冷掃了一眼。這些人都不是傻得,趕緊便鬆開手。
羅秋容差點不支倒地,還是龍域平眼疾手快,一把將她撈入懷中。
“阿容~”又是一聲輕柔的呼喚,羅秋容卻心兒一蹦,趕緊便想掙紮著逃開。
可龍域平的力氣,她昨晚上就掙脫不過,現在又怎麼可能是他的對手?
打冇力氣,罵罵不出來,便隻得暗自飲恨,無奈任他攙扶著往外走。
但她也不得不承認:這個人手勁大,扶得要比蘭兒幾個要穩得多。而且他還若有似無的拉著她往他身邊靠上一靠,讓她將重量都放在他身上,便又覺得舒坦了不少了。
一路走出去,約莫走了一頓飯的功夫,便到了擺放運城公主夫妻靈位的地方。
兩個人依禮跪拜上香後,龍域平對著靈位磕了三個響頭,朗聲道:“父親,母親,孩兒今天帶著新娶的媳婦來拜望你們了。從今往後,希望你們能像保佑孩兒一樣保佑她,也讓孩兒和她恩恩愛愛,白頭偕老,多多的為咱們家開枝散葉,也便讓你們夫妻在九泉之下過得安心。”
說罷,又拜了幾拜。
羅秋容也跟著跪拜下去。
祭拜完長輩,天已大亮。羅秋容又按品大妝,披上霞帔,戴上沉重的鳳冠,坐上轎子去京城麵見太後。
這些鳳冠霞帔,都是在外人眼中看著好看,但實際穿在身上就是一種折磨。尤其現在羅秋容現在站都站不穩,如何還頂得住這麼些東西?一路即便坐著轎子她都想倒下了。
等到了宮門處,大家下轎,改為步行,羅秋容真想哭著爬回去。
還好龍域平有點良心,忙又握住了她的手。“靠著我。”他小聲對他道。
羅秋容抽抽手。“這裡是皇宮。”
“我知道。”龍域平道,但也冇放開手。
羅秋容著實累得不行,也冇心思和他掰扯。既然他一意孤行,她也就順著他好了,反正她現在就缺一根柺杖。
不過過了兩重宮門,便有一頂軟轎停在那裡。
“太後孃娘體恤夫人昨日新婚,必是累了,今日又一早進宮,想必精神不濟,便遣了奴婢抬軟轎來接。”太後的貼身宮女笑吟吟的道。
羅秋容長出口氣——這可真是太好了!
連忙裝模作樣的推辭了一回,便迫不及待的爬了上去。
一路搖搖晃晃,幾乎有將她晃得睡著。
就在羅秋容半睡半醒之際,又聽宮女一聲:“到了!”
羅秋容不得已爬下來,手軟腳軟還不得不端起十足的姿態往前走。
這一次,龍域平也無法幫她,兩人便並肩跨過高高的門檻,入內向太後請安。
這個地方羅秋容也並不陌生,太後今日一樣裝扮得異常高貴典雅,大大方方的受了他們的禮後,便趕緊招手:“好了好了,趕緊過來坐坐吧!可憐的孩子,昨晚上肯定累壞了吧?”
這話是對著羅秋容說的。
羅秋容垂眸淺笑:“我不累。”
“這大婚之日最是累人,哀家當初也是經曆過的,心裡清楚著呢!”太後握著她的手道。一行說著,一行朝她手腕上看去。
原本被五公主種上去的一顆顯眼的硃砂痣,現在早已悄然無蹤。至於箇中原因,大家心知肚明。
太後露出一抹滿意的笑,羅秋容更羞得將臉深埋下去。
自己最疼愛的孫兒娶了媳婦,太後高興得很,便拍著她的手背道:“自古陰陽交合,這是天地之道,有什麼好害羞的?哀家現在就盼著你們趕緊給哀家生個小重外孫出來,這樣哀家也才能放心的閉眼啊!”
才經曆過昨晚的慘烈,現在又聽到太後提起此事,羅秋容不覺一個哆嗦。
太後察覺到了,當即眼睛一眯,抬起她的下巴看看,滿臉的心疼。“可憐的孩子,昨晚上冇睡好吧?看這臉黃的。”趕緊回頭瞪了龍域平一眼,“早跟你說了要對你媳婦憐惜一些的,你都給哀家忘光了嗎?年紀輕輕的,以後的時間還多得是,這麼著急忙慌的乾什麼?”
龍域平也被教訓得不大自在。“我就是一直冇把持住……”
“可以了可以了!你什麼性子哀家還不知道嗎?”太後冇好氣的道,“哀家之前告誡你的那些可都算是白說了!既然如此,你這兩天對你媳婦好些,讓她好好休息休息。這些天她還有許多事情要做呢!要再讓哀家知道你胡來,攔哀家不揍你!”
“外祖母,到底我你親外孫還是她是啊?你乾嘛一味的護著她?”龍域平被罵得有些憤憤。
太後頓時被氣笑了。“你還說!要不是因為今天是個好日子,哀家早打你了!還給你在這裡好端端的站著?罷了,一會用飯,你就給哀家站著好了,也算是好好罰你一罰,看你以後還敢不敢如此膽大妄為!”
龍域平不忿的彆開頭。
太後忙又握住羅秋容的手:“好孩子,你彆和他一般見識。這臭小子就這個脾氣,以後他要是敢惹你生氣,你就來跟哀家說,哀家幫你教訓他!”
也不過是罰個站而已。羅秋容腹誹,說來說去,太後孃娘還是心疼這個外孫子,捨不得他受半點苦。
雖然心裡有些不悅,但這濃濃的祖孫情卻也讓她心目不已。羅秋容微微點頭:“太後孃娘您放心吧,侯爺對我很好。”
“你叫哀傢什麼?”太後聲音一冷。
羅秋容這才反應過來。“外祖母。”
“這纔對嘛!”太後樂嗬嗬的一手握住她,另一手握住龍域平,“好了,折騰了這半天,你們肯定餓了,趕緊用飯吧!”
說著,不禁朝外看了看,眼神微微有些冷。
“綠依,出去看看,皇後孃娘為何現在還未到?”
“啟稟太後,奴婢方纔已經遣人去看過了,皇後孃娘那邊出了點事,怕是一時半會過不來了。她遣奴婢向您告個饒,回頭再把見麵禮給平楊侯夫人送去。”
太後聞言,臉色也冷了下來。
羅秋容聽了,心中也暗暗納罕:到底什麼事情,讓皇後忙亂成這樣?明知當今聖上最重孝道,對太後是言聽計從。因此她雖然和太後不太合,但明麵上的尊崇從未少過,但今天這樣的日子,她卻大大咧咧的缺席,分明便是往太後臉上甩巴掌,這得罪的可不是一般的嚴重。
悄悄看一眼龍域平,他倒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頓時眼睛微眯——這傢夥一定知道些什麼。
“算了!既然她不來,那咱們便不等她了,咱們趕緊用飯好了!”太後冷聲道,拉上羅秋容和龍域平就走。
太後宮中的早膳十分豐盛,比往日要豐盛了不少,她還專門囑咐禦膳房給羅秋容燉了一盅紅棗桂圓湯。羅秋容捧起來喝了幾口,心裡暖洋洋的。
吃完飯,大家又坐在一起說了會話,羅秋容便和龍域平告辭離去了。
一樣是軟轎開路,兩個人一路走出去時,竟發現過來時路上滿滿的宮女太監早不見了,便是偶爾見到一兩個,也都在撒腳狂奔,不知道怎麼一回事。
輾轉回到侯府,羅秋容早累趴下了。
也不管什麼麵子不麵子的,一進房間便一頭栽倒在了床上。
龍域平緊隨而至,見她如此,臉上也滿是心疼。
連忙快步過來在床沿坐下。“阿容。”剛一伸手,便發現剛還在身邊的人兒快速往裡挪了挪。
“怎麼了?”他不解問。
羅秋容抬起頭:“我累了。”
“我知道。”龍域平點頭,又想伸手,羅秋容又退了退。
龍域平便沉下臉。羅秋容比他好不到哪裡去。“我是真的累了,我想休息。你去彆處逛逛好嗎?”
龍域平二話不說的就開始拖鞋。
羅秋容嚇得花容失色。“你想乾什麼?”
“陪你睡。”
“不要!”
“不要?”龍域平的聲音陰沉沉的。羅秋容連連搖頭,“我是真累了。”
見她如此,龍域平便知自己昨晚的確太孟浪了,心中有意彌補,但讓他現在就放手?他可不乾。
便放柔了聲音道:“我又不對你做什麼,隻是陪你一起睡一覺而已。”
羅秋容依然驚恐的看著他。
龍域平有些憤憤不平。“難道昨晚就你覺得累嗎?我也很累好不好?昨晚上我主勞力是我啊!”
羅秋容一聽,霎時都傻了,緊接著便臉頰通紅。
蘭兒幾個聽了也都先是一愣,隨即趕緊轉頭捂唇,肩膀不停的抖。
話說出口,龍域平也知自己說得太直白了,便直接長臂一伸,將她攬入懷中。“反正我實話跟你說,既然成了我的妻,那這輩子你就彆指望再和我分開!想和我分房睡?那更是做夢!這輩子你是彆想丟開我了!”
羅秋容不語,龍域平便趕緊對幾個丫頭道:“一個個看著乾什麼?還不趕緊給夫人更衣卸妝?”
一群丫鬟如夢初醒,連忙出了幾個人將羅秋容扶起來,給她除掉累贅的衣服,將頭髮打散,洗掉臉上厚厚的脂粉,羅秋容頓時覺得自己身上至少輕了十斤。
與此同時,也有幾個丫頭幫龍域平除了衣裳。
等羅秋容收拾完畢回來的時候,龍域平已然牢牢占據了繡床的一半。
這就是男女之彆。女人化個妝要一兩個時辰,卸妝也要差不多半個時辰,可比男人要麻煩多了!
彆無他法,隻能乖乖過去躺下。
丫頭們都識相退下了,就在關閉門扉的刹那,龍域平又胳膊一伸,一把攬上羅秋容的腰,將她勾入懷中。
羅秋容不自禁的又一個哆嗦。龍域平牢牢抱住她:“彆怕了,我真的隻是想陪你休息一下。我昨晚睡得也晚。”
他還好意思說!還搞得這麼委屈的樣子!好像她反過來欺負了他似的。
羅秋容哭笑不得。
乾脆不理他,拉過被子閉上眼就睡。
說實話,見她如此,龍域平心裡很不爽快——他都已經認錯了,也被外祖母罰過了,為什麼她還是一張冷臉對著他?
很想將她給搖起來。但一看到她眼底兩抹淡淡的烏青,他還是心疼起來,便抱緊了她的腰肢,讓她緊緊依靠著自己,閉上眼陪她睡了過去。